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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章 七喪 文 / 冬雪晚晴

    接下來的日子,整個周村都蒙上了一層愁雲。村子裡面,接二連三的無端死人,死者都是那些曾經去平墳造田的青壯年,一瞬間,各種留言傳了開來。

    有的說,是在亂墳灘上撞了不乾淨的東西;也有的說,是挖了祖墳,祖宗生氣了,所以,要責罰這些畜生,更有人說,那些金子是不能夠拿的,那些東西帶著古時候的詛咒啊……如今,連著村子裡面的人,都要遭殃了,弄不好,整個村子的人,都要死啊。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段日子裡面,還是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亡。

    於是,另外一個說法傳開來了,七喪——每隔七天,就要死一個人,七七四十九天後,當聚集了七個惡靈,惡鬼就要復活了。

    有心人算了一下子時間,從王強死亡開始,可不就是每隔七天,就死一個人嗎?這豈不正好應了七喪的說法?於是,眾人更加人心惶恐。

    那年頭,文革的時候破四舊,廟堂佛像都被平了,什麼也沒有留下,但是,還是有一些老人,偷偷的留下泥塑的菩薩,偷偷的在家裡開始供奉了,祈求菩薩保佑自家人平安。

    一人如此,自然是眾人都有些心動了,就算沒有絲毫的效果,好歹也尋個安心啊。但是,菩薩似乎也不管用,七天一個,再次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了。

    以前村子裡面老了人,都會大舉操辦喪事,各家各戶都會有青壯年守夜,但是,在那幾天。連著喪事眾人都不敢辦了,死了人,最多半天,給死者穿上壽衣,就匆匆送去火葬場,然後,把骨灰送走……

    又過了兩天,村子裡面有人偷偷的開始議論。說是村子頭上住著的周老頭,擅長護符抓鬼,如果能夠請他出手,幫忙把那個惡鬼抓了,也許,整個村子就有救了。

    那時候,村子裡面已經接連死了六個人了。眾人心中都是害怕,聽得這麼一個說法,終於有人坐不住了,周村經過商議,決定找這個周老頭談談。

    周老頭倒也是爽快,雖然開始的時候。推托了幾句,但還是答應下來,就在周家祠堂,給村子裡面的人做一場法事,並且設法抓住那個邪鬼,給村民除害。

    村子裡面的青壯年,原本都是不相信這個的,對於周老頭也鄙視得很。但是,現在卻都有點膽寒,於是,周村一干眾人都說,只要周老頭能夠除掉惡鬼。從此以後,他們願意供奉周老頭到老死。然後,一些有經驗的老人。又問需要什麼法器?

    周老頭說,一概不用,只要周蟲相助。

    眾人都不明白,為什麼要周蟲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童子相助,周老頭解釋說,周蟲乃是陰年閏月出生,陰氣極盛,天生對於邪鬼就有克制作用。

    眾人聽得這麼說,自然也不再說什麼了。當初周蟲的姥爺也在,也沒有反對。

    那天是七月初七,也正好是王強死後七七四十九,換句話說,若是今夜過了子時不在出現死人,這七喪殘局就算是被打破了,村子裡面從此就可以安然無事。

    村子裡面的人,一早就被關照了,晚上過後,早早就關門歇下了,而有一些膽大的,趁著夜色未曾完全黑下來,偷偷的跑去溝外面周家祠堂看了一眼,原本希破的祠堂裡面,已經整理了出來,擺了一個法壇,只是卻沒有請神,也沒有神壇什麼的,只有香案。

    更沒有畫符雞血之類的驅邪之物,讓眾人有些不解。

    晚上,周老頭讓周蟲坐在法壇前的一張椅子上,自己就盤膝坐在地上,閉門養身,法壇上,擺著香案,香爐裡面,燃著一種怪異的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蟲突然聽到父親的聲音:「沖兒——沖兒——」

    當時周蟲已經靠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聽得父親呼叫,忙著一個激靈,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周衝回來!」身後,周老頭忙著叫道,說話之間,他伸手就要去抓周蟲,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不對勁,似乎,背後有什麼東西襲了過來。

    而這麼一緩之下,周蟲已經跑了出去——遠遠的,暮色之下,水溝對面的壩基上,站著一個黑黢黢的身影。

    「爸爸!」年幼的周蟲,事實上是非常害怕的,飛快的向著壩基上跑去,他不要呆在這該死的周家祠堂,也不要幫著抓什麼邪鬼,這些都和年幼的他沒有一點兒的關係。

    「沖兒,你真是胡鬧得緊!」周父大聲說道,說話之間,他張開手,想要抱住飛奔過來的周沖。

    但就在這個時候,周父的身子陡然「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他的背後,另外站著一個黑影,黑漆漆的影子,如同是鬼魅一樣。

    「爸爸……」周蟲被嚇著了,但卻沒有停下腳步。

    「周蟲站住,不要過去!」身後的周老頭,焦急的叫道,說話的同時,他手持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對著那個黑影刺了過去。

    但是,遲了,就在劍影貼著周蟲的身子,越過周蟲,刺向黑影的瞬間,黑影如同是一張破破爛爛的紙頭一樣,軟趴趴的倒在了地上,但是,一道烏黑烏黑的光,卻沒入了周蟲的眉心之中。

    那天晚上,周父死了,七喪殘局已經成了定局,在也沒有法子破除。

    從此以後,周村的人雖然沒再次莫名其妙的死亡,但是,也都被嚇唬的不輕,於是,一些有門路的人,開始籌劃著搬家了。

    搬出鎮上,或者外出去大城市打工,帶著家裡的孩子或者親人,一起走了,除了一些戀舊的老人,二十年的光景,整個周村,徹底的荒蕪了,

    我聽到周蟲說到這裡。不禁歎了口氣,原來——他的父親居然也搭了進來,而且是這麼死的?令我驚訝的是,周蟲在述說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神色不動,宛如是古井不波,似乎,他就是在述說一個故事。一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故事,渾然忘記,他就是那個故事的主角。

    「令尊的死因是什麼?」作為一個大夫,我覺得我有必要詢問一下子死者的死因。

    「臉色烏青,看樣子是中毒而亡!」周蟲聽得我問起來,似乎是遲疑了一下子,這才說道。

    說著。他走到爐子前,揭開鍋蓋看了看,我鼻子裡面已經聞到了一股米飯的香味,剛才聽得他訴說年幼之事,還不感覺肚子餓,這個時候聞到米飯的清香。一下子就飢腸咕嚕了。

    「好香!」我忙著笑道。

    「陳米溝水,有什麼香的?」周蟲歎氣道,「西門先生這是餓的慌了。」

    「我本來指望你請我下館子吃大餐,所以,從早上開始就餓著肚子沒有吃飯啊!」我哈哈笑道。

    周蟲一聽,也不禁被我逗樂了,笑道:「將來若是能夠離開此地,去的外面大城裡。我請你吃大餐。」

    周蟲盛了一大碗米飯,從竹製的碗櫃裡面,端出一碟子野菜,遞給我道:「實在沒什麼好吃的,西門先生將就點。」

    「沒事沒事!」我老早就餓得發慌。有的食物充飢就好,哪裡還顧上什麼別的?「你還是給我說說。令尊的死因。」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隱約感覺。周父的死,似乎是另有緣故,怎麼會是中毒死的?

    如果真是死於詛咒,怎麼說,都不應該是中毒啊?難道是屍毒?

    可剛才周蟲說的明明白白,周父根本就沒有去參與平墳造田,他是最不應該中屍毒而死的人。

    提到這個,周蟲宛如活死人一般的臉上,竟然微微抽搐了一下子,半晌,才說道:「我那時候太小了,真不懂!師父也像你這麼說,說爸的死,另有緣故,但村民不相信,紛紛說他是騙子,還害死了我爸——連著我爺爺,從此也不再待見我,甚至可以說是怨恨上了。因為是七喪殘局,村子裡面的人,都怕沾染晦氣,所以,我爸死後不足半日,也就是在第二天上午,就拖去火化了,骨灰都沒有留下來……」

    我一點也不客氣,扒拉了一大口米飯,然後,端起碗來,喝了一口白開水,說道:「這麼說,你盡然不知道你老爹是怎麼死的?夠糊塗的。」

    「我是糊塗,否則,我請你做什麼?」活死人一般的周蟲,嘴巴倒是一點也不饒人。

    「如果你老爹剛死,我至少能夠分辨出什麼毒,從而推測出大概的死因,但現在——」我笑著搖頭道,「還是說說你師父吧?他怎麼了,難道他也不知道你老爹的死因?」

    周蟲想了想,這才說道:「我那時候還小,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我父親一死,我就沒了主張,師父別人暗算,受了暗傷。所以,當時他老人家就立馬找了一個地方躲了起來,暗中療傷,大概過了三四個月,這才出現,收我為徒,否則,我老早就死了……」

    「看得出來,你中了很嚴重的陰毒,如今,經脈大半萎縮,就是靠著一些鬼物維持生氣,但也不是長久之計,我看啊,需要尋方問藥的,可不單單是你師父。」我直接說道。

    「雖然我也很想請西門先生出手相助,但是——」周蟲遲疑了一下子,這才說道,「我聽得袁瘋子說,西門先生診金實在有些貴,不受金銀謝禮,除了鬼藥奇毒,就只收古時字畫?」

    「也可以分文不取的!」我笑了笑,周蟲這人倒還真是有趣得緊,只是我開始是在被他嚇得狠了,心中很是想要捉弄他一下子。

    「我這人不敬鬼神,不拜菩薩,除了父母師尊,就沒有跪拜過別人,所以,你的另外一個規矩,就算了,我沒空用香火虔誠供奉你的朋友生靈。」周蟲搖頭道,大概,他也從袁瘋子那裡,得知我的規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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