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接過我手中的草圖看了看,笑道:「這玩意還真不少,我等下就讓山月去跑一趟。」
「連根挖回來最好!」我笑道,我不擅長丹青,所以,那張圖也畫的不怎麼好看,但卻畫出了墳青草的特徵,加上那種草本來並非什麼稀罕物,想來山村中人都見過,所以一看圖,村長就明白了。
「好!我會關照山月的!」老村長說著,收好那圖,起身就要走。
「等等!」我說,「還有一事要勞煩村長!」
「呃……」村長站住腳步,看著我問道,「還有何事?」
「麻煩村長,讓牛大娘帶著大牛,還有那碗藥一起挪到烏山這裡,否則,我一個人來回兩頭跑,著實不方便的緊。」我忙著說道。
「這個容易,老頭子我也想到了。」村長笑道,「你大可放心!」
「另外——」說到這裡,我有些遲疑,看大牛的樣子,似乎還算是溫順,犯得著嗎?
「還有什麼事情?」村長問道。
「請村裡幾個壯年過來,等下大牛吃下藥,可能會非常狂暴,我怕我一個人,按不住他,所以,請人幫個忙!」我考慮了一下子,還是說道,有人在身邊,終究是有備無患的好。
「嗯!」老村長忙著答應著。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老村長再次返回來,帶來了三個壯年小伙子,牛大娘也帶著大牛一起過來了。
由於山月採藥還沒有回來。烏山的藥我沒法子熬,所以,我自然只能夠給大牛先醫治,當即命牛大娘把那碗藥端了過來,我用手背試了一下溫度。感覺真好。當即囑咐牛大娘給大牛灌下去。
那大牛不發病的時候。似乎很好說話,居然老老實實的配合著,如同牛飲一般,把一大碗藥直接灌了下去,隨即,他還憨厚的用衣袖擦了一下子嘴角。
但我終究不放心,讓老村長帶著人看著他,大牛吃下藥不久,就有些不對勁了。開始變得有些狂躁不安起來,牛大娘在旁邊看著,似乎知道一些什麼。一個勁的安撫他。
「他以前發病,是不是也是這樣?」我問牛大娘道。
牛大娘點點頭,低聲道:「每次只要他出現這個症狀,就不怎麼好。必須要吃……」
礙於有別人在場,牛大娘也沒有說明白,但我們心中都是知道的,我取出一枚金針,對著牛大耳後玉枕穴刺了下去。
「啊?」牛大娘見狀,似乎有些害怕,畢竟,人頭部乃是關鍵所在,一般的醫師,沒有十足把握的話,都不敢針灸頭部的,而像我這麼隨便的一針下去,弄不好可能是要出人命的——也難怪牛大娘緊張,畢竟,人家是母子連心。
我也沒有解釋什麼,繼續取出金針,刺入大牛的百匯穴,轉眼之間,我已經在大牛的腦袋上刺入了十三針——大牛的情緒,也在一瞬間穩定了下來。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我開始捏針,然後按著順序拔針。大牛昏昏欲睡,我讓村長找來兩張長凳,拼在一起,扶著大牛躺下上面。
「這就好了?」大概是看著我把所有的金針都拔了出來,村長關切的問道。
「還沒有,還要觀察一段時間,等下在用針灸。」我解釋說。
「那現在怎麼辦?」牛大娘搓著手,問我道。
「先讓他睡覺,安安穩穩的養神,有助於他恢復!」我說。
一時間,眾人都沒事,村長的女人送了一些飯菜過來,我和村長吃過,天色越發的黑了下來,晚上九點左右,山月卻還沒有回來,我有些著急,問道:「村長,為什麼山月還沒有回來?」
「是啊!」村長也皺眉不已,摸索著想要抽煙,卻發現煙絲沒有了,當即站起身來,道,「小伙子你且坐坐,老頭子回家去拿點煙絲,哎……人老了,平日裡就好這麼一口。」
「沒什麼,你老請便!」我說道。
大牛還沒有醒,另外,村長還找了三個壯小伙幫著我,牛大娘也在裡面照顧大牛,烏老頭在裡面房間守著烏山,由於山月還沒有回來,沒有墳青草,我就沒法子熬藥,一時間,我倒顯得無所事事。
烏老頭家就兩間房子,外面做了堂屋,裡面就是烏山和烏老頭的房間,因此,如今都被擠得滿滿的,我就坐在外面,原本還有村長陪著我,如今,村長一去,我更是顯得百無聊賴,索性就靠在外面的竹製躺椅上,開始打起瞌睡來。
昨晚一夜沒好生睡,這個時候,我一合眼,居然就朦朦朧朧的有些神志不清了。
恍惚中,突然一聲尖利的吼聲,似乎是猛獸一般,頓時就把我驚醒過來,我嚇了老大一跳,本能的問道:「怎麼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我接著朦朧的星月光輝,黑暗中,一個全身長滿紅毛的怪物,陡然對著我狠狠的撲了過來。
我嚇了老大一跳,忙著側身散開,同時,重重的一拳對著那怪物轟了過去。
我的拳頭就像是打在了石頭上,震得手臂生痛,而我對面那個怪物,陡然一聲大吼,身子一晃,快速的向著黑暗中跑去。
「大牛——大牛——」房間裡面,陡然傳來牛大娘聲嘶力竭的慘叫聲。
隨即,牛大娘披散著頭髮,手臂上鮮血淋漓,從裡面衝了出來,我見狀,心中頓時就知道不好,一把攔住牛大娘,叫道:「大娘,這是怎麼了?」
「大牛發病了……」牛大娘見是我,像是溺水的人,陡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使勁的抓住,哆哆嗦嗦的叫道,「大牛發病了……」
「妖怪……妖怪啊……」裡面,有人驚恐的叫道。
我心中大驚,難道說,剛才那個全身長滿紅毛的怪物,居然是大牛?這怎麼可能?我的藥不但沒起絲毫作用,居然還促使了他獸化?我也顧不上多想,忙著搶進房中,只見那三個壯小伙,其中兩個,都呆如木雞,另外一個哆哆嗦嗦的縮在牆角,顫抖著叫道:「妖怪……」
房間裡面,只有一盞油燈搖曳著,昏暗不明。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說。
沒有人回答我,我站在堂屋中,只感覺背心冷汗瀝瀝,這等天氣,卻有著一種詭異的寒氣,從我心底只冒出來。我走到其中一個小伙子面前,記得剛才村長給我介紹過,這個小伙子叫大壯,就是三年前和大牛打賭的那個。人如其名,健壯得緊。
我心中憋著一股怒氣,揚手就是一個巴掌,對著大壯的臉上狠狠的扇了過去,同時又反手給了另外一個小伙子一巴掌。
「說,怎麼回事?」我厲聲喝問道。
「大牛……大牛變成妖怪了……」大壯被我一巴掌拍醒過來,臉色惶恐,全身都微微顫抖,哆哆嗦嗦的說道。
「胡說!」我喝斥道,「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變成妖怪?」
「是真的!」躲在牆角的那個人,似乎心態比另外兩個要好一些,低聲道,「先生,我們沒有騙你,剛才你出去了,天色不早,我們三個沒事,就坐在一邊打瞌睡了。我就趴在那裡——」那人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旁邊的一張八仙桌。
「嗯,你說下去。」我說道,我記得村長和我介紹過,這人叫黑豹,據說他媽生他的時候,曾經做夢夢到了一隻黑豹,所以就取了這麼一個名字。
「然後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裡聽到什麼聲音,就睜開一樣,先生,你猜怎麼了?」黑豹哭喪著臉道。
「我怎麼知道?」我沒好氣的怒道。
「大牛的身上臉上,都長了紅色的硬毛,好生恐怖!」黑豹滿臉都是驚懼之色,然後又道,「我頓時就嚇得叫了起來,隨即,他就跳起來,想要跑,這個時候牛大娘使勁的想要摁住他,不料他居然像野獸一樣,狠狠的咬了牛大娘一口……」
黑豹一邊說著,一邊還比劃著。
而旁邊的大壯,也一個勁的點頭,表示他沒有說錯——我聞言,心中又驚又怒,又氣又急,喝問道:「那你們三人呢?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
被我一說,三人頓時面面相窺,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我歎了一口氣,倒是能夠理解,大牛陡然獸化,勢必狂躁不堪,如同猛獸一般,加上他已經有了獸化的跡象,全身長滿硬紅毛,這些純樸的山村人,自然而然的把他當成了妖物,哪裡還敢上前了。
「先生——現在怎麼辦?」大壯哭喪著臉道。
我氣急敗壞,忍不住指著大壯罵道:「都怨你,要不是你和他打賭去那紅蓮寺,他豈會染上這等病?現在?現在自然要盡快找到他,晚上數日,就沒得救了。」
我此言一出,牛大娘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我看著牛大娘手上鮮血淋漓,尚未止住,當即歎了一口氣,翻出紗布和止血散,想要給牛大娘包紮傷口,但牛大娘卻推開我:「先生,快找大牛要緊……他會出去殺人的……」
藉著昏暗不明的油燈,我的目光落在牛大娘手臂的傷痕上,頓時大驚——大牛的狀況,比我想像中還要糟糕得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