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嚇了一跳,是阿蓮要被打死了嗎?
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如錦聽那陣勢,低頭忙就讓二人起了身,道:「你們先各自回去。」
兩人將信將疑地站起身,似是都有些意外。尤其是麥芽,抬頭怔怔地望著如錦,就一副目瞪口呆的神色。
旁邊小生心裡也是狐疑,忍不住張口就問道:「姑娘,您這是……」
如錦側身,注意力很明顯早被引了開來,漫不經心地對著二人揮手道:「今日之事,我全當沒有瞧見。不過以後,你們要好自為之。」
或許,如果方纔他們不是那個表現,而是互相推脫責任,如錦就不會起這份饒恕的心思。可再見了那樣的場面後,她還怎麼忍心棒打鴛鴦?
兩人聽後臉上均是一喜,雙雙跪下叩首,「謝五姑娘、謝五姑娘。」
「五姑娘大恩,他日奴婢定當做牛做馬報答。」
如錦聞聲,淡淡看了一眼麥芽。緊著聲就又道:「快起來吧~別讓人瞧見了。」說完看了一眼小生,叮囑般就道:「內外有別,小生,你是青雲苑的人,往後還是少往姑娘們住的地方跑。若是被別人發現了,可沒這麼幸運。」
小生感激涕零,「奴才知道,奴才知道,謝謝五姑娘。」
說著二人復站起身,如錦突然想起薛亦然的那個事,便道:「小生,二爺的那個事情……」
如錦欲言又止,小生聽後倒是坦然了,抬頭就回道:「這個事,是奴才的錯。奴才聽後姑娘發落。」
發落?
如錦心裡矛盾,現今的情形,就是證明了阿蓮是故意勾引二哥,那又能如何?二哥心裡想納她,就算昨夜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旦接觸了阿蓮,面對那張酷似路珠兒的臉蛋,或許也會主動請求。
如錦抬眸,不經意就瞥見麥芽向自己投來的哀求眼神,心中一動。輕聲就對小生道:「罷了,你且回青雲苑去。回頭、若有事,我自會讓人喚你過來。」
「是。」
小生頷首,瞟了眼麥芽,這才快步離開。一轉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拐角處。
麥芽收回戀戀不捨的目光,轉頭望向如錦。卻發現如錦已然走向前方的小徑,正扯了個丫頭說這話。
「回五姑娘。是二夫人,二夫人帶了人去柴房,說是要仗斃阿蓮。」
被如錦扯住的小丫鬟戰戰兢兢,聲音都打著顫。
如錦鬆開那丫頭的胳膊。似是為了再次確定,立即又道:「那現在。阿蓮怎麼樣了?」
那丫頭低著頭,語氣怯懦地回道:「聽說已經打起板子了,二夫人親自監刑,很多人都過去瞧了。」
如錦面色發白,揮手就輕語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丫頭得了話,一溜煙就跑的沒影。
如錦面色緊張,抬腳朝柴房位置的方向走了幾步,而後似是又覺得不妥,便僵在了原地。
「五姑娘?」
麥芽站在如錦身後。試探性地開口喚著。
如錦沒有回頭,只道:「你怎麼還不回院子去?」
麥芽只能望著如錦後背纏枝玉蘭花色的衣衫,在心裡端量了許久。才打定心思開口:「姑娘,奴婢求姑娘饒過小生。」
是為了情郎呵?
如錦轉身。對著低頭的麥芽,皺眉道:「他昨日故意造勢,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否則怎麼會一發不可收拾?若非他有意,現在斷不會是這個局面。」
許是因為方纔的事情,讓麥芽的膽子大了幾分。總覺得今日的五姑娘特別有人情味,心底存了一份希望,繼續道:「可姑娘您想,若非小生撞見,說不定今早的場面更是糟糕。」
麥芽說完仔細覷著如錦的神色,「如果事情被壓了下來,指不定二爺就已經納了阿蓮。」
麥芽說得很是小心。在她看來,眼前的五姑娘並不想二爺納了阿蓮。且為了阿蓮,昨日二夫人同二爺已經鬧得母子不合,如果真讓阿蓮得了逞,怕是更不了得。
如錦看著看著她,讚歎道:「你待小生的這份情,倒是深。」
麥芽雙耳一紅,低頭嬌羞著就道:「他待奴婢好,奴婢自然也待他好。」
真心能換得真情?
如錦心中突然覺得悲哀,原就是她自己遇人不淑,現見到外人這般恩愛倒覺得詫異驚訝了?然如錦也不過只是在心裡感歎,話不出口,抬了腳就往原來路線的方向走去。
麥芽在原地看著漸行漸遠的如錦,心裡七上八下,五姑娘怎麼都不表個態?沒說懲處,也不說寬恕,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想起昨日大夫人來海棠院,同自家姑娘說和靖安侯府親事的事,麥芽心裡就慌。
……
梧桐院裡,崔媽媽正恭敬地跪在錢氏身前,她雙手撐著地面,低頭一個勁地求道:「大夫人,奴婢娘倆對您是忠心耿耿,您可千萬一定要救救阿蓮啊。」
錢氏只坐在上位,低頭看著眼前的人怒不可遏,沒好氣地就念道:「忠心耿耿?對我忠心,會那麼急不可耐地就爬到別人床上去?難道只有入了二房,才表現得出對我的忠心?!」
錢氏說著重重一拍旁邊的桌子,直震得那茶杯中的茶水都濺了出來。
崔媽媽的腦袋一晃,慌亂地抬頭,淚眼汪汪地看著錢氏,極為肯定地指著自己的胸口道:「大夫人,老奴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那~」
錢氏將頭往旁處別開,很明顯就不吃她這一套。自鼻間重重一哼,冷笑著罵道:「得,別說的這麼好聽,當真以為我對這院裡的事情一概不知?要知道你和阿蓮都是我跟前的人,昨夜裡不是我想護著你們,而是我不得不護著你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如今給我捅出這種簍子,讓我怎麼收拾?阿蓮那丫頭我瞧著本是個聰明的,沒想到也是愚蠢。」
說到這裡,錢氏話鋒一轉,凌厲地道:「你的女兒,我原不擔心其他。可是,昨兒個我是怎麼交代的?我讓她跟著吉祥一起去青雲苑,不過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讓她先在大爺面前露個熟臉。可阿蓮倒是好,真夠聰明啊,居然不安分地直接往二爺床上爬?!」
錢氏語氣極重,將崔媽媽說得一愣一愣。後者抬頭,怯弱地觀察著錢氏,小聲辯解,「吉祥說了,她和阿蓮過去的時候,大爺和二爺都醉了。吉祥自己服侍了大爺,讓阿蓮將二爺送回屋子,說不準便是二爺用了強的。」
說完還小心翼翼的覷眼錢氏,不防卻反受到一個白眼。
錢氏站起身,在跪著的崔媽媽身前踱步道:「少在這兒糊弄我,亦哥兒那孩子的秉性,我還不瞭解?說到底,他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我對他的瞭解不比二夫人少。昨天亦哥兒已經醉了酒,如何還用的了強?且偏對一個低賤的婢子用強,難不成我們國公府的爺還至於這般?我看就偏是你女兒自己不安分,瞧著四下無人,巴不得湊上去,沒想到卻會被人撞見。」
崔媽媽聽女兒被說成這樣,心如絞痛,卻也沒法辯解。
錢氏說著不解氣,走到跪著的崔媽媽身後,質問道:「你想女兒跟了亦哥兒,是吧?你以為阿蓮跟了二爺比跟著大爺好是不是?別以為之前太子殿下紛紛召二爺進宮,皇后娘娘慰問不斷,就忘了這國公府未來的主子是誰!你今日想攀著二房,好,我不攔你,你也別來求我,你現在就去月怑院,求二夫人放過你女兒!」
錢氏越顯越激動,喘著大氣,臉色不善地站在那兒。面對著啞口無言的崔媽媽,錢氏心中氣結,越想越恨,伸手又指著崔媽媽道:「平日裡你總說你家阿蓮如何如何好,又在我面前明示暗示,想讓她去伺候俊哥兒。我本也是動了心思,才讓她跟著吉祥一起當差,沒想到我的重視倒讓她無法無天,竟然敢直接爬到爺的床上。骨子裡可真是個賤胚子!」
崔媽媽聽得這話哪還敢再說話,心知大夫人不發洩完心中怨氣是不會罷休,只好將頭埋得更低。
昨夜崔媽媽聽到風聲,說阿蓮出現在二爺床上,自己也是嚇了一跳。私下裡誰都以為這是自己指使女兒干的,而現在,就是連自己主子都這麼認為,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崔媽媽一臉無奈,平日裡阿蓮在自己身前念叨過二爺,自己本沒放在心上。可誰曾想到那丫頭竟然會有那麼大的膽子,直接是想生米煮成熟飯,然後跟了二爺?
姑且不說這事能不能成。就是二爺再好,到底也比不得大爺,那個傻丫頭啊~崔媽媽心裡一歎。瞧如今,不止是阿蓮自己丟了人,前途渺茫,就是大夫人對自己也起了疑,擺明了意見頗多。
「夫人、夫人。」
外面傳來婢子的呼喚聲,話中焦慮,錢氏對著門外不免就氣浮,厲色道:「什麼事?!」
如意自外走進來,行了禮後瞧了眼地上跪著的崔媽媽,才望著錢氏回話,「夫人,二夫人帶了人去柴房,說是要將阿蓮給仗斃。」
「啊?」
崔媽媽聽了立即眼前一黑,整個身子似是被抽去了全部力氣,往旁邊歪倒。可瞬間又回了神,崔媽媽滿臉崩潰地就抓緊錢氏的裙角,仰視著主子苦苦哀求道:「大夫人、夫人,您可要救救阿蓮,老奴就這麼一個閨女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