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夏,陽光正好,輕風送爽,是出行的好天氣。
通往城郊的官道上,不少裝飾得奢華無緣,貴氣非凡的馬車,正一撥一撥的往清涼寺的方向趕。
目的當然不是城郊外面的清涼寺,而是與清涼寺相離不遠的拾月山莊,今天正是明鏡兒喬遷新居的吉日。
顧玉延、顧玉成、顧雅歌兄妹三人,以及其他前來赴宴的人,在山腳便下了馬車,走下馬車,看著眼前的景致,面上馬上露出不同的程度的驚訝。
只見一條用白色大理石鋪的路,從山腳下面直通山莊大門,在綠色的海洋中,像是一條白練從在而降。
大路兩邊除了種滿了楓樹,還在楓樹下面還種著紅白兩色的彼岸花,四月裡兩色花朵花開正好,如華麗的地毯般在楓林中鋪開,讓前來祝賀的人瞬間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連十年前的屠釘陰影也一掃而空,欣然的結伴步行上山。
走到山莊大門前,再一次眼前的畫面震撼。
拾月山莊,天錦帝朝人眼中的聖地,它座落在錦都的近郊,與清涼寺相離不遠。
它鼎盛繁華奢靡了近五百年,十年前一夜間大廈傾倒,拾月山莊成為一座讓人聞風喪膽座鬼城,十年不曾有人靠近。
現在到了明鏡兒手中,經過數月的修葺重建後,這座荒蕪了十年的山莊,再次重放出奪目光彩,如一座天城屹立有群山之巔。
高大的門樓,氣勢磅礡,巍峨壯觀,絲毫不遜色於皇宮的大門,由於山莊建在山上,長年都被一層薄薄的霧靄籠罩著,讓人如置身在仙境中,而生活在其中的人必如神仙一般逍遙。
待看到從大門內走出來的女子時,顧玉延、顧玉成眼中一滯,面上表情一陣石化,顧雅歌的妒火瞬間被點燃。
他們這是第一次看到明鏡兒作如此華貴的打扮,往日見到明鏡兒,她皆是一身素色常服,衣服最華麗的時候也只是繡上幾片楓葉,及地的長髮總是隨意的披在身後,或者是宴會上的郡主朝裝,遠不及這種古老世家親手縫製的衣服來得典雅高貴。
此時,明鏡兒一襲月華色滾著金邊華服,上面用金線繡著華麗的圖案,長髮梳成仙女髮髻,簪著一支靈氣十足的玉簪,面上戴著一張玉製近乎透明的面具,遮住一雙傾倒眾人的桃花眼,只露出冰艷紅唇。
若冰山上的雪蓮,聖潔冷艷,讓人不敢褻瀆,不經意間就詮釋了神女下凡的畫面。
顧雅歌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淡粉色的團蝶百花煙霧鳳尾裙,還有頭上同色系的華麗簪飾,瞬間覺得庸俗無比,出門一番精心打扮,目的就是為了顯示她的與眾不同,沒想到明鏡兒一身低調奢華的打扮,恍若神殿裡的神女一般,簡潔、大氣、高貴。
相比之下,自己這一身打扮,就顯得小家子氣多了,要知道容貌是其次,關鍵是內涵與氣韻,顯然在這上面,明鏡兒要高出她許多倍,無論是在外貌,還是在氣度上,她都根本不能跟明鏡兒平級而論。
顧雅歌看著明鏡兒唇邊的笑意,心裡嫉妒得要冒煙,卻也無可奈何。
他們這些清貴之流焉能與明氏那樣的望族相比,只好認命,不過以她的身份,自傳親自出來迎接客人,莫非是有什麼大人物。
看到兄妹三人面上不同的神情,明鏡兒站在大門前,唇邊掛著淺淺的笑容:「你們來了,本郡主正要下山接一個很重要的人物。」
這是明確的告訴三人,她出來並不是迎接他們,顧玉成摸摸鼻子,笑道:「倒是本公子自作多情,還是郡主是親自迎接我們兄妹三人,不過能勞動郡主大駕的,莫非是……」
沉穩的容顏上露出一個震驚的表情,卻沒有說出答案,而是含笑看著眼前的女子。
顧玉成平時為人正派、低調、穩重、凡事皆是一本正經,難得見他自黑一回,還說得如此風趣幽默,明鏡兒含笑道:「不愧是玉成公子,本郡主也是剛剛收到通知,那位已經出城,本郡主正要帶人下山迎接,只好委屈你們,隨本郡主再下山一趟。」
顧雅歌柳眉一豎:「明鏡兒,你存心整我們是嗎?剛上山又讓我償下山。」
聞言,明鏡兒挑高一邊眉:「你可以不下山,也沒人要求你非要走路上山。當然……」桃花眼中露出淡淡的譏諷:「除非你的地位卓然,否則你還是再跑一趟吧。」
「明鏡兒……」
「雅歌。」
顧玉延馬上喝住顧雅歌,顧雅歌被對方一陣嘲諷,不甘的跺跺腳,她答應過顧玉延,無論也不能拾月山莊和宴會上生事。
看著她那一臉不甘的模樣,顧玉延失望的搖搖頭,那位是誰?自然是當今天子太初大帝,她有什麼資格不下山親自迎接。
一朝君主屈尊降駕親臨,是何等榮耀的事情,同時也別人弒君奪位的好機會,所以保證那位的安全,是今天明鏡兒必須做好的事情。
顧玉成和顧玉延身為朝廷的命官,豈會不知道其中道理,面上不禁露出一絲擔憂。
見二人神情凝重,明鏡兒笑笑道:「你們放心,我早有準備,從城門口到拾月山莊,這一路上她早經安排人在暗中保護著,任誰也動不了那位。」
顧玉延含笑道:「既是如此,郡主,請!」明鏡兒點點頭,帶著山莊內眾人往山下走。
望著眼前充滿自信的女子背影,顧玉延和顧玉成臉上沒有太多驚訝,他們對於她的瞭解,從不在於她傾國傾城的容顏,而是她的過人的能力,強硬的實力。
倒時顧雅歌,看著明鏡兒自信傲然的背影,回想著她方纔的話語,才想起自己一直遺忘了什麼,就是明鏡兒的能力,以及她手裡所掌握的權力。
再想想自己,不過是仗著家族略有幾分臉面的尋常閨閣女子,連嫁給誰都輪不到自己掌控,竟妄想跟主宰著天錦帝朝的商業,擁兵百萬的明鏡兒鬥,真是天大的笑話。
回想著往日的種種,明鏡兒不是收拾不了她,而是不屑於理會她,她的存在於明鏡兒而言,不過是閒極無聊的時候用來打發時間的玩兒……
驀然想起一件事,顧雅歌心裡不由的一陣冰涼,面色也有些蒼白。
「雅歌,你怎麼了,面色這麼差。」顧玉延關心的問道,他本就不贊同她參加今天的宴會,不過她纏著他非要來,他也被鬧得沒辦法,只好帶著她一起來。
顧雅歌連忙掩飾道:「沒什麼,從未爬過這麼高的山,有些累了。」
顧玉延聽後點點,身為左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出門馬車接送,她確實是從未徒步走過這麼長的石階,只是這次容不得她任性,壓低聲音道:「剛收到消息,陛下正往這邊來,我們必須下去迎接。」
「陛下……」
顧雅歌馬上瞪大了眼睛,陛下竟然親臨拾月山莊,這怎麼可能?可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只好跟著她的兩位兄長一起下山。
——※——
「慶順,此處距離拾月山莊還有多遠。」
太初大帝一身便服,閉著眼睛,以最舒適的姿態坐在馬車上。
兩耳似是根本沒有聽到外面刀劍交錯的聲音,亦沒有聞瀰漫在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面上更沒有半分擔心有人會傷到他。
慶順公公恭眉順眼的回道:「回陛下,前面不遠就是,再有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有墨心郡主一路保護陛下,陛下必然能安然無恙到達拾月山莊。」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是另一番主光景。
從踏出城門,想刺殺陛下的人就沒有消停過,一路上死傷無數,幸好終沒有人能靠近陛下的輦駕。
這也多虧墨心郡主考慮周到,竟然沿途派人保護,陛下才沒有傷到分毫。
太初大帝唇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那個小丫頭倒是精明,知道一路上都派有人保護著,倒替他清除掉不少麻煩,至於是誰想他死,他心裡清楚得跟一面明鏡似的。
任家的滅亡,對那個人的衝擊力著實不小,已經開始按耐不住,那個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只是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
收拾完那個人,該回到手上的東西,始終會回到手上。
慶順公公打小跟在太初大帝身邊,浸淫在皇權之下幾十年,很清楚主子此時在想什麼。
墨心郡主是陛下的一把利劍,可是利劍再利始終掌控在握劍的人手中,寶劍出鞘,用完了自然要回到劍鞘,然後擱置在劍架,等待下一次出鞘。
隨著路途的縮短,刺殺的人數也越來越少,待輦駕到底盤拾月山莊所在山腳下時,如同到了世個桃源,到處鳥語花香,寧靜祥和,哪有半分撕殺過的痕跡。
慶順公公一掀開車簾子,太初大帝就看到一道優雅、尊貴、大氣的倩影。
明鏡兒帶著一絲傲慢,靜靜佇立在鋪著紅毯的石階前面,見到他到來,從容淡然的屈膝行禮:「臣女恭迎陛下!」
太初大帝沒有馬上讓明鏡兒起來,而是靜靜的看著她,彷彿只有她一人獨自站那裡,其他人都瞬間隱形成旁邊的樹木花草,心裡暗道:「如果,她是他的皇后……也很不錯。」
明鏡兒一直保持著姿勢,同時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唯一遺憾的時,她永遠只露出半張臉。
無論他再怎麼想像,也想像不出那一張面孔,究竟會美到什麼程度,傾國傾城,禍國殃民,還是紅顏禍水。
見太初大帝遲遲沒有讓眾人起身,明鏡兒唇角微微勾起,含笑提醒道:「臣女恭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沒有人能看到她面具下面,桃花眼內的冷笑,果然是色膽包天。
「陛下。」
慶順公公見太初大帝看得癡迷,不由小聲的提醒。
呃!太初大帝驟然回過神,扶著慶順公公的手走下馬車,一步一步走到明鏡兒面前,把手伸明鏡兒面前和顏悅色地道:「鏡兒,不必多禮!」
看到太初大帝的舉動,在場的人眉頭一蹙,尤其是顧玉延和顧玉成,眼眸內不禁露出一絲薄怒。
這姿態任誰都明白是什麼意思,居然妄想染指明氏一族的女子,簡直是豈有此理。
前來參加宴會的人冷冷的注視著這一幕,明鏡兒的目光更冷,人心不足蛇吞象,含笑道:「謝陛下!」不著痕跡的退後一步,把手交給浮川。
太初大帝似是早料到結果一樣,雙臂展開一震道:「免禮,都平身吧!」語氣有一絲慵懶,唇邊微掛著淺淡的笑容,似是剛才一伸手並不是針對明鏡兒一人,目光卻一直鎖在明鏡兒身上,帶著一絲不悅。
「謝陛下!」
在場的人自覺的遺忘方纔的事情,臉上全都掛著虛假卻得體的笑容。
看著不動聲色退開的明鏡兒,太初大帝眼眸內有些隱晦,不冷不熱地道:「偶聞墨心喬遷之喜,朕不請自來,你不會不歡迎吧。」
明鏡兒優雅的一笑:「陛下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親臨寒舍,是我明氏一族的榮耀,臣女豈有不歡迎之理。陛下,請!」誰敢不歡迎你這尊神啊!
太初大帝曖昧的看了明鏡兒一眼,扶著慶順的的手臂,一步一步的走上紅毯,無意瞥見楓樹下面的彼岸花,瞇起眼睛道:「朕記得這是……彼岸花。」
彼岸花,在場的人心裡一驚不,誰不知道,這是華夏帝朝的國花,就跟天錦帝朝的梧桐花一樣,是國家的象徵。
彼岸花,怎會出現在拾月山莊,還漫山遍野皆是,不過,這花看著倒是格外的賞心悅目,淡淡的幽香鑽入肺府也是涼絲絲的。
「回陛下,這是華夏帝朝明日太子送臣女的生辰和及笄之禮。」明鏡兒看著如火如雪的兩色彼岸花,唇上露出迷人的笑容,惡麾送的東西永遠不會跟別人相同。
在場的人聽到後不由的一滯,心裡卻釋然,想當日在踐行的宴會上,明日太子就毫不掩飾的對墨心郡主大獻慇勤,這回子給她送上這漫山遍野的彼岸花,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眾人看一眼太初大帝的面色,只怕有人未必能釋懷。
君心難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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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努力了調整了兩天,重新確定了主線,以後不會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