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延從驚訝中回過神,她的美應該適可而止,不顧眾不悅的目光,大步走上前道:「郡主,再下一盤棋,如何?」
聞聲,明鏡斂了心神,回過頭,看到一片的失神的面孔,桃花眼中一抹笑意,懾魂奪魄。
淡淡的看了一眼離她最近顧玉延,掃一眼四周的人,冷聲道:「白茶花確實很美,不過本郡主也沒打算獨佔這春色,至於下棋,就不必了。玉延公子想看茶花,請便!」說完後,退開幾步之外,轉身離開。
明鏡兒心裡冷哼一聲,她豈會不知道顧玉延的心思,不過想藉機試探自己。
顧玉延看她冷然的背影,就知道她是誤會了,卻無法開口解釋清楚,因為她永遠不會知道,有她在,什麼春色的枉然,可惜……
她很美,卻不是花瓶。
她很美,卻絕非良善。
她很美,卻不容窺視。
她很美,卻渾身是刺。
她很美,卻只能遠觀。
早就太妃的喪禮上見到她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永遠無法走她,只能遠遠的看,因為他也怕受傷。
顧玉成看著她的背影,白衣翩然莫若枝頭上的白茶花,頭上只一支晶瑩剔透的玉簪,鬆鬆的綰了一個髮髻,其餘的長髮柔柔順順的飄灑在身後。
就這麼的走遠,不留下一絲痕跡,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顧玉成心裡有一絲悵然。
「哎喲,哥哥,郡主又走了。」
回過神,溫樂凡才發現眼前,已經沒有了明鏡兒的蹤影,不由著急的叫出聲。
那天是她不對,不應該懷疑郡主對她的態度,她現在只想好好的跟她說一聲「對不起」,然後和好如初,可是她卻不她機會。
溫慎涵看著那一抹白影,她就是天邊的一朵雲,高高在上無法觸摸,無論有多少人喜她、愛她、恨她、怨她……她就是天邊那一朵聖潔的雲,只有風才能躡她相依相伴,走遍天涯海角,所以他早就收了心,只做她的好朋友,只是免不了一絲絲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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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墨心郡主,果然是個妙人兒。」
假山上的亭子中,一名身穿緇衣中年尼姑,看著明鏡兒的背影由衷的稱讚。
「明家的女子,果然是一代勝過一代,絕非常人,你遇上對手了。」這話,是對站在身邊一派莊業的太后說。
太后面上一片寒冰籠罩,因為任家另一個擁有窺視人心能力的人就是她,可是方才卻無法窺視明鏡兒的內心,這一點讓她十分震怒。
聽到那番讚不絕口的話,沒好氣地道:「清慧師太,似乎很喜歡明鏡兒。」
清慧師太,出自天心府,閨名凌蘭,別看她外表只有四十多歲,其實跟沖慧大師同一時期的風流人物,已經有一百多歲,是當年有名的才女。
想當年,上門提親的人把天心府的門檻都踏破了,可惜她偏偏喜歡上當時已經有妻室的沖慧大師。
佛曰: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清慧師太就是後者,一念成魔,以至於犯下諸多錯誤。
當年她為了跟沖慧大師在一起,可謂是不擇手段,以她的智慧,終於讓沖慧大師夫妻二人在重重誤會之下陰陽兩相隔。
以為自此可以跟沖慧成就好事,不想沖慧大師也一氣之下落髮出家,入了佛門,斷了塵心,絕了塵緣,只一心一意侍奉佛祖。
清慧師太亦在沖慧大師青絲落盡的那一剎那間,悟得其中真諦,亦隨之落發入了佛門,年紀輕輕的就結伴於青燈,暮鼓晨鐘。
因為她的慧根極深,佛法領悟非一般人能及,即便是出入佛門,依然是佛門中的才女,深得佛教信徒的追崇,很快便成為宗師級的人物。
雖然不及四聖出名,在天錦帝朝卻也極具影響力。
太后在年輕時,曾偶遇清慧師太,清慧師太見她是大富大貴之相,曾經提點於她,兩人暗中一直有書信往來,於太后登上後位提供了極大的幫助。
只是從太后登上後位以後,清慧師太就沒有再跟聯繫,直到兩日前太后收到久違書信,得知清慧師太已經在錦都盤桓數日,連忙讓初夏親自請了入宮。
見面時,清慧師太卻只說想在今日見一人,那個人就是明鏡兒。
後來太后才知道,清慧師太自知年事已經高,時日無多,雖然佛法領悟越發高深,卻始終有一事放不下,那就是對沖慧大師的一段情。
此番特意下山了斷塵緣,不想明氏一族已經湮滅於十年前,獨剩下一個明鏡兒,只好請太后相助,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見沖慧大師一面,了斷因果。
聞言,清慧大師恬靜的一笑:「你以前之所以能勝,全因能窺視人心,搶了先機。若論才智,你遠不及她矣!你無法窺視她的內心,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因為對方早有準備,只是你沒想到而已。」
太后的眉頭一蹙,顯然對清太師太的話不太滿意,沉吟片刻才不太確實地道:「師太的意思是,明鏡兒早已經發哀家在窺視她?」
「阿彌陀佛,貧尼不似太后會讀人心,知未知之事,況且亦早已經不再過問塵世間的事情。」清慧師太念了一句佛號,並沒回答太后的問題。
「是哀家莽撞,忘記師太早已經不過問塵世間事情。」太后語氣中略帶抱歉,不過這個明鏡兒著實是太可怕,居然能夠事事搶在她之前,甚至連大智大慧的清慧師太都對她讚賞不已。
清慧師太卻回過頭看著她,好半晌後才幽幽地道:「你如今已然大富大貴,合你命格之數,須知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得入手且放手,凡事不可強求,否則便……折福折壽。」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答案。
折福折壽,太后面上一怔,若是以往她一定奉為聖條,可惜此時她早已經不是當年她,當權利在手的那一瞬間,大富大貴就已經不能再滿足她的**。
權欲,跟**一樣,皆會讓人上癮。
從她碰上那刻,就已經中毒,現在的她中毒已深,讓她放棄,簡直比死還痛苦。
看到太后的神情,清慧師太只是唸了一聲佛號,該提點的已經提點,盡人事聽天命,淡淡地道:「貧尼告退。」
「師太,請。」
太后有些敷衍的應了一聲,命小宮女為她領路。
待清慧師太走遠後,太后回頭看著初夏淡淡地道:「初夏,你信命嗎?」
不得不說她不是很滿意清慧師太此次的提點已經走到這一步,想讓她放手是不可能的事情。
初夏含笑道:「奴婢只相信,命在手中。」
太后聽到後不由的點點頭:「說得不錯,哀家的命就在哀家手中,神佛之說不過聊以慰藉。」
既然命在手中,那麼明鏡兒和墨君離就算是她的劫又如何,只要是劫就一定會有化解之法。
過了今天,若兒子依然無法揣摩到明鏡兒的心思,就不得不撤去包圍在任府外面的禁衛軍。
九天府於他而言缺一不可,暗衛的職務除了保護主子,就是刺探消息,那怕他們真存了謀逆的心思,陛下也不得不啟用他們。
想到此,眼眸中閃過一抹陰冷:「初夏,繼續監視明鏡兒的一舉一動,順便把顧小姐叫過來,哀家有些事要交待她辦。」
顧雅歌是一枚很聽話的棋子,偶爾用一用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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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皓月山莊臨水而建,山莊與水色溶為一體,明鏡兒獨自站在臨水的小亭中,靜靜看著緩緩流淌的江面,突然想起了天宮下面的天湖,傳說裡面住著上古神獸肥遺,可惜她從沒有見過,不知道這條環繞在天錦皇宮外面的護城河裡面,又隱藏著什麼秘密。
正沉思著,突然聽到一聲驚叫,只聽噗通一聲水響,似是有什麼東西躍入水中,與此同時水下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
明鏡兒不由的凝視細聽,極目看向水中,不過水太深,隱約能看一個龐大的魚群,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游去,速度十分的迅猛,眨眼便沒有蹤影。
明鏡兒心裡一時好奇,悄悄的朝那個方向追過去,還沒靠近目標,就聽一陣慘烈叫聲。
由於此目的地還有一定距離,只看到水面上,一道人影在拚命掙扎,似是水下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明鏡兒心裡面馬上想到那些魚。
是那些魚有問題,明鏡兒心裡馬上肯定了這一點,雖然心裡有些疑惑,忍不住走上前看一個究竟,不想等她走近時,早已經沒了人影,只看到水面上一片血色不停的泛起,也擋住了她的視線,只是隱隱看到無數的魚在流動,似乎是搶奪什麼東西。
看著水面不停泛起的血色,明鏡兒心裡驟然明白什麼,這些魚是在搶食方才落水的人,胃裡不由一陣翻滾。
根本無暇顧及落水的人是誰,見四下無人連忙匆匆離開,不過卻讓她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就是護城河,隱藏可怕的東西。
就在她離開不久,一人影悄悄出現在明鏡兒逗留過地方,只見清晰的留下了幾個腳印,眼眸中露出一絲陰狠,朝水中看了一眼道:「別怪我狠心,誰讓你跟我爭。屬於我的,不管是東西,還是人,誰也別想搶走。」一甩衣袖,若無其事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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