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就在掌事公公準備開口的時候,明鏡兒突然制止了他,在場的人不由一臉驚訝地看著她。
顧玉成更是皺起眉頭:「郡主,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明鏡兒把玩著垂在胸前的髮絲,若有所思地道:「我覺得此事應該還有人在背後操控,若下手的人果真是這些花園侍弄花草的太監和宮女,如果你就是幕後之人,若不想自己被查出來,你會怎麼做?」最好別給她猜中了。
「你的意思是殺人滅口。」掌事公公又尖又細的響起,充滿恐懼的響起,十幾名太監面色驟然大變,他們這些人的命賤,死多少都沒人管。
「你們沒有參與此事,幕後之人不會找上你們,公公們請放心。」墨君離的聲音淡淡地響起,內斂含威的聲音,一下就把眼前這些驚恐無比的太監們給震懾住。
溫慎涵捏著下巴:「這麼說,案子一下變得複雜了。」
明鏡兒不以為然地道:「倒也不算是複雜,自任清秋出事後,皓月山莊內也沒有傳有誰失蹤,或者是有人死的事情,這一點就很好的說明,兇手不是山莊內的人,如果不是他們肯定就是當日能出入皓月山莊的人,而當日在皓月出入的人,必然會出在宴會上,那怕是陛下、太后,還有一眾妃嬪身邊的人也不例外。」
「此人若是出席在宴會上,任清秋待在宴會那麼長時間,一定能讀出此人的心思,可是任清秋地一直沒有發現自己中毒,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此人一直沒有出現在宴會上。」顧玉成馬上明白明鏡兒話中的意思。
「此案真的很複雜啊!」
明鏡兒的面色忽然有些凝重,看著眼前三個聰明人道:「從宴會當日的情形來看,符合這個條件的人就有兩個人,而本郡主就是其中之一。」明鏡兒無奈的攤攤手,一臉無辜的看著三人。
墨君離用手指戳了一下明鏡兒,假裝生氣道:「好了,別賣關子,趕緊說吧。」毫不留情揭穿明鏡兒假裝無辜戲弄人的把戲。
明鏡兒瞪了一眼墨君離:「玩一下嘛,幹嘛要揭穿人家。」
回頭衝著顧玉成和溫慎涵笑了笑:「當日,我跟陛下秘密見面時,陛下身邊除了慶順公公,還有一名叫芷雪的宮女,她可是敢坐在陛下面前泡茶的宮女,由此來看她在陛下心中地位不低。可是宴會當時,我一直沒有看到她出現。」
明鏡兒細細回想當日太初大帝與芷雪之間的互動,再想到她當日的言談舉止,就看得出她在太初大帝面前說話極有份量,而太初大帝對她的態度也有異於尋常宮女,甚至稱得上是依賴,若想指證她怕不是易事。
顧玉成猶豫了一下道:「我以前以往因為公事需要,經常出入御書房,倒從未留意過陛下身邊的宮女,只是……」
忽然想起旁邊還有一群人,到口的話馬上打住,淡淡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掌事太監。
掌事太監是個有見識的人,馬上識趣地道:「離世子、顧大人、溫公子,奴才們還有事要辦,就先行告退。」
明鏡兒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塞到掌事公公手中:「耽誤了諸位公公好些時辰,這是一點心意,就當是本郡主請公公們喝杯熱酒,暖暖身子。」
掌事太監不以為然地接過銀票,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上面的面額,最多也不過百兩,可是當他看清楚上面的面額時,面上不由的一怔,抬起手搓搓眼睛再看,確實上面的面額後,抬起頭不敢相信的看著明鏡兒,居然是一萬兩,而且是……
看清票面的圖案時,掌事太監的下巴都差點掉下來,震驚的看著明鏡兒,連忙點頭哈腰道:「謝謝郡主賞酒喝,郡主在奴才這裡只管放心聊天,奴才擔保絕對不會有人打擾。奴才們這就告退。」
掌事太監收好銀票,帶著太監們一溜煙離開。
看著太監們的背影,溫慎涵一臉心疼地道:「你真是敗家啊,出手這麼大方,打發個太監就一百兩,你什麼時候也打發打發我,本公子也缺錢。」
明鏡兒微微一笑,看向溫慎涵神秘地道:「你錯了,不是一百兩,是一萬兩。」
「什麼,一萬兩白銀。」溫慎涵像吃到狗屎一樣,震驚無比,五雷轟頂似的看著明鏡兒,這個敗家精,強忍住打她兩棍的衝動。
「你又錯了,不是一萬兩白銀,是一萬兩黃金。」明鏡兒漫不經心地說出面額,彷彿她送出去的不是萬兩黃金而是萬兩沙土,絲毫未放在心上。
溫慎涵瞬間被一個完全超出他想像的數值,震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一萬兩黃金,足可以把他砸死,肉痛的指著明鏡兒,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墨君離和顧玉成雖然震驚,不過卻覺得這一萬兩黃金花得十分值得,起碼能堵住這些人的嘴巴,畢竟方纔他們失言在前,若這些人把他們的話洩露出去,結果恐怕就完全一樣。
明鏡兒看向顧玉成道:「我知道顧大人想說什麼,顧大人是在奇怪,陛下既然已經叫本郡主出手,為何他的人還會出手。不過我想,此事與陛下無關,他完全不知道情。」
當日,太初大帝一個不假思過詢問她的眼神,她就可以確實太初大帝並沒有安排其他人刺殺任清秋。
墨君離三人的目光一下落在明鏡兒身上,顧玉成急急明鏡兒回想著當日芷雪泡茶的手法:「我記得那日看到芷雪,她正在給陛下泡茶,手法十分嫻熟,對茶藝也十分瞭解,若沒有數年的功夫,很難達到她的水準,她雖然作宮女打扮,卻不太懂得宮中的禮儀,或者她根本是不屑於如此。」
回想當時的情形,明鏡兒淡淡地道:「當她知道我也懂茶時,既然毫不顧忌身份,直接向我挑戰,這不應該是一名長期浸淫在皇宮的宮女應有的態度。當我說是身邊的侍婢懂茶時,讓他們一起切磋時,她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就連給本郡主奉茶,她也沒有低下頭。」
墨君離馬上會意,看著遠處的花草,淡淡地道:「一個心高氣傲,在外人面前也毫不掩飾傲氣,或者說是野性難馴的宮女,若是經常跟在陛下身邊,確實是讓人過目難忘,我想她應該是最近才出現在陛下身邊。」
明鏡兒馬上搖搖頭:「不見得,從陛下對她的信任來看,她跟陛下的時間應該不短,不過這些也只是我的個人猜想,一切還有待你們親自去查證過後才能確定。()至於怎麼確定兇手,那麼明顯的傷痕,應該很容易查到才是。」
「不錯。」
顧玉成點點頭:「從身高來看,對方竟然比任清秋矮上差不多一個頭,仙人掌的刺一定會在脖子以上的地方留下傷痕,我們只需要以此為依據,秘密調查,應該很快就能找到兇手。」
明鏡兒聽完後,淡淡的補充道:「另外,你們我覺得最好盡快瞭解一下任清秋的私生活,問問他往日裡,有沒有什麼仇家,有些什麼習慣,通過這些細節,或許真的能找到他藏起來的那份記錄,有了這個東西,或許我們還能放長線鉤大魚。」
當然,這些是她給顧玉成的提議,至於事實上會如何操控,還得看她的心情。
兇手是誰她並不在意,她在意的幕後控制這一切的人,是誰她已經猜到,要怎麼樣才能夠把這個人從幕後引出來,任清秋真的那份記錄,倒不失為是一個很好的誘餌。
「放長線鉤大魚,這是要拋磚引玉?」顧玉成驚訝的看向明鏡兒。
「本郡主只是覺得,對方是陛下看重的人,你們若想調查她不是易事,不如等她自己主動送上門。」明鏡兒沒有正面回答顧玉成的問題,不過以他的能力,應該已經領會到她的意思。
看著眼前三人沉思地模樣,明鏡兒微微一笑:「你們都是聰明人,不過你們要記住一點,陛下對她的態度很不一般。」
聞言,墨君離他們不由的皺起眉頭。
太初大帝如此依賴芷雪,若不能人贓並獲,很難讓太初大帝相信,殺人的人會是他一直最信任的人,甚至還會為他們招來禍患。
走出花園,浮華馬上迎上來,小聲道:「主子,為何要給那狗奴才一萬兩黃金,那個狗奴才有什麼用。」一萬兩黃金,足軍隊花上一段時間。
明鏡兒淡淡一笑:「這錢我花自有道理,你不必過問。」別太小看了群只會侍弄花草的太監,關鍵時刻,他們能發揮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上車後,明鏡兒望著窗外:「我讓你打聽的事情,打聽得如何?」回來之前,她以為對錦都的人和事已經全部掌握,不想驚喜卻一個接一個出現。
浮華雖然心痛那些黃金,不過想到明鏡兒從不做賠本的生意,心裡也就平衡,聽到明鏡兒問她話,馬上把探子報上的信息,傳述給明鏡兒。
「回主子,這芷雪是陛下一次微服南下巡視時,在江南雨城最出名的煙雨樓結識,煙雨樓是茶莊,芷雪正是煙雨樓當時的頭牌藝妓。陛下對她一見傾心,中間她還冒死過陛下的性命,得罪了當地權貴,陛下擔心她被人加害,就破例把她帶回宮,後來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還有呢?」明鏡兒頭也不回。
「據茶莊的老闆說,芷雪與陛下認識的前一個月,曾經被人擄走過,要求老闆拿五千兩來贖。老闆想不過是一名藝妓本不想理會,不想那兩三天的時間內,雨城中數名顯貴砸下重金,非要看芷雪的茶藝,老闆見她奇貨可居,趕緊交了贖金才被放回來。」
浮華說完後想看向明鏡兒,明鏡兒回過頭後唇角微微一勾,看來又是一出偷龍轉鳳,瞞天過海的好戲,想了想道:「讓人散播消息,就說大理寺已經找與任清秋被殺有關的東西。」
「是,主子。」浮華毫不遲疑地應道,馬上又問:「這樣就夠了嗎?」
「你應該知道,流言……是可以無限擴張。」明鏡兒回過頭,看著浮華,故意衝她拋了一個媚眼,妖嬈的風情讓人難以抗拒。
「啊……」
浮華慘叫一聲,捂著鼻子昂起起頭,含含糊糊地道:「主子,您以後不要對著奴婢拋媚眼,挑逗同性是最無恥,最缺德無下限的事情,小心奴婢跟殿下告狀。」連殿下都抵擋不住的小動作,她怎麼承受得起。
明鏡兒得意的一笑,想到跟那個男人的約定,伸挑起浮華的下巴,含笑道:「殿下又沒說,本郡主不能挑逗同性,不然你的眼睛,早就被殿下挖掉。」想到那個霸道**,又愛吃醋的男人,眼下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主子,您在又想殿下。」浮華擔心的看著明鏡兒。
「嗯!」
明鏡兒毫不掩飾、矯情的應了一聲,她是想他了,那怕他再可怕、霸道、**,她也想他。
浮華不解地道:「可是主子,您明明很害怕殿下,這不是很矛盾嗎?」殿下和主子的關係,是她覺得不能理解的關係。
害怕!明鏡兒微微一笑:「等有一天你遇上值得傾心相許的人,你就會明白這是為什麼?」
其實那不過是每個人表達愛的方式不同而已,而他不過是愛得太深,太過,狂熱得就像是埋藏在地下的千年烈酒,聞一下就會把她醉倒,喝了便會中毒,所她又愛又恨又怕。
明鏡兒腦海中忽然泛現出梵明日,每次暴戾的表達愛意的畫面,無奈的苦笑一下,被他愛上的女人真是痛並快樂者,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要稍微差那麼一點點點,只怕都會被他的瘋狂、熱烈給嚇瘋。
仙佛一樣的冰冷外表,魔鬼一樣的狂熱內心,這種極端的結合,恐怕也只她能承受得起。
大理寺,墨君離和顧玉成他們一回到,就有大理寺中的人匆匆來回道:「顧大人,墨世子,溫公子,外面現在都在傳,說大理寺在調查的過程中,發現任公子有窺視人心的能力,推測他有可能把某些人的秘密記錄成冊,從而招致殺禍,還說……」
「還說什麼?」顧玉成冷冷的出聲。
「還說大理寺,已經從屍體上找到藏東西地方,這個地方只要看一眼屍體就能知道。」那人猶豫一下說出結果。
聞言,墨君離立即冷冷地道:「鏡兒這個丫頭,真是太胡鬧了,這分明是給大理寺找麻煩,回去非狠狠的訓斥她一頓不可。」
「什麼,你說這是黑心郡主散播的謠言。」溫慎涵驚訝的道,這個丫頭做事真是出乎人意料。
「現在不是抱怨她的時候,我會趕緊加派人手保護好驗房,不得讓任何人靠近。」墨君離淡然的佈置好一切,心裡暗道:「這個丫頭真是欠揍。」淨給大理寺找麻煩。
看到他這樣,顧玉成無奈的搖搖頭,女人太聰明的確讓人又愛又恨,看到那名下屬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由問:「還有什麼事?」
那人繼續道:「剛才任家主來過,想把任公子的屍體帶走,屬下就依照大人之前的話打發了。」
溫慎涵好奇的道:「你是怎麼依照顧大人的話打發掉任家的人?」
任家那可是九天府之一,可不是那容易打發掉的,顧玉成究竟說了什麼話,能讓任遠不動手搶屍。
那人看了一眼顧玉成,見顧玉成沒有意見才道:「顧大人吩咐過,若是天禽府來要人,就說大理寺是奉陛下的旨意辦事,若想把屍體帶走,需得有陛下的批喻,任家主聽完後沒有說什麼,不過要求看了一眼任公子的屍體。」
「你讓他看了?」溫慎涵很好奇。
「我讓他在門外看了一眼。」那名下屬一臉認真的回答。
「然後呢。」
「他就走了。」
「他有這麼好說話。」溫慎涵語氣中有一絲驚訝。
顧玉成和墨君離不以為然的笑笑,拋磚引玉,磚已經拋出,就看今晚能不能把玉給引出來。
到傍晚的時,錦都中關於此事的流言越傳越誇張,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表面上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實際上卻一股極詭異的氣氛籠罩著錦都的上空,莫名的緊張感襲上眾人的心頭。
尤其是在皇宮的上空,重雲密佈,更是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
而此時,若水居中,悠揚的琴聲突然響起,一下子把人帶入到如夢似紀的仙境中。
明鏡兒席地而坐,一邊逗弄著珠珠,一邊聽浮華說著外面傳來消息,目光越發的冰冷:「浮川,拾月山莊那邊的事情,進展得如何?」
浮川一邊撫琴,一邊含笑道:「回主子,已經準備好,就等主子一聲令下。」
嗯,明鏡兒輕輕應一聲,閉上眼睛靜靜的聆聽琴音,腦海中有一個極為冶艷的紅色身影,在高高城樓上翩然起舞,口中唱著一首熟悉的歌謠。
而她怎麼看不清她的容顏,卻能感覺到她一直努力看著某個方向,舞蹈歌聲中充滿絕望有悲傷,眼角邊不由的滴下一滴晶瑩的眼淚……浮川和浮華看到後面色微微一白。
天色漸漸暗下,大理寺早早就點起火把,人從外面一眼就能清楚地看到驗屍房外面的森嚴把守。
這種做法倒讓人覺得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坊市間的流言也未必全是假的,看來大理寺真的在屍體上發現了什麼秘密。
這下的情況下,熊熊燃燒的火把再亮,也照不亮夜的黑暗,無數的人影隱藏在黑暗中蠢蠢欲動,目的就是驗屍房內的那具冰冷的屍體。
因為那具屍體上的秘密,足可以顛覆整個天錦帝朝。
所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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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補昨天的一更,晚上還會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