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萬象更新,錦都的大街上卻是哀樂幽幽,讓人聽著極不舒服。
偏偏街道兩旁跪滿了送葬的百姓,因為這是皇室公主的送葬禮,即便不是為跪送這位為天錦立下大功的公主而,光看看那比人家娶親還華麗奢靡的盛大的場面,也是十分有趣的事情,只當是增長見識。
素蘿公主回朝遇害,雖然所有人都懷疑泰安公主就是兇手,可也僅僅是懷疑。
官府並沒有實質的證據,指明兇手就是她的姐姐泰安公主,所以素蘿公主的死,就成了一樁懸案。
陛下對這位為天錦立下汗馬功勞的公主,除了一場風光的葬禮,不過是一個顯貴的封號——華儀誠公主。
「誠」之一字,對青素蘿來說簡直是一個天大諷刺,不過毀了人家一座小城,就吹虛說是毀掉人家帝都——天域之城。可笑啊!
浮華見明鏡兒看著送葬的隊伍出神,疑惑地道:「主子,皇室急著下葬素蘿……華儀公主,陛下不想追查真兇嗎?」埋了以後怎麼查。
明鏡兒唇角微微一勾:「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若往日看青之絢不是他的本性,他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
這些年肯定拉攏了不少勢力,加之又有太后在背後支持,太初大帝現在不敢輕易動他。
「那陛下就這樣放過兇手?」浮華不甘鼓起腮幫。
「當然不會,看,人來了。」明鏡兒指著樓下一名著天藍色長袍,披著白色斗蓬的男人,長髮束在玉冠中,露出光潔的額頭。
男人正朝他們所在的地方走來,步伐大氣沉穩,器宇軒昂,氣度不凡,一看就是那種辦大事的人物。
浮華不由暗暗猜測此人的來頭。
片刻後,浮華很快就聽到一陣很有節奏感的腳步聲,只那走種步伐才能發出的聲音。
回過頭,就看方纔的男人正朝他們走來,男人是迎著光走來,浮華也看清楚了他的面容。
這是一個年紀不算太大的男人,不過他英俊的臉卻有著超越的年齡的成熟、沉穩,目光平和中透著精明。
浮華隨意一看,就知道這是個睿智的男人,他唇邊若有若無的笑意,像天空上雲朵——很虛幻,讓人很以觸摸,卻不由自主的讓人想靠近他。
男人走到明鏡兒面前,一派謙和的拱手見禮:「屬下藍洛昕見過族主。」
語氣不卑不亢,卻又不失恭敬,把微妙的關係處理得十分妥當,無論做什麼都像天上的一片白雲,讓人看著舒服。
浮華不覺多看了對方兩眼。
明鏡兒抬起頭微微一笑:「藍閣主不必多禮,請坐。」裝模作樣騙小姑娘,其實是一隻老狐狸
藍洛昕是明氏在商域的主事人,整個明氏商系除了明鏡兒這個族主,就由這位閣主自動調控,是個極有才幹的人物,頗得明鏡兒看重。
藍洛昕也不矯情,淡然的坐在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也同樣好奇明氏這一代的掌權人,不過貌似她也沒讓他失望,短短數月的時間,就奪回明氏被朝廷佔有的財產,甚至連一件寶物都沒有少掉。
「事情辦妥了?」明鏡兒懶洋洋的瞟向窗外。
「很順利,錦都有幾處房產,需要遲幾天。」藍洛昕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只見樓下停了一輛讓瞠目結舌的黃金馬車,金澄澄的顏色似乎在向所有人宣告,馬車的主人有多麼富貴。
「暴發戶。」浮華不屑譏諷一聲。
「虛有其表,敗絮其中,只刷了一層金粉。」明鏡兒看向浮華:「你的眼光退步了。」
藍洛昕聞言,很優雅的一笑,表示認同。
浮華看到他的笑容,瞬間覺得春天就在身邊,平時潑辣的性子也收斂不少。
就聽到藍洛昕溫情脈脈的聲音:「不過能吸引族主的目光,這女子也不簡單啊。」必是因為人家得罪她。
明鏡兒看著下車的紅衣女子,眼中似笑非笑:「任家三小姐任盈盈,太后的侄女,當然非同尋常。」最重要的是華氏告訴她,任盈盈想找她麻煩。
此時看到任盈盈出,不知道是不是應那一句「不是冤家不是聚頭」的老話。
果然,任盈盈一下馬車,就直接朝這家店走來,碰巧明鏡兒今天心血來潮,沒有要雅間而是坐在二樓的大廳中,位置靠窗卻正好對著樓梯口,所有上來的人一眼就能看到,任盈盈也不例外。
墨心郡主的絕世風華,即便帶著面紗,別人也能一眼認出來,真是失算!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明鏡兒沒有回頭,就感一雙噴火的眼睛在盯著自己。
天意啊!明鏡兒感歎一聲。
「明鏡兒。」
任盈盈一上來就衝著明鏡兒大叫一聲。
九天府在天錦的地位,相當天親王府,她的身份也如郡無主異,自然敢直呼明鏡兒的名字。
「這位姑娘,你喚本郡主,不知有何事。」明鏡兒回眸,桃花眼中淺淺一笑,故作不識對方。
那一笑如飛花拂過琴弦,水珠滴落葉尖,鳥兒掠過水面,飛雪落在梅花上的一剎那間,不妖不艷,卻扣人心弦,讓人不能忘,不想忘。
任盈盈不由自主的看癡了,怎麼會有人的眼睛可以笑得如此美麗,笑得如此深入人心。
看著她那雙眼睛,仿若置身美麗的花海中,只是花海的深處中,似乎潛藏著某種致命東西,隨時會吞掉自己。
猛的一個哆嗦回過神,卻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明鏡兒的桌子前,對方正似笑非笑的看她,眼中有一絲絲譏諷。
明鏡兒看著任盈盈,懾魂奪魄的桃花眼中,早已經了沒之前扣人心弦的笑容,而極寒之年千年寒冰的寒意,冷得讓人如置身阿修羅地獄中。
任盈盈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冷入肌骨,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手腳冰冷麻煩,渾身動彈不得,明鏡兒眼睛像黑洞,正一點點的吞噬她的靈魂。
「任三小姐。」
突然從背後傳來一把男子的聲音,把任盈盈從深不見的黑洞中拖出來。
任盈盈回過神,發現她還好好地站在桌子前,而明鏡兒的目光卻看向穿外,似乎從未搭理過她。
那種被人徹底無視的怒火,蹭一下從心底下竄起,一直衝到喉嚨,化為一聲怒喝:「明鏡兒,你到底沒有有聽到我在說話。」
浮華看看自己的主子若無其事的樣子,在心裡誹腹。「怎麼會沒有,整幢樓都聽到了,不理你而已。」也只有主子有這份定力。
聞言,明鏡兒慢悠悠地回過頭,眼皮微微動了動:「任三小姐,你是天禽俯的人?」目光不以為然的瞟了瞟對方,似是沒發特別的繼續看向外面。
「你……」
任盈盈一陣腦充血,差點沒氣炸掉。
這不是廢話嗎?錦都有幾個人不知道她是天禽府的三小姐任盈盈啊!冷聲道:「不錯,我就是任盈盈。怎樣?」
明鏡兒低頭理了理衣袖:「正好,任三小姐代本郡主帶句話給令尊,天禽府現住的府邸是我明氏房產,你們盡快搬走,本郡主就不另派人通知。」
那語氣,分明是在趕人,在場的人面上露出一絲驚訝。
當日太初大帝是當眾言明,要歸還明氏全部遺產,並且昭告天下,任家到如今還賴著不走,這分明抗旨啊!
「什麼?」
任盈盈根本沒想到,明鏡兒會在這個時候,讓她給自己的父親帶話,還當眾要他們歸還房產,分明就是故意羞辱他們。
想到明家也只剩下明鏡兒一隻孤鬼,而且府邸又是當年太后親賜的,一臉不倨傲道:「我們不搬,你又能把我們怎樣,明家就剩下你一個孤魂野鬼,要那麼多的房產做什麼,不如送給我們。」
大廳內此時坐了不少客人,聽到任盈盈的話,不由在心裡暗道:「什麼叫送給他們,明明仗勢欺人,想強佔人家房產。」不知郡主會如何處理。
本以為明鏡兒會生氣,卻見明鏡兒依然是之前一副懶洋洋,對什麼事情都漫不經心的樣子,就在眾人以為她因為畏懼太后,不敢跟天禽計較時,卻見明鏡兒回過頭。
明鏡兒似是看到了怪物,上上下下打量一眼任盈盈,任家教出來的人怎會如此的極端。
太后是太過聰明,任盈盈蠢得不可救藥,玩味地笑道:「好說,好說,本郡主正打算把那裡改建成,跟雁歸樓同等級別的青樓。連頭牌姑娘頭牌小倌,本郡主都已經挑選好,就差一個好名字,這個本郡主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某人在旁若無人的自言自語,一臉憧憬的看著窗外,全然沒有注意到在場的人,正看怪物似的看著她。把天禽府改建成青樓,虧她敢想。
這不是**裸地羞辱天禽府,故意的打太后一巴掌嗎?暗暗豎起拇指道:「墨心郡主果然是夠囂張。」跟她相比較起來,任盈盈以往的囂張,不過是小孩子玩過家家的把戲。
「明鏡兒,你不要太過份。」任盈盈沒想到,錦都還有人比她更囂張。
「我的地盤我作主,不高興,滾走。」明鏡兒冷不丁的回一句。
任盈盈這樣的草包女,她是不會太感的冒,一個巴掌就能拍死。
把沒有難度的對手玩死,太沒有成就感,她比較喜歡玩有挑戰性的東西。
比如方才把任盈盈「驚醒」的男子,明鏡兒就不由的多看了兩眼,對方能一眼看穿她對任盈盈用了惑心術,就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我的地盤我作主,一句話讓在場的人如含著一顆橄欖,不由的細細回味話中的意思。
明鏡兒自己也料想不到她這一句話,會成本年度最火爆的一句流行語。
最後連菜市賣雞的阿婆都會大聲叫嚷:「我的雞我作主,不買,滾走,別阻著老娘賣雞。」
扯遠了,回到正題上。
任盈盈自稱霸錦都以來,還從有人敢跟她這樣話,卻自我安慰道:「房產的事,是大人們的事,與她何干。」一下子想起她今天的正事。
指著明鏡兒,故意大聲嚷嚷道:「明鏡兒,你好不要臉,還在孝中就勾引我的玲瓏公子,你知道不知道什麼叫禮義廉恥,還是要本小姐來教導。」
聞方,浮華和藍洛昕眼中一冷,明鏡兒桃花中冷冷一笑,看著任盈盈緩緩站直身體,舉起一隻玉手道:「任小姐,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任盈盈看一眼明鏡兒玉手,眼中瞬間滿是嫉妒,這個明鏡兒連一隻手都長得如此完美勾人,真想把她的手砍掉,不過她問的算什麼問題,不以為然道:「你的右手。」
明鏡兒唇角微微一勾,冷冷一笑:「錯了,這是打醒你被人當刀使的巴掌!」
啪!聲音剛落,就在任盈盈想捉狂的一瞬間,玉手狠狠的煽在她抹著桃色胭脂的臉上,發出一聲格外清亮的聲音,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還清清楚楚的看到任盈盈的臉上多一座紅色的五指山。
任盈盈自小嬌生慣養,又是嫡出之女,上有太后罩著,下有父母寵著,還從沒有人敢動她一根指頭。
現在明鏡兒竟然大庭廣眾之下,狠狠的煽她一耳光子,腦子一下竟就被打懵了,捂著臉忘記了反應。
明鏡兒一揮手,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看著被打懵了的任盈盈,冷聲道:「這是打你無中生有,惡意中傷搗毀本郡主的聲譽。」
玉手一伸,捏著任盈使節的下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郡主勾玲瓏公子,被人說什麼你都信,蠢死了。」鬆開手,若無其事的坐回座位上。
墨心郡主勾引玲瓏公子,在場的人嘴角抽了抽,誰不知道她任盈盈迷戀玲瓏公子,就差沒把自己洗乾淨,送到玲瓏公子面前。
這草包小姐八成又聽了什麼風,把墨心郡主當成假想敵,打人家麻煩,之前也發生這樣事情,把人家姑娘打得沒了半條命。
活該她挨打。
本以為接下來會有一場時風雨的,不想沒聽到任盈盈暴怒的聲音,卻聽到另一把驚天動地的聲音。
只見浮華一把拉起明鏡兒打人的手,十成火急地道:「我的主子,打人這種粗重活,讓奴婢來做就好了,打這麼得重仔細一會手痛。」說完拿出乾淨的絲帕給明鏡兒擦手,連指甲縫裡面也沒放過,最後嫌髒的掉在地上。
「明鏡兒。」
任盈盈火山爆發的聲音,終於驚天動地、泣鬼神般響起。
回過神後的任盈盈,兩眼噴火似的瞪著對方,狠狠地道:「你竟然敢打我,我要打死你,打死你……」天魔亂舞似的,伸手朝明鏡兒臉上揮去。
浮華哪裡會容她碰明鏡兒,一個閃身擋在明鏡兒前面,迅速的抓住任盈盈兩隻亂舞的爪子,使了個巧勁往與她同來的一行人身上一扔,任盈盈的身體瞬間撲倒一群人。
大廳中慘叫聲連連,半天也沒有爬起來,卻很巧妙的沒有一個人受傷。
明鏡兒只是冷冷地瞟一眼那些人,目光就看向窗外,母妃說過永遠不要為不值的人浪費時間。
浮華一看就知道明鏡兒不想理會任盈盈,正準備大聲叫小二結賬,想到還有藍洛昕這號的人物在場,當下就用比平時低了一半的音量,故作斯文地道:「小二,結賬。」
隨手扔下一小錠銀子,像浮川一樣,細心的替明鏡兒整理好裙擺。
明鏡兒扶著浮華的手,緩緩朝樓梯口走,在經過那名驚醒任盈盈的男子身邊,微微放緩了腳步。
側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對方,男子白色長袍,披著紫色的毛領斗篷,不過十七八歲很年輕,容顏雖不及四大公子的精緻卻十分清俊,眼中帶著由心而出友善笑容,似乎是在告訴別人:「我是好人,不用害怕。」
男子察覺到明鏡兒在看他,微微頜首:「在下雲如暮,見過墨心郡主。」
雲如暮,天輔府的人,雲貴妃的弟弟,明鏡兒也微微的頜首算是見過禮。
這是一個很聰明的男子,憑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確認她對他感興趣,主動的報上姓名,拉近關係,不得不說她喜歡這樣的聰明人物。
桃花眼拋給對方一抹魅惑的笑意,邁著第一世族獨的尊貴步伐,淡然的離開眾人的視線,完全無視身後任盈盈惡毒的眼神,還有雲如暮怦然心動,兩頰微紅的情動風情。
茶莊、酒樓,歷來是散播消息的地方。
墨心郡主教訓任家三小姐的消息,不出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個錦都,人們茶餘飯後又多了一樁笑談。
明鏡兒站在茶莊的大門前,看著不遠處的城門:「走,我們到拾月山莊看看,哪裡應該修葺得差不多,順便跟老朋友見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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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月山莊,依然以雄偉之姿,屹立在山頭上,一條新開大道直通大門。
從太初大帝下旨歸還明家財產後,明鏡兒就光明正大的讓人修葺拾月山莊。
經過修葺後,巍峨的門樓,遠遠看去如一頭雪獅伏在山頭上,再配山腰繚繞的雲霧,整座山莊看起來宛若是仙境。
明鏡兒扶著浮華走下馬車,一步一步的走近大門,當年的惡夢迎面而來,耳邊似乎縈繞著當年一陣陣慘叫聲,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還有地上流淌的鮮血,不由的止步在門檻前,面色也瞬間血色全無。
「主子。」
浮華擔心的看著明鏡兒。
這裡是主子惡夢的開始,當年她還那麼小,卻親眼目睹了一場血淋淋的屠殺。
明鏡兒用力的著抓住門框,擺擺手虛弱地道:「我沒事,走吧。」踏入大門,看著裡面熟悉的景物,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隨著她的腳步,一點點灑落在被鮮血浸染過地面上。
踏著熟悉的地板,走過熟悉的迴廊,穿過熟悉的小道,來到當年的大廳前。
明鏡兒身體一軟,撲一下跪在地上,眼淚滴濕了她的心,哭泣道:「母妃,女兒回來了,女兒依照您話,活著回來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自量,自難忘……
明鏡兒伏在地上,毫無顧忌的放聲大哭,把十年的隱忍全哭出來,她兌現了當年的諾言,可是母妃卻再也回不來,那一夜的事情尤在眼前。
那晚很熱鬧,到處都四散逃跑的人,那些人拿著劍在追趕他們。
容華尊貴的女人,抱著五歲的她避開眾人,急急的走入大廳,神色匆匆地道:「母妃跟鏡兒玩個遊戲,鏡兒躲在一個不會被人發現地方,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鏡兒都不許發出聲音,一點點聲音都不許發出。鏡兒做到了,母妃就把這只可以變成鞭子的臂釧給你。」說完把臂釧裝到荷包,繫在她的腰上。
女人眼睛一紅,用力在地板上跺了一腳,眼前的牆壁就移開,露出一個可容下一個人小空間。
女人把她放到小空間內,還一個包袱塞在她手上:「鏡兒,包袱裡有很多好吃的東西,你吃完了才准離開這裡。」
啟動機關的一瞬間,女子回眸一笑:「鏡兒,母妃不在你要乖乖的聽話……」活動的牆合上,狹小的空間一片漆黑,卻可以看清楚外面的一切。
就在牆恢復原樣後,好多好多的黑衣人衝了進來,把劍架在女人的脖子上。
他們同時,還把很多很多認識的人全都趕到了大廳前面,哭喊聲驚天動地,震得女孩瞪大了眼睛。
看著那些黑衣人,麻木的揮動著手中沾著紅色物質的劍,大廳前的人一批一批的倒下,其中還有一個跟她一樣大的女孩驚恐的大哭,一把劍穿過她的胸口,終結了她驚人的哭聲。
濃濃的血腥味染紅了女孩純淨的眼睛,女人的眼中一片平靜,平靜的看著那些認識的人痛苦的掙扎,然後不甘的閉上眼睛。
最後黑衣人卻沒有殺她,把女人推倒地上,若無其事的把大廳裡所有的東西清理得乾乾淨淨,把外面屍體擺得整整齊齊,只留下一把華麗的椅子,和一個女人留在大廳中,然後關上門。
女人一直很安靜,一直沒有動,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再朝她看過一眼,直到門再次被失開。
看到一個黑衣人帶著一個披著黑色斗篷,蒙著面紗的人走進來,她不記得他們說了什麼,也看不到他們表情。
只記後來的人用刀劃破了女人的臉,只記得女人說:「青雪珂,記住,十年後會有人替我報仇。」然後,然後……
女人的慘叫聲,女人的鮮血,女人的掙扎,完全包裹了她的心,卻在最後的一瞬間,看到那顆致死不能忘記的桃花痣。
後面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是聽話的不發出一點點聲音,日夜聞著瀰漫在空氣中,漸漸變臭變淡的血腥味,聽著蒼蠅爬在血跡上發出嗡嗡的聲音,吃完了包袱的東西,然後打開機關,悄悄的離開山莊……
明鏡兒回想著當年,完全被恐懼包圍的感覺,全身不由的一陣顫僳。
黑暗中一切又在重演,不由緊緊的包著自己,耳邊似乎又響起蒼蠅嗡嗡叫的聲音,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不停在耳中迴響,汗水瞬間佈滿額頭……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抱著她,她跌入一個熟悉的,溫暖的懷抱中,暖暖溫度包裹著她,一把透著佛性平和的聲音貼著耳邊響起:「沒事了,沒事了……不怕,不怕……」平和的聲音隱著擔憂,像哄孩子般哄著她,直到她的情緒漸漸的平靜。
抬起頭,看到一雙像太陽一樣明亮的眼睛,心裡瞬間很暖很暖,暖得讓她忘記了恐懼,隨著淡淡的,惑人的,熟悉的彼岸花的味道。
明鏡兒覺得自己累,倚在他的懷中,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時,天色已晚,那個人已經不在,只有雙眼紅腫的浮華,正一臉擔心看著自己。
看到她醒來,浮華似是一直繃緊的神經一下放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主子醒了,奴婢給您倒杯水。」
明鏡兒喝過水,把杯子遞給浮華,看到她紅腫的眼睛,抱歉地道:「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這是她一輩子磨滅不掉的心魔,現在她也要給別人種下一個心魔。
己所不欲,匆施於人。可是她偏偏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
昏暗的房間內只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人,從體形來應該是一個女子,不過她的頭上卻纏滿白色紗布,只露出一雙眼睛和鼻孔,根本看不女子的容顏,自然也不會有人認出她是誰。
明鏡兒透過門上小窗,看到了這一切,冷聲道:「開門,本郡主想跟這位為天錦立下大功的素蘿公主,好好的聚聚舊,我們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面了,不知道她在這裡住得慣不慣。」
青素蘿,外面的人做夢都沒有想到,她根本沒有死。
而今天被風光大葬的並不是青素蘿,而是一名跟青素體形百分百相似的妓女。
顧玉成你們有沒有想到,那具屍體之所被剝掉皮膚,是因為那些皮膚上的某些記號,會讓精明的你們認出,死的不是素蘿公主。
而真正的青素蘿在被青之絢把強姦完後,就被她的人調包走,至於那日的鮮血,自然是出自她的人的手筆。
至於是怎麼完成的,既然官府不追究她也懶得追究,不過應該感謝青之絢,發完情後並沒有立即殺掉青素蘿,才會今天這麼好玩的事情。
把守在門外的人打開門,明鏡兒緩緩走了進去,就看床上的人胸口不停的起伏,顯然開門的聲音已經驚動了青素蘿。
明鏡兒含笑道:「素晴姑娘,經月不見,最近可安好。」
素晴,當初青素蘿在華夏,就化名為羅素晴,是那一座被毀掉小城中,某家青樓的頭牌姑娘。
聞聲,青素蘿驟然睜大眼睛,待看到是明鏡兒時,眼睛立即充滿了恐懼,嘴唇動了動,卻因為太過緊張,結果一個字也說不出。
明鏡兒到看後,連忙好心提醒她:「素晴姑娘,眼睛別瞪太大,這樣影響換臉的效果,到時候就不夠完美了。」青素蘿的面皮,早已經貼在那個死去的妓女的臉上,現在這張臉,是她給她的新面孔。
青素蘿聞蚊,似是受了巨大的打擊,胸口起伏的速度得更快,眼睛中的恐懼更深,不敢相信的看著明鏡兒。
從喉嚨中,費勁的擠出三個字:「殺了我……」哀求的看著明鏡兒,求求她殺了自己,她不想這樣生不如死的活著。
「殺了你。」
明鏡兒驚訝的看著她,用力的搖搖頭:「你可不能死。本郡主正在籌備開一家青樓,已經定了你當頭牌,怎能讓你輕易去死,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本郡主給你的,這張傾國傾城,傾倒眾生的完美面孔。」
玉指輕輕拂過,青素蘿纏著紗布的臉,含笑道:「這張臉,可費了上官若水不少心血,你會喜歡的。」這可是她給她準備的禮物。
青素蘿眼睛內除了恐懼還是恐懼,堂堂公主在青樓賣肉賣笑,比殺了她更難受,什麼叫生不如死,就像她現在這樣,不,她不要這樣,顫著雙唇想求明鏡兒給她一個痛快。
明鏡兒卻把食指按在她的唇上:「噓,別浪費力氣,本郡主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你應該記得。」
滿意的看著她眼睛內恐懼,微微一笑,轉身走出房間。
——
翌日。
朝會上,任家家主任遠,跪在大殿上:「陛下,滄瀾王若不給臣一個交待,臣就在此長跪不起。」
太初大帝坐在龍椅中,捏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依朕看,不若把兩個孩子都傳到殿上,由她們自行處理。滄瀾王、任家主,你們以為如何。」語氣一既往平靜,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其中的算計。
墨馳道:「臣,沒意見。」
任遠猶豫一下:「臣,也沒意見。」
「諸位以為呢?」太初大帝冷冷的發話。
「臣等無異議。」殿上的朝臣能看戲,自然沒意見。
任遠正得意洋洋地看著墨馳,突然心裡生起一絲絲不安,他怎麼聞到了一點陰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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