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優哉悠哉地回了洛府,這幾日,她可是終於得了個清淨,至於那位鳳荷小姐,自己就等著無崖的消息就是了。
傾城剛回府沒多久,就聽下人們說是老夫人的身體不適,這會兒,已經是叫了府醫過去,相爺也讓人拿了他的帖子去請太醫了。
「怎麼回事?」傾城有些意外,自己出門之前,那老太太的身子還沒事兒呢,怎麼一會兒的功夫,竟然是說病就病了?
「回小姐,說是心思鬱結,不得抒解,這是咱們府醫診斷出來的。」
「心思鬱結?」傾城冷哼了一聲,「老太太倒是個精明的,不就是想著解了她們三姐妹的禁嗎?真以為我不知道?」
「小姐,您這會兒,還是別跟老夫人對著來了!相爺向來最重孝道,這會兒正在床前守著呢。您也換件兒衣裳,過去盡孝吧。」雲姑姑一邊兒給服侍著她換衣服,一邊兒勸道。
「急什麼?不就是心思鬱結嗎?哼!若是讓她瞧見我了,說不定,反倒是更將她給氣得不輕呢!」
雲姑姑呆了一下,想想小姐說的也有道理,便不再勸,倒是那於嬤嬤有些不服氣道,「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麼想的?明明咱們小姐也是這府上的嫡小姐,身份最為尊貴的,為何那老夫人就處處偏著那姐妹幾個呢?特別是偏著大小姐和二小姐。回回都弄得好像是我們小姐欺負了她們似的!要我說,那二小姐還好一些,總歸是個直性子的,可是那大小姐,分明就是一個會演戲的主兒!老夫人在時,便裝的一幅柔柔弱弱,乖巧懂事的樣子,可背著老夫人,那簡直就是一幅蛇蠍心腸!」
雲姑姑也點頭同意,「於嬤嬤說的沒錯,小姐,您真不該將關係給弄成了這樣僵,您就不怕她們姐妹三人,再加上一個楊姨娘,聯起手來對付您?」
「她們?哼!別說是她們不可能會真的聯起手來,就是真的合起了伙兒,本小姐自然也是不怕的!相反地,我倒是真想看看她們還能再耍出一些什麼新花樣兒?」
「小姐,您可是千萬別小瞧了她們。上次之所以是讓她們栽了一個大跟頭,也無非就是因為正巧有相爺在!可是這相爺整日繁忙,也不可能常常出現在這後院兒呀。萬一哪日,這幾個人再看小姐您不順眼了,聯手整治您一出,這老夫人又偏心,到時候,怕是您就要吃大虧了。」於嬤嬤不贊同道。
雲姑姑也是勸道,「於嬤嬤說的對,小姐,這府上的下人什麼的,雖然是認了您為主子,可是實際上,自然是老夫人最大!即便是老爺在,也不可能會拂了她的意,更何況您還是她的孫女兒!」
「行了,我知道了。」
換好了衣服,又淨了臉,洛傾城還是在雲姑姑的陪同下一起去給老夫人侍疾了。說是侍疾,也不過就是在那兒站著,偶爾幫著端個茶,喂個藥什麼的!豪門大家,都是如此,不過就是生個心病,用個藥的事兒,也能整的跟快要死了似的隆重繁雜!
「兒呀,母親年紀大了,也活不了幾日了!這人老了,也就是圖個清淨,圖個心順!可是我這身邊兒,也太清淨了些!以前還有那三個丫頭,日日來陪我說說話兒!可是這會兒。」
老夫人說到此處,眉眼間帶了些許地不悅,往洛傾城的身上掃了一眼,「為娘也知道,你是一品大員,這平日裡自然是忙的不可開交!孫兒又在這兵營裡頭,也不知現在過的是好是壞,瘦了還是黑了?如今為娘這兒,就是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沒有了。」說著,眼眶子便開始泛紅了。
傾城瞧的仔細,那老太太的眼眶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已是紅了好幾回了,可就是沒有眼淚掉下來!還真是可惜呢,要不然,這戲演的可就是更逼真了!要不,自己想法子讓老太太哭上一哭,興許這老太太哭出來了,這心氣兒也就順了!
傾城暗暗地動起了小心思,想著是該不經意間,點了老太太的哭穴呢?還是說,真的讓老太太疼上一疼呢?
如果這會兒躺在床上裝病的老太太要是知道了洛傾城此時的心思,不知道還有沒有心情再繼續裝下去?
「母親還是先靜養吧,好好兒休息,先別說這麼多了?這會兒胸口可還疼?」
「好多了!」裝模作樣的撫了撫胸口,老夫人睨了傾城一眼,「說起來,這大丫頭年紀也不小了,明年就該及笄了,如今也是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了。天可憐見的,早先沒個嫡母,這會兒連個姨娘都沒了。大丫頭雖說是庶女,可也是咱們府上的大小姐,她的婚事,難不成,要讓那楊姨娘來張羅?」
洛永和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挺直了上身,眉心微緊,「母親有什麼話,就請直言吧!兒子能做到就做,如果做不到,您也別生氣就是了。」
老夫人演了半天戲,這等的就是他的這句話,如今見他鬆了口,面色已是好看了大半兒。也不管這屋子裡頭是不是還有洛傾城這個晚輩在,直接就說了。
「聽說,那王御史家的女兒,早幾年前,本該議親的,誰知不巧地,沒了她的祖母,這孩子孝順,硬是守了三年的孝,如今,已是二十了。如果不是因為她祖母過世,這丫頭又怎麼可能會拖到了今時未嫁?」
「母親說的王家小姐,兒子也聽說過,不過,兒子如今已是年近四十了,華城也到了娶妻的年紀了。兒子,就這樣兒吧。」
洛永和因為有傾城在,所以這話說的有些隱晦,面色稍稍有些不太自在,畢竟是當著自己女兒的面兒,讓老母親再強給自己塞女人,多少還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這是什麼話?」老夫人的臉色立時就難看了起來,「你也不想想,如今你正值壯年,若不是這一次楊氏不小心沒了孩子,說不定來年,為娘就能再抱上一個大胖孫子!可是這會兒呢?你呀!就是因為華城到了娶妻的年紀了,咱們才更得想法子好好兒地為你娶上一房繼室!難不成,這嫡親孫子的婚事,要交給你的一個妾室來打理?母親年紀大了,也經不起這些瑣事的折騰了。」
這最後一句話,無非就是擺明了,如果你洛永和不娶繼室,她就不會插手這洛華城的婚事,到時候,洛華城的婚事要由誰來操持?
這洛府家大業大,又是位居人臣,與普通的鄉下百姓自是不同的!如果到時候,真的是連個主事的人也沒有,豈不是讓這麼多的達官貴人們笑話?
「母親,娶繼室之事,您莫要再提了,兒子不可能會應了的!」
「你!你這個不孝子!」老夫人氣得幾乎就是要跳起腳來,指著鼻子罵他了!
洛永和便是再孝順,又如何不知道這老夫人是在裝病?無非就是藉著這個來威脅自己,想讓自己娶上一房繼室,再讓那三個陷害傾城的丫頭解了禁,只是,他再孝順,也不可能在這種原則的事情上妥協!就像是當年他為了不讓夫人受委屈,妥協了一次,終究是釀成了一樁慘事,悔恨終身!
「母親,太醫怎麼還沒到?兒子這就去前頭看看,是不是那些個下人偷懶了。」說著,洛永和便告了罪,直接出了屋子。
洛永和一走,這屋子裡頭就只剩了老夫人和洛傾城二人,連個丫環都沒有!
老夫人瞪了傾城一眼,自然是以為有她在,所以洛永和才不答應的!原本老夫人是存了要讓洛傾城知道知道自己在兒子心中的份量的!以此來威嚇一下洛傾城,讓她也得知道知道這府裡頭,特別是這後院兒裡頭,誰才是真正的主子!可是沒想到,自己的兒子這一次,竟然是拂了自己的意!
多少年了,兒子從未忤逆過自己,即便是當年因為納妾之事,他多有牴觸,不過最終,還不是如了自己的意?還不是照樣抬了柳氏進門?想不到這一次,他竟然是說的一點兒轉還的餘地也沒有!自己都拿了洛華城的婚事來說事兒了,可是他仍然是不肯買帳,還真是年紀越大,這性子越倔了!
老夫人這會兒看洛傾城,是越看越不順眼!不知怎麼的,看著看著,就覺得眼前的人,漸漸地與當年的那個李氏的眉眼,重疊在了一起!
老夫人恍惚間,就似乎是看到了那李氏正眉眼彎彎地對著自己笑,衝著自己行禮問安。
老夫人的臉,『唰』地一下就白了!突然就尖叫了一聲,「你別過來!別過來!你,你走開!走開!你的性命不是我要奪的,不是我!」
不知怎地,老夫人竟然是腦海中再次出現了那一晚自己夢中的情境,柳氏被那狼群一口接一口的嘶咬著,啃蝕著,那樣慘烈血腥的場景,一下子就將老夫人的情緒給帶入了有些瘋魔的地步!
老夫人的尖叫聲,自然是將屋外的兩名嬤嬤給引了進來,原以為是三小姐對老夫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可是進來一瞧,那三小姐正站在了離那床榻三步開外的地方!
三小姐的衣襟也被打濕了,三小姐的手中還有一個已經是空掉的茶杯,正一臉委屈地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這,三小姐,您沒事吧?」
洛傾城似乎是才剛剛回過神來一般,搖搖頭,「我沒事,祖母也不知是怎麼了?竟然是一個勁兒地說我是鬼,是來索命的鬼!可是嬤嬤,我分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哪!我是她的親孫女兒,她怎麼突然就這麼怕我了呢?」
兩人都是跟了老夫人多年的老人兒了,如何不知道老夫人的那些個齷齪事,當下對視一眼,心中明瞭,就有些歉意道,「三小姐,這會兒天也涼了,您穿著這一身兒的濕衣裳,怕也是不妥,依奴婢看,您還是先回去換套衣裳吧,別再受了涼。」
傾城似乎是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衣衫被茶水打濕了,點點頭,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似乎是還有些慶幸道,「還好我將這茶杯拿的穩,不然的話,定然是就要碎了!聽說祖母,可是最喜歡這個茶杯的呢。」
「三小姐心善,委屈三小姐了。您快去換身衣裳吧。奴婢也將這裡打掃一下。一會兒,相爺還要帶著太醫過來呢。」
「正是,那你們就先收拾吧。我一會兒再過來。」
洛傾城走後,兩人看了一眼在床上嚇得面色發白的老夫人,自然是又免不了一陣子的勸說,這才讓老夫人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不多時,洛永和便帶著那御醫過來了,仔細地為老夫人請了脈後,便開了一幅溫補的方子,無非就是說了一些個年紀大了,身體自然是不能再與年輕時相比,囑咐她要多多休息,少操心,多靜養,這才走了。
雖然是一直知道母親在裝病,可是如今從御醫的口中聽到了這個,心才算是真正的鬆了下來,確定了老夫人身體無礙,不過就是為了拿捏自己才如此,洛永和說了幾句話後,便離開了,出了門,正好是迎面碰上了剛剛換了衣服回來的洛傾城。
「怎麼了?」洛永和便是再不注意她,也能看出她這是又換了一套衣裳。
「沒什麼,剛才服侍祖母用茶時,不小心將茶盞打翻了。嬤嬤擔心女兒會受涼,特意勸我回去換了身衣裳。」
洛永和皺了皺眉,終是什麼也沒說,畢竟是他的母親,還能如何?見傾城的臉上也不顯什麼受委屈的樣子,洛永和的心裡大為欣慰!
「進去吧,小心些。」
「是,父親。」
傾城眉眼含笑,顯然,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父親果然是對老夫人心生不滿了!在父親的心裡,此時的老夫人,就如同是當年逼迫父親納妾一樣,無所不用其極!生怕父親會不受她的控制,竟然是在自己的身上下手了!
傾城目送了父親遠去,轉了身,看著祖母那高大挺秀地屋子,唇角微微揚起,老夫人,哼!即便你是父親的生母又如何?我洛傾城自然是有法子,讓你一日比一日地讓人難以忍受,讓你日日受著良心上的譴責和煎熬!如今你既然是病了,她們幾個又是被禁了足,那麼,就讓我這個嫡親的孫女兒,來好好地孝敬孝敬你吧!
「三小姐來了。」好不容易安撫了老夫人,兩位嬤嬤很想說三小姐你就別再來了!老夫人就是看你長的與夫人相像,所以才會一時受了驚嚇了!可是這話,怎麼能說的出口?不是找死呢嗎?
「有勞兩位嬤嬤了。剛才進來時遇到了父親,叮囑我要好好在祖母跟前代他侍疾,如今哥哥也不在家中,倒是要讓兩位嬤嬤也跟著費心了。」
「三小姐哪裡話?伺候老夫人,這是奴婢們的本分。」
傾城笑笑不語,看了身後的雲姑姑一眼,雲姑姑便拉了其中一位嬤嬤的手往外走,「小姐說是要在老夫人身邊兒侍疾,可是畢竟是才剛剛回府沒多久,對於老夫人的喜好,也是大都不太清楚,還請這位老姐姐指點一二。」
都是老人兒了,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被她拉住的那一位,自然是知道這是要有好處入手了,自然是樂不可吱地便作勢跟了出去。
而另一位,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見那雲姑姑叫住了那個,沒叫自己,心裡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正想著如何發作一下呢,就聽洛傾城道,「嬤嬤也一併去囑咐幾句吧。你們都是祖母身邊兒的老人兒了,將祖母的喜惡都交待一下,免得雲姑姑再記不全。」
那嬤嬤聽了,面上一喜,「是,三小姐。」
傾城見這屋子裡再沒了別人,看著老夫人正一臉怒容瞪著自己,輕佻了下眉,「怎麼?看到我讓你的得力的手下出去了,你都不想著攔一下?」
「三丫頭,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想幹什麼?別忘了我可是你的祖母!」
「是呀,我自然是記得呢!我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自己,你可是我的好祖母呢!是我嫡親的祖母!」洛傾城緩步靠近她,面上的笑容妖嬈如花,像極了那盛開的蔓陀羅花,美艷的外表之下,還真就是透著蝕心的毒!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老夫人看到了這樣的洛傾城,竟然是下意識地就打了個哆嗦,心底裡,竟然是開始泛起絲絲點點的寒意!那是來自於對一個人的畏懼,而且是極為強烈的畏懼!
「什麼意思?我以為祖母會懂呢!不如請祖母告訴我,我母親是怎麼死的?當真就是難產血崩?還是說,是有人將那產後溫補止血的藥,換成了血崩之毒?」
「你胡說什麼?」老夫人嚇得往後縮了縮身子,將雙手撐在了床上,往後慢慢地靠著,直到是感覺到了後背上的一陣冰涼,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縮到了牆根處,再無處可退了。
「胡說麼?老夫人,你知道我有多希望我剛才說的都是假的嗎?可是偏偏我從柳氏的嘴裡,聽到了這個大秘密,你說,我該怎麼辦呢?我親愛的祖母,難道你已經忘了,那一晚,你看到了什麼?」
傾城此時已是走到了床邊,緩緩俯下了上身,一字一句道。
「你!你!那天晚上,你,你怎麼會知道?」猛然,老太太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樣的看向了洛傾城,想到了那一晚,柳氏一直在喊著洛傾城的名字,原來,原來那一晚不是作夢!竟然是真的!那這麼說來,那一晚的一幕,真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小丫頭一手設計的?可是不是說那柳氏是投河自盡嗎?怎麼會?
老太太的嘴唇此時都已經是嚇紫了!通過這個細微的變化,洛傾城就知道,這會兒,這老夫人的心臟怕是承受了巨大的驚恐,若是再稍稍刺激一下,不知道會如何呢?
洛傾城很壞心地在腦子裡過了幾種繼續刺激她的方法,不過最終,還是都被她給一一否定了。
伸手點了老夫人的睡穴,看著老夫人面色慘白如紙,嘴唇紫的像極了那中了毒的樣子,挑了挑眉,「親愛的祖母,你放心,我是不可能讓你就這樣輕易地死去的!你的罪孽遠遠比柳氏更要深!她雖然是死的淒慘,可是好歹,也沒有受太多的罪,可是你不一樣!除了皇后,你便是我最憎惡的人,你說,我該如何地折磨你才好呢?」
當晚,洛傾城服侍著老夫人用了晚膳後,才一臉疲憊地回了錦繡閣。
老夫人當晚對洛傾城的服侍是極為配合,兩位嬤嬤看了高興,暗道這老夫人終於是看明白了,這是三小姐,不是夫人!可是只有老夫人自己知道,她對這個洛傾城,是真的怕了!
整整一下午,也不知她是從哪兒學來的法子,竟然是讓自己的胳膊腿兒,不停地換著地方疼!卻又不至於是疼地讓她叫出聲來,自己的兩個貼身的嬤嬤,也不知被她給使了什麼好處,整整一個下午,都是沒有進那寢室的門!
終於自己明白了她的用意,晚膳時,極為乖覺地配合著她,這才見洛傾城的臉上有了滿意之色,自己用完了晚膳後,便離開了。老夫人一見她離開,立馬就精神了起來,讓人將這院子裡的下人都給叫了過來,仔細地囑咐了,又明著暗裡地敲打了那兩位嬤嬤兩句,才算是消停了!
這裡的動靜,傾城自然是很快就知道了。打了個哈欠,低聲嘟囔了一句,「原來整人也是個力氣活兒呀!」
躺在了床上,想著那老夫人先是一臉憎惡地看著自己,再是有些敢怒不敢言,最後又是滿臉畏懼地,對自己言聽計從!傾城深吸了一口氣,看到那個老太太受挫,她的心裡,是說不出的暢快!
「這才只是開始呢。當年你是如何逼迫我母親的,現在,我就讓你也來嘗一遍!」
就在傾城快要睡著的時候,屋內的燭光微動,傾城的睫毛輕顫了顫,眼皮未動,「有結果了?」
來人正是一襲紅衣的無崖,「嗯。那個鳳荷,果真是不簡單呢,竟然是一身好功夫!」
「哦?能讓你這個驕傲自大的傢伙,贊上一聲好功夫的,想來是真的不錯了?」
無崖伸腳就衝著床上的傾城踹了過去!傾城雖然是沒睜眼,可是耳朵可沒聾,自己的感官也是沒有閉塞的,當下就是一個飛身,再看,已是到了不遠處的一張繡凳上坐了!
「你有毛病?我哪句話說錯了?」
「哪句話也沒說錯,我就是不爽你閉著眼!」無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雙臂環胸,看樣子是真惱了。
傾城撇嘴道,「我這不是累極了嗎?又不是看不起你,你哪兒來的那麼大火氣?行了,快說說,我困著呢。」
無崖縱了縱鼻子,呲了呲牙,不過可惜了,某個正在打哈欠的人,沒瞧見。硬生生地將自己的怒氣給壓了下去,「看她的身手,倒像是經過高人調教的!不過,我就納悶兒了。如果是安逸候府安排的,那麼鳳良的身手,就不該如此差!如果不是安逸候府安排的,那她一個大家閨秀,又是如何結識的江湖遊俠,或者是世外高人了?」
「你看她的功夫是何門路?」
「沒有試出這個來,只是試出了她的輕功不錯,而且,動作極為敏銳。看不出正邪來。」
「這倒是有趣了。依你說來,這鳳荷的武功,極有可能是來自於她自己的機緣巧合了?那位鳳夫人可有武功?」
「沒有。這一點,我可以確定。」
「有意思!安逸候府,還真是藏龍臥虎呢!世子雖然是個紈褲不成器的,可是這嫡小姐,卻是個厲害的主兒!不僅僅是身手不錯,恐怕,還是一個用毒的高手!」
「用毒?」
傾城點點頭,將今日在那安國公府的一幕與他細說了,無崖聽了,則是眉頭微緊,「聽你這樣形容,這個鳳荷於用毒之上,倒還真是造詣頗深呢!竟然是能得到新鮮的鴆毒,而且,還能想出了這等的法子,最要緊的是,能將這毒量控制的如此精妙!等等!你如何就確定是她親手而為,不是旁人呢?」
傾城白了他一眼,「你忘了你給我的那份名單了?上面那麼多被鳳荷害過的人,可是有幾人會將這視線對準了這個鳳荷?就是因為她的心思細膩,做事周全,不留痕跡!原本,我也是在懷疑她極有可能是有高手相助,不過現在看來,應該就是她本人親手操縱了這一切!至少,於雲清兒的事件上,她不曾假手她人。」
「你為何如此肯定?」
「雲清兒是安國公府唯一的嫡女,也是齊王拉攏安國公府的最好最有效果的一顆棋子,若是運用得當,那麼,自然是好處多多!鳳荷就是因為清楚她對於齊王的重要性,呃,或者是說,她對於齊王問鼎太子之位的重要性,所以,她才會精密地控制著鴆毒的用量!就是因為她擔心雲清兒會在成親之前,死了。」
無崖似乎也是聽出了一些端倪,「你是說,她既要利用了雲清兒為齊王鋪路,又不願讓她常伴齊王左右?」
「沒錯!在鳳荷看來,她和齊王要的,不過就是安國公府的支持罷了!若是雲清兒嫁入齊王府後,能生下一兒半女,而在她生產之時,再出現什麼難道之類的問題,那是輕而易舉的!而她因為一直都有服食鴆毒,所以,她生下來的孩子,自然也不可能就會是個健康的,無論如何,也算是雲家和南宮家的血脈,有了這絲血脈,那麼,安國公府,便與齊王府有著糾纏不清的關係了!即便是他們在後面不會再相助於齊王,可是倒戈相向的可能,卻是絕對不會有的!」
「天哪!不過就是一杯鴆毒,你竟是能想到這些?」無崖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傾城卻是笑了笑,「最毒不過婦人心!看來,這位鳳荷小姐,對於齊王,還真是愛入骨髓呀!」
「好狠毒的心思!這個鳳荷,就不怕被人發現了?」
「發現了又如何?那個叫小玉的已經死了,而聯繫府醫的,也一直都是小玉,至於她的毒是從何處來的,你以為,憑著安國公府,真的能查得出來?若是小玉還活著,那麼,順籐摸瓜,也許還能牽扯到了安逸候府上,可是現在。難了!」
無崖看著一臉惋惜地洛傾城,突然就有些不解道,「你為何不設法救下小玉?」
「今日因為我無意中的一件事,讓安國公府察覺到了雲清兒中毒,這已經是不妥了。若是皇后的疑心稍重一些,自然就會懷疑到我的身上!不過還好,安國公府那麼多雙眼睛,眼睜睜地看著我被嚇得魂不守舍地離開了安國公府,應該不會讓人生疑了。」
「那現在怎麼辦?」
「找人盯著鳳荷,記住,只是盯著,其它的,什麼也不要做。看看她都跟什麼人接觸,眼下,她應該還不會察覺到自己被我們盯上了。」
「放心吧,我已經安排人過去盯著了。她今日也收到了安國公府的消息,神色有些異常。」
「那是肯定的!便是裝的再像,做賊心虛這個道理,也是適用在任何人的身上的。」傾城說完,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夜墨來對自己的提醒,低喃了一句,「看來他說的沒錯,安逸候府,果然是塊兒難啃的骨頭。」
「誰?」
傾城甩了甩頭,似乎是有些煩燥,「還能是誰?鳳荷是府上唯一的嫡女,那麼,她與府上的其它姐妹關係處的如何?」
「不好。雖然是鳳荷一直是以柔弱示人,外人也許不清楚,可是與她一起生活在同一片屋簷下的那些庶小姐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的脾性?」
傾城抿了抿唇,「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沒有我的吩咐,暫時就什麼也不做,只是盯著該盯的人,我再好好想想。」
無崖看了她一眼,有些嫌棄道,「死丫頭,你又拿我的凝玉露當什麼桂花油用嗎?」
「哪有?」話音剛落,一對上了無崖那有些陰森森的眼神,立馬又很沒有骨氣地表示自己錯了。「好吧,我的確是用了一些。因為很好用嗎?用上這個,淨完臉就不會覺得緊繃繃的,而且還有些清淡的香氣,不行嗎?」
「死丫頭!那是我用了多少的好東西做出來的除疤消痕的?你知道這裡面加了多少的好東西?平日裡我自己的手上有了傷都捨不得用,你竟然是用它來塗臉?你這個敗家丫頭!」
「喂!幹嘛那麼小氣。」
無崖瞪了她一眼,也沒法子,知道這丫頭也不好騙,便是自己騙她那東西有毒,怕她也是不信的。咬咬牙,「我告訴你,就這一瓶了,你用完了別再跟我要!」
「喂!我手上還有一株千年的靈芝你要不要?哦,對了,似乎是還有一支天山雪蓮呢。聽說這東西也是美容養顏的,而且還對身體極好。」洛傾城也不看他,故意用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道。
無崖原本是要走的身子,堪堪就有些彆扭地僵在了那裡,「當真?你果真有天山雪蓮?」
「騙你有糖吃嗎?」
「在哪兒?」
「以後這凝玉露,我要隨便用!當然了,僅限於我本人用,不會輕易地送人的。」洛傾城很沒有良心地開著自己的條件。
無崖的眉角抽了抽,這丫頭,不知道自己無論是做出多麼珍貴的東西,都是被她給消耗了嗎?居然還跟自己講條件?
「你什麼時候能不這麼奸詐?什麼時候給我?」可憐的無崖沒有注意到傾城為他設下的一個很不起眼兒的陷阱,不會輕易送人,不代表不會送人吶!
洛傾城知道他這是答應了,笑問道,「你什麼時候再拿一瓶凝玉露過來?」
「死丫頭,你真以為我是神仙哪?那種東西,怎麼可能會做出這麼多來?再說了,若是一次性地給你做出幾瓶來,你就不怕會壞掉?到時候塗到你的臉上都是綠的!聞起來臭臭的!」
傾城一想也是,這裡根本就是沒有什麼防腐劑一類的東西的。自然是不可能會放地太久,好在現在天氣冷了。他做出來的這個能放上一兩個月了!看了看妝台上擺的那個小瓶子,也差不多,就是用上一個多月。
「那成,你什麼時候再給我一瓶凝玉露的時候,我就什麼時候給你那千年靈芝。」
「那天山雪蓮呢?」
「嗯,我忘了是有一支還是兩支了。呃,回頭我去看看,再告訴你哈。」
「兩支?」無崖的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你說真的?」
傾城翻了個白眼兒,「假的。」
「什麼時候能給我?」無崖那張原本是拽拽的臉上,這會兒,竟然是也有了些許的諂媚之色了。
「我盡快吧。」
兩日後,京城裡再次熱鬧了起來。因為先前有關皇后的那幾則流言,又出現了新的證據。
原來,京兆尹會同了刑部一同查明,那兩家被燒的宅子裡發現的死屍,並不是那兩位嬤嬤的家人,具體的證據,就是因為他們的年齡及骨骼大不相符。
原來這次京兆尹和刑部的官員可是著實下了心思,先是讓手下的仵作一點一點兒的,仔細辨認,然後又詢問了與其左鄰右舍,再將其相關的親戚逐一問了,才最終是敲定了這一事實。
換言之,就是京兆尹現已查明,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有人故意栽髒陷害,想要借此來污蔑皇后娘娘。
傾城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則是唇畔微微揚起了一抹笑,皇后果然就是皇后!幸虧自己這一次沒有小覷她,否則,自己這一次,怕是就真的要栽了!只是,這一次,該將皇后的視線轉移到誰的身上呢?這會兒,在皇后的眼中,誰最可疑?她潛意識裡,又是覺得誰才更像是她的對手呢?
輕歎了一聲,唉!栽髒陷害,也是個技術活兒呢!
收拾了一下自己,乘車出了洛府,照例到了品香樓後,又換成了一幅男子的打扮,到了聞風樓的天字一號房。她只是女扮男裝,並未刻意地將自己變醜,故而所到之處,倒是引起了不少的女子側目!
「知道我要來?」一進門,便看到了夜墨正端坐在桌前,桌上擺滿了茶具,他正在慢慢地洗著杯子呢。
「坐不住了?」
傾城微挑了下眉,「哪有?不過就是想跟你打聽件事情罷了。」
「什麼?」
「武貴妃與你的關係如何?」
「不是在挑撥離間嗎?怎麼?改主意了?」夜墨看她一眼,不帶什麼情緒道。
「她和你之間是敵是友?還是根本就不挨邊兒的?」傾城自顧自地在他對面坐了,然後單手支了下巴,看著男子那一雙如玉修長的手,正優雅而熟練地施展著他的茶藝。
「目前,非敵。」
四個字,簡單,易懂。傾城輕眨了眨眼,看著眼前這個俊美的不像是真人的傢伙,明明就是這樣優雅、俊美的一個人,為什麼非得要戴上那樣一幅猙獰恐怖的面具呢?
目前非敵,也就是說,以後極有可能會是友了?這個夜墨,還真是不簡單呢,居然是連武貴妃都能拉攏得動?
「那麼良妃呢?」
「非友。」
「你確定?要不要再加上個目前什麼的?」傾城笑吟吟地看著他。
夜墨睨她一眼,將手中的聞香杯遞給了她,「與武貴妃相比,良妃才是最危險的那一個。」
「這算是提醒?」
「丫頭,本座既然是說過要幫你,就自然會幫到底。你既然允了要成為本座的妻子,那麼,你的母親,也就是我的母親。你的殺母仇人,自然也就是本座的殺母仇人了!所以,這個仇,本座陪你一起報。」
傾城的嘴巴微張,這樣有些膩的話,是眼前的這個冰山男子說出來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等明白過來他話裡的意思,洛傾城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紅了。
「那個,八字還沒一撇呢,不用著急。再說了,我這個人,向來是喜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當然了,如果真有用得著你的地方,我也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夜墨的臉色一沉,濃黑如墨的眸子裡,突然就像是那晴空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黑色的氣流,瘋狂地開始旋轉著,低吼著!
「你再說一遍?」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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