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打我罵我吧」雨兒跪在床前,心裡懊悔心疼,這事要不是自己摻合,姐姐就不會懷上孩子,沒有懷上孩子,就不會有現在的痛苦。雨兒一直在地上跪著,任誰拉也拉不起來。
王雅雲坐在床上椅子上,臉上陰沉的很,本該是高高興興的做外祖母,魚兒這裡出了這事,王雅雲看都來不及看上剛出世的小外孫一眼,到著現在,連看的心思都沒了。得一外孫,失一親孫子,魚兒這流掉的孩子是個已成形的男孩,王雅雲打產婆出來說的那一刻,自己對著自己臉上恨恨的打了一巴掌,自己為什麼要讓著魚兒跟了自己過去。
還有,雨兒吩咐小廝綁了的那丫鬟,竟然不等著眾人審問,咬舌自盡了,這就是要問,也沒地方問去。孫府那邊,孫老夫人派了個小廝拿了些東西過來問候,被著王雅雲直接趕了出去,要不是那老婆子,自己這孫子也不至於就這麼失了。
肖熠坐在床前,拉著魚兒的手,不說話,只看著魚兒,肖熠想安慰,可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同樣的心疼,已是帶了信去築香苑,想必魚兒的娘一會就到了。
魚兒躺在床上,連哭的力氣都沒有,沒有失去過孩子的人是體會不到魚兒的痛苦,只有身為母親,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去了,這心,就想了隨那孩子一同去。「娘,娘」樂樂爬上床,小小的人兒似是知道母親的痛苦,趴在魚兒旁邊,抱住魚兒的頭,小手輕輕的撫摸著母親的頭。
就是這麼小小的動作,魚兒再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魚兒這一哭,屋裡眾人才稍微鬆了口氣,不哭才會出事,這哭了,心裡的痛心裡的苦就會隨著淚水流出來。「娘,娘」歡歡見得母親哭,也是跟著哭了起來,這下好了,母子三個竟是一同抱頭痛哭。屋裡眾人,聞之無不傷心,肖熠稍稍轉了身。臉上有著兩行淚痕,男兒有淚不輕彈,肖熠心裡的痛不比著魚兒少,這淚,為著那來不及睜開眼睛的孩子。為魚兒。
「親家母」,王雅雲回頭就見著何氏站立在門口,不知何時竟來了,忙站了起來打聲招呼。何氏用手帕擦了擦眼睛,微微歎口氣,「你們都出去吧。這麼多人,魚兒心裡難過,靜靜待會就好了。你們都出去吧」何氏說完,拉起地上的雨兒「起來,這事怨不得你,是魚兒的命」,何氏拉起雨兒。讓得雨兒也同大家一起出去。「你也出去吧,我和魚兒說會話」何氏對肖熠說到。
肖熠點頭。將歡歡和樂樂從床上抱下,一手拉一個,往著門外出去。屋裡靜靜的,只留下床前的何氏,還有躺在床上哭泣的魚兒。「孩子」何氏伸出手,握住魚兒,「哭吧,哭吧,哭出來好過些」何氏並不勸著魚兒,這事,放到誰身上都是沒有辦法勸,只能等著她自己心裡慢慢的癒合,而自己要做的,只是在她哭泣的時候,給她一個依靠的肩膀和溫暖的胸膛。
「娘」魚兒翻身起來,抱住何氏,再度放聲大哭,哭得肝腸寸斷,此時,屋外只有肖熠還站在外頭,其他人都出了院子,肖熠聽魚兒再度哭泣,自己也再是忍不住,從小到大很是哭的肖熠,這會竟也同著魚兒般,再是忍耐不住,蹲在地上痛哭起來。只是,傷心的肖熠很快站起,臉上已沒了淚水,進到小廚房,沒多大會,小廚房就響起「叮叮噹噹」的聲音,肖熠竟是做起飯來,魚兒大半日都沒吃過東西,肖熠是要給魚兒做點飯吃。
「好些了嗎,哭出來就好了,那孩子和你沒緣分,你要想開些,你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何氏扶著魚兒起來,「你這現在坐著月子,不要哭了,傷眼睛,來,坐好,吃點東西」何氏從著肖熠手上接過雞蛋湯,吹了吹,自己先嘗了下,淡了些,好在,也還能喝,讚許的回頭看了一眼肖熠。
何氏小口小口的餵著魚兒,魚兒喝下了小半碗,肖熠的心才放下了些。「娘,你今晚就在府裡住吧」肖熠小心翼翼的看著魚兒,何氏點頭。「娘,給我,我端出去」肖熠接過湯碗,送到廚房去。
「閨女,你從小到大也沒讓娘操什麼心,反倒是你處處幫著娘,娘的嘴也不利索,連著自己閨女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勸,娘也不說什麼,只想著你往前看些,還有歡歡和樂樂,你要這般傷心難過,這月子裡的身子,這日後就算是再有了孩子,那孩子也是個先天弱的」何氏只淺淺的說著這些。
魚兒深深的呼吸,慢慢吐氣,哭了這麼一場,心裡稍微好受了些。「娘,那今日撞我的丫鬟呢」這事,魚兒不打算就這麼算了,那丫鬟明顯的是故意撞上來的,那麼大個門口,自己還避開了,那人還是直直的撞了過來,魚兒是記得,那人是孫老夫人的貼身丫鬟。「那丫頭咬舌自盡了」何氏也是聽著他人說的。
好個咬舌自盡,這是要死無對證了,這事怕是和著孫老夫人脫不了干係,既是你殺我孩兒,不管你是何居心,這代價必是要你付出的。魚兒心裡有了這絲仇恨,覺得身上多了些力氣。「娘,我睡會,今晚,你同我一起睡」魚兒拉著何氏。親情,愛情,友情,哪怕是由著愛情而轉變的親情,都抵不上這血緣之親的親情,魚兒在最脆弱最無力的時候,更多的是貪戀來自母親的關愛和懷抱。哪怕是肖熠,相比於自己的母親,也要次之。
連著幾日,魚兒除了有限的幾個人,其他人都不願意見,哪怕是肖曦兒的夫君備了厚禮過來王府看望魚兒,魚兒也不見,對於孫家,除了肖曦兒,對其他人等,魚兒心裡充滿了仇視。
日子一天天的熱了起來,魚兒坐著月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心情不好,人不願見,連著窗簾也都讓了萬福換上幅深色的,只要一切與明媚歡樂相關的,魚兒通通不沾,只覺得自己一沾上這些,就是對那去了的孩子的褻瀆。日子就在魚兒的自閉中慢慢的往前過著,小月子只坐了一個月,只是,雖是一個月,卻和著當初生歡歡他們後的三個月差不多,那時,魚兒還偷跑出去,現在,雖是滿了一個月,卻是連出去的**也沒有。
這個打擊對於魚兒來說是重大的。再小產後的七七四十九天,魚兒給那見不到陽光的孩子燒了好多的紙,將給孩子準備的小衣服小鞋子都燒了,只願著在天堂的孩子從此以後衣食不缺,無病無痛,沒有人欺負。
魚兒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八月末,整整三個月,魚兒沒有出過府門,最多就只在府內稍走走。其間,肖曦兒來了多次,對著魚兒道歉,魚兒只淡淡的應付著,從孩子沒有了開始,魚兒就不願再同著肖曦兒有過多的接觸,怕著到時候,自己為了肖曦兒而不忍對孫府下手。
而現在,魚兒之所以願意出府,是因著肖瑜要上築香苑去向何氏提親,小美和著肖瑜,水到渠成,何氏也點頭答應了。何氏早早的就來讓著魚兒出去走走,最少,築香苑裡要去走走,去築香苑住上段時間。王雅雲看著魚兒這一日日痛苦的捱了過來,自己想勸又不敢勸著,到著現在看著魚兒願意出去走動,便說了讓著魚兒帶著歡歡和樂樂一同去築香苑住上段時間。
魚兒知道自己這些日子的消沉讓著府裡上上下下都蒙了層陰影,生活還要繼續,既是自己放不下這許多的人和事,那便要打起精神好好的過下去,逝去的已逝去,自己還要攥足了精神為那未能出世的孩子報這仇。
八月末已是夏末秋初了,天還是炎熱的,太陽也毒得很,坐在馬車中,將著兩面小窗子的簾子都打開,還是悶得難受,索性掀起了正前面車門處的簾子,這才覺得有了些風吹進來。只歡歡和樂樂瞧著外頭,高興的很,魚兒和著萬福一人一個,抱緊了孩子,好在,這也快到築香苑了。
「燕子,今日我們一起下廚,做上桌好吃的,魚兒她們該是就要到了」,築香苑裡,何氏早早的吩咐了王嫂她們不用準備今日中午的午飯,只將著一應食材都送到內院肖廚房裡,今日,何氏可是要親自下廚,這不進廚房已好久,再進,還是這般的親切。這小廚房可是照著白家村那邊的廚房來建的。
燕子喊了王嫂進來幫著擇菜洗菜,待得收拾好了,讓著王嫂退出去,這廚房裡,就是何氏和燕子的天下了,許久不曾下廚,這手藝是一
絲一毫的沒有生疏,燕子生火,何氏切菜,炒菜。今日中午要做的菜頗多,何氏昨日就讓了阿布今日早早在城裡買了菜送過來,就為著這買菜,阿布昨夜特意宿在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