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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六章 回來(四) 文 / 量子永生

    侯佳回到火炕上,這時才感覺出自己的腳底下濕漉漉的難受,她剛才急著衝出去,忘記了穿鞋,現在襪子上粘滿了泥水,於是乾脆坐在炕邊脫掉襪子,扔到了地上,正想回頭查看卓安妮的情況,就聽到卓安妮尖聲叫道:「不要,不要碰我,不要。」

    侯佳嚇了一跳,,以為卓安妮醒了,連忙轉身去看,卻發現卓安妮仍然緊閒雙眼躺在被子上,只是雙手無力的揮動著。她剛才為了檢查卓安妮身上有沒有傷,把她的衣服都脫了,但是看過之後,再想給她穿回去就比較麻煩了,外面那三個又都是男的,她不好叫進來幫忙,所以只是拉了一床被子蓋在卓安妮的身上,沒想到她突然掙扎起來,把被子都踢到了一邊,露出大半個身體,火炕上頓時春意盎然。

    程斌也聽到了卓安妮的叫聲,他倒沒有一驚一炸的衝進來撿便宜,只是站在外間問道:「侯姐,怎麼了?」

    「沒事,小卓說胡話呢。」侯佳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生怕他走進來,連忙給卓安妮拉了一下被子,遮住外瀉的春光,卓安妮又說了幾句話,然後重新安靜下來。留下侯佳坐在一邊看著她發愁,眼看著卓安妮的情況不怎麼好,他們又沒有醫生,這可真是要了親命了。

    程斌其實也猜到了這個答案,卓安妮今天早上在葉雙飛的家裡昏迷的時候就說過一陣胡話,聽起來她似乎是想起了某段痛苦的經歷,程斌對於伺候病人沒什麼心得體會,那個時候也就只有陪聽的份,現在有了侯佳這個人形百度知道,忍不住問道:「她怎麼樣了?」

    「還燒。」侯佳發愁的說道:「這可怎麼辦啊。」

    「燒沒退下去?」程斌也有些著急,發熱算是人體抵禦疾病侵害的一種手段,但是這個手段基本上屬於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那種,很多時候疾病沒抵抗住,自己倒先被幹掉了,說到底,還是一個體質的問題,現代人太依賴抗生素,本身的應變機能已經不足以單獨抵抗外來侵襲了。

    他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拿回來的強力退燒藥還放在桌子上,連忙提醒侯佳,他雖然不知道簾子裡現在是什麼情況,也能猜到自己過去不怎麼合適。侯佳倒是沒有狗腿到讓他自己送藥進來,只是不免在心裡嘀咕一下,這傢伙看起來一幅冰山男的樣子,總不會還是個雛兒吧。

    卓安妮雖然還在昏睡不醒,但是基本的吞嚥反應還在,所以吃藥並不怎麼費力,不過侯佳還是有些擔心,程斌拿出的藥物是腸溶片,以卓安妮現在的情況,藥效什麼時候起作用還很成問題。她拿了毛巾沾了程斌拿回來的酒精給卓安妮慢慢的擦拭四肢,低聲說道:「要是能靜脈注射就好了。」

    程斌聽力一向不錯,所以很清楚的聽到了侯佳的話,接口說道:「就算有藥,到哪裡去找護士?」

    「老邢就會。」侯佳隨口說道:「去年冬天我感冒的時候,也是發燒,老邢從村衛生所找的鹽水和頭孢給我掛的水,兩天就好了。」

    程斌倒沒想到邢志新還有這個本事,想想他那五大三粗的樣子,怎麼也和嬌小柔美的護士妹妹對不上號,他那體型去醫院干個保安還比較有威懾力,進病房估計患者先要不放心了。總算他雖然著急,腦子還算清楚,倒也沒有問侯佳有沒有被邢志新紮成篩子。

    有了侯佳的保證,程斌至少不用擔心他找不到人來給卓安妮打點滴,於是把手裡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推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兩個難兄難弟正排成一排坐在門前發呆,看到程斌拎著步槍出來,兩個人都有些吃驚,樂濤下意識的跳了起來,邢志新比他撐住一點,問道:「你去哪?」

    「侯佳說最好能弄到靜點的藥。」程斌說道:「她說你能配藥?」

    「我在校衛生所幫過忙。」邢志新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程斌斷然拒絕道:「你留下。」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畢業多少年了?」

    「不是我上學那會。」邢志新解釋道:「我在中學當老師。」

    程斌愣了愣,這個倒真沒想到,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邢志新,隨口問道:「你教什麼的?」

    「體育。」說起來這個,邢志新有些慚愧:「其實我是學地理的。」

    程斌並沒有注意到他後面補充的話,聽說邢志新就是傳說中的萬能老師,不禁肅然起敬,差一點立正低頭,半天才說道:「你能給我列一張藥品清單嗎?」

    邢志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轉身走回屋子裡。

    程斌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樂濤,大步向貨車走去,邢志新很夠意思,在整理東西準備跑路的時候,把他的自行車也搬到了貨車上,並沒有因為他很可能遭遇不測就把他的東西都扔掉。現在程斌準備把自行車卸下車用來代步,昨天路上的積雪就已經化得差不多了,晚上又上了一次凍,路面上都是冰水混合物,他回來的時候就一直擔心汽車會滑到溝裡去,不過乾脆直接騎自行車來得穩定。

    等到他推著自行車回來的時候,邢志新已經拿了藥品清單站在房門前等他了,他把清單遞給程斌,低聲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程斌搖了搖頭,簡單的說道:「你留下。」說完他想了想,也知道邢志新是一片好心,他要去尋找藥品,不可避免的要深入到建築物裡面,沒人知道那裡面會隱藏著什麼樣的危險,多一個人的確可以多一份助力,問題是程斌實在不怎麼相信邢志新的戰鬥力,當然這個理由說出來有些傷人,所以他看在邢志新一片好心的份上,又補充了一句:「幫我照看一下她。」

    雖然程斌並沒有明確這個「她」指的是誰,但是邢志新立刻就知道這短短的一晚過去後,卓安妮在程斌心中的份量已經大幅度的提高了。他立刻覺得自己重任在肩,點頭說道:「你放心。」

    程斌嗯了一聲,把清單小心的折好放進口袋裡,邁腿剛要上車,身邊的樂濤突然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程斌愣了一下,上下看了看他,沒有說話,邢志新皺眉說道「你去幹什麼?」

    「我能幫忙。」樂濤說道:「阿姨是我的親人。」

    「她是我們所有的親人。」程斌冷冷說道:「我們在這裡,就是準備患難與共的。」他指了指門衛小屋,很嚴肅的說道:「去做你能做的事,不要給別人添亂。」說完又轉向邢志新:「看好他。」

    邢志新點了點頭,看了樂濤一眼,沒有說話。兩個人目送著程斌背著獵槍騎著自行車搖搖晃晃的拐上了公路,這才收回目光。邢志新拍了一下樂濤的頭:「跟我回去吧,外面挺冷的,再把你凍感冒了,那就真忙不過來了。」

    現在這條進城的路對於程斌來說已經不算陌生了,雖然他熟悉的還是只有到藥廠的那一段,但是至少從葉雙飛家裡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走馬觀花的繞了幾條街道,當時因為急著送卓安妮回來,他並沒有仔細觀察道路兩旁的建築物,但是想來葉雙飛把定居點安排在這裡,總不會沒有原因,雖然那幾隻喪屍狗的出現有些意外,但是應該不會有更多的危險存在。

    程斌身高腿長,雖然地面上不是冰就是雪,車輪常常打滑,但是他仍然騎得飛快,很快的越過那片寂靜的村莊,進入到了城區裡面,在路過藥廠大門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轉身拐了進去。

    昨天已經來過一次,他對於這裡的建築物分佈仍然有些印像,所以沒花多大的功夫就找到昨天遭遇喪屍狗的地方,草坪上的積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可以明顯看出昨天葉雙飛突然出現時車輪翻起的大塊泥土,程把自行車支在水泥路上,自己走了過去,來到昨天曾經停留的路標下,很容易的就找到了自己的手槍,九二式手槍小巧的槍身半截浸泡在水裡,在陽光下閃動著幽暗的光芒。

    他俯身撿起手槍,回到公路上,從車後的架子裡翻出一塊毛巾,熟練的把手槍分解開來,然後逐件擦拭掉水分後又重新組裝了回去,做完這一切後,他才掀開車後左側鐵架的下層墊著的泡沫板,留出下面的夾層來,在那裡整齊密佈著一層黃澄澄的子彈。

    他伸手抓起一把,一顆顆的按進彈夾裡,然後把彈夾重新裝回到手槍裡,拉動槍栓,感覺到子彈上膛後發出的聲音,這才滿意的笑了一下。

    重新退出槍膛裡的子彈,他這才騎上自行車重新上路。葉雙飛的獵槍口徑很大,威力也不小,但是畢竟太長,使用起來很不方便,這就和他的弓箭一樣,看著不錯,使用起來限制太多,只能作為專用工具,還是手槍的應用範圍比較廣。

    騎著自行車出了藥廠,程斌騎著自行車沿公路向城市中心前進,葉雙飛的家並不在這裡,他今天離開時曾經察看過那個簡單的房間,可以確定葉雙飛從來沒有準備過給自己掛水。

    大概騎了五六分鐘,道路開始變得寬闊起來,路面上隨處可見在塊的垃圾和雜物,融化的雪水裡還有一片片黃綠相間的落葉鑲嵌在裡面。

    程斌的注意力被前面轉盤路中心的大塊草坪吸引了,那裡並沒有修砌起花壇,只是一個中間稍高的土坡,不知道從前種的是花還是草,因為現在那裡高高低低的佈滿了一排排的墳頭,大多數的墳頭前都樹立著一塊木塊,上面用記號筆寫著一些文字。

    程斌停住車子,走過去看了看,離他最近的墳頭前立著的木塊上歪歪扭扭的寫著「王啟年之墓」,下面還有一段簡短的文字來做出說明——死於第一次喪屍戰爭,他是一個英雄。

    程斌繼續去看他鄰居的墳頭,上面的字跡已經被雨水侵襲得模糊不清了,程斌仔細分辨了一下,發現第一個字似乎是個林字,下面是「深河之墓」,同樣有一行墓誌銘來襯托他的名字,那上面寫著——一個善良的好人,即使對喪屍也是如此,所以他死了。

    程斌不知道這裡的人是不是全部死於喪屍,但是至少知道這裡是這座城市裡倖存者們的公墓,墓碑的材質和上面的字跡都不相同,有些很潦草,有些則很正式,有的人墓誌銘寫了很多,也有的只有一個名字,程斌在這裡默默站了一會,轉身走開,再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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