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把他弄成這個鬼樣子,蒼少之還能開口說話?」
莫風殘雪站在牢房門口,見到蒼少之這幅慘淡的模樣眉頭一皺,牢門上沒有鎖,輕輕一推便開了來,捲起一陣灰塵。
灰塵染上了莫風殘雪的白衣,但他並不在意,眼前的男子是否還能開口?這才是莫風殘雪最為關注的「問題」,若是蒼少之變啞巴了,那麼自己豈不是賠大了?
「藥,給我藥,我要,快給我,求求你。」
莫風殘雪的話音剛落,隨著牢門「吱嘎」一聲響,蒼少之的眸子頓時起了火焰,望著莫風殘雪,全身不停掙扎著,嘴裡流著口水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
「這就不是說話了麼?放心吧,既然答應了你,我不會對你設局的,沒有那必要。」
軒轅謹臣冷冷說著,似是嘲諷莫風殘雪這警惕心思,邁起步伐走入這間牢房,從懷中拿出一個瓶子,將裡面的幾粒紅色藥丸丟在地上,發出沙子碰撞地面的那種「滴答」聲音。
蒼少之見到那紅色藥丸後先是一愣,隨即整個樣子猶如瘋狂了一般,眸子睜得大大的,拚命掙扎,帶動著鐵鏈發出「拉拉」的聲音,嘴裡拚命地吼著。
「給我,求求你,快給我。」
「你給他用了癮君子?」
莫風殘雪望著軒轅謹臣淡淡地說著,他終於明白蒼少之這個模樣是怎麼造成的了,原來是用了上癮的精神藥物,而且能將蒼少之弄到如此田地,那藥,想必是宮閣秘密調製的吧。
還真是恐怖,癮君子本來價值連城,近幾年的原材料越來越少,而且調配難度大,已經接近天價,軒轅謹臣到底存了多少這樣的貨留來控制犯人?
而且還這麼隨意地丟在地上……這一顆紅色藥丸,都比一千兩黃金還要貴重。
「這個樣子很滑稽吧,你拿著這東西,想問什麼就問他,他一定會回答你的,我先去外面等著你。」
軒轅謹臣嘴角抿起一絲冷笑,狂傲中透著一股子鄙夷,直指被鐵鏈鎖住的蒼少之,將手中的藥瓶遞給了莫風殘雪,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接著便緩步走出了牢房。
軒轅謹臣臨走的時候,微微轉過身子,對上莫風殘雪那打量的眼神,偏過頭便走了出去。
「看來軒轅謹臣折磨人的手段還真厲害,用了這種劑量的癮君子,看來蒼少之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莫風殘雪微微一歎,轉過身子,見蒼少之眉目臃腫青紫,神經早已癲狂,眸子死死地盯著地板上的紅色藥丸,伸出舌頭舔著嘴唇,頓感噁心,邁出腳將那幾粒紅色藥丸踩碎。
「不,求求你,不要。」
蒼少之大聲吼著,全身拚命掙扎,但被癮君子折磨得蒼少之早已瘦得不成人形,手腕上血跡漫漫,眸中竟然湧起一股熱淚,見那紅色藥丸被踩成了灰,一滴一滴地掉落下來。
「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你若是給了我想要的答案,這裡面的東西都是你的。」
莫風殘雪在蒼少之面前搖了搖手中的藥瓶,引誘著蒼少之掉入自己的語言圈套。
「好,快問吧,不,快給我,先給我一顆,我受不了了,我全身好痛啊。」
蒼少之點頭如搗蒜,眸子含著淚光飢渴地望著莫風殘雪手裡的藥瓶,伸出舌頭「哈哈」喘著粗氣,猶如一條狗的模樣。
「這就對了。」
莫風殘雪冷冷一笑,不屑地說著,軒轅謹臣,你還真是厲害,這蒼少之做了那麼多就是為了他背後的主子,如今控制蒼少之讓他盡數背叛,等於是踐踏了他這麼多年的希望和努力,還真是夠狠的啊。
殺了蒼少之一家老小,若是蒼少之死了到了地獄知道後,想必是真正地死不瞑目吧。
「問完了?」
軒轅謹臣見紅色燈籠下的鐵門緩緩打開,莫風殘雪負著手,一身白衣揮灑飄逸,邁著步伐從台階上走了上來,臉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起來是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了。
「你這東西是不錯,幸好我趕在今天來了,否則的話我可會錯失很多的答案。」
莫風殘雪點了點頭,眸子望見了軒轅謹臣握在手中的玉簫,微微泛起了漣漪,拳頭不由一緊。
「你打算怎麼做?對蒼血月,你有把握喚醒她嗎?」
莫風殘雪盡量平緩自己的口氣,不讓它太過起伏,眸子偏向天上的明月,裝作無所謂地問著軒轅謹臣。
「月兒曾說過這蕭很有靈性,所以我相信,這蕭定能喚醒人的心神,不管是多少年,我都願意。」
軒轅謹臣手上握著玉簫的力度緩緩增大,瞇著眸子望著遠方,似是看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人兒那笑顏,嘴角也露出了一絲放鬆的笑容。
「那落溪國呢?還有隱宮和無月,你又打算怎麼辦?老實說,單憑煙雨閣的勢力,我根本沒有把握去對付他們,若是可以,軒轅謹臣,我想和你合作。」
莫風殘雪深吸一口氣,吐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望著軒轅謹臣那透著冰霜的臉龐,卻是猜不出眼前男子的心思。
「莫風殘雪,和你合作是可以,不過話說在前頭。」
軒轅謹臣轉過身子,眸子盯著莫風殘雪,一字一頓地說著。
「我這次要的,是整個天下。」
「為何?」
莫風殘雪聽到軒轅謹臣這句話,隱約明白了,為何此時見到軒轅謹臣的身上氣場會是如此不同,猶如巨龍已然醒來展翅翱翔蒼穹,而自己卻被說成原地踏步……
因為軒轅謹臣和自己追求的,在某一天,已經不同了。
尺度的不同,帶動著人的本性,已經變化得徹徹底底。
「為了讓這世間以後,再也沒有任何東西騷擾到月兒,為了這個誓言,我勢要將天下收入囊中,掐死一切可能的病根。」
夜色終究即將破曉,莫風殘雪站在王府的門口,望著裡面的秋風瑟瑟,百花瓣兒揮灑天地,卻是無一絲的睏意。
要的是整個天下?軒轅謹臣,你還真是會獅子大開口。
蒼月,明月,落溪,傲天。
這四大國本已經開始不安分了,蒼月的太子——軒轅辰早已對這天下虎視眈眈,但以那醉死美人鄉的性子定是發揮不了什麼作用,明月國的皇室糾紛最為嚴重,暫且對這天下還沒什麼機會染指,落溪倒是已經起了心思,那盅毒之術十分厲害,至於傲天……。
莫風殘雪搖了搖頭,暗惱自己為何想這麼多?軒轅謹臣要這天下就給他吧,反正自己是不屑的,只要軒轅謹臣和自己合作好,將隱宮一網打盡就行了,雙腳已經站立,接著將自己的煙雨閣打理好,人的一生,還快就會過去了吧。
只是……
軒轅謹臣的那個理由,聽在心裡卻是那麼地不舒服,我到底是怎麼了?
蒼血月,看來你給我治病,治得還真不徹底,還是落下了病根。
王府內房。
「這玉簫兜兜轉轉回到了我的手中,月兒,以前見你第一次吹簫的時候用的就是這根,你笑著說與它是有緣,卻是贈予了別人。」
軒轅謹臣撫摸著蒼血月那沉睡的容顏,幾絲墨發勾在手中把玩著,玉簫冰涼的木柄輕輕靠在床墊上,映照著窗外的黑景,透著一股清冷的光芒。
「那時候你硬要纏著我學吹簫,可是怎麼也吹不好,這也是你放棄它的理由吧,贈予慕容玉兒,你認為是為了這蕭找到了個好主人。」
軒轅謹臣將手從蒼血月的墨發脫離,接著抱住她白衣輕裹的身子,緩步走到窗外,外面已經即將破曉,隱隱的白光照亮在黑雲之內,透著一股重獲新生的氣息。
露珠已落,滋潤萬物。
「我最愛聽你清唱,你也最愛聽我吹簫,那麼接下來的日子,我天天吹給你聽,就算到了海枯石爛的彼岸,我也願意吹著,等著,直到你醒來,再次纏著我學習吹簫,或許那時候我們已經老了,曾經自以為傲人的墨發也白了,可是…。」
軒轅謹臣低下了頭,溫熱的氣息吐在蒼血月的鼻翼,接著緩緩將自己的薄唇吻在那紅潤上。
你曾經說過,即使我們老了,那時候一起去看星星看月亮,脫離紅塵,笑看天下,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笑傲江湖。
那時候,我們會像個老頑童,即使白髮可以壓得死一個老婆婆,臉上年輕不在,皺紋爬上,卻也是比世間的任何人都快樂,活像一對神仙眷侶。
雖然我軒轅謹臣即將要做的事情,可能會改變很多很多,仰或者,是世間的一切,甚至是一段歷史的結束,另一端歷史的開始。
但是我軒轅謹臣永遠會記住,這個承諾是為了誰而許下,是為了一朵天山之上的雪蓮,即使有生之年也可能見不到它的再此含苞開放,但我也願意等。
眸子間濕潤濕潤的,朦朧地看不見前方的景象,雨滴從我臉上滑落,熱熱的,是下雨了嗎?
那滴淚,從軒轅謹臣的眸子中滑落,輕輕滴入蒼血月的右臉上,劃下了一道痕跡。
那一天,悠然的簫聲從鐘樓響起,簫聲大氣,在這沉靜的王府裡迴響在每一個角落裡,勾起的,是多少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