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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0章 懷隱之死 文 / 袖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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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冉顏道。

    這話一出,連蕭頌都沉默了,偷偷檢查個屍體還行,要如何說服淨惠脫光衣服接受檢查?

    在大唐,僧尼的地位雖不是多麼高,卻總歸是方外之人,若是處理不好,可能會引起整個佛教的反擊。

    佛教是隋朝的國教,自李唐建立以來,揚道抑佛,佛教肯定存有積怨,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佛教在民間有大批的信奉者,包括一些世家大族的老一輩人也有虔誠的信徒,現在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踐踏佛教尊嚴。

    冉顏略略想了一下,也知道恐怕無法輕易地對淨惠進行**檢驗。

    「我想去看看案發現場。」冉顏道。

    這個案件,冉顏參與得斷斷續續,並未進行現場勘察,一些消息都是通過余博昊和劉讓得知,因此有些事情很模糊。

    蕭頌喚來一名衙役,交代完事情之後,對冉顏道:「走吧,我與你一併去。」

    「叫淨惠一起過去吧。」如果她是兇手,冉顏不相信她能一直偽裝得沒有絲毫破綻。既然兇手的心理扭曲,冉顏覺得只要刺激到某一點上,她絕對不能自持,否則不會一次又一次地控制不住殺人。

    蕭頌亦沒有反對,令六名府兵前去,他和冉顏則先帶人到破廟。

    劉青松被兩人直接當做空氣,目瞪口呆地看著蕭頌下達一個個命令,然後與冉顏並肩離開。

    雲從寺後有幾座山坡,馬車不能行,只好徒步走過去。

    兩人共撐著一把傘,踩在林間厚厚的積葉上,不急不緩地前行。若非後面還跟著兩隊著盔甲的府兵,倒是當真如散步一樣。

    林間的霧氣漸漸散開,陽光透過林一束束照射進來。蕭頌是一襲暗紫色常服,挺拔俊朗,冉顏亦是暗紫色緞衣,娉婷嫻,紅楓林裡,黃舊的油紙傘下,兩人的背影宛如一幅畫。

    穿過一個半坡上的楓樹林,走了約莫兩刻才看見那間破廟。

    「這裡怎麼會有廟?」冉顏環視四周,除了官府守衛的人,沒有發現任何村莊、農戶,看這破廟也不算特別荒廢,怎麼會建在這裡呢?

    蕭頌收起傘,道:「距此處不到一里,原有林氏一族二十餘戶,後來林氏嫡系有人出人頭地,二十年前便舉族遷走了。」

    這座廟只有正殿和左右兩間偏房,四周除了林,沒有任何建築。冉顏走進正殿,發現裡面竟然十分乾淨,幾、蒲團一應俱全,連角落裡都沒有多灰塵。只是正殿十分窄小,一座關公像矗立在正門對面的牆壁邊緣,與蕭頌的身高相仿。

    塑像身上的彩繪已經剝落殆盡,右手懸空,手裡握著一根木棍,上面刀的部分已經丟失。

    「想來兇手十分愛乾淨。」這個現場給冉顏一種感覺,兇手不僅愛乾淨,甚至已經到了潔癖的程。

    這裡的一切並不像是為了清除證據才臨時打掃的,而是一直以來都這麼乾淨,甚至還有一些人在此活動留下的氣息。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但大多數人都能感受得到,有人生活的房間和空置的房間,即便都打掃得很乾淨,也有細微的差別。

    冉顏先是粗略地看了一圈,最終目光停留在幾上一直十分扎眼的足香爐上。

    「第具屍體胃部的香灰會不會就是出自這只香爐呢?」冉顏喃喃道。

    蕭頌負手立於几旁看著她,眼角含著笑意,接口道:「裡面可能曾經裝有香灰,但似乎少使用。」

    冉顏打開香爐蓋,將其中的香灰拈出來,放在鼻端輕嗅,臉色微微一變,道:「這裡面有異樣。」

    「劉青松說是魅香,一種催情的香。」蕭頌道。

    兩人正說著話,門口光線一暗,卻是淨惠已經到了。

    「南無阿彌陀佛。」淨惠雙手合十,沖蕭頌和冉顏行了禮,「不知按察使喚貧尼來有何事?」

    蕭頌微微頜道:「師不必多禮,本官有些關於淨垣師事情想請教。」

    從淨惠一進屋,冉顏便在留心她的反應,那一張溫和平淡的面上,沒有絲毫破綻,看起來就是一個不問紅塵俗世的女尼。

    「貧尼自會知無不言。」淨惠道。

    「蕭郎君,我想與淨惠師私下說幾句話,不知……」冉顏忽然打斷兩人的對話,沉靜的目光直視蕭頌。

    蕭頌心裡有些遲疑,他一直懷疑淨惠就是兇手,怎麼能單獨放冉顏與她在一起?但是心念一轉,已經有點明白冉顏的意思了,旋即看向淨惠,眼中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對冉顏的笑意和溫柔,卻故意讓淨惠看了個分明,「請師多多照顧。」

    隨著蕭頌的離開,冉顏故作侷促地拽了拽衣袖,盡力裝得柔情一些,「事情說起來有些難以啟齒,還請師莫怪……」

    淨惠想起蕭頌方纔的神情,又看冉顏這副樣,自以為明白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遂道:「冉施主有事請講。」

    冉顏迅速地組織起語言,道:「您在影梅庵多年,應該知道關於懷隱大師之事吧?」

    淨惠心下一驚,沒想到冉顏居然提起了懷隱,心裡不禁提了起來,面上卻很快地恢復如常,穩住聲音道:「貧尼與懷隱大師俗家時也曾相識,不過他出家後向來深居簡出,且經常雲遊,貧尼便少瞭解。」

    她這話,分明有為懷隱開脫的意思,冉顏話鋒一轉,卻並未問起案情,「您或許聽說

    過,我與齊家六娘交情還不錯,她鍾情於懷隱大師,遂托我過來打聽……」

    冉顏之前曾聽說過,齊六娘偶爾會專程來找懷隱,想必這件事情瞞不過淨惠,而齊六娘今年也已經十七歲,卻未曾定夫家,這無疑更增加了冉顏此話的可信性。但熟悉齊家的人都知道,他們把齊六娘看做天上的明月,將來要配個高門權貴,泛泛之輩他們哪裡放在眼中。

    冉顏注意到,她此話一出,淨惠捻著佛珠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額頭上的青筋有一點點凸起,雖只是細微的變化,但已將她溫和的表情變得生硬起來,「懷隱大師乃是得道高僧,恐怕還俗無望。」

    「是嗎……我回去當真得勸勸她,不僅如此,前些日我聽劉刺史說,在這件破廟裡找到一件染血男裝,聽說懷隱大師曾去祭拜過幻空的娘親,恐怕……唉,若真是如此,這世道可真是讓人寒心了。」冉顏一邊說著,一邊狀似不經意地觀察淨惠,見她越發地把持不住,所以打算下點猛料,剛剛準備張口,便傳來雲從寺的鐘鳴聲。

    一聲聲顯得越發悲慼。

    嘩啦!淨惠手中捻著的佛珠散落一地,她怔怔地看著在青石地面上跳動的佛珠,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冉顏並未打擾,只靜靜看著她。

    很快,便有馬蹄聲傳來,外面一個嘹亮的聲音道:「按察使,懷隱大師圓寂了!」

    冉顏心中一動,難道是自殺?還是引淨惠上當的圈套?

    「貧尼還有事,告辭。」淨惠倏地站了起來,面上已經不復來時的平和。她勉力壓制住,可惜眼睛裡誠實地顯示出她現在的慌亂。

    蕭頌急急地叩了叩門框,不等冉顏答話便衝了進來,焦急道:「十七娘,我們快回去,懷隱大師圓寂了!」

    說罷,回頭吩咐府兵送淨惠回去,他草草致歉之後,拉起冉顏便向外走。

    冉顏未曾出聲,以她這些天對蕭頌的瞭解,別說懷隱死了,便是皇帝死了他怕也不會有半分著急,但看他居然連額頭上的汗都急出來,心裡直歎,這演技實在已經臻至化境了。

    冉顏哪裡知道,蕭頌額上的汗水是方纔她與淨惠單獨在屋內時,他不自覺的緊張所致。

    出了殿門,蕭頌翻身上馬,伸手道:「上馬吧。」

    冉顏冷冷瞪著他,想到身後的淨惠,還是默默地將未受傷的左手遞了出去。身猛然一輕,整個人便被輕輕地拎上馬。

    她側坐著,蕭頌雙手抓著馬韁,這動作就像把她抱在懷裡一般。

    冉顏黑著一張臉,聲音平平地道:「既然有馬,你剛剛還讓我走?」

    走能長時間的接觸,騎馬雖然親密一些,可終究時間短啊,蕭頌深深地考慮了很久,才艱難做出這個抉擇。

    「……」蕭頌訕訕笑著,「你果然跟別的娘不同。」

    這個時候,不管喜不喜歡對方,一般娘多少會羞澀一下的吧,冉顏居然想的是這種問題。

    「懷隱之事是你的誘敵之策?」冉顏不滿他的避重就輕。

    蕭頌感覺身前的人馬上就要爆發了,連忙道:「此事我不知情。」說罷垂眸,看了冉顏一眼,見她不信,又補充一句,「真的。」

    「誰知道你的真真假假。」冉顏淡淡道。

    蕭頌心裡一凜,發現自己在冉顏心裡的印象好像很差,似乎也並不比桑隨遠好到哪裡去,當下覺得,一定要不遺餘力地挽回,否則背後做再多的努力也不夠,「我這個人不信鬼神,所以也不會向你賭誓,但有句話叫做日久見真心。」

    冉顏在顛簸的馬上,愣了一下,垂頭仔仔細細地分析了這句話。

    冉顏的沉默,讓一向淡定的蕭頌心裡七上八下,直到他要忍不住的時候,才聽她平靜帶著淡淡冷然的聲音緩緩道:「聽起來……好像有幾分真誠。」

    蕭頌嚥回要說的話,轉而道:「你能分辨出便好。」

    馬蹄聲得得,到了平地,蕭頌便加快了速,風一般地穿過低矮的楓樹林,惹得一片落葉飛揚。

    雲從寺的鐘聲悠長,很快便傳出了《大悲咒》的誦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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