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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藍扯了扯冉顏的衣角,握起她的手腕,在她手心裡寫道:曲是《阮郎迷》。
這《阮郎迷》是教坊裡的曲名,大體上講述的是兩個男誤入仙境,留戀美色不知返的故事。這是冉顏從原主記憶裡得到的信息,再詳細的她也不知道了。
不過這個也不急,歌藍既然知道曲名,多半也知曉細節,等回去讓她寫下來便是。
「明日再驗如何?我要焚香告知母親,先向她請罪。」幻空急急道。
古人屍體是不能隨便亂動的,幻空這個說法也沒什麼奇怪,但是冉顏有些不甘心,這墳下定然有異狀,埋了六七年的人不可能還散發這種氣息。
冉顏細想一下,既然有這麼大的血腥氣息,一夜之間應該也不可能搬空,她撫平自己心裡的急切,站起身道:「那就明日吧。」
話音方落,歌藍急急地拽了拽冉顏的袖,做了一個環望四周的動作。
冉顏順著她的動作看了一圈,月明星稀,樹影重重,四周萬籟俱靜,只有她們四個……四個!現在卻只有人!剛剛還站在身邊的晚綠居然不見了!
「你們也沒有注意到晚綠去哪裡了?」冉顏穩住聲音問道。她心裡明白,晚綠是不可能自己悄無聲息地離開。
幻空滿臉驚恐,她感覺到晚綠剛剛就站在自己的身側,不禁抖著嗓道:「我只聽見她『咿』了一聲,然後我跟你說句話,她就不見了!」
幻空不開心的時候常常晚上到這裡來與母親說說話,她一直堅信自己是有慧根的,佛祖會保佑她,而墳裡埋的就是她的母親,因而從未感覺到害怕,這會卻是渾身顫得厲害。
冉顏大聲呼喊晚綠的名字,其間對幻空道:「快去通知庵主!」
幻空應了一聲拔腿就跑向側門。冉顏一邊緊緊拉著歌藍,一邊往四周草叢中探看,她覺得這麼孤身去找很危險。正欲出去搬救兵,卻聽見幻空哇哇大哭的聲音。
冉顏轉頭看過去,幻空正巴在門上,像一隻小貓一樣到處亂抓亂撞,側門似乎從裡面被鎖上,這一眨眼發生的事情,把幻空嚇得渾身發軟,除了大哭,喊她師父,再也不知道能幹些什麼。
側門看起來不算結實,以冉顏很弱的跆拳道黑帶應該也能夠踹得開。她拽著歌藍剛剛踏出一步,握著歌藍腕部的手猛然一痛,她的手下意識地一鬆,歌藍的手臂便滑脫出去。
冉顏猛地回過頭,便看見歌藍捂著脖頸,被飛快地拖進草叢,她也顧不得別的,撲上去猛地一抓,握住了歌藍的手腕,於是也被往草叢中拖拽。
以這個人的力氣,被拖進去很可能就是一死啊!冉顏這麼想著卻沒有鬆開手,電光火石之間她想到蕭頌剛剛送她上山沒多久,應該還未走遠,便扯開嗓大喊他的名字。
這座山不高,平時冉顏都能聽見雲從寺裡傳來的琴音,她這麼大的聲音,只要蕭頌還未離開雲從寺周圍,絕對能夠聽見。即便他聽不見,也肯定會有別人能聽見。
她喊著蕭頌的名字,間或夾著呼救聲。
歌藍死命地踢著冉顏,似乎想讓她不要拉扯。
僅僅喊了四聲,半個身已經被拽了進去,忽然腳腕一緊,被人緊緊抓住。
冉顏心底一跳,卻聽見後面傳來幻空嚎啕大哭聲,一會兒叫師傅,一會兒叫母親,眼淚吧嗒吧嗒的滴在冉顏的腳腕上,滲透素襪沾到皮膚上,看來抓住她的人是幻空,冉顏心裡稍微鬆了松。
可是忽然又想到,幻空哭聲響亮,為什麼庵中沒有一個人聽見!冉顏心中驚駭,心知恐怕兇手早已經將影梅庵裡的人全部都弄暈,看來今日的事情是早有預謀的!那麼邢娘她們還好嗎?
冉顏腦海中飛快地閃過許多問題,整個人已經全部被拉進了樹叢,幻空指尖一滑,尖叫一聲,只抓住了冉顏的絲履,當下哭得更凶。
失去拖拽,冉顏只覺得身後一輕,整個身被急速地向前拉,歌藍用腳使勁地踢著冉顏。
起初冉顏以為歌藍是怕她也被拉進來。可是進了樹叢之後,歌藍依舊還是踢著,冉顏腦中瞬間閃過歌藍被拉入草叢的形容,她護著脖,可能是有什麼東西套住了她的脖,冉顏立刻鬆開手,眼睜睜地看著她被迅速拉走。
窸窸窣窣瞬間消失,四周又恢復死一般的寂靜。
冉顏從袖中掏出一把短匕,屏息順著歌藍被拖拽的位置向前,地上偶爾會出現血跡,看得人觸目驚心。冉顏本來還認為自己這樣是不理智的做法,可是一看見那些血跡,她轟然間覺得必須得豁出去了,否則等救兵搬回來恐怕就只能看見晚綠和歌藍的屍體。
不!不能!她寧願一起死,也絕對不要再面對這樣的場面!
下定決心後,冉顏不禁緊了緊手中的匕,聽見後面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背後倏然繃緊,身後卻傳來幻空抽抽噎噎,小心翼翼的聲音,「冉娘,你,你快點也鑽進來吧。」
冉顏回過頭,看見幻空從一簇矮矮的灌木叢中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滿臉的淚痕在月光下隱隱反光。而那一株灌木叢根本不能把她全身遮掩住,屁股和背部都露了出來。
這個樣看起來很可笑,就像鴕鳥一樣,覺得只要自己把頭埋起來,誰都看不見自己,可是冉顏卻覺得心酸,因為只有心裡缺乏安全感的人,在遇到危險時,或者孤身一人,才會有這種看似可笑的自我催眠。
「鑽到那叢裡去。」冉顏指著旁邊一叢更大的灌木道。在這種情形下,藏身也
未嘗不是個好辦法,冉顏覺得兇手是針對自己,幻空只要藏好,應當不會危險。
幻空看著冉顏鎮定的樣,信賴地從裡面爬出來,哆哆嗦嗦地鑽進冉顏指的那一叢裡面後,探出光光的腦袋,小聲問道:「你不進來嗎?」
冉顏警惕地看著四周,壓低聲音道:「縮進去,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動,不要出聲,也不要哭,這樣壞人就不能發現你了,知道嗎?」
冉顏的聲音不算溫柔,卻鎮定沉穩,即便普通人聽了也會覺得她說的話可以相信,更何況幻空這樣一個相信只要藏住身體就很安全的孩呢!幻空聽話地縮進去,然後一動不動。
冉顏知道她在看,所以衝著灌木叢的方向微微扯了扯嘴角,然後握著匕繼續向前走。
前面的血越來越多,冉顏心中越發不能平靜,追尋的腳步也越來越快。
約莫走出十幾丈遠,她看見幾叢灌木後面有類似衣角的東西,連忙快步上前,就在她欲蹲下身時,腦後一陣強風帶著尖利的破風聲驟然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