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告訴你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穿著無菌服,坐在童幻夜床邊,不敢碰他打著點滴、夾著儀器的手,童話放輕語氣,故作輕鬆的說。
回答她的,只有儀器的滴答聲。
「那好吧,你一定會想先聽壞消息,因為聽完壞消息,再聽好消息就是雙倍的驚喜。」童話自顧自的接下話,有些沮喪的說,「壞消息是,我今天丟人丟大了,竟然哭了,還把精心化了好幾個小時的妝給弄花了,你要是看到一定會笑死我的。不過可惜啦,我沒有拍照,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所以你是沒有機會啦,哈哈!」
長長的眼睫垂下,隨即,又坐直身子,彎起眉眼:「嘛,現在宣佈好消息。咳咳,童幻夜童鞋,好消息就是——醫生向我保證,你一定不會有事,就是太貪玩,累了,要多睡會!不過你可不能一直貪睡啊,我會把美食都吃光光,不給你留的!」
回應她的,依然是滴滴答答的儀器聲。
肩膀垮下,眉眼落回原處,頭顱垂下,久久,都沒有聲音。
「兒子,你睡了好久,要不要醒來跟我聊聊天啊,一個人說話好悶啊!」
滴滴的聲音給了她無言的回復。
肩膀又垮下了幾分,原本充滿元氣的聲音也變得沮喪起來:「兒子,我連罵人的興致都沒了,你說咋辦啊?我是不是墮落了?」
滴~滴~~
秀氣的眉頭皺起:「原來你不陪我鬧,一個人好無聊。兒子,你再不起來幫我出主意勾引你老爸,他就要被別的女人勾搭走了,到時候你又要跟我一起跑路,咱倆又要相依為命了,感覺好慘哦,對不對!」
……
童話每天都會跟童幻夜說很多很多「悄悄話」,從來不允許別人在場,每天獨自一人霸佔著兒子,不停的說,不停的說,直說得嘴裡都苦了,還是不願意停。
旁人看得心疼,卻無可奈何,只能由著她。
如果那樣,能讓她心裡的恐懼少一點,那就讓她那樣吧!
童幻夜一直高燒不退,處在昏迷的狀態,醫生每次檢查完都頻頻搖頭,情況似乎很不樂觀!
每次,眾人都假裝沒看到,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唔,兒子,我今天突然想吃你做的菜了,你說,你是不是就為了逃避做飯,才一直裝睡?啊啊啊,你真是太過分了,做飯給這麼可愛的老媽吃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啊……」
「你以為我是你啊……」一個虛弱的聲音驀地傳來。
童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嘟起嘴,不滿的嚷嚷:「我怎麼了,又漂亮又可愛……」
隨即發現不對,一低頭,正對上兒子黑曜石般好看的眼眸,蒼白的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長長的睫毛終於揚起,不再霸佔著那張臉上最重的色彩。
「嗯,老媽的確又漂亮又可愛,就是自戀了點……」童幻夜贊同的說。怎麼感覺好久沒有見到老媽了?他不是才睡了一下下嗎?
「那是自信好不好?」童話強壓下激動,努力裝作和平常一樣,自戀的回答。
童幻夜想伸出手,捏一下老媽柔嫩的臉蛋,告訴她,不要隨便教壞小孩,身教重於言教。但抬起手的時候,才發現一隻手打著點滴,一隻手夾著一個板子,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應該是跟那一堆滴滴答答的儀器有關係。
唔,他的情況似乎蠻嚴重的,都被包成木乃伊了!
「兒子,你別亂動啊,你知道醫生費了多大勁才把你打扮成這麼潮、這麼個性的樣子嗎?要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一見兒子動,童話連忙阻止。不想讓兒子感覺到自己此刻多不自由,不想讓他感覺到有那麼一堆儀器虎視眈眈的圍觀者他們母子倆「說悄悄話」……這些,一定都不會令兒子開心的。
童幻夜乖乖放下手,沒好氣的對老媽翻個白眼:「不好意思,我剛好不偏愛時尚。」
他知道,老媽是怕他難過,怕他害怕,他也是同樣的心情,不想讓老媽為他擔心、為他心疼,所以順著老媽的話說吧,假裝沒發現任何異樣。
見兒子神色正常,童話長長鬆了口氣,故意白他子一眼,掩飾住潤飾的眼:「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時尚是一件多麼藝術的事啊!」
童幻夜嘴角微抽:「不好意思,我剛好不愛藝術。」
不是他故意不愛,是他實在在自己身上找不到任何的藝術細胞!
童話嘴角也抽:「你是我兒子嗎?」
「我也覺得是在醫院抱錯了!」童幻夜毫不遲疑的附和,聲音卻已經越來越弱,說話開始變得有些喘。
似乎,有些累呢。
看來他以後得多鍛煉了,不能老是在電腦前趴著,現在連說個話都這麼費力了,真是不行啊不行!
感覺到兒子的疲憊,童話卻假裝沒發現,怒目而瞪,不滿的說:「你竟然還敢懷疑?去哪找我這麼可愛的老媽?」
「那還是找個不可愛的老媽吧……」童幻夜努力穩住氣息,不想老媽看出他的異狀。好像,已經好久都沒有和老媽鬥嘴了,好懷念的感覺!
童話心裡一陣抽疼,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此刻躺在床上的是她,被一大堆叫不上名的儀器包圍的是她,連說個話都會很累的人是她,也不願意兒子受這份罪。
可是轉移不了兒子的痛苦,只能讓兒子分享她的幸福。
「你老爸可是說我是他的寶貝呢!」
「我幾時說過了?」一進來就聽到童話這句話,穆優忍不住輕聲問。
「你說了很多遍啦,不用害羞。」童話拉過他,磨蹭下,歡喜的宣佈重大消息,「兒子醒啦,快跟他說我絕對是他嫡親嫡親的親媽,免得他又以為是在醫院抱錯了。」
穆優看向床上的兒子,依舊臉色蒼白,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投下一層淡淡的影子,沒有任何清醒過的跡象。
穆優微微蹙眉,是他錯過了兒子醒來的時間,還是童童……
給讀者的話:
不好意思啊,今天有事了,結果又更新晚了,舞會去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