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醫生……」穆優雙眼赤紅,嗓音低啞的嘶吼著,滿身滿心的驚慌。小夜不能有事,小夜不能有事……
高跟鞋早已經不知道掉到了哪裡,精緻的妝容也花了,童話一路跑一路摔,拒絕所有人的攙扶,爬起來,繼續跑,繼續摔,白色婚紗下的雙腿早已經青紫斑駁,她卻感覺不到疼,眼睛始終不曾離開前面高大的身影,不敢眨動,不敢流淚,怕淚水會模糊了視線,叫她看不清楚前面的人影。
那裡,有她的命!
「醫生、醫生……」穆優還在瘋狂的嘶吼著,第一次感覺到路太長,時間太慢,讓他呼吸的太艱難。
眾人都不敢出聲,滿臉的驚慌。
醫院的人驚奇的看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尤其是穿著白色的婚紗,顯然是新娘子的童話,她看起來,好痛苦……
在結婚的時候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嗎?
好可憐的女人!
童話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同情的目光,如果是平常,她一定會衝過去,戳瞎那些的鋁合金狗眼。可是現在,她的眼睛已經看不到除了那高大的身影以外的任何東西,已經聽不見除了心跳以外的任何聲音了。她唯一能思考的,就是小夜不會有事,她唯一的寶貝不會有事!
醫生也被那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給嚇著了,但很快反應過來,火速推著童幻夜進入急救室,將那群雙目赤紅,看起來似乎想吃人的家屬都擋在門外。
「童童,不會有事的,小夜那麼可愛,一定不會有事的!」衣盈緊緊抱著童話,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的安撫。童童現在一定很害怕,怕到連哭都不敢。
童話沒有反應的任衣盈抱著。她不能哭,不能哭,哭了好事都會變成壞事的,她才不要哭,小夜一定只是太高興了才會暈倒,一定是這樣,她還要嘲笑小夜呢……
衣盈沒再說話,就那樣抱著童話,輕輕拍著她的背。
韓子淵重重拍拍穆優的肩膀,給他無聲的力量。
「沒出息。」穆老爺子看著穆優魂不守舍的樣子,用枴杖猛地敲一下地面,低喝一聲,「小夜是我曾孫,是你兒子,他會那麼容易有事嗎?」
穆優抬頭看一眼頭髮全白的爺爺,看著那許久不曾見過的嚴厲,和眼底藏不住的濃厚擔憂,隨即輕輕的笑了,似乎恢復了往常的樣子,只除了嗓音依舊嘶啞:「是,他是我兒子,一定不會有事!」
他和童話的孩子,怎麼可能會輕易就出事呢?那可是個小妖孽,妖孽都是要禍害世人的。
輕輕走到童話身邊,從衣盈懷裡接過她,抱緊,聲音很低卻很堅定的說:「童童,小夜是我們的兒子,一定不會有事!」
童話驀地推開穆優,瞪大眼睛,眼底火光四濺,聲音非常大,氣勢非常恢弘:「廢話,那是我兒子!」
她兒子那麼腹黑,閻王那糟老頭才不敢收呢!
而且她兒子的爹還是個大腹黑,再加上她這張無往不利的嘴,閻王那老頭一定很害怕!
「是,那是我們的兒子!」穆優緊緊的抱住童話,從她身上吸取著力量。
穆老爺子這才滿意的站在一邊淡定的等待。但若仔細看,就會發現,經歷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見過了許多的大風大浪的古稀老人,握著枴杖的手,顫抖不已。
眾人幾乎都在屏息等待,似乎怕呼吸聲大了就打擾到大夫,又似乎怕吸收了太多的氧氣會影響小夜趕快睡醒。
誰都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只知道站著的腿僵硬了,坐著的腰酸軟了,才終於等到手術室的門打開。
眾人一起湧上去,七嘴八舌的問。
只有穆優和童話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沒有動,也沒有開口說話。
因為他們都相信,兒子一定不會有事!
「請問誰是病人的父母?」醫生被吵的有些頭疼。
穆優牽著童話的手走上前,沉聲說:「我們是。」
並沒有驚訝於這對父母的年輕,醫生近乎機械的說:「病人沒有危險,初步斷定是急性白血病,具體的還要等做了全身檢查才能確定!」
童話昂著頭,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醫生,問的很大聲:「我兒子不會有事,對吧?」
「不用太擔心,白血病現在國內完全能治癒。」醫生忙安撫病人家屬。
童話依然倔強的昂著頭,固執的問:「我兒子不會有事,對不對?」
醫生一怔,依然冰冷的回:「只要治療得當,應該很快就能治癒。」
這事,他不敢保證,即使是現在白血病已經能治癒,總會有意外存在,他是醫生,不是死神,沒有辦法給這樣的保證。
「我兒子不會有事的,對不對?」童話始終堅持要等到要的答案,她必須聽到醫生親口回答,等會才能理直氣壯的告訴兒子。
醫生詫異於童話的反應,又不敢保證,一時間有些為難。
穆優以眼神示意他保證,不管有什麼問題,他們都會自己擔著。
醫生無可奈何的歎口氣:「我保證,只要好好治療,不會有事的!」
希望治療順利,唉!
童話這才露出笑容,似乎是滿意了。
「我要去告訴我兒子!」
兒子聽到了一定很開心,她就說嘛,兒子一定不會有事。
「病人高燒未退,暫時還沒有清醒……」醫生有些猶豫的說,這種高燒會持續多久,誰都無法保證,每個人的情況都不同,有的急性白血病患者經過適當的治療和調理能自愈,有的卻會越來越嚴重……
「我兒子能聽到我說話,不用擔心!」童話說的信心十足。她相信兒子一定能聽到她說話,所以她一定要趕快把這個消息告訴兒子。
穆優搖搖頭,示意醫生不要再阻止。童話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的了,更何況事關小夜?讓她去跟兒子說說話也好,兒子現在最擔心的,一定也是她。
「請不要待太久。」醫生搖搖頭,無奈的叮囑,都是為人父母的,當然瞭解這種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