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內的人,自然是看不見南宮若水和夜安兒的,兩人早已隱去了身形。
所以,靠窗坐的客人聊得有些起勁兒,聊的內容還是南宮若水和夜安兒。
「你在胡說八道吧?那南宮公子可是安郡主的叔叔,與咱們夜王同輩,怎麼可能和安郡主有什麼不清楚的?」一個年輕男子很是吃驚的樣子,當然眼睛裡更多的是失望。
安郡主雖頑劣,可貌美如花,又是夜王掌上明珠,哪個青年才俊不想獲得佳人青睞呢?看樣子,這個年輕男子也沒有逃過安郡主的魅力。
「呵呵,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那表姑剛好是司家的總管嬤嬤,她之前聽司家少爺嘴裡念叨過,說是誰阻止他和安郡主成親,誰就是安郡主的心上人啊!」另一名男子笑道圍。
在座的另一人驚道:「聽聞安郡主及笄禮上,正是南宮公子阻止夜王同意司家少爺求親的呢!難不成……這兩人真的……」
玉城百姓大抵都是敬愛夜王的,即使八卦夜王府之事,也絕不會詆毀什麼,是以這人停了下來沒說後話羿。
「這事兒斷不會有假,因為我在京城有朋友,他們說南宮公子原本是要娶戶部侍郎之女王梅香小姐為妻的,婚期都定了,但南宮公子卻突然悔婚,王家因此還顏面大失呢!」
「啊!此事說起來我也略有耳聞,據說是夜王攜夜王妃還有安郡主入京後不久發生的事情,原本以為是夜王與夜王妃不喜王家小姐,現在看來……」
一人突然忿然拍桌道:「安郡主何等身份,何等天姿,那南宮公子已過不惑之年,怎能配得上安郡主!」
有人不同意這觀點了,駁道:「你這話不對,想那南宮公子文武雙全,貌如謫仙,配安郡主倒是絲毫不差的!只不過……」
說話之人攸地住了口,四下看了看,低頭喝了口茶,沒再往下說去。
另一膽大的人冷哼一聲,接過話茬兒道:「只不過南宮公子與安郡主乃叔侄輩分,若真是有了那男女之情,只怕要荒天下之大謬了,是也不是?」
其他幾人頓時默不作聲了,畢竟是在玉城城內,說這些話未免太大膽了些,何況他們也只是猜測,南宮若水和夜安兒之事並不一定是事實。
「你們不敢說,我卻無所顧忌,此事事關夜王聲譽,我等斷不能讓夜王晚年蒙羞!若南宮公子真對安郡主有不倫之情,我定要與玉城所有文人聯名,讓夜王阻止此事!」那人憤慨站了起來,拍桌說道。
一直沒有作聲的夜安兒終於忍不住了,臉色一冷就要衝出去和那人理論,但南宮若水卻將她手一拉,往回別莊的方向走去。
夜安兒心裡氣憤,可南宮若水她也不能不顧,只好跟著南宮若水回了別莊,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回到別莊之後,夜安兒將兩人身上隱身術解除,卻見南宮若水眉頭緊蹙,很顯然被之前那些人的話給影響了。
她心裡一慌,立刻緊緊拉住了他的手,急急地說道:「南宮,你不要管他們說什麼,當年詆毀我爹娘的人不是更多?可是我爹娘依然很堅定,如果他們被那些人影響,現在怎麼會如此幸福,又怎麼會有我的存在?只要,我們兩個人好就行了。」
此刻夜安兒心裡真是懊悔之極,好不容易南宮若水逐漸把她當成女人看待了,感情也在慢慢加溫,結果她非拉著他出門,讓他聽見了那些話!
恐怕他現在心裡頭……又開始猶豫甚至是想放棄了吧?她真是個笨蛋!
南宮若水看著夜安兒急切擔憂的小臉,心裡微微動容,但不可否認,那人的話的確影響到他了。
他並非怕世人議論他,他只怕世人終究會議論到她的頭上,傷害了她。無論他將她當成什麼,她總是他想要保護的人,所以……
見南宮若水不說話,夜安兒心下更是慌亂,一急之下她猛地抱住南宮若水,踮起腳尖狠狠親了上去!
四唇相接,夜安兒胡亂地吻著,想借此賴上面前的男人,怕他果真說出要放棄的話來讓她傷心。
不過,毫不得章法的吻,讓兩人都吃了點苦頭,淡淡的血腥味道很快在兩人口中化開。
「安兒。」南宮若水抱住她,將她的頭按在了他懷裡,制止了她呆傻的行為,胸口泛過一絲微疼。
她是如此害怕他放棄啊……
「南宮,不要說話,我什麼都不想聽。」夜安兒緊緊地抱住他的腰,有幾分泫然欲泣,她不要從他嘴裡聽見任何她不想聽見的話。
南宮若水淡淡一笑,輕聲道:「我不說,我問,安兒回答,可好?」
他問?她答?夜安兒含著淚想了想,勉為其難地點了一下頭。只要他不說算了,他問什麼她都會老老實實回答的。
「我比你大二十五歲,又是你爹娘的至交,天下人的議論,你當真不放在心裡嗎?」南宮若水問道。
「不!」夜安兒飛快地回答,「我們相處那麼多年,你還不瞭解我的性子嗎?別人說什麼,我是從來不
介意的,我只要自己活得開心就好,這是我娘一直教我的啊!」
南宮若水當然知道,當初雪漫還在洞府之中,常與夜安兒有書信往來,母女倆就會談天說地,雪漫便數次對夜安兒教過: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除此之外……」南宮若水默了一會兒,才接著問道:「我喜歡安靜,而安兒喜歡熱鬧,一次兩次我可以遷就安兒,但若是二三十年……安兒,你與我長期待在一起,不會覺得沉悶嗎?」
這個最深的隱憂,南宮若水終於問出來了。
夜安兒從他懷中抬起了頭,有些微愕地看著他閃爍的眼神,忽然間就明白他這段時間以來,為何明明對她是有了感情的,卻始終還是有些愁緒。
原來他是在擔心這個!
「南宮,你以為我總纏著你笑鬧,總想拉著你出門是為了什麼?」她輕輕歎了口氣,稚嫩的臉上透出一絲不符合年紀的成熟。
南宮若水搖了搖頭,除了她喜愛熱鬧之外,他實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很小的時候,我看見我喜歡的那個人,做完該做的事情後便獨自靜坐,從不與人多交談,眉間也總有一絲悵然。那時候我就想,他為何這麼不開心呢?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知道這世界有多美好,才能讓他享受到生命裡的樂趣呢?」
夜安兒伸出手,輕輕摸著他依舊光滑的臉蛋,深情地看著他的眸子:「南宮,我總纏著你鬧,總想拉你出門,是因為我想看你笑,想看見你開心的樣子啊!」
南宮若水怔住了,一抹複雜的感情從他心中滋生,雖不至於猝不及防,卻也讓他胸口發燙。
他從來不知道,這世上也會有一個人,生命裡最重要的是他南宮若水,所做一切皆是為了讓他開心……
「所以我才不讓你娶別的女人啊,有誰會像我一樣注意你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每一份心情?南宮,我可以向你保證,就算你果真不喜歡這塵世,我也可以陪你隱居聖水宮的。我知道自己要什麼,在做什麼,絕非一時衝動。相信我,南宮。」夜安兒仰頭看著他,眼神裡全然是真誠的愛戀。
南宮若水心口越發滾燙了,眼中的沉靜漸漸碎裂開來。
他曾經對雪兒那般執迷,是因為什麼?不就是因為雪兒的機靈活潑,帶給他生命的樂趣嗎?
不一樣的不過是,安兒比雪兒遲來好些年,所以他生命中的火焰便一直是雪兒。
但雪兒眼中只有夜陵一人而已,他不過是雪兒生命中的過客……卻是安兒,暗中瞭解著他所有的心情,萬事以他為重,與雪兒對夜陵又有何不同?
這樣的女子,他如何能不愛?而他此刻無比清醒,他愛的絕非是安兒繼承的雪兒那些相似,而是安兒待他之心!
夜安兒何等聰明,自然看出了南宮若水心境與之前有了大大變化,便俏皮吐了吐舌頭,說道:「不過,若真隱居聖水宮,恐怕那些弟子們要陪我玩了,到時候你可不許……」
話未說完,一片陰影壓了下來,腰身也隨之一緊。
早在她說之前那番話時,南宮若水就想吻她了,而現在她喋喋不休的說話,又吐舌頭又舔唇的,更是天雷勾動了地火。
南宮若水緊緊地扣住她的腰,在她驚愕帶著一絲羞澀的瞪眼中,第一次熱情地品嚐了她的唇。
漸漸地,夜安兒閉上了眼睛,完全癱軟在南宮若水懷中。
這是兩人嚴格意義上的第一次親吻,之前的……全是夜安兒一廂情願,南宮若水是被逼的,自然算不得數。
許久之後,夜安兒幾乎窒息過去,南宮若水才放緩了步調,淺嘗輒止讓她有機會呼吸新鮮空氣。
「知道嗎?這才是吻。」南宮若水的聲音有些沙啞,失去了平日的一貫溫和,但無疑地,他果然是適合教導夜安兒領略這世間一切的好夫子。
想到之前夜安兒胡亂獻出那兩次吻,南宮若水眼裡又沾染了一絲挪榆笑意。
夜安兒眼睛迷濛地看著他,心跳狂亂不止。
原來她謫仙般的南宮……也可以這樣狂野迷人,讓她深深為之震動。而吻……原來不是她以為的那樣唇對唇,而是……心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