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爺,你不可以殺艾菲爾,。」
曾經,她立下誓言,這秘密絕非關鍵時刻,她絕不洩露半分。
因為她知道,這箇中的厲害關係。
而她也是因為某人,而接近他。
如果這層關係被那人知道,艾菲爾他一定會被追殺。
所以,她選擇了沉默,如果可以,她寧願一世都不將這個秘密說出。
只要這樣,他才可以平靜地生活。
可是這一刻,她無法再度隱瞞,如果她再隱瞞下去,等待艾菲爾的,會是被殺的命運。
這絕不是她可以允許的。
她喜歡他,所以,她寧願被那人折磨,也不願意讓他有生命危險。
空氣間,似一剎那凝滯下來,而她的身後,也平靜得宛如一方靜默的空氣。
只是,她知道,這時候的艾菲爾,卻是處在震驚的氛圍裡面。
而對面呢,睿勝旭的眼神劇烈地收縮了幾下,幾下過後,他的眼神再度轉換回昔日的深沉,像一潭死寂的沼澤,深不見底。
「你認為,這樣就可以救他?」冷冷地開口,睿勝旭的目光仍舊透徹冰寒。
「旭爺,我有證據。你們二人的血型相同,都是屬於極罕見的類型,我也曾經私底下做過一份親子鑒定,確認無誤。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選擇一位你信得過的人選,再重新做一次親子鑒定。」洛桑琪毫不懼怕地抬眸,目光與睿勝旭深沉冰冷的視線相交匯。
睿勝旭沉沉地望著洛桑琪,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則有著濃濃的審判。
「我拒絕。」一室極度壓抑的空間,卻猛然響起了昊浩天冰冷的音調,,他仍舊慵懶地望著睿勝旭,而黑亮的眸底下,隱藏的,卻是明顯的冷冽寒芒。
睿勝旭唇一抿,抬眸看向對面那個這刻仍舊毫不變色的人,他突然收起了手上的槍,沉穩地上前,直至,來到他的身側之際,沉聲開口:「如果你還想她安全離開,就不要作無謂的反抗。」
黑亮的雙眸驟然一瞇,昊浩天半盯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勾唇,冷冽地笑著:「就希望,你不要後悔。」
睿勝旭的心,驟然一揪。
這一刻,他竟察覺到,自己沉寂了許久的心,竟有著點點顫抖。
轉身,他勒令自己停下所有的情緒,喚來專屬的醫生之際,閉眼,等待接下來的結果。
時間在窒息中渡過,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裡出現了兩抹身影,分別是被喚來的醫生,和陪同的洛桑琪。
睿勝旭睜開了雙眼,眼瞳間映入了那人含首的表情。
那一刻,他整個人彷彿僵化,楞在原地。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內心瘋狂地叫嚷著,在這一刻,他真的無法維持該有的平靜。
他,一向都是迂腐古板的人,就算是和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共住一室,他仍舊堅持在正式娶她的那天,才實行夫妻之實。
在他的定義裡,只有結婚那天,實行這最為神聖的舉動才會被長久地祝福。
而他也想到讓她得到一個最為完滿,也最為幸福的新婚夜。
可是,他從不曾想過,會有一天,自己會永遠地失去了她。
那些日子,他就像生活在黑暗之中,整天恍恍惚惚、精神交錯、喝酒、頹廢、打鬧,全是亂糟糟的生活。
甚至於,他為了能和她在一起,並不介意她出軌的舉動,只想二人能重新開始。
可是,她給他的,就只有拒絕,毫不留情地拒絕。
他和她根本就沒有進一步的親暱,就算是每次親吻得慾火焚身的他,也硬生生地將這燥熱全數壓制下去。
所以這一刻,當他突然之間被告知,她的兒子,竟然是他的親生骨肉,這叫他情以何堪。
楞楞地抬眸,視線徑由對面的洛桑琪,緩緩轉移至隔壁的昊浩天,,他的唇角間,仍舊是那抹固有的笑弧,而這刻卻透出了極為諷刺的笑意。
「那麼,現在你是要繼續殺我呢?還是放我回去?」仍舊是懶散的音調,卻在這一刻,讓睿勝旭整個人僵硬了,因為在這懶散的背後,他聽到的是刺骨的冷意。
他,恨他!
這個認識,讓他的心,狠狠地低顫了一下。
看著他臉上雖仍舊平靜的笑弧,這抹笑弧卻清楚地告知了他,自己於他,不過是一個連陌生人也不如的存在。
究竟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昊浩天為什麼會是他自己的親生骨肉?。
腦海亂糟糟地糊成了一團,這一刻,睿勝旭甚至無法清晰地分析眼前的情況。
「既然你不動手,那麼我便無需再待在這裡。」目光中有著冷芒晃動,昊浩天唇間的笑弧加深,抬眸斜睨了一眼對面那個仍舊僵楞的人,他徑直轉開了身。
「還我達妮爾。」一直僵硬在一旁的達萊西這刻發瘋地衝至睿勝旭的身側,伸手從他身上奪過手槍,就想向昊浩天射去。
睿勝旭猛然一驚,隨後迅速將她劇烈的舉動扣下,「別亂來。」
「怎麼,一聽說他是你的兒子,他就這麼捨不得?」達萊西瘋狂大笑,手指著那扇微微敞開的門,她怒道,「那是你的女兒,你的親生女兒。現在你就為了那個該死的女人,而想要補償這個野種?。」
「達萊西,你該知道,開槍的並非是他。」睿勝旭靜下心來解釋,然而扣著她的手,絲毫沒有放鬆。
「我只知道,如果不是他,達妮爾也不會離開。一切,都是因為他。」達萊西瘋狂大叫,目光更是狠毒地落在昊浩天的身上。
「達妮爾拼了命,想保護的就是他,如果你這樣妄顧達妮爾的心意,她知道了,肯定會很傷心。」睿勝旭穩穩地控制著她激動的舉動,並在她手中,將那把屬於他的手槍奪回。
「傷心?」達萊西停下了劇烈的舉動,安靜地轉頭,看著那扇仍未關閉的大門,喃喃地道,「達妮爾肯定非常寂寞吧?一個人冷冰冰地躺在那兒,一個人獨自孤獨地前往黑暗的陌生地方,她一定很想要有一個人陪她,而這個人……」
茫然的目光漸漸地調轉,她的視線落在遠處的昊浩天,那雙原本虛浮的雙眼,漸漸地鋪埋了陰冷的冷絕,「就是你。」
「夠了。」睿勝旭大喝,扣著達萊西的手加大了力度。
轉頭,看著對面那個神情未變絲毫的他,就算這刻,他的唇邊依舊掛著那抹漫不經心的笑,只是,這抹笑,在落在他的眼中卻有了無盡諷刺的意味。
「你先回去吧。」疲勞地喚著,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件,而他也是需要一些時間來好好理清這些突如其來的訊息。
昊浩天深深地凝了一眼睿勝旭懷中的達萊西,黑亮的雙眼幽光微閃,目光一斜,當看到那個滿臉倦容的男人時,他眼中原本閃動的情感一剎那消失,只剩漫開諷刺的冷冽。
轉身目光在半空中迴旋,當撇到那扇敞開的門時,他眸光一暗,卻仍舊向前行走。
「別走。還我女兒。」
身後仍舊有著達萊西瘋狂的聲音,透過半空,清晰地傳入他的耳際。
他的目光晃動了幾下,卻是斂眸,然後沉沒,消失不見。
途中,他已經記不起自己將車速提高了多少,只是依稀記得,耳邊的風,呼啦啦地狂嘯而過。
拉開了車門,他直接向二樓走去,可在途中,卻撞到了令他意外的人。
她怎麼還在這裡?
這個時刻,她不是早應該到了醫院嗎?
唇邊的笑,在一陣凝滯過後,再度勾起。
今天的一切,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前面,夏雪惜原本上前的身軀,在看到他的同時僵住了,目光,在落在他身上那被鮮血染紅的衣衫之際,劇烈地顫抖起來。
「你受傷了?。」猛然上前幾步,她衝至他的身前,伸手想要揪開他帶血的衣衫,卻在落在上面之時,猛然凝滯。
她怕,很怕看到在這身衣衫之下,有著一道令她揪痛的傷口,更怕自己會在不小心的情況下,誤傷了他。
「我沒事。」他軟聲地解釋,內心原本冰冷的情感,因她這毫無保留的緊張而和暖了幾分。
「可是,這些血……」她抬頭,仍舊不安地糾結著兩道秀氣的眉。
「這不是我的血。」他低下了頭,目光在與她擔憂的視線相對之際,猛然收起那漸湧上來的溫熱情感。
現在的他,身份儘管可能會變換,可是,那圍繞在他身側的不安因素,卻不會因而消散。
更甚至,原本平靜的湖面,會因而掀起了一輪巨大的波瀾。
因為,現在的他,已成為某人眼中必不可除的存在。
夏雪惜擔憂的目光微怔,楞然的視線自他如常的笑弧,漸移下他身上那件鮮血滿溢的襯衫。
這,真的不是他的血?。
擔憂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來回地巡視了三圈,直至,確認了他身上的衣衫絲毫沒有任何的破損,她緊崩的心情,才得以漸漸放鬆。
看來,這血真的不屬於他的。
心間那刺骨的冰冷漸漸褪去,她原本擔憂得眉頭深鎖的面容,在再次落在他身上的衣衫之時,仍不免皺起了幾許。
這麼多的血,就算不是他的,其實,也同樣叫人擔心的。
那件原本銀白的襯衫,這刻,被那血紅的溫熱浸濕了大半,更甚至,在這一刻裡,還清晰地懸浮著令人窒息的濃郁氣味。
昊浩天低頭看著她擔憂的小臉,以及蹙起的眉頭,黑亮的眸光下,有著一輪暗離轉瞬即逝。
凝唇,牽了牽唇角,當唇間的那抹弧度漸漸加深之際,他才用著平常的音調,淺淺地吐出:「死了。」
原本皺著的小臉在這一刻楞住了,她茫然地上仰腦袋,呆滯的眼神楞楞地上調,直至,當對上那雙仍舊沉穩不變的黑亮雙眸時,她茫然的瞳孔才驟然一縮。
死……了?。
可是,為什麼這刻的他,卻可以這樣平靜地說出?
慵懶的眸光,在對上她劇收的瞳仁之際,淡淡地暈開。他揚起了唇角,任由她劇熱的視線徑直停留在他的臉上,而他唇邊的笑意,絲毫沒有收斂,反倒綻放得更加地妖艷。
「在我的世界裡,不是被殺,就是殺人。」雲淡風輕的聲音仍舊持續,甚至於,他的口吻裡,有著無關重要的慵懶愜意。
只是,這抹愜意,卻在落入他內心之際,被猛然收縮。
內心澀澀的,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對達妮爾是有著一份別樣的感情。
而這份感情,在面對生離死別之際,才會被猛然揪出。
因為,那無法改變的血脈。
夏雪惜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對面的他神情平淡,而嘴角間一如以往地掛著那抹不變的笑容。
然而就算如此,在這一刻裡,她在他的眸光間,看到的色彩,卻是蘊藏著不輕意洩漏的嘲諷。
又或者,這抹嘲諷,在最開始相遇之時,在他還來不及掩飾之際,其實就已經存在了。
只是,從剛才就一直被他壓抑著而已。
寂靜的空間,有著汽車的低鳴傳進,昊浩天低垂的目光漸漸收回。
「豪來了,你下去吧。」淡淡揚聲,他不再等她的反應,跨開了步伐,隱沒於門內。
門,在他的手中打開了,然後再度關上。
隔絕的,是彼此短暫的距離,也或是漸漸迷離的心?
夏雪惜看著關閉的木門,那落在門板上的目光,閃爍了幾回,垂眸眸光低回間,她轉開了身,步下了樓。
門內,昊浩天倚在門板之上,,他上仰著腦袋,黑亮的目光在落在上頭那方狹窄的角度裡漸漸暈了開來。
當那抹屬於她的輕巧步伐漸漸消隱,他才閉上雙眼,屏憩幾秒。
室外,引擎的低嘎聲音再度消失於別墅之內,他才睜開雙眸,眸間有著無法抹去的暗離,以及濃濃的諷刺。
上前來到那張偌大的桌面,他伸開了手,打開了桌上那台超薄型電腦筆記本。
修長的指尖在快速地操作,他熟練地雙擊鼠標進了一個文件檔內,當目光落在上面的文檔,他並沒有絲毫的停頓,直接點擊打開。
文檔在被打開的同時,彈出了一個密碼欄,他停下了敲擊的動作,目光在凝著這個對話框之際,雙手已經在鍵盤裡輸入了一連串的數字。
伸手敲擊回車鍵,文件因而快速啟動,當裡面的文檔悉數呈現眼前,他停放在鍵盤的手猛然一滯,目光隨之劇烈收縮了一輪。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看了多少,只依稀知道,他心底的那抹痛漸漸明晰起來。
唇間那抹弧度勾勒得更深,他的眼底漸漸彌蓋了濃濃的諷刺,無邊的嘲諷中,他再也禁不住溢出了笑聲,醇厚的聲音自他唇邊溢出,溢滿了室內的每一個角落。
睿勝旭、睿勝旭……
唇邊的笑變得深刻,他低醇的聲音有著無法壓抑的音調,遊走了室內。
突然,門口響起了叩叩叩的聲音。
笑著的他驀然一怔,怔然間,他止下了溢出口中的笑聲,轉開了眸光,落於那扇關閉的木門。
叩叩叩
敲門的聲音,在一段不短的時間等待下,再次響起。
他眸光一縮,隨即收起了臉上諷刺的笑意,旋身上前,扭開了門把。
門在打開的同時,映入他眼中的是,那張熟悉的小臉。
他的目光輕晃了一下,卻在下一秒再度回復了千篇一律的笑臉。
「你怎麼還在?」低笑著問著眼前的她,他的神態彷彿無異。
可她抬高了頭,定定地望向他,那黑白分明的雙眸,逐深深映入他漆黑如夜的眸光。
他黑亮的雙眸在長久的對視中,終是微微一側,輕輕勾唇,他像隨意地問:「怎麼了?」
「我煮了紅豆沙。」她收回了長久注視的目光,揚了揚手中的托盤,眼神向裡示意著,「我可以進去嗎?」
他一怔,怔然間,眸中像是閃過了幾縷的光澤,卻是在幾秒後,退開了身。
她微微側身,從他的身側閃身而入。
上前,將手中的托盤放置在檯面上,她將其中一碗的紅豆沙端至他的眼前。
卻在看清他身上的衣著時,停頓了一下,隨即轉身將碗放回托盤之內。
「先去換衣服吧。」她輕聲呢喃,目光在迴旋中,輕柔地對上他一身血紅的衣著。
他眸光一閃,低頭凝了她幾秒,而她臉上仍舊是淺淺的神態,毫無異樣。
眸光一收,他笑著勾唇,「好。」
旋身,目光在對上桌面的電腦之時,虛晃了一下,隨即,很好地壓制下去,跨步上前,他拉開了衣櫃,從中取來了一套整潔的衣服,便向浴室走去。
夏雪惜站在原地,看著他動作從容地走進浴室,她的神態平靜,直至,那扇門在他手中被關上之際,她才輕垂下眼睫,靜靜地站在原地。
剛才在與他交談的短短時間裡,她其實是察覺到他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