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少汮在聽到對面傳來土著語的第一瞬間,立刻就從和煙的身邊擦身而過,迅速地奔回了艙房。
和煙有些不可思議地盯看著他的背影離去。
難道?她有些難以置信地想著,難道他準備逃走?但是很快,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以她的觀察,雲少汮似乎並不是這樣的人,這不是他的性格會做出來的事。
雲少汮在艙房裡四處觀察著,眼睛到處飄飛,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你找什麼,我幫你?」
和煙迎上前去,主動地說道。
突然,雲少汮停下腳步,彷彿深深吸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來一個小布囊。
看到這個小布囊,和煙心中一驚,這正是自己先前偷竊來修煉的藏明涎珠的小布囊。
雲少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和煙。
「現在,我要把這東西放你身上,它對小王十分重要,你願意幫小王麼?」
「好。」
和湮沒有任何猶豫。她知道他現在的處境。不過,對於這珠子,她這一刻才真正知曉它對他的份量,她也有點慶幸,自己之前並未將珠子完全煉化。
和煙將藏了珠子的布囊塞進懷中,緊緊地裹好。
雲少汮伸出手來,搭在她的肩上,輕輕地摁了摁。
和煙知道這個動作的意義,這裡面有信任、安慰還有鼓勵。
然後,她看著雲少汮一聲不吭重新越過她的肩膀,朝甲板方向走去。
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濃霧中駛來的那艘船已經逐漸迫近了。
甲板上的人心有慼慼地張望著船兒的靠近,而船長和管家們則是臉色慘白得像死人一般。
「真的是蠻荒國的士卒,天哪!」船長的聲音透著一股絕望。
船兒越來越近了。
隨著他們的靠近,霧氣越來越淡薄,現在已經辨別出船頭上人的模樣,手中握著明晃晃的大刀,在他身後是一應排開的高大武士。
「王爺,可如何是好?我們不能讓他們過來。」老管家聲音在顫抖。
「稍安勿躁,我們萬不可輕舉妄動!」雲少汮冷靜地道,「如果我們稍有舉動,這些蠻夷可是不講道理的,大家都別慌,讓小王來處理。」
敵人船上突然傳來呵斥的聲音,又大又宏亮,而且透著掩飾不住的怒氣:
「你們是什麼人?膽敢闖入蠻荒國地界!」
說話的人用的是莽荒國獨特的土著語。
「一艘私人客船,被風暴吹到這兒來了。」雲少汮也用土著語應答著。
但他的土著語說得並不怎麼流利。
「我們船的主桅斷了,擱淺在了這兒。」
「客船,那本將可要好好檢查一番了。看是不是客船?」對方首領答。
和煙看到了自己這邊甲板上,身旁那些人臉上都是絕望的表情。
這一刻她明白了,雲少汮的計策是對的。現在不是反抗的時候,這船上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如果在這樣全副武裝的兵隊面前反抗,和自殺沒有什麼區別。而且,經歷了一場風暴,船上人員戰鬥力急劇下降,可以說,沒有絲毫反抗實力了。
她偷眼去看老管家的臉色,白得真真就和死人一般了。
老管家最擔心的人當然是自家的王爺了。不過和煙卻發現,到了這一刻,雲少汮的神情並沒有表現出太大驚慌。
他的額頭上包紮著自己綁上去的白床單繃帶,身上衣服也不夠整潔,不少地方沾染了雨水,現在的他看上去完全不像個花哨紈褲子弟。
但他給人的感覺,甚至連對方敵船上的人都可以看出來,此人絕不是一般百姓。
他從容淡定的語氣,不卑不亢的姿勢,臉上安詳鎮定的表情,都顯示出一種王族貴氣。
甚至於當敵船的人登上甲板後,他仍是保持著鎮定,沒有一絲懼色。
他還頗有禮節拱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你是這船的船主?」敵方首領問,聲音不可一世,傲氣到了極點的樣子。
雲少汮沉吟一瞬,馬上就答道:「非也,小王是雲國三王子,幸會。」
「沒想到還是個王子,那也沒辦法,闖入我莽荒國地界,那就是我們的俘虜啦。」首領哈哈大笑。
顯然,當雲少汮說出自己身份地位的時候,他還是有些震懾。於是才故意刻板地做出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掩飾內心的驚訝。
「這點小王想到了。」雲少汮回應道,「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希望軍爺能設法搶救一番我的輪渡,這船造價不菲,倘若沉入海中,是極大的浪費。」
「哦,有那麼值錢?我倒要來仔細看看,能有多值錢?」那敵方首領傲慢地掃視了一圈。
「可能有軍爺喜歡的小物品也不一定。」雲少汮回答,「請軍爺仔細到艙房裡巡視一番吧,我們也可一邊喝點酒水談論一二。」
和煙不禁驚訝地盯看著雲少汮。她難以想像的是雲少汮對待敵人居然可以做到這樣不溫不火而又淡然自若。
她從附身這具身體的記憶中知道,這些莽荒國的人對待俘虜都是極度殘忍和暴虐的。所以她想當然的認為,對待這樣的人除開殺伐果斷永絕後患,似乎沒有其他的辦法。就算是束手就擒,也斷然不是可以這樣商量的。這對她一直以來奉行的要麼殺要麼死的哲學思維產生了衝擊。
然現,現在看著這個雲少汮,她當然知道這王爺對雲國的忠臣和熱愛,但他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請敵人來艙房商談,不得不對他在施用緩兵之計時候展現出來的鎮定心態充滿讚歎。
敵軍將領看到雲少汮的態度,並沒有立刻翻臉,他想著,反正這些人都是砧板上的肉了,斷不可能飛走,就隨著雲少汮瀟灑地走進了艙房,而船長則連忙吩咐幾個夥計去準備食物和酒水。
和煙也跟著雲少汮進入了艙房,她小小的身子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然而,那個敵軍將領一進來就一眼看到了她。
「這小東西是誰?」他問。
雲少汮稍稍遲疑了一下,然後立即肯定地說道:「我收養的義女,對了軍爺,不知道怎麼稱呼?」
「叫我龍總兵吧。」他答道。
和煙欠欠身子行了個見面禮,她實在不願對人做出這副姿態,但她意識到如果這時候不配合,很可能會打亂雲少汮的計劃,而且她知道雲少汮希望她能識大體,扮演好她現在的角色——王爺的義女。
「你還收了這麼個義女?」龍總兵不相信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