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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之前的遠遠的攻擊,而是真正的從東邊來的氣勢洶湧的乾元大軍,像海浪一樣,發出的吼聲將天空的烏雲都震散了。鄭奕知道,大勢已去,他只能含憾地倉促北逃。
北逃,逃往的是樂萊州。
這一決定太過倉促,以至於有一些消息不夠靈通的舊臣來不及逃脫被滯留在了京城。
留在京城守護的將領們還在負隅頑抗。
遲衡的攻擊銳不可當。
而紀策則令在京城探子們趁熱打鐵,遊說、策反,還親筆書信寄給了以往有相交的一些臣子。而這些人中,尤其是一部分舊臣本是其他勢力,因不敵而投降鄭奕的,本就不被信任,如今京城一被圍攻,索性破罐子破摔束手就擒。
當然,也有那耿直之將,誓死不降。
總之京城內群龍失守一片大亂,
在水深火熱的攻擊中,戰車、雲梯、投石日夜無休,在近乎瘋狂的攻擊中,一個城門轟然開了,乾元軍如破巢的蜂群一樣湧了進來,早知被君主拋棄的城牆上的鄭奕軍在絕望之中,紛紛舉旗投降。
遲衡立馬站在城牆之外。
他看著鄭奕軍的旗幟被扔下了護城河,而乾元軍的旗幟在大風中高高揚起,而死去的將士們屍體也仍在風中,只有衣裳被吹動。無數的激越的、豪放的、悲壯的心思一起湧|出,眼前的城池不再是城池,而是一個個鮮活的將領、鮮活的兵士、鮮活的故人。
他從文安十六年入伍,至今文安二十四年,整整八年時間,算是彈指一揮間,但經過的風潮湧動又豈是一揮能敘述得清的?
一匹戰馬飛奔而來,那是一身銀色盔甲的容越。
他臉上的笑,驅散了遲衡所有的心事。
二月,大晴。
經過戰爭的京城滿目瘡痍,偏偏有綠草青青楊柳依依,不知那皇宮王府又換了新匾。
遲衡並沒有停下來,命容越領兵攻擊硯州的莫問參,解了石韋顏翦的急;岑破荊率兵驅逐京城之南的齊永亮,幾乎是順風順水;而梁千烈和辛闕則驅兵往開州、信北州,一路向東,與信北州北攻的霍斥匯合,兩軍一同攻擊開州、長靈州,因戰線長,且之前兵力多有虛空,故而用足了三個月的時間才將長靈州收復了。
鄭奕這一倉皇出逃,底下的將領失了主心骨,哪裡有心抵禦。
即使抵禦也是倉促而戰。
所以這以後的戰事勢如破竹,乾元軍東滅了莫問參,逼得他率兵逃亡樂萊州。而遲衡則令顏翦、容越繼續北追,二人可謂是攻無不克,三月,鄭奕在樂萊州也呆不下去了,只得潛逃遙任州。遙任州多森林,樹木茂密,適合躲藏,乾元軍追之不及,失了蹤影。遲衡遂令顏翦、容越不再追逐,轉而收復硯州西北部的陵陽州,但凡群龍無首,如果再加上一些利誘,那攻起來都是不費力的,此是後話,以後將細述。
且說遲衡坐鎮京城。
他南征北戰,從來沒有停下來過,即使停下來也是為了再一次出征,但這一次不同,他需要停下來,看看用獻血打下的江山。京城,比他曾站在高處俯視的那樣更加宏偉,更加令人心動,那一幢一幢的宮殿是如此瑰麗。
遲衡站在紫凰宮。
他聽說鄭奕最喜歡這裡的風景。
二三月的天氣好得不像話,倖存的牡丹花開得滿宮燦爛,一朵一朵彷彿汲滿了鮮血一樣怒放出光彩,那曾服侍過鄭奕的侍人們匍匐在腳下口呼萬歲,遲衡心中湧出一股說不清的情愫,他站在殿前,遠望風起雲湧。
高山踩在腳下,川流就在眼前,浴血而戰,就為這江山如畫。江山如畫,不該如此寂寞;江山多嬌,一人獨享豈不是索然寡味?
而紀策從台階一步步上來。
台階太多,天氣又暖,紀策的額頭泌|出細細的汗,不顧禮節,衣服微微敞開,離得近了,紀策溫潤的唇一勾微微的一笑。比那薰風更讓遲衡心軟,他下了幾階,握住了紀策的手,往懷裡一帶緊緊一擁:「累了吧?這地方不能呆,建得這麼高的,誰要來見都得先累個半死,以後,九月初九登高就行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紫凰宮打入了冷宮。
紀策啞然失笑:「這裡是京城最高的地方啊,宮殿樓台,雕欄玉砌,你的開疆拓土可只有站在這裡才能一覽無遺啊。」
「站在城牆上看就行了。」遲衡抱住了紀策的腰,「紀副使,你瘦了呢!」
真是怪事,征戰都沒瘦多少。
一到京城就瘦得很明顯,莫非京城的風水和紀策不對頭?
紀策聽了就笑:「你馬上就要稱帝了,我得替你把那些瑣事都擺平才行啊,別的不說,光給將領們的封賞都夠我折騰好幾天。還好,驚寒馬上就要到了,這種事他長袖善舞。還有你許諾給容越的宮殿,我替他收拾好了才行。」
遲衡笑:「偏偏說容越幹什麼,你們一人一個宮,都少不了。」
紀策悠悠然地笑:「就他事兒最多,哪裡不順意肯定要給你鬧,你啊,太寵他了。放在別人那裡,淇州那一場敗戰,他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不過,也難怪你寵他,天賦又高,若是別人,也不可能像他那麼越挫越勇,能這麼快攻下京城與他的運兵神速密不可分!」
遲衡得意:「那是,我看中的人。」
「我聽說,敗的那天,容越悲痛得要自盡啊,是嗎?你是不是抱了他一晚寬慰了他一晚?才把他勸得好了?」
遲衡眉毛抽|搐:「紀副使這話……我只這麼抱過你。」
「石韋呢?驚寒呢?」
遲衡立刻皺起鼻翼唔了一聲,笑著沒臉沒皮地蹭著紀策的嘴唇,堵住了那酸酸的醋意,嘬了幾下,嘬得紅|潤潤的,舌探進去,從舌尖吻到舌根,將紀策吻到喘氣不過來,才連連不捨地鬆開,扯出一根銀絲,陽光下發亮。
遲衡將紀策攔腰抱起抱進了宮中一張床上。
雕龍畫鳳,無比瑰麗,但這都比不上紀策臉上的一抹紅。遲衡將紀策壓在床上,手指隔著衣服碾壓著胸口挺立,動作不緊不慢,紀策很快就紅透了脖子,嘴裡低低地說著混|蛋,遲衡笑著說:「紀副使啊,我對容越可沒有這麼做過,你呀,飛醋吃得都快偏到天上去了。」
紀策的身體軟軟的,稍微一逗,就滿身的汗。
遲衡抱著紀策濕漉漉的溫潤的身體衝撞,左右搖擺,紀策發出甜蜜的喘息聲:「夠……遲衡……遲衡……遲衡……」
他一遍一遍地喚著遲衡的名字。
平常總是譏誚的,要麼就是調侃的。只有這時候,才會溫和的纏|綿的顫抖的低姿態的呼喊,遲衡心裡甜甜的,抱緊了紀策,下邊動的更快了,舌頭舔shi著紀策的耳廓:「紀副使……我當了皇帝,封你做皇后好不好?紀皇后,紀皇后……」
紀策被撞得斷斷續續:「胡鬧!」
遲衡越加放肆:「讓天下人都知道紀策在遲衡的床上,張開大|腿,白色的東西從洞裡流出來流了一床。」
紀策聽後兩腿一僵,惱羞怒斥:「無恥!下|流!」
遲衡使壞地一個大幅度衝撞,紀策啊的一聲,甜蜜的尾音高高挑起,而後一聲一聲夾雜著『無恥、混|蛋』的罵聲,罵得遲衡烈火焚身,要了一遍又一遍怎麼也停不下來。被蹂躪到無力,兩條腿只會隨著遲衡的動作顫抖,連床沿都抓不住了,紀策什麼也說不出來,從心口到嘴裡溢出的只有無盡的甜蜜的喘息。
這一天是佔領京城的第七天,該降的都降了,不降的下牢獄去了。
遲衡翻閱著御書房的奏折,看了半晌後感慨道:「紀副使,多虧鄭奕沒有聽陶霄和厲煜祺的話,你看,這一句一句,說得多准。鄭奕如果不插手戰事,只怕這會兒還不知道咱們在哪裡呢。」
紀策瞥了一眼:「勝敗,也不止憑時運。」
「陶霄還能救過來嗎?安錯怎麼說?」
攻入京城,很多臣子都來不及逃跑,更別說臥於病榻之上據說已癡傻的陶霄了。他的父母遠在遙任州,他這一傻,陶府的下人逃的逃,逃不走的也顧不上他了。遲衡等人闖進陶府時,陶霄已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面黃肌瘦,奄奄一息。
雖然恨他坑了自己無數兵士,但也敬他才能,遲衡就讓安錯去治。
陶霄的奏折不止有戰事,更有安定社稷的諸多建議,民生經濟、典制政令、審定律令、官吏選拔等無所不包,就是遲衡最需要的東西,遲衡看得意猶未盡,遂退朝之後,到陶府去,期望能再搜羅一些沒有呈上去的。
陶府不大,僅有一個侍者和一個護衛。
華燈初上,陶府掛的大紅燈籠異常耀目。遲衡令人將陶霄書房裡的書全部搬到皇宮裡,正好安錯去送藥,所有的人都被戰爭刻下或深或淺的痕跡,唯有安錯,依舊如初,懸壺濟世,卻不懂世事人情,見了遲衡也不施禮,捏著藥罐的耳朵,不勝燙一樣翹著尾指:「讓開,讓開。」
遲衡想幫他都無奈,看著他急促促進了病房。
遂跟了進去。
房子裡一股嗆人的藥味,病床上的陶霄臉色雪白,安安靜靜地睡著,非常的削瘦,眼角有細細的紋,高挺的鼻樑、緊抿的嘴唇都昭示著他個性的堅執與不願屈服。遲衡好奇地問:「安錯,他醒來過嗎?」
「偶爾。」
遲衡哦了一聲,看著安錯給陶霄餵藥。還別說,安錯在別的地方都是懵懵懂懂的樣子,唯獨在醫人這件事上,一絲不苟,極其耐心,連餵藥都是一點兒沒漏出來。看著十六歲就認識的安錯,憶起往事,遲衡不由得微笑了,他想起那個把「聾子治成啞巴」的安錯,他如今竟然成了無人能及的神醫,還真是叫人咂舌。
安錯回頭道:「你在想什麼?」
「想你把我醫得吐血的事,說出來,別人一定不信。」
安錯橫了一眼:「現在還吃藥吧?哈,別以為有了紀副使他們你就能輕狂,小心,哼,那一天,落回我手裡。」
遲衡大笑:「他們是比你的藥更管用的藥!」
「……」
「你這個御醫把別人救好就行。」
得意忘形當然是會的,看到安錯氣急敗壞的樣子更是高興。安錯把藥罐往遲衡桌邊一頓,氣呼呼的說:「我不當什麼御醫,你愛救誰救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