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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3章 二八六 文 / 火棘子

    與岑破荊道別之後,就是石韋了。

    遲衡握住了石韋的手捏了又捏戀戀不捨,「季弦,這裡離昭錦最近,你回去吧。」

    石韋沉默。

    遲衡攬住他的腰,「你在昭錦,我才能知道整個戰線的所有情況,只有如此,等發起總攻時才能呈最有利的壓倒之勢。論調兵遣將,紀副使不如你,乾元軍沒有一個比得上你。季弦,半年,熬過這半年,我要天天和你……臉紅了,臉皮太薄了!昨晚舒服不舒服?嗯?我的寶刀怎麼樣?有沒有戳到你最裡面最軟的……哎呦!」

    石韋瞪他,吐出兩個字:無恥。

    遲衡哈哈一笑,親了親他的眼皮,撫了撫他的嘴唇,戀戀不捨地說:「破荊說你長得最俊了,他還沒見你更俊的時候,在我身子底下喘不過氣的時候,腰不停的扭啊扭,越扭越帶勁越扭越深……哎呦,別跺我腳啊,幾個月都睡不上了還不讓我過過嘴癮!」

    石韋氣急敗壞臉憋得通紅。

    遲衡知道他經不起玩笑,正經了,溫和地親了一下他的唇:「雖然我是乾元軍的主將,但我現在可全都聽你和紀副使的,你們說改變策略從玢州打信北州,我就這麼打了,昭錦城的恰當調配,可比交戰的一整支軍還厲害,你們領著戰事的成敗!十一月、十二月,為我們準備好慶功酒!」

    說到此,遲衡忽然將石韋的頭攬入自己頸窩,大手撫摩頭髮。

    石韋飛快推離他,目光冷靜:「你放心,我來古隴莊就是、就是想看看你……乾元軍和鄭奕軍打得怎麼樣了,運籌帷幄也不能閉門造車,我絕不是置千軍於不顧擅自離開的。」

    遲衡笑道:「季弦能來,我很高興!」

    遲衡再度將石韋擁入懷中,五月的天,熾熱,懷中灼燒。

    石韋的背影漸行漸遠。

    容越戳了戳遲衡的脊樑骨奚落道:「行了行了,再看下去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你還真是,窩邊草一個也沒落下啊。你老實說,是不是因為我師兄太矜持,你才把他撂昭錦城的?」

    遲衡扭過頭來,故作無知:「什麼?莊期不願意呆昭錦城嗎?哈,司業少卿是一個功在千秋的官職,功德不比一國之君差。上次駱驚寒的信報裡,莊期做的越來越得心應手呢,肯定比跟著你東奔西跑的好!」

    「跟著我?到底是跟著誰啊!」

    好在容越對情情愛愛一向淡薄,轉眼就眉飛色舞、策馬狂奔起來,二人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上風馳電掣。

    越過曙州邊界、掠過淇州邊界、在玢州邊界馳騁了數天之後,遲衡在千軍抵達之前就先到了玢州的晴婺,晴婺並不富庶,是尋常的一個海邊小城,歷經了鐵蹄踐踏,破破爛爛的,平常百姓家家戶戶掛著漁網。

    早有人在晴婺衙府等候。

    凌罕一抱拳:「遲將軍、容將軍、末將在此久等了!」

    凌罕從顏王軍時就追隨遲衡,數年過去,他也從一個小小的兵頭變成了副將軍,他身邊的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十分英氣,只一眼,遲衡就猜出他是誰。果然年輕人乾淨利落地一拱手:「末將顏翊見過將軍!」

    遲衡頷首:「都準備好了嗎?」

    顏翊道:「一切準備就緒,只等將軍發令!」

    當遲衡見到真正的海船時和船上的兵士時忍不住驚歎,一隻一隻整肅的海船,一支支飄揚的旗幟,一張張鼓風的帆,以及船上齊齊整整的弓弩,這是一支遠遠超出他想像的隊伍!

    一把從未出鞘的劍!

    遲衡從震驚中回醒過來,微笑著問:「你們準備怎麼進攻?」

    顏翊說:「信北州對各處關口和山隘守得很嚴實,但對海防線很鬆懈,因為之前也有過海戰,但行船速度不快,易被發現,易被攻擊,侵擾可以,但不能大面積作戰,所以對海防並不嚴密。五月、六月正是海上行船的絕好時候,而且,海邊一個老人說,五月中下旬海上易起霧,我們趁機從信北州的紡清附近上岸,再攻入,時機正好。」

    遲衡凝思:「紡清?」

    顏翊從容道:「紡清不是距玢州最近的港口,但它地勢荒涼,有港口,可泊船。最重要的是一入紡清,信北州的紡清關隘就失去了任何阻礙,裡外夾擊,可讓玢州的兵士迅速進入信北州。」

    「然後呢?」

    顏翊略遲疑了一下,沒有回答。容越凝視著地圖:「顏翊,能不能從這個地方進入,魚跳灣。魚跳灣一破,不止紡清關隘形同虛設,海邊一線可以暢達無礙。」

    顏翊道:「我們最先考慮的就是這個地方,但是到達魚跳灣得一天一夜的時間,再大的霧氣也不可能籠罩整整一天,被人發現,我們就會被困在海裡,連岸都上不了。」

    容越皺眉:「這兩處明明很近,怎麼會這麼長的時間。」

    「魚跳灣和紡清中間有個凶險的急漩,船隻路過這個地方會非常危險,所以必須繞過去,而這需要至少一天一夜的時間。」

    遲衡凝望著魚跳灣。

    一言不發。

    顏翊還想解釋,見遲衡肅穆的神情,沒再開口。

    晚上,飯前信報來過,說遲衡領來大軍在預先安排的地方都駐下,就等他的命令。飯桌上,九盤菜中有八盤是魚,另外那盤野菜也帶著濃郁的魚腥味。

    遲衡挑著菜,鹹得直咧嘴。

    容越高興:「顏翊把海兵練得不錯,我讚了他幾句,他就問我是怎麼攻下這麼短的時間就攻下安州和景余州的,聊了幾句。我看顏翊見解很獨到,在這裡屈才了啊。」

    遲衡卻很冷靜地說:「他欠一點魄力。就這一點遠不如他的兄長們。」

    「咦?為什麼?」

    「如果他還是告訴我不能抵達魚跳灣或者別的地方的話,我覺得海戰堪憂。」

    容越忍不住替顏翊說話:「海戰不一樣,船一翻就全軍覆沒啊,他會小心行事很正常,要真是一個二愣子,才讓人頭疼呢!」

    遲衡搖頭:「他必須冒險,天底下有萬無一失的戰嗎?」

    容越叼著一片鹹魚:「沒有海戰過難免要謹慎。」

    二人正聊著。

    顏翊進來,面色凝重,目視遲衡道:「遲將軍,魚跳灣確實比紡清更合適,末將願意冒險一試!」

    「我不願看到全軍覆沒的結局。」

    顏翊目光堅定:「將軍放心,魚跳灘流雖然凶險,但並非不可越渡,我會聚合最出眾的海兵奪下魚跳灣!」

    遲衡點頭看向容越,調侃道:「你容將軍就是領兵守在紡清關隘外的,你越快他的損失就越少,可別讓他久等不來。」

    顏翊道:「多謝將軍!」

    等顏翊走了,容越戳了戳鹹魚乾唔了一聲:「好將領都是逼出來的!我以前還納悶,都一樣是帶兵作戰,你也沒有抽著鞭子趕人,但只要你一來連馬都跑得更快了,原來都是因為你不贊同就是不說話,無形的壓力啊!」

    遲衡笑了:「沒見你有壓力啊!」

    「我心裡有!」

    第二天遲衡就見識了海霧茫茫的天氣,兩丈外看不見人,遲衡和容越站在礁石上,只能聽見海浪一浪一浪拍打過來的聲音,環顧四周,宛如深處渾沌天地之中,天上地下,唯有二人。

    遲衡扭頭對容越說:「有沒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沒。」

    「有沒有一種地老天荒至死不悔的感覺?」

    「……沒。」

    「有沒有一種,站在這裡,深恨旁邊是我而不是你命定的那個人,的很鬱悶的感覺?」

    容越丟過來一白眼:「你想多了!」

    「……」

    容越露出一絲嘲笑和幸災樂禍:「你是不是現在深恨旁邊的是我而不是石韋或者紀副使啊?你是不是特希望跟誰地老天荒,結果回頭竟然是我啊?嘿嘿,你就安安靜靜閉上眼吧,聽聽海浪,聽聽海鳥,萬物本來就是須臾一瞬的事,你非要讓它至死不變,不是為難老天爺嗎?」

    「……果然是紫星台混出來的!」

    說罷,遲衡伸展四肢,果真閉眼、抬頭、深呼吸,一股霧氣襲過來,將他團團圍住。雖然是一臂之隔,亦是飄渺不可觸。容越笑著,舉手,戳了戳他的咯吱窩。遲衡嗤的笑出聲,抬腿就踢過來。

    二人在礁石上好一番嬉鬧。

    第三天,容越領兵出征,悄然無聲的重兵部署在了紡清關隘附近。第四天,顏翊率海船出征,消融在茫茫天際。

    遲衡則率兵去了霍斥駐紮處。

    霍斥得了他的命令,早早地就已布下長蛇之陣,雖然之前的交鋒中玢州守得極為艱辛。容越如果攻下了紡清關隘,玢州的窘境就能得到立刻緩解。

    大家均知道。

    不過遲衡又說:「這不是我來的目的,紡清關隘、魚跳城都不是重地,他們就是攻下了也不能讓整個玢州和信北州的局勢得到扭轉。只有你的鋒芒所對的御海關和御海城才是能攻入信北州胸口的利箭,霍大哥,你有沒有做好攻擊的準備呢?」

    霍斥摩拳擦掌:「五天前我和照川就收拾利落,專等這一天!你是不知道,這半年咱們受的挑釁簡直令人髮指,我就等報仇雪恨呢!」

    「那為什麼我還沒見到任何發起攻擊的跡象呢?」

    霍斥笑:「鄭奕軍非常狡猾,我這一次絕對不能透露出一絲絲跡象,就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我明白,時機很重要,我能不能成取決於容越能不能吸引牽制鄭奕軍的主力;而容越和顏翊能不能撐住,立住腳跟,取決於我能不能很快攻下御海。遲衡,你儘管放心,這種大好機會我等的太久了!」

    霍斥確實等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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