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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3章 二七六 文 / 火棘子

    遲衡笑笑:「不是做不到,只是有沒有放開手,記住,要把你的兵逼上梁山逼到絕路,他們就什麼都能做到了。粱高義、廉興、廖德明,這些人都能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經驗不足的有勇猛來彌補,勇猛不夠的有精密的部署來填缺,將任務派下去,行也行不行也得行——就好比你我一起,你靠我去禦敵,我若是守不住你就險了,拚死我也會守住的!」

    容越揉著額頭皺著臉說:「誰也不如你順手!跟你打一氣呵成,跟別人打磕磕巴巴的!放心吧,你要不來,這些人也就上了。哈哈,臨行前紀副使說過,讓我先別急著攻擊,你很快就會來,你們這是預謀好的吧?」

    紀策神機妙算。

    容越皺起鼻翼說:「還有一點我心裡特不舒服,鄭奕是怎麼調兵遣將的為什麼我總能對上董天縱?所有將領裡頭,我最煩的就是他,打仗沒有一次利利落落的,跟賴皮狗一樣。」

    「這就是鄭奕用人的高明之處,董天縱這人性格就是柔韌,做事穩,絕不會跟你硬拚硬,就是以不變應萬變,一個字:耗,就把你耗到沒脾氣。你知道滾刀肉嗎?黏在刀上,切也切不斷,咬也咬不動,你下狠勁也沒用就是把他吃不下去!」

    「我還被他拿住了?!」

    遲衡笑了:「這種人得連鍋底一起端。蒼孝之西北方是泗梨道,泗梨道的西北是靖南郡,靖南郡的西北是口鶴山,咱們只要翻過了口鶴山就能和扈爍練成一條線了,這麼一來,安州這條線這條線之南之西的鄭奕軍就被咱們團團圈起來,甕中之鱉,董天縱再沉得住氣也沒用的。甕中的鄭奕軍一旦失了主將,就會自亂陣腳——你放心,董天縱只有一個,別人可沒那麼淡定。」

    二人正說著,有人來報,鄭奕軍的牙將副劉忠降了。

    劉忠本是鄭奕軍的一員副牙將,正牙將朱武的手下。劉忠和朱武都曾是伍長小兵,因戰功赫赫,二人一路升上,所率鄭奕軍的精利前鋒馳騁元奚國北疆各地,很是威風。但是,合久必分,時間一長二人易生齟齬。劉忠數次領兵建議,朱武置之不理,結果安州一線久攻不破,上面怪責下來,二人數次爭吵無果,朱武對劉忠數次打壓,一次敗戰之後藉機將劉忠撤職,氣急攻心的劉忠在某次戰爭中,不慎被容越擒住。

    這都是一個月前的事了,大牢裡,劉忠受了很大苦頭。

    容越說:「他要不降,我恨不能將他打破頭;他要降,我又覺得他特沒骨氣,恨不能幾百鞭子抽死。」

    遲衡笑著搖頭:「千萬不能!要不然,遇上的全是寧死不降的,夠你受!何況有些將領,真的是在那一邊憋屈了,由此及彼,咱們都得好好自省一下,會用人,善用人,別把人都逼得投奔敵軍去了!」

    「我像這種人嗎?」

    不多時,劉忠進來。劉忠生得不高不矮很是壯實,雙目突出,滿面鬚髯,走路生風。納頭單膝跪地,遲衡一把將他扶起:「劉牙將,久仰久仰。昔日安州粟山關陣前一見,如今英武半點不減!」

    劉忠有些羞愧。

    但遲衡三言兩語說開,由衷讚了幾句劉忠率的精利前鋒,及他的幾個奇戰,欽佩之情一露無遺,劉忠一掃臉上的灰暗,全是感激和得遇良主的感慨。

    除了敘述劉忠的那幾場勝戰,遲衡再未提鄭奕軍或兩軍戰事,只是探聽劉忠故里的風土人情。

    遲衡不急,劉忠反而急了,說起朱武的部署。

    他卻不是繞彎子的人,指出的全是要害,不止是精利前鋒,更有整個軍營的部署、以及將領之間的分派,以及最關鍵點的安州全局部署——董天縱的部署果然綿延不覺,就像鐵鏈一樣緊密。

    幾盞茶後,待劉忠說完,遲衡令人將他帶去歇息,自己則若有所思地笑笑。容越斜睨一眼:「能不能不要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滲滲的,你說劉忠會不會是假降的?誘咱們上當?不過,朱武和劉忠的矛盾由來已久,咱們也是用過大刑的,怕真的是熬不住了。」

    「這可看不出來,但劉忠有些是實話。」

    「哪些?」

    「關於董天縱部署的,跟咱們探聽到的一模一樣——可這些全是表象而已,我只能說董天縱太深藏不露了,連自己的部下都捂得嚴嚴實實的。不過,我現在就需要這麼一個人,不論真降還是假降,都把他裝進咱們的局裡頭。」遲衡故作神秘地一笑。

    話分兩頭說。

    蒼孝之西北是泗梨道。泗梨道全是險峻山路,奪下蒼孝之後,容越就派統領廖德明去探了一下前路,果然被襲擊,千餘人灰頭土臉地回來了。遲衡倒沒有太苛責,讓所有人都歇息一下。

    劉忠投降的第三夜。

    廖德明再次出征,這次他帶著劉忠一起趁夜偷襲。據劉忠說,想攻下泗梨道,山路艱難,但若是悄然從牟渠進軍,卻能避開鄭奕軍的防衛。因為時值三月,水漲,魚肥,常有漁民行船打漁。

    是夜,安安靜靜,狗叫聲此起彼伏。

    廖德明領兵一夜潛行,平安無事,鄭奕軍真的像都睡死過去了一樣。但是,廖德明領著奇兵剛出牟渠,忽然就聽見簌簌的聲音,而後兵戈相撞,廖德明大叫不好,中計了。

    不錯,中計了。

    廖德明清清楚楚地看到最前邊的是朱武,他揮著長矛,一聲令下,箭如雨一般飛射過來。廖德明急忙下令撤退,為時已晚,兩支隊伍從背後包抄過來。

    接下來的就是兵戈相接,好一場廝殺。所幸廖德明奉命將陣法布成了孔雀陣,前行謹慎,一旦受到攻擊,立刻分散開來。朱武窮追猛打,廖德明退得更快。饒是如此,廖德明損兵近千餘人,大多被朱武生擒。

    朱武幾乎可以說是贏得輕而易舉。

    他興高采烈地收兵,拍著劉忠的肩膀說:「你受苦了!」

    劉忠也高興,卻又皺起眉頭:「我總覺得不對勁,因為廖德明的陣勢擺得很大,比現在人多,但為什麼不出戰呢?而且,明明容越也出征了,莫非他們還有第二撥?」

    朱武得意洋洋:「就是十撥,也能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正說著,忽然靜夜裡火光沖天,東方一片喧鬧。

    朱武心下想,不可能吧,急忙引兵回營,不看則以,一看幾乎氣得吐血,只見容越領軍從東邊進犯,但從高處看下去,人數並不是很多。若說泗梨道最堅固的防衛就在東邊,但朱武領兵埋伏,難免影響了後防的牢固。

    縱然如此,朱武還是從容不迫地應戰。

    他佔據絕對優越的高地,又有堅固城池為助,良弓密箭源源不絕,還能怕容越進犯?容越一如既往囂張叫陣,激得朱武慨然出征,二人打鬥一番,雙方陷入交戰,容越的精絕之處就在於,如漩渦一般的陣法和佈局,將敵人一步步拖進戰局之中,不知不覺,朱武的將士蜂擁而至,兵士吶喊聲、兵戈刺耳聲、戰鼓隆隆之聲,直將寧靜的夜晚喧得如同白日一樣。

    就在酣戰之際,劉忠忽然醒悟一般:「牙將,咱們趕緊撤回去吧!」

    朱武縱馬,急道:「來不及了!」

    的確來不及了,因為乾元軍忽然長陣一擺,又從東邊和南邊來了兩支勁軍,氣勢比容越還囂張,一匹匹快馬如飛。就在此時,有信報跌跌撞撞來了:「報牙將,牟渠,有乾元軍來犯!」

    朱武大驚。

    最薄弱的牟渠忽然間湧出大量的兵士,就在與容越的激戰之時,所有人的注意力和所有的兵力都糾結於此,再沒有多餘的兵力阻擋來犯。劉忠率了一支軍第一時間趕過去,見了領軍將領,心中一涼,不是遲衡,還能是誰?

    遲衡一襲黑色戎裝,一把大刀,所向無敵。

    三面夾擊,朱武防不勝防。

    這時想退已不可能,他只得舉所有兵力來抗,遲衡、容越、還有吃了敗戰的廖德明就像暗夜裡的煞星一樣,瞬間照亮了泗梨道。

    天明之際,泗梨道失守。

    乾元軍大舉進入。

    一夜之際,泗梨道換了旗幟,遲衡站在高地,笑看朱武在敗事已定之下,能率領餘下的殘部一路疾退,所退的方向是靖南。

    稍加休整遲衡和容越領軍追向靖南郡。

    駐守靖南郡的是主將卞承、及副將軍夏斯年。卞承有智,夏斯年尚勇,本是絕配,但天不遂人願,卞承在年初忽染重病,終日湯藥伺候,所以日前所有軍務均由夏斯年做主。卞承聽從董縱天的命令,堅決不出戰,就這麼耗下去。

    容越領兵叫陣,夏斯年應戰。

    容越一瞧,乖乖,雖然是一員武將,夏斯年長得可真是俏,唇紅齒白,一雙俊目又凌厲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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