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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3章 二四六 文 / 火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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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軍暗波湧動。

    前線,石韋拼盡全力終將他的請君入甕之計完滿實施,在血戰數日後於八月初重新奪回林佛谷。而坐鎮於回汀的紀策,卻發現處處被掣肘,安州之戰膠著,兵器接應、兵士輸送、良將選擇等事務本都是他親自點兵點將,但遲衡輕描淡寫間都轉交給了宇長纓。紀策是何等敏銳,軍權旁落之苗頭能看不出來,無奈遲衡堅持如此。

    紀策鬱結在心。

    紀策不是柔弱的人,多個事情接連碰壁,與遲衡爭執幾次後,二人關係前所未有的僵持。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紀策一失勢,宇長纓就得勢,所以春風滿面,越發激揚。

    就在這紛紛雜雜是非難辨,遲衡焦頭爛額之際,忽然有一人回來了。

    他就是安錯。

    短短五六年的時間,安錯跟著乾元軍幾乎將大半個元奚國都走遍了。上次,他隨著容越到了縉州給兵士們熬製過冬的膏藥及隨軍治療,容越莊期都回安州,他卻留在了麻行之身邊以解當時軍中之急。這一兩年裡,他先到縉州、後到靖立州等西域諸州,治過的病症奇奇怪怪數不勝數,遲衡的眼睛受傷第一個就是將他叫回來。

    見他回來,遲衡頓時希望叢生又忐忑不安。

    情況於信函中早已說清,安錯直奔主題,扒開他的眼睛看了又看:「真是奇怪,明明受傷了眼睛還這麼亮?當時,你受傷時是什麼感覺?」

    遲衡一五一十說了,當時眼前如有寒光閃過,而後鮮血直迸——當然是幻覺的鮮血,眼睛並沒有受過利物的攻擊。可惜也有郎中下過治眼睛的藥方,丁點兒效果也沒有。

    「現在跟當時比起來如何?」

    剛受傷時天天如火燒,現在已經與平常無異了,只是依然看不見,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安錯給他先吃了一些草藥,雖然仍是擔心「將瞎子治成聾子」,遲衡沒有第二選擇,硬著頭皮吃下去。吃完他就知道,自己又不幸成了試藥的——安錯給他熬的草藥五花八門,遲衡吃了不是嘔吐不止,就是噁心不止,要麼飢渴難耐,甚至渾身發癢,要麼渾身發寒。一連七八天,上吐下瀉各種折騰活活將遲衡整得都快虛脫了,扶著木椅兩腿都站不起來,咬牙切齒說:「安錯,你給我說,是不是又拿我試藥!」

    安錯無辜辯解:「每一樣都是為你好!」

    「誰治眼治到肚子裡去?就算把五臟六腑都吐得乾淨了還能把眼睛治好?」遲衡都想掐他的脖子了。

    幾天過去,約莫也看出些苗頭,安錯晃著細長腿過來,給他摸摸頭,切切脈,耐心解釋:「頭痛不能光醫頭,腳痛不能光醫腳。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讓你去一個荒院挖寶,你最先幹什麼,不是撅起鋤頭就挖,而是把院子打掃乾淨。」

    「……」聽上去很像歪理!

    安錯悠悠地說:「別看現在活蹦亂跳,你身上的病根不知道埋下了多少——沒辦法,咱們亂世的人都這樣,吃的喝的不講究。多虧我回來得早,要不然直接就是病入膏肓無可救藥。對了,難道別的郎中都是直接就給你下藥治眼睛?沒可能啊,總該是有郎中能先下藥給你清一清的吧?」

    遲衡一愣,回想了一下,的確有好幾個郎中說過要先調理一□體。

    那些郎中都去哪裡了?似乎都不了了之。

    安錯自言自語:「你的眼睛,完好無損,別的郎中應該都看出來了吧?還好沒有隨便給你弄眼睛的藥,尤其是那什麼玉蟾蜍的毒液,千萬別用,用了你就徹底毀了。」

    「……原來,難怪……安錯,有沒有覺得在這裡很不安心?」

    安錯搖頭:「不會啊,安心得心,去哪裡都有護衛跟著,真是再踏實不過了。不能怪那些郎中,誰也不是神醫,我一開始也沒看出,這不是試了好幾次藥才瞧出的名堂麼?別人沒那麼大的膽子,不敢給你下重藥就是。現在,把你的身體清理得七七八八,才切出這麼一點點可能。從今天開始,你別吃任何東西,除了喝白水,以及只能吃我給的草藥,我再疏導疏導。」

    遲衡撫了撫胸口:「你說我身上有什麼病根?」

    「說病根也不全是,就像一塊長滿雜草的地,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完全廢了,我先把你的身體調理過來,再說眼睛的事,你現在別太急。」安錯絮絮地問起他平日的作息、飲食、喜好,問道最後,竟然連**都沒放過。

    遲衡板著臉說:「一天一次不過分吧!」

    「……過分!」

    「……」

    「從現在開始你要清心寡慾,不能接近女色!男色也不行!別擔心,要是你覺得難受了,我能幫你!」

    遲衡吐血:「你?你太瘦!」

    安錯嗤之以鼻:「去!想哪去了!我是用手幫你紓解出來!我這可不是說著玩的啊,你要是克制不住,之前熬的藥全都要白費!」

    「……行,但你別告訴長纓。」

    「……好,我再給他下點兒藥,保準你們倆都痿得一丁點兒想法都沒有!」

    不過,安錯的藥竟然也有失靈的時候。這天晚上,宇長纓趴在遲衡身上親吻了一次又一次,身下濕漉漉的,聲音也是從未有過的甜膩,呼出的熱氣引得遲衡失控得不像話,可惜底下就是硬不起來,乾著急,遲衡氣得冒煙,心底把安錯罵得狗血噴頭。

    不過,遲衡的眼睛並沒有任何好轉。

    他的眼前還是黑漆漆一片,比墨還濃還黑。一開始遲衡欣喜若狂,眼看好些天過去毫無動靜,他的心也漸漸復歸冷靜。安錯也不是胸有成竹,而是忽而若有所悟,忽而一片煩躁,忽而陷入沉思,好幾次喃喃自語:「好像又熬錯藥了。」

    遲衡已經麻木了。

    心想安錯就是這麼不著調,但是,著調的人都沒招了,只能把希望寄托給這麼個不著調的人。

    此時,安州梅花嶺一帶又掀起了激戰,這一處原本薄弱只一個校尉守護,一日之內發出三封急報形勢堪憂。得了消息,紀策主動請纓:「遲衡,我去!」

    遲衡心一動:「紀副使,前方征戰險惡另派一個人去罷,乾元軍難道還能沒將領了?」

    紀策堅定地說:「不一樣。將領有,但缺隨機應變的,石韋一個人,應付不了安州一整條線。如今,宇長纓對每一件事務都很熟悉,我離開也很放心。」

    「你真的放心?」

    「有安錯在,我不用擔心,等下次回來你的眼睛就完全好了。」

    遲衡當然不會放他走。紀策抑鬱又煩躁地過了好幾天,有一天實在無聊他跑去給安錯熬藥,安錯大大咧咧的,卻對遲衡的病守口如瓶。無論紀策怎麼巧舌如簧地探聽,都沒用,安錯就一句話:「等他把這裡所有的藥都吃完,就好了。」

    紀策望著如山一樣的藥房,心想,有生之年,很難吧。

    恰此時,宇長纓也來找安錯了,悠悠地施了個禮,而後很正式地說:「紀副使,將軍命我去梅花嶺,可我沒有帶過兵,特向你請教一方。」

    紀策的臉頓時青了:「什麼,你去梅花嶺?你一沒領過兵二沒上過沙場,他真是胡鬧!」

    宇長纓反問:「誰又是生來就會打戰!」

    二人唇槍舌劍又爭了幾句,一旁撩起袖子的安錯悄然將藥罐藥壇藥缽子都挪遠了,心說每天都要承受這麼牙尖嘴利的爭吵,還能再二人中間游刃有餘,遲衡還真是功夫了得!

    這一番的爭吵的結果就是遲衡大手一揮:「紀副使,你是主將,長纓,你是副將,你們二人一起去梅花嶺,長纓隨時聽候紀副使調遣。」

    這一個結果,算是宇長纓勝了半分。

    因為這一次他是真正的進入了征戰的軍中,而且是以副將的職位,雖然是虛職,但距紀策僅一個位置之隔,可知遲衡對他的倚重。

    紀策固然非常討厭,也只得接受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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