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之準幾乎令人疑心根本就沒有失明。
宇長纓一酸,快步上前擁住他的腰。遲衡一手摟住他的肩膀,拍了拍:「怎麼這麼委屈?誰欺負我的人了?」
「誰敢欺負我呢?看到將軍終於釋然長纓很開心!」
遲衡親了親他的額頭:「你受苦了。」
二人纏綿了一會兒,宇長纓為遲衡寬衣解帶,解到最末時忽然一皺鼻翼:「我聞見紀副使的味道了,你和他是不是……哼,將軍,我還不能滿足你嗎?」說罷,在遲衡j□j狠狠掐了一把。
遲衡慘叫一聲,摀住跳了起來:「你的什麼鼻子啊!」
宇長纓一口咬在肩膀,氣呼呼地說:「紀策這人,假兮兮的,將軍你別被他的外表騙了。還說呢,半月前非給安州的駐兵安插了兩名將領,那兩個將領對安州根本就是一無所知。」
遲衡笑著揉揉他的臉蛋:「哪兩個?」
「一個叫范弘一個叫盧立巖,都是原先元州段敵的手下,後來投誠的,但一直都是在元州招兵買馬的,就算再厲害,也有個先來後到才行!」
當年有四個人被朗將立為年輕將軍,一個是岑破荊,一個是池亦悔,兩兩個就是范弘和盧立巖,可惜立了不到兩三個月,連勢力都沒樹起來,朗將就遇難了。顏王軍分裂,後來他們倆投了段敵,段敵死後,他們倆被安排平復及安定元州諸事,沒有委以征戰的重任。遲衡將兩人的來歷一說,笑道:「不枉費,是當初比我還厲害的兩個人。」
宇長纓還是鬱悶:「原來是舊相識!可紀副使太專斷了!」
遲衡手指摁了一下他高挺的鼻尖和撅起的嘴角:「再翹就可以掛尿壺了。你呀,別插手軍務,紀副使的任何安排都是和石韋商量過的。」
「我看石韋什麼都聽紀副使的。」
「因為正確才聽。好了不提這些,你這破衣服怎麼這多結,快解快解,要憋死我了!」遲衡湊過去親了十幾口,兩人抱著狂亂交吻,兩腿飛快交錯,宇長纓一個不慎,一腳踏在地上的大刀上,匡噹的一聲響,嚇了一大跳。
遲衡笑著踢開:「沒事,這刀傷不了人。」
說著將宇長纓摁在牆上操弄起來,兩人都爽快得情不自禁。在遲衡的猛烈頂撞中,宇長纓氣喘吁吁浪吟不止,發出的愉悅聲肆無忌憚,等洩過幾回才心滿意足穿上衣裳。
完事後,遲衡將宇長纓抱在懷裡親暱地撫摸。這個時候才是親密無間的,他喜歡可以細細觸摸的感覺,當手指撫摸過潤澤的肌膚,那壓下而後彈起的感覺,那如絲綢劃過琴弦的感覺,無比美妙。
七月下旬的夜風微涼,十分愜意。
宇長纓抱住他的脖子喃喃抱怨:「將軍,紀副使處處看我不順眼,我還是喜歡石韋,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遲衡捏了捏他的腰:「紀副使向來對事不對人。」
「哼!他既插手軍務又插手地方事務,上次與他爭執了幾句他就拿副使的職位壓我。」宇長纓的語氣很是委屈,「是人總有短處,我不覺得紀副使就做得萬事完美,將軍,你是不是覺得我還遠不夠格和他爭論?」
遲衡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已經很不錯了,等十二月全軍大賞,我封你為少卿。」
少卿,軍中文職僅次於副使。
宇長纓卻歎氣:「我不在意什麼職位,只要是替將軍打天下,長纓都願意。我知道,副使,也是為了乾元軍好才做的這些決策,有些決策本無對錯,一旦決定就要執行下去,我自然該服從才是。」
遲衡親了親他的鼻尖:「等你到他的位置才會明白他的苦。」
宇長纓笑了:「我不想去明白,比起將軍的情人位置,任何別的,長纓都看不上!可是,沒法子,將軍太招人了,誰都想要,我得把你鎖在身邊才放心。」說罷大大地親了遲衡一口。
遲衡哈哈大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遲衡的心情比以前好了很多,不再無端暴怒。
並非認命,而是認清。事實已經如此,沉淪暴躁也於事無補,與其日日暴躁陰鬱度過,不如泰然處之,想些法子來應付以後可能發生的事。郎中一撥一撥來,稀罕的藥也沒有停過,派遣了上百個人去各地尋找奇人異術,無所不用其極,尤其是玉蟾蜍,千金為賞,引得安州民眾都快把地皮揭三層了,人一多連螞蟻都無處可逃。當然,大部分郎中都說,就算得了玉蟾蜍也不能用,因為遲衡的眼睛是完好無損的。
遲衡的聽覺嗅覺比以前靈敏百倍,不要說熟人的腳步聲,就是有陌生人在丈餘外走過,他都能根據那腳步聲判斷是男是女身形如何。
遲衡每天練飛刀練得勤快,日夜不停直至深夜,不到十日,但凡一個活物跑過去都逃不出他的飛刀了。
不止如此,他還能騎馬騎得也不慢。
遲衡也不單呆在院子裡,諸事交付給紀策宇長纓,只需要聽個結果做個決斷就可,比以前清閒許多,所以,閒了他就穿一身普通衣裳與宮平出府去。
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那個辣粉攤。
辣粉著實好吃,吃的人多,閒話就多,遲衡喜歡聽他們說些逸聞趣事,比如誰家兒女私奔,比如打雷劈死了作惡的人。
他問起那一天的事,攤主立刻唾沫橫飛地說起,當初那個人如何在瞎了的狀態下以一敵十神勇無比,如何血肉橫飛一場,忽然間又都消失得一乾二淨——大約是當時打鬥場景太過凶悍,攤主完全沒有認出是遲衡。
問過幾次,並沒有什麼新的線索。
有一天,遲衡正端碗喝湯,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這位小哥,借過。」
聲音很熟悉,遲衡倏然想起當日那一聲尖叫。他當即將老婦人叫住,問當日的情形,老婦人立刻面露驚恐之色:「那天,啊你,你,你就是那天那個……」
遲衡塞給她一塊碎銀子:「那日的詳情,一點兒不要漏。」
見了銀子,再看遲衡面目如常,老婦人才定下心來,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老身常在這裡賣菜,那天老寒腿疼,蹲在這裡,就看見你那邊跑過去,然後忽然間,旁邊就跳出好些穿褐色衣服的人來……」
褐衣人的著裝和攻擊模樣,和鄭奕養的詭士沒有兩樣。
「……後來,又跑出好些護衛來,和那些褐衣人打,打了沒兩下都跑了。有一個穿得極富貴的公子抱住了你,然後,你就暈了……你的眼睛沒有流血,但刀上都是血。」
遲衡讓她反反覆覆地回憶當時的細節。
比如自己是從哪裡跑出來的,詭士們從哪裡冒出來的,最後又回哪裡去了,比攤主看到的詳實很多。幾乎離開時,老婦人忽然想起:「啊,我想起了,後來的兩天,我還見過他們中的一個人!」
遲衡一驚,當天和隨後的三天,乾元軍搜查了附近的每一個角落,怎麼可能還會有詭士的遺漏。
老婦人很堅決地說:「有個褐衣人滿臉麻子,老身忘不了。他走了一圈,問我撿著個牌子沒有,後來他自己找了半天在獅子腳下找著了,找著後,交給了一個搜尋的小哥。」指著旁邊一個舊牌樓的石獅子。
搜尋的兵士?
老婦人極力地回想:「那小哥,沒有穿兵士的衣服,但領著好幾個兵士,穿的是布裳,長得……老身當然記得,見到一定能認出!」
遲衡的心一涼,命宮平暗自將老婦人保護起來,不動聲色回了府。
七月末鄭奕軍更是像瘋了一樣,在多地同時發起了數次攻擊。七月二十五,就有一處陣地失守,被鄭奕軍攻得倉皇不堪——這一處,正是由統領盧立巖率軍守護的林佛谷。幸好相鄰的林佛山駐軍雲麾使魚定澤率軍來援,一場血戰之後勉強將鄭奕軍擋在了林佛谷以南的鐵骨村。
這次失的是要害之地。
牽一髮動全身,遲衡特地營造的僵持之局被打破,乾元軍守得艱辛。石韋不得不連夜調遣將令兵士,親率將士守在了鐵骨村沿線,又重新布了安州的局,期望盡快奪回重地,以免鄭奕軍破了乾元軍的陣腳。
好幾天都是血戰。
鐵骨村離回汀不遠,戰事稍停,石韋就帶著盧立巖回了一趟。
盧立巖從元州來到安州,本期望一鳴驚人。而且紀策原本對他寄予厚望,數次據理力爭,力排眾議,才將他放置於此地的。想不到初戰就是一個大敗仗,怎麼不愧對乾元軍,所以盧立巖一早來請罪。
關起門來說話。
遲衡、石韋、紀策、宇長纓四人表情肅穆。用人不當,紀策也沒法辯解。
宇長纓開口:「盧統領孤注一擲,不聽勸阻,將重兵集於一處,令鄭奕軍有可乘之機。不過,根源還在盧統領初到安州,對地形不熟,行軍運兵都受了局限。石將軍,你以為如何?」
只一條,盧立巖就無可辯駁。
石韋沉吟道:「盧立巖佈兵集於一處,確實失誤。鄭奕軍最擅於瞞天過海之術,看似只有一處兵,真正打起來無處不是他們的兵陣。我以為,立巖還是跟著我熟悉熟悉鄭奕軍,再做定奪。」
石韋意思很明顯,保住盧立巖。
盧立巖當初能被顏鸞選為四個年輕將軍之一,必然有其出眾之中。遲衡開口道:「盧立巖以前在元州時也不這麼莽撞,別放在前鋒,擱我這裡訓幾個月兵再說。紀副使,你說呢?」
降級,總比負罪好。
紀策臉色沉鬱:「是我用人不察,就這樣安排吧。」
遲衡道:「當務之急不是論盧立巖的罪,而是如何抵禦鄭奕軍的攻擊。林佛谷和白蒙山是咱們佈陣的龍頭,林佛谷由盧立巖守衛,已失守;白蒙山呢?范弘在守,是吧,我敢斷言,出不了三天白蒙山也將受到重創——這不是人的問題,鄭奕一直在尋找和試探咱們最薄弱和最要害的地方,總會找到的,誰來守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