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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1章 二一四 文 / 火棘子

    「什麼?」

    石韋猶豫了一下坦白地說:「我聽宮平說你傷心過度,無以發洩,便常找些小|倌過夜,其實,以你,大可不必如此。」

    宮平的嘴……真該給縫住!

    遲衡嘴角抽了又抽,弱弱地吐出一句:「偶、偶爾,哈,季弦沒地兒發洩也會找人吧?你那麼愛乾淨,怕是私底下早就養了人吧?別不好意思!以你,倒貼的人擋都擋不住吧!」

    石韋瞅了他一眼,不說話。

    為什麼石韋說這種話題就正氣凜然,自己說這種話題就猥瑣不堪,遲衡抓了抓亂蓬蓬的短髮:「宮平的話你別當真,他就愛亂說……也就,偶爾。」

    雖然遲衡說是偶爾,那分明就是走馬燈一樣。自到了粟塢,宮平簡直是感激涕零,因為在安州,他要找的人俯拾即是,絕對不是縉州這種蠻夷之地能比擬的,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提遲衡與石韋馬不停蹄轉了個遍。

    就說那天終於等來了容越、霍斥和紀策。岑破荊欣喜若狂,當晚在中庭擺了長桌、長椅、美食、美酒、瓜果為他們接風洗塵。這一次人出奇的齊,左邊依次坐的是:紀策、岑破荊、霍斥、古照川、辛闕;右邊依次坐的是:容越、石韋、崔子侯、莊期、景朔。

    辛闕又長了不少,肩膀橫闊,不住的問遲衡怎麼磨磨蹭蹭還沒來。

    岑破荊道:「在洗澡,剛剛讓人搬了兩桶水過去。」

    辛闕驚訝地說:「晚飯還沒吃呢。」

    岑破荊一直忙裡忙外,又是搬了哪裡的好酒來,又拿些奇異的戰利品給大家鑒賞,總之十分熱鬧,所有的人都坐在席上,就他一人走來走去,正提了一個古早的金箔嵌玉的食盒放桌上,就見一人急匆匆地往門外走。

    岑破荊掃了一眼,眼光頓時利了,吼道:「站住!」

    那人惶惑地站住雙腿直哆嗦。

    宮平跑上來對岑破荊說:「岑將軍,他不是歹人,是遲將軍的人。喂,那人,你趕緊走,明天晚點兒來。」那人得了金口玉言一樣立刻逃一般走了。

    岑破荊更疑惑了:「遲將軍的人?我怎麼沒聽說他還藏著這麼一個人呢?」

    宮平憨憨厚厚地說:「遲將軍不喜歡同樣的人,隔幾天就是新的。」

    岑破荊恍然大悟,指著那人的背影說:「噢,原來是、原來是……不過,宮平,你找的都是什麼人,膀粗腰圓也就罷了還那麼一副凶相,我以為府裡進強盜了呢。這就是給他暖床的人啊?你這是赤|裸裸的戕害啊!」

    「將軍不喜歡腰太細的。」

    「你傻啊!他不喜歡腰太細的不等於他就喜歡腰粗的,你小子是敷衍了事吧!」岑破荊痛心疾首。

    宮平十分委屈:「將軍沒說他不喜歡啊!」

    岑破荊恨不能立刻踹上一腳踹出個冰雪聰明來:「他就算想挑,你找的就是那德行他還怎麼挑,你以為他臉皮有多厚的,他臉皮厚就不會讓你去找了——氣死我了!我告訴你啊,以後眼睛放亮一點,他不喜歡腰細的而是喜歡腰有勁的,比如說……」岑破荊下意識地往前一指,指在了石韋的身上;猛然意識不對,趕緊手指一偏,點向了崔子侯,崔子侯的臉色冷得更俊了;手指趕緊又一抖,依次掠過莊期和景朔,而後來一個驚天大逆轉,轉向了容越。

    容越正嘻嘻的笑,一見指向自己:「比如我?」

    岑破荊語重心長地對宮平說:「看見沒,得是容將軍這樣的,腰好身條好,長得也要看得過眼,別盡瞎找些什麼人啊,你倒是讓遲將軍也能下得了手!」

    宮平瞪大了眼睛:「容將軍?難找,頭牌也沒他這樣的!」

    容越一拍桌子哈哈大笑:「看看,看看,岑破荊你別瞎說,以為是個人就能長成我這樣啊,哼,走哪我也不輸人!頭牌?頭牌也比不上我腰上的一個龍爪子!」

    岑破荊掃了一眼容越的腰,笑得無羈:「對,你遲將軍最喜歡看他腰上的龍纏雲了,要不要讓容將軍脫了衣裳給你看看,就照著找去!」

    宮平腿一軟幾乎鑽桌子底下去。

    恰好此時遲衡過來了,才沐浴過的短髮滴著水珠,渾身散發著桂花皂的香味,笑吟吟地說:「容越要脫衣裳?」

    岑破荊調笑:「看一看他一把好腰。」

    遲衡不明所以,走到正坐上,上下打量了容越,而後落在他的腰帶上,笑著說:「確實一把好腰,還有腰上的飛龍刺青繡,讓人看了就想抱一抱捏一捏。」一邊說一邊伸手要去揉。

    容越笑得燦爛,啪的一聲打掉他的手:「想摸自己繡一個去!」

    辛闕站起來傻乎乎地說:「大哥,聽說你收服了縉州,真快,才幾個月時間就搞定了,有什麼法子教一下,我都殺了三個鄭奕的主將了他們還打個沒完沒了!」

    遲衡哈哈一笑:「不急,好酒慢慢釀。」

    說罷,往辛闕旁邊一瞧發現多了一個陌生男子,男子生得二十餘歲,博衣寬帶,高髻,一襲素色,坐得端端正正,氣質不俗,最令人矚目的乃是他的眉心一顆血紅硃砂痣,過目難忘。

    那人起身,微施一禮:「宇長纓見過遲將軍及各位大將軍。」

    說話沉穩禮數周全。

    果然是名士風範,端得住住的,遲衡心下留意。岑破荊則向眾人介紹,宇長纓是他的得力謀士,將舉薦為參領或知事,順帶述說了宇長纓出的主意,三次令鄭奕軍落入陷阱之事,言辭眉宇間儘是讚許。而至始至終宇長纓面帶微笑,頷首不語。

    接風洗塵,大家都高興。

    薄酒量如紀策很快就退下了,說休息去,遲衡允諾。其他人的酒量遲衡都見識過,能喝不能喝一概敬酒喝三碗。讓他驚異的是宇長纓竟然酒量極大,連霍斥都扛不住了,宇長纓也只不過是臉頰酡紅,口齒清晰流利。

    不提桌上的熱鬧盡興,就說都趴倒後護衛送回房間去,席上只剩下三人:遲衡、容越、宇長纓,飲過酒後,宇長纓眼睛極亮,起身為遲衡敬了好幾次酒,當他敬酒叫『遲將軍』時,吐出的三個字有一種水波流動的柔軟,卻與他端坐的樣子很是不同。

    宇長纓舉杯敬酒,遲衡一飲而盡,大手一揮:「來人,將長纓知事送回房去。」

    容越已經趴到,但死死拽著遲衡的袖子:「再喝一碗!」

    宇長纓離開時回望一眼,遲衡正將容越抱起,步履踉蹌得不像話,護衛要來扶,遲衡搖頭竟然搖搖晃晃走回房間去了。恰此時遲衡也回望了一眼,見宇長纓只是步履微亂而已。

    岑破荊的確倚重宇長纓,事無鉅細都詢問他的意見。見此情形遲衡問紀策:「紀副使,你看宇長纓如何?」

    「聰穎過人心思縝密,待人接物有方,至於別的,還得再看。」

    「他能夠輔佐得了破荊嗎?」

    紀策沉思道:「宇長纓夠聰明,也夠有心機,當參領或知事沒有問題,可以與景朔古照川平起平坐。不過,考量一個人還得權衡他的品行,才結識兩日我不妄下評論。」

    於是,遲衡私下派遣崔子侯與岑破荊多加接洽。

    不出兩天,岑破荊叫苦不迭:「遲衡,咱們是沒人還是怎麼的,求換一個人!崔子侯我實在受夠了,那人冷冰冷的好像我欠他萬兒八百似得,行行行,我欠他,我確實欠他,這不是沒法還嗎!」

    遲衡笑著說:「不行,你要打好戰就得用好崔子侯,硬著頭皮上吧!」

    與此同時,遲衡也將宇長纓調開,知他熟悉安州,讓他搜集粟塢周圍的地勢史料以及鄭奕軍的軍中密報,比如主將們的性格喜好及卓著戰役等。如此一來,岑破荊迫不得已與崔子侯漸漸熟稔了,終於慢慢地拗過來,見到這個人也不會再彆扭了,反而還挺默契,頭疼的是崔子侯依然很冷。

    安州的天氣一天冷似一天。

    經過多次商議,遲衡終於召集了主要將領們,宣佈最新決策:將主力全部後退百里,退到粟山關,圍著粟山關排布五個據點,由岑破荊、容越、石韋守護。而辛闕、霍斥的兵力再向粟山關後退百里,作為後備之力。

    莊期很是不解:「我們放棄粟塢粟河,就又失了一道天塹,何況冬日凝冰之時,反擊也是大好時機,為什麼要拱手讓人。」

    遲衡道:「以退為進。」

    在遲衡將大部引退到粟山關時,恰好粟河那邊的梁誅發起攻擊,遲衡見機行事,令岑破荊率佯退眼看退至粟山關,容越率精兵出擊,一舉滅了梁誅的兩隊前鋒,生擒了兩個護軍大挫對方士氣。

    這一戰打得利落。

    梁誅損兵又折將吃了很大苦頭。但隨著乾元軍的陣地後退,他也將疆域推進到了粟河的南邊,與秦汝錚、殷琛聯在一起,兵力糾結一起更加強盛。他以為乾元軍兵力匱乏,無力支撐死戰,隨後又頻頻發起攻擊。岑破荊和石韋依據天然屏障施計輪流上陣,又耗損了梁誅數千兵力,俘虜了數百兵士和武器無數,大快人心。

    梁誅看情形不對便不再攻擊。

    遲衡得勢不饒人,輪番派岑破荊等率兵侵擾梁誅秦汝錚的駐軍,擾完虜些戰利品就回,跟那強盜土匪一樣。梁誅等人不勝其擾,但來攻擊又施展不開,即使十萬人壓在粟山關也沒用,徒然望關興歎。

    十月中旬,天氣驟冷,大雪封山,粟山關越發可望不可即。

    兩軍都歇下了暫不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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