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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2章 一七五 文 / 火棘子

    遲衡忍俊不禁。

    岑破荊撫著胸口恨鐵不成鋼:「反正生米煮成了稀飯,燕行這人也是不錯的,心無城府,做人做事乾脆。我本來還以為你和石韋……哈哈,本來吧,我想著石韋這輩子就毀了,敗過一次,打殺心也淡了。不是我說,你若是在炻州時直接把他拿下,讓他在你的被窩裡運籌帷幄,就挺好的,你一舉兩得……」

    遲衡一口血噴出:「你說戲呢!」

    「石韋是我見過的長得最俊的男人,身條又好,腰又直,脾性也不錯,暖床還能虧了你?」岑破荊斜了他一眼,「你這桃花一年四季連著開啊,不帶停的,我得找個神仙給相相,看看我的桃花樹死哪裡去了!」

    遲衡領了五千人往夷州去。

    早就接到了遲衡的信報,梁千烈一路放行,所以這五千人一路上沒有遇上大麻煩。八月,秋高氣爽,馬踏清霜一路東行,遲衡率眾鞭馬快行。五千人中有三個校尉,一個名顧離道、一個名陶元、一個名師鎖崖。遲衡著力要栽培他們,諸事放手給他們,自己僅在一旁提點,並不太干涉,那三人膽識被越練越強,遲衡喜在心中。

    夷州的形勢比元州好。

    梁千烈和封振蒼是兩相抗衡的,所以戰線始終膠著在夷州的小城寧清城。不提五千人浩浩蕩蕩進了寧清城,梁千烈見了遲衡,自然喜上眉梢:「好小子,一年多不見,長進多了!」

    遲衡笑道:「跟梁將軍是望塵莫及。」

    「馬屁!早聽說你們把段敵救了,不錯,真給老子長臉。段敵那王八蛋,腦子裡有漿糊呢,就得往他臉上抽了才知道疼!」梁千烈把遲衡狠狠誇了一頓!

    把遲衡都快誇飄了。

    好容易將話題拽回來,說起了乾元軍之事,梁千烈濃眉一蹙,直截了當地說:「當真是後浪推前浪,不服不行。我是個爽快人,就不繞彎子了,直話直說:就算是紀策當頭,我也不願意。」

    遲衡一愣。

    「我原本就是跟著顏鸞的。紀策雖然聰明能幹,但跟我不是一路子,我和他也說不到一起去,若是聽他使喚,我得憋屈死。話說回來,夷州這形勢你也見了,被封振蒼壓得死死的,我也沒什麼臉見顏鸞,不服軟又不行。」梁千烈歎了一口氣,「這樣吧,我這邊和段敵一樣,你幫我將封振蒼驅趕出夷州,別的,我再看。」

    遲衡不太明白「再看」是什麼意思。

    梁千烈哈哈一笑:「看吧,就跟左昭說,這種場面話我說不了。寧為雞首,不為牛後,我肯定沒法……你要願意把壘州割捨出來,我對抗封振蒼就容易了——但你肯定不會願意,你有什麼更好的主意沒?」

    完全是前言不搭後語。

    遲衡琢磨了一下,試探著問:「壘州是容越的,他願不願意我不知道。但是,你是我的恩師,對我恩重如山,我會說服容越的,一起把封振蒼趕出去才是正經。」

    梁千烈愣了,忽而大笑:「你該不會真的把壘州讓給我吧?就算只有半個壘州做支撐,反擊封振蒼是沒有任何問題了!」

    遲衡笑了:「壘州若全是我的,割一半無妨。」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是他的,沉默了一會兒,梁千烈正色地說:「跟你說話比跟紀策靠譜,他一耍個嘴子我就暈。你別總把以前的恩情掛嘴上,有什麼條件說出來,都是明白人,藏著掖著幹什麼——你也不是當初那個傻小子了。」

    一種說不上來的情愫湧上。

    到底是梁千烈,曾手把手教自己練刀,給自己建功立業的機會,若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自己。遲衡穩了穩,笑道:「不是條件。其實,壘州也被壓制得很吃力,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夷州解了圍壘州那邊也就好打了。割讓地盤是我做不了主,不如連橫起來共同抗擊封振蒼,兩相得利。」

    梁千烈摸了摸鬍子:「不錯,正合我意。」

    「壘州和夷州被夷山阻隔,所以做不到交相呼應,我可以領一支軍在中間,將夷州和壘州的攻擊串連起來,援兵也好、合力襲擊也好,我們三方練成一條橫線,都可以把封振蒼打得沒有回擊之力。」

    「這主意我想過,中間是夷山霍斥,他不願出力,想坐享漁翁之利呢。」

    遲衡笑:「這個無妨,他已經歸乾元軍了,」

    梁千烈登時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打量:「你小子下手這麼快?我和左昭問了他數次,他就一直推三阻四的。」

    遲衡但笑不接這個話茬:「夷州以上的曙州、壘州以上的玢州都是封振蒼的地盤。打戰這事,梁將軍若是搶先佔了什麼地盤,紀副使也無話——何況,我們乾元軍都糾集在元州,攻破元州後也是主攻濘州,無心曙州。只要能保住壘州,手也伸不了那麼長。」

    這話是大實話。

    乾元軍就這麼點兒人,不可能拉開戰線來打,梁千烈笑道:「這個好說,只要能把封振蒼趕出夷州,我當然願意。來,我這裡有一罈好酒,咱倆喝個一醉方休。」

    見過梁千烈,又見了左昭。

    左昭是一年一年沒有變,看到燕行時略微驚訝,也問遲衡戰略如何,問元州如何,問紀策如何,問岑破荊和容越如何,遲衡乘著醉意說:「紀副使情緒不佳,心痛顏王軍就這麼散了。壘州是容越的地盤,他肯定不願意拱手讓出,但是,倘若我們可以一同攻下曙州,半個壘州就歸你們!」

    左昭一愣,含笑:「傻小子,攻得下曙州,我們也就不需要偏居一隅的壘州了。」

    遲衡挑眼笑:「那是這樣,等夷州和壘州的封軍都趕出去後,你們攻封振蒼的曙州,我們攻他的玢州,讓他兩頭交戰分|身乏術,打他個落花流水如何?」

    「千烈早就想這樣了,容越那小子一直不願意嘛。」

    肯定是梁千烈要讓容越併入他的部下,容越自然不情願。當夜遲衡藉著酒勁說了好些話,比如他要的不是曙州,而是封振蒼的人頭落地云云。日後將封振蒼抓住,一定要把當初裂雲城一事問個一清二楚,只要參與過的人一個都脫不了干係。

    說到最後情難自己。

    一眾人聽得動情,還是燕行將他拉走的,次日醒來,又是一輪紅日冉冉,金光萬道,祥雲滾滾。

    遲衡比往日更加繁忙,一邊遣人送信給霍斥;一邊遣人送信給壘州凌罕,與他詳述合戰之事;一邊與梁千烈接洽,將寧清城的事摸了個透。

    遲衡也見了紅眼虎,紅眼虎比以往憔悴,一雙眼睛依舊帶血絲,瞅了瞅燕行笑得詭譎,回頭就跟遲衡說:「燕行是你的相好?看上去很厲害!你們是誰吃誰啊?你不像是被人壓的那個啊!」

    「你說呢?」

    紅眼虎嘻嘻一笑:「哎呀,以前吧,說個什麼你就臉紅脖子粗,現在跟吃飯一樣隨便。時光真是是殺豬刀,越殺臉皮越厚。」

    可不是。

    遲衡從來不遮遮掩掩,但以前被人點破會臉紅,現在只會把別人臊得臉紅了。一日休息時,燕行練劍,遲衡上前握住燕行的手讓他教自己舞劍,二人以習劍之名情意綿綿。練著練著,遲衡按捺不住就親了上去,親著親著就扒下了衣裳。

    校尉師鎖崖正巧前來問詢軍務,看了這一幕,面紅耳赤拔腿離去。

    且說封振蒼早早得了消息。

    少不了趁著援軍未到,數番引兵來犯。梁千烈原就窩著一團氣,加之遲衡這邊五千精兵弓弩備得足足的,兩軍一對壘,旗幟遮天蔽日,惡戰一番把封振蒼的軍隊擋了回去。

    三回兩回,遲衡對封振蒼的遣兵作戰也有了些瞭解。

    十日後,霍斥引兵到了壘州與夷州交界的城池——蠻子谷。遲衡與梁千烈細說連橫事宜之後,引兵往東去,一日之間到達了蠻子谷,與霍斥匯合。

    楓葉殷紅,萬軍如林。

    遲衡立馬而望,見那一排排兵士端整無比,所有的引軍軍旗均為烈焰朱紅色旗幟,過處如火燒火燎。兵陣之前,霍斥披衣服銀色盔甲,穿一領繡山水奇獸的黑色袍子,蹬著一雙黑靴,手拿著一根黑黝黝閃寒光的雷神鞭,英武之氣盡顯。一旁是身著月牙白戰袍的古照川,斯斯文文。

    想像一下,這一支軍兵分十路,如猛虎吞食一般撲向封振蒼,還不是勢如破竹?

    倏然之間蠻子谷熱鬧了。

    遲衡沒有多做停留,匯合當日,大小三軍,一齊發向曙州。遲衡領的是前軍,兩隊人馬;顧離道、師鎖崖領的是後軍,隨隊人馬羽翼豐滿;霍斥這一支軍人馬眾多,他自行分成了九路軍馬,殺氣漫天。

    十里之外,塵土飛揚,曙州能察覺不到?

    奈何遲衡行軍神速,封軍猝不及防,就被這呼山斷水之勢給掀翻了。這一支軍橫空出世,一日千里,而且夷州的梁千烈、壘州的凌罕得了訊息,順勢發兵,這一整條邊界線幾乎是一夜之間戰火燒起,直將封振蒼燒得措手不及,急忙從曙州的各地抽掉將士回來。但遲衡攻擊甚是兇猛,救之不及。

    封振蒼也看出態勢,梁千烈和凌罕是反擊,遲衡這是猛攻。

    那兩處鬆一鬆,大不了就是退回曙州,遲衡這一處若是失守可就攻入曙州腹地了。封振蒼只得就近從攻打壘州和夷州兩地的將士中抽掉了一些兵力回來,合力傾軋遲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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