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來自東方的,而且名不見經傳的魔術師要挑戰世界聞名的大衛,這個消息很快就傳播開去,周圍瞧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以致最後將這條街堵得水洩不通。
一群警察也趕過來維持秩序,正好附近有個街心花園,於是就移步過去,在那裡進行現場爭霸。
「師父,你表演過這個魔術嗎?」陳依依還是有點擔心,雖然現在水中逃生類的魔術已經臭大街了,不過還是存在一定危險性的。就在去年,米國nba職業聯賽上,雷霆隊比賽的時候,有一位女魔術師現場表演水中逃生,結果蓋子打不開,以致這位魔術師溺水昏厥,差點丟了性命。
看到唐積德晃晃大腦袋,陳依依心涼半截:「師父,要不我上吧,可惜這次沒有把道具帶來——」
唐積德伸手摸摸她的秀髮:「不用擔心,有師父在,怎麼能叫徒弟去冒險呢?」
說話間,已經有一輛大卡車將大衛的道具拉過來,他確實是道具派,走到哪裡都離不開這些特製的吃飯傢伙。
一個透明的大玻璃水箱擺在中央,大衛的身上被一圈一圈纏上鐵鏈,然後雙腳也被套進枷鎖,整個人被倒吊起來,大頭朝下,塞進水箱。四周黑色的幕布升起,氣氛很是緊張。
不到半分鐘,黑幕落下,只見大衛站在水箱頂上,腳下是一堆鐵鏈,身上**的還在滴水,胸部也微微喘息,不過他的臉上還是帶著迷人的微笑,正在向觀眾揮手示意。不得不說,他是一個很有天賦的演員,從四周的掌聲和尖叫聲就可以感覺得到觀眾的狂熱。
「大頭先生,我的表演結束了。」大衛很快就找上了唐積德,嘩啦一聲,將一堆鐵鏈從高處扔下,落在唐積德面前。
唐積德摀住左腳面,單腿向後跳了兩下:「該死的,你砸到我了,趕緊上醫院,醫藥費你出!」
居然會用這麼拙劣的借口開溜,觀眾立刻一片噓聲,然後圍攏得更加緊密。大衛眼中的輕視之意也越來越濃:「如果你現在認輸的話,我可以給你一美分,因為你這個無賴只值這麼多!」
這話夠尖刻,但是在看熱鬧者聽來,卻是很捧場地發出一陣哄笑。唐積德只得訕訕地往下那隻腳,然後嘴裡嘟囔了一句:「我倒是想演,可是沒有道具啊。」
大衛正中下懷,故作大度地抬手示意:「好吧,我就好人做到底,借你用用好了,不帶槍的士兵先生。」
其實他心裡早就樂開花了,每一位魔術師的道具都有略微的不同,而這些細小的差別,卻足以導致表演失敗。尤其是逃生類的節目,失敗就意味著危險,大衛很樂意把對手先弄個半死,然後再進行施救,無論從**上還是精神上,都徹底打垮對手。
於是,水箱裡面重新加滿了水,唐積德也被纏上鎖鏈,一道一道,捆得跟粽子似的。助手的手法稍稍加了點變化,解鎖的難度立刻增加許多。陳依依瞧出了門道,臉上不由露出擔憂之色,向師父望了一眼,只見唐積德還沒心沒肺地吆喝呢:「手臂上邊再緊點——」
見此情形,陳依依心中大定:師父果然是藝高人膽大啊!
很快,唐積德腳上也上了枷鎖,然後被起重機倒吊起來,大頭朝下往水箱裡面放去。剛一入水,唐積德就開始劇烈掙扎,陳依依見狀,連忙又將他拉起來。
唐積德滿頭長髮都垂下去,他使勁晃晃腦袋:「水有點涼啊,商量商量,能不能加點溫水,這兩天太忙,沒倒出時間洗澡——」
下去吧——開吊車的工人一生氣,直接將唐積德整個身子都放進水箱,只剩下雙腳套在蓋子的枷鎖上。然後就有助手開始給蓋子加鎖,一道一道,足有六七道之多。其實這些都是擺設,蓋子另有機關,可以打開。但是如果不熟悉這套道具的話,你就找不到機關,只能開鎖了。
助手在上鎖的時候,可以磨蹭了一下時間。因為在水下憋氣的時間是有限的,時間越長,難度自然越大。
就在幾位助手準備拉起黑色布罩的時候,野雞忽然跳出來,嘴裡哇啦哇啦地怪叫:「停停停,戲法靈不靈,全仗布來蒙。蒙上布沒意思,一瞧就有假,咱們就這麼瞧著,看大頭如何逃生!」
「你到底是哪伙的?」陳依依真想掐住野雞的脖子,捏死它的心都有了。無論是哪一位魔術師表演水下逃生,都必須罩住的,否則的話,直接就變成魔術揭秘了。
野雞上躥下跳,很是活躍:「說不蒙就不蒙,要贏就贏個心服口服。綠毛,如果這種情況下大頭能逃生,你服不服?」
大衛點點頭,然後才反應過來綠毛這個稱呼明顯是在取笑他,不過還是很故作大方的攤開兩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就拜他為師。」在魔術界,還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大衛有絕對的信心。
「嘎嘎嘎,就算你想拜師,俺們還不願意收你呢。只要你當成大喊三聲我輸了,然後哪涼快哪呆著去。」野雞一副牛氣哄哄的模樣,大話說的都沒邊了。
在場下的觀眾之中,也有不少魔術師呢,人人臉上都露出凝重之色:這樣的表演,他們也沒有人敢嘗試。
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四面八方匯聚到水箱上面,只見裡面的唐積德開始還掙扎幾下,扭動幾下身子,可是一分多鐘之後,就直挺挺地一動不動。
不會這麼快就暈了吧——大衛心裡也有點沒底,他只是想擊敗對手,卻不想成為殺人犯,所以在時間過去將近三分鐘的時候,他抬抬手,示意將蓋子重新吊起。
唐積德再次被拉出水面,水流連成一串,順著他的發尖往下淌。此刻的賽場上鴉雀無聲,只有滴滴答答的水聲,聽起來格外真切。
呼嚕嚕——還有一種很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似乎是從唐積德嘴裡發出來的。野雞飛上半空,在他腦袋上啄了一口:「醒醒,這麼些人看你表演呢!」
唐積德睜開雙眼,滿臉歉意地咧嘴笑笑:「不好意思,這兩天晚上熬夜,不知不覺睡著了,咱們繼續吧——」
這一下,觀眾也都愣住了,不管他能否順利逃生,僅僅是在水下憋氣三分鐘,而且還跟沒事人似的,就憑這一點,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好小子!」山羊鬍子吧嗒了一口煙袋,嘴裡也讚了一聲。然後就聽到哎呦一聲,前面一個穿著半截袖的傢伙,手臂碰到煙袋鍋,立刻燙個大水泡。山羊鬍子一瞧不妙,趕緊開溜,而那位想要追,卻又捨不得這麼精彩的表演,只是罵了兩聲,然後掉過頭繼續看。
唐積德已經再一次被放進水箱裡面,只見他身子抖了一陣子,鎖鏈就奇跡般地脫落下去,他的雙手也終於恢復了自由。
然後,在一雙雙無比驚異的目光中,唐積德的倆手就在身上開搓。一開始,大伙都沒瞧明白,漸漸的才看出門道:不會真是洗澡吧?
把全身都洗了一遍之後,唐積德的身子忽然又向下一墜,然後整個身體就全都進入水箱之中,竟然沒有人瞧出他的雙腳是怎麼從桎梏中掙脫出來的,要知道,那道枷鎖緊緊箍住腳脖子。
這一下,所有人都收起了輕視之心,然後開始有節奏地鼓掌。在他們看來,大頭的表演天賦遠超大衛,而魔術的難度和技巧,大衛更是只能望其項背。
在熱情洋溢的掌聲中,唐積德在水裡盤膝坐下,然後扳著腳丫子搓洗起來。
這一幕落在觀眾眼中,當然就是「表演」,他們的掌聲更加熱烈,而且還紛紛報以善意的笑聲。這時候再瞧大頭,越看越滑稽,簡直就是一位幽默大師。
而大衛的臉色越來越差,他自己的道具當然最清楚,但是卻看不懂大頭的雙腳是怎樣掙脫木枷的,難道這個傢伙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在水裡已經12分鐘了!」一個很突兀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是那位戴著面具的魔術師。
一語驚醒夢中人,這時候觀眾們才反應過來。在短暫的沉寂之後,潮水般的掌聲隨之響起,並且一直持續下去。現在,每個人都徹底相信,勝利最終會屬於這個大頭。
「這個人也修煉瑜伽嗎?」在觀眾中有一個穿著袍子的印度人,骨瘦如柴,形如骷髏,望著水箱中游魚一般自在的唐大頭,他的目光如同山嶽一般堅定。
終於,在十五分鐘之後,唐積德雙臂划動,開始上浮。突然之間,又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之間他的大腦殼從拳頭大小的木枷孔洞之中鑽出來,鑽出了水箱,朝下面喊了一聲:「野雞,送塊香皂進來啊!」
這怎麼可能——所有人都驚呆了:腦袋能出來,那麼整個身子就完全可以出來。更何況像唐積德這樣的,腦子比別人還大了一號呢?
「香皂沒有,俺這有塊石頭你要不要?」野雞叼著一塊石頭飛到唐積德上空,一張嘴,吧嗒一下,石頭砸在大頭上。
唐積德這下可火了,只見他嗖的一下,整個身子就鑽出水箱,抬腳向野雞踹去。
「表演結束,鼓掌!」野雞嘴裡噠噠噠的奏樂,唐積德也只好訕訕地收回腳丫子,四下鞠躬。回應他的,是經久不息的掌聲和歡呼聲。
阿嚏——唐積德打了個噴嚏,他身上就一件褲衩,被風一吹,涼颼颼的。於是縮著脖子抱著膀子踅摸了一下,跳起來扯過旁邊黑色的幕布裹在身上,果然熱乎了不少。場下所有的魔術師都傻眼了:布罩居然還有這個用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