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籐城,穆家主宅。殘璨睵浪
當勞斯萊斯駛進猶如古堡莊園的穆家,穆家上空立即籠罩一層詭異的壓抑,每逢年關穆家都會因為穆流年的歸來而形成一面倒的壓迫感,只因為穆家的寵兒總會把老太爺氣的跳腳。
穆家,全球世界十大金融世家,掌控了無數國家經濟命脈的豪門中的豪門,傳聞穆家叫一個人出來都能在商界混得風生水起,傳聞曾有一個小國的王儲得罪了穆家人,不到一年的時間該國的經濟立刻倒退三十年。
傳聞,穆家個個擅長經商和斂財,是個充滿殘酷競爭的家族。
傳聞,穆家每一代都要憑借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地,否則饒是穆家有砸死人的財富也不會留給弱者,正因為這一條家規,所以穆家才會屹立商界龍頭百年之久。
勞斯萊斯悠然停住,接著車內走出一名風華絕代的男人。
墨發飛揚,容顏絕代,微痞的笑容,肅穆黑色的著裝,這一系列的標誌代表穆家最受寵的流年少爺回來了。
俊美絕倫的面容,輕佻的表情,高貴的氣質,微風吹起那不羈的黑髮,男人信步走在大氣恢弘猶如宮殿的古堡中,儼然成為一道魅惑眾生的風景。
他是穆家的一個禁忌,但卻深得穆家掌舵者穆強柏的喜歡,所以無論他做出怎樣出格的事情,都有一道免死金牌為他保駕護航。15eaf。
就連年三十這天,所有人都應景的穿著喜慶的顏色,唯有他突兀的穿著媲美參加葬禮的黑色歸來,而不會被穆強柏下令趕出主宅。
美輪美奐的穆家隨處可見艷紅的燈籠,傳統的龍鳳呈祥窗花,鍍上一層鎏金的復古門扉,放眼所及傭人在見到男人都會放下手中事物,恭敬的九十度彎身行禮,道一聲:"流年少爺。"
這座具有東方傳統的古堡佔地面積廣袤,內裡格局仿造古代宮廷皇宮設計,分為主殿和正殿,每個殿都分為十二府,而男人住的地方卻不屬於任何一個殿門,而是在穆家後山十年前建造的常歡殿。
說起常歡殿不得不提穆流年過去的豐功偉績,根據穆家家規每一代嫡系子孫都要在十二歲獨自出去闖蕩,然後再十八歲的時候回來與其他平輩一同接受大家長穆強柏的考核,繼而決定他能獲得多少帝域集團的股份,以及分配職務。
十名穆家第三代考核歸來,穆流年的成績排行最末,卻出乎眾人的意料被破格評定為第一,而當時穆流年的反應直至今日整個家族還記憶猶新。
當時他懶洋洋的說:"生在穆家是一個悲哀,本少生平懶散慣了,負擔不起帝域集團的未來,所以我宣佈放棄繼承權。"
而一直對穆流年寄予厚望的穆強柏,非要獨排眾議讓他進帝域集團為家族效力,可穆流年偏偏年少輕狂,不喜歡背負責任就是不肯聽從安排,繼而和穆強柏對上了。
讓他進集團工作,因為職位高,權力大,就算在平輩考核中掉尾車,按理說管理一個集團的運作和發展,就算不蒸蒸日上穩守江山還是能做到,可這廝就是有本事讓集團虧損的底朝天。
如果說下決策錯誤的話眾人還能理解,可事實卻是穆流年每一次下的決策,經過權威人員的測試都是最符合帶給公司利益的決策,但公司就是賠錢賠的厲害。
最終,穆強柏氣的將狂傲不羈的他掃地出門,揚言穆流年不是穆家人。
但當穆流年一貧如洗走出穆家以後,偶然間穆家人發現在一個偏遠的小城市,發現了一個迅速崛起的穆氏集團,通過各種渠道發現是穆流年開的公司,並且公司名氣越來越大,這不得不再次印證穆流年在經商的天賦,超越了同輩人。
畢竟這年頭,能在相同決策下,提前發現這項目一定賠本的眼力的人實在太少了,如果不是他不喜歡繼承穆家有心讓集團賠錢,也不會被穆強柏和家族人知道他的經商天賦驚人到何種地步。
所以就有了後山別樹一格的常歡殿,因為他是破格被召回來的,主殿和正殿按照家規必須是穆家人,而穆流年早早就被趕出穆家,加上穆強柏又非常喜歡他,就任他胡亂建造了常歡殿。
置身風景如畫的穆家,穆流年總有一種寂寞的感覺,這座世人眼中恨不得擠破頭的地方,卻是他極其排斥的地方。
因為他姓穆,所以身邊的人永遠懷揣功利心接近他。
因為他姓穆,所以再看似赤誠感動的情意,都是一種以利益為前提接近的虛偽和討好。16022453
因為他姓穆,所以他第一次喜歡的女人,無意中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了讓自己娶她,證明她有多愛自己,居然心機深沉以死明志。
當時他信了,甚至感動的一塌糊塗,以為在隱瞞了身份以後終於尋覓到一份純粹的愛情,然而事實……
這就是所謂權勢與財勢的魅力,他擁有了傲然的一切,卻失去了最平凡的東西。
甚至失去了,最初對愛情的憧憬……
"流年,老爺傳話來說晚上八點希望你能準時出現正殿。"
"恩。"穆流年回神,見艾麗一直看向自己黑色的衣服,微微挑眉:"還有事?"
艾麗躊躇一會,還是說出口了:"流年,今天是三十,就算你不喜歡回主宅,但也不要老是穿這麼觸霉頭的顏色。"聲落,艾麗將事先準備好的遞給他,"還是換下來吧!爺爺畢竟八十多歲了。"
穆流年眸光一沉,他犀利看向如一個賢惠妻子為自己準備衣服的艾麗,唇邊妖冶一抹冷笑,"你什麼時候這麼天真,以為和我尚過床就有資格置喙我的事情。"
刷的,艾麗臉色一陣慘白,舉著衣服的手無力放下,轉瞬改變稱呼:"我知道了,少爺。"
見狀,穆流年淡漠收回視線,緩緩打開帶回來的行李箱,翻出莫離殤為他準備的衣服,慢條斯理進了浴室洗去一身疲憊,任艾麗一個人尷尬站在那。
這就是屈服於權勢的悲哀,因為錢艾麗沒有尊嚴可言被奚落,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誰叫她是一個為了錢可以出賣身體的女人,所以被男人輕視也是理所當然。
洗漱完畢,穆流年看了眼白色的西裝,思索艾麗說的話不無道理,最終打算換一件喜慶顏色的衣服,但當他翻找了一遍行李箱,這莫離殤為他準備的衣服,還真是"別有用心"呢!
不是白色就是黑色,隨便哪一件都能穿出去參加葬禮……
摸了摸下巴,撥通莫離殤的電話:"你想要讓我大過年,做一回特別演員當黑白無常嗎?"
舉著電話,莫離殤坐在客廳,聽見他雅痞的音調,微微揚眉:"你有通知我說回家過年嗎?"
低柔略帶不滿的音調上揚,他把她一個人丟在不夜城,臨走連一句交代都沒有,還妄想讓自己為他準備的妥妥帖帖,做夢!
聽出莫離殤小女孩脾氣上來,穆流年唇邊笑意漸濃:"那踩小人的襪子又是怎麼回事?"男人頗為深意瞅了一眼箱子裡唯一醒目的顏色,很是玩味的等待他的迷人少女會怎麼回答。
"大減價,順手買的。"她不鹹不淡的回應。
"我還不知道你有做賢妻的潛質。"他打趣笑了笑。
"我一直覺得做你女人很虧本,包辦了老婆的職務,卻得不到老婆的權利。"
"哈哈,你還是這麼擅長講冷笑話,貌似本少還沒把你睡了,橫算豎算都是我虧本吧!"幾十個小時沒聽見莫離殤的聲音,現在就算口吻比較沖,穆流年還是覺得心情不錯。
"性價比不一樣,男人你算錯了。"
"哦?"尾音挑高,穆流年感興趣的問:"說來聽聽。"
"飯我做,衣服我洗,地我拖,什麼都是我在做,什麼便宜你都占,這種福利若是放在一個普通男人身上,他一定會把我當寶貝一樣供著,而不是把我當免費勞力使用。"
聽完,男人好聽的聲音慢慢暈開:"你這是介紹自己的優勢,變相在向我求婚嗎?"
噗……
彼岸,莫離殤聽到如此大言不慚的話,氣的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旋即恨恨的咬著電話,"穆流年!你敢不敢再無恥一點!"
求你妹的婚啊!世界上有這麼2b的女人嗎?
卡嚓,卡嚓,聽著莫離殤磨牙霍霍的聲音,穆流年笑的喜上眉梢,正想說什麼卻發現艾麗突然抱緊了自己,"流年,求求你別對我這麼冷漠,我需要這份工作,我需要留在穆家,就當我求求你好不好!"
倏的,房間氣氛霎時進入冷凝狀態。
莫離殤聽見了那近乎哀求的女性聲音,心情頓時一落千丈,本以為穆流年打電話給她是因為想念,現在想想也許"想念"這種東西都根本不存在穆流年字典裡。
果斷切斷電話,莫離殤不想繼續聽有關穆流年和陌生女人的事情。
嘟嘟,屏幕突然一黑,顯示對方生氣的切斷了聯繫。
睨著抱緊自己的艾麗,穆流年臉上笑容不變,甚至越發溫柔如水,他捏緊了艾麗的下巴,聲音寒涼的問:"告訴我,你不是故意的。"
籐主如萊歸。面對穆流年銳利如刀的眼神,艾麗低垂眼眸迴避他探索的目光,"流年,我可以不計較沒有名分,只求你別無視我行嗎?"
"呵呵。"穆流年推開艾麗,譏誚勾唇:"你的話聽起來很偉大,只不過我很好奇,你趁我打電話的時候闖進來,說著讓我忽視你的話,為的是保住你在穆家的工作,還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給你一個姨太太身份?"
"流年,你是我第一個男人,就算我的初衷是為了錢,難道……"
艾麗話還未說完,穆流年的電話悠然響起。
接通,莫離殤清冷不失體貼的嗓音傳出:"在箱子的暗格裡有一件深藍色的西服,如果你時間趕得及,記得叫人熨一下。"嘟嘟,簡潔明瞭的告知落地,莫離殤沒再給穆流年說話的機會,再次果斷掛斷電話。
穆流年邪肆的瞥了一眼暗淡的屏幕,染上冷意的唇忽然綻放一抹微暖的笑,依照莫離殤的指示拿出皺巴巴的藍色西裝,打了個響指,接著房間出現了其他傭人。
"把這件衣服熨好。"
"是,流年少爺。"
穆流年愉悅的挑起眉梢,淡漠看了一眼還在房間裡的艾麗,語速涼薄而輕柔:"艾麗,現在是過年,如果你不想自找難堪,你還是最好少出現在我的面前。"
聞言艾麗不甘心的說道:"我是老爺指配給你的女人。"
穆流年不否認的點頭,"那又怎麼樣?"
在穆家,每一脈的嫡系少爺身邊都會有一個身價清白的女人照顧少爺"飲食起居",按照家規這貼身女僕就是內定的姨太太,但做他穆流年的女人,光懂得臣服權勢還不夠,還必須拿出讓他認可的東西。
顯然屈服於權勢的艾麗不在穆流年認可之列,所以他在十八歲和她發生過關係,再就沒有碰過這個外貌和家世都不錯的女人。
見穆流年眼底一片冷漠,艾麗苦笑一下:"流年,你應該清楚,任何女人在得知你身份以後,都不會純粹的愛你。"
穆流年嘴角笑容一凝,霎時腦中產生一種可能,如果莫離殤知道他的身份,還會不會一直抗拒自己?
那個清雅聰明的少女,會不會為了一個鯉魚翻身的機會,和其他的女人一樣?
男人冷睿星眸一沉,臉上綻放一抹晦疑莫測的笑容,"就算不夠純粹,艾麗你已經失去讓我關注的資格。"
絕情轉身,穆流年步伐利落走出臥房。
***
不夜城,穆氏集團頂樓。
莫離殤凝立落地窗前,回想那通電話裡陌生女人說過的話,心緒一直起伏不定,澀澀的,酸酸的,她清楚知道自己在嫉妒,甚至惱火想衝到穆流年面前給他一巴掌。
這不算陌生的情緒,每當她看見穆流年和別的女人都會衍生出來。
苦澀而憤怒,糾結而抓狂,偏偏因為自己的高傲而壓抑,拚命的抑制找穆流年大吵一通的衝動,所以她在和穆流年相處中,溫馨中總伴隨複雜的糾結情緒,並且無藥可醫。
緊握的手掌傳來刺痛的感覺,滴答,滴答,滴答,艷紅的血液自掌間溢出,低落在雪白的地毯上。原來,做有錢有勢男人的女人,就連吃醋都要這般"含蓄",她討厭這種糟糕透頂的滋味!
叮咚,門鈴聲適時打斷思緒,莫離殤斂神披上外套去開門。
風瑞年噙著慈和的笑容,扮演好父親挽著她一同回了風家,當她的到來立刻將還算活絡的氣氛變得僵硬而冷凝,尤其是樓逸雲的反應,更加讓所有人皺了皺眉。
"你的手怎麼了!"
清俊少年大步流星走過來,一把抓過莫離殤染血的手掌,雋秀的面龐溢滿無法言說的關心和心疼,只要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對莫離殤有多不同。
莫離殤怔然,她沉默凝悌少年關切的目光,以及那和煦俊雅的面容裡的一絲懊惱,她又看了看周圍秦紅棉母女,還有樓家夫妻等人略微凝沉的神情,種種信息都在表明她不受歡迎。
"指甲太長,不小心劃傷的。"
莫離殤悄然和樓逸雲保持一定距離,深知穆流年的人脈之廣,雖然她從來沒發現有人監視和跟蹤她,但為了避免這個真心對自己好的少年再度因為自己產生厄運,她避開了他。
見莫離殤疏離的躲開自己,樓逸雲眉眼一閃落寞,幽幽問道:"他對你不好嗎?"
莫離殤眸光一閃,腦中浮現的皆是穆流年哄自己的畫面,輕佻的逗趣,雅痞的調戲,深沉而冷冽的命令,陰晴不定的限制她不許這不許那,很多畫面結合在一起,最終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
如果這都叫不好,那什麼是好呢?
"穆……"似乎怕樓逸雲不相信,莫離殤轉瞬把穆流年改成:"流年對我很好。"
清俊少年眸光一暗,隨後發現身後有人擰了他一下,他只是晦澀的勾唇:"我們別站在外面,今天王嫂做了很多你喜歡吃的菜,我們進屋說。"
"好。"莫離殤點點頭。
年三十,樓風兩家人圍坐在一起,一邊看春晚,一邊閒聊吃美食。看似喜氣的場面,實則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樓氏夫婦看自己的兒子一直盯著莫離殤看,又見風詩月臉色漸漸難看起來,不由出聲道:"逸雲,詩月喜歡吃翡翠蝦仁,正好那道菜離你近,還不給詩月夾菜。"
樓逸雲回神,俊挺的眉梢微微蹙起,但為了大家都不難堪還是給風詩月夾了菜,這才緩解了這個毫不掩飾自己吃醋的"未婚妻",而莫離殤卻沉默的進食,視線粘合在電視上。
她不是沒注意到樓逸雲的失落,但有些事、有些人,不是因為放不下就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所以她佯裝看不見從餘光裡發現他的落寞。
吃著精緻的美食,莫離殤卻覺得如同嚼蠟,今天會坐在這裡不是為了風氏製藥的股份,也不是為了替莫清秋報仇攪合風家,而是為了看一看為自己付出那麼多的少年。
眼尾的波光悄然移向樓逸雲那處,他比在醫院靜養的時候胖了一些,眉目的精氣神還不錯,只是偶爾眼中會閃動憂鬱的光色,莫離殤清楚知道他這是因為沒和自己在一起而衍生的惆悵。
悄悄打量中,莫離殤見樓逸雲眼中的憂鬱漸濃,不由放下碗筷:"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樓逸雲見她離席正想說什麼,就聽風瑞年笑著打哈哈:"這丫頭胃病還沒養好,每次吃飯總要失陪幾次。"言下之意,莫離殤是因為腸胃不舒服而去方便,而不是因為氣氛不舒服故意離開。
樓逸雲壓下過去探尋的衝動,轉瞬安靜心不在焉的坐在一旁陪著大家過年。
莫離殤洗著因為指甲劃破的手掌,嘴邊勾了一抹嘲弄的笑容,置身富麗堂皇昔日的家,她才明白什麼叫真正的涼薄和無情。
今天風瑞年是第一個見到自己的人,他和她的關係該是最親近的,可最先發現她手掌受傷的卻是一個外人,這真是一個諷刺。
貌似真正關心她的人,除了莫清秋都是外人,而本該最親的人的關心,往往摻雜利益在其中,才會不得不關心。如果沒有穆流年的關係,風瑞年還會虛偽的做出慈父的樣子嗎?
答案是不會,風瑞年對她有多絕情,她已經體會的很深刻了。
思緒一動,想起穆流年她的眼中閃過一縷莫名神采,心裡悄然冒出一句:"這個時候,他在做什麼?"會不會和她一樣敷衍著所謂的新年夜。
莫離殤自嘲搖了搖頭,他都不曾讓她介入其中,自己何必庸人自擾?
可……該死的!為什麼她還是做不到無視穆流年和其他女人的鉤鉤纏!
熟門熟路來到風家客廳,莫離殤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當綿純的液體入喉,酒精的活躍霎時壓下心底的陰鬱,她暗讚一聲:"酒果然是好東西。"
一人品酌,慢慢品嚐酒後的微醺,每當她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不知節制的飲酒,然後每次飲酒過量影響健康,就會被穆流年勒令不許喝酒,因為她喝酒的方式,用穆流年的話來說叫喝命。
腦海一直圍繞穆流年點點滴滴打轉兒,莫離殤為了打散那個勾魂奪魄男人的影像,就坐在客廳不停的喝酒,企圖用酒精遺忘那些不開心的畫面和聲音。
"離殤。"
清朗的聲音伴隨著關心緩緩遊蕩開來,莫離殤抿酒的動作一頓,她抬起迷濛的雙眼,一道俊秀清雅的身影印入眼瞼,忽然間鼻子莫名的酸澀,這個雋秀少年那微坡的步伐,每次看見都叫她衍生深深的負罪感。
他溫柔揉了揉她的秀髮,清貴的眉目染上了一縷寵溺,"不開心麼?"
莫離殤點點頭,嫣紅的唇畔微微搖曳著無聲的對不起,她信任的靠在少年消瘦的肩膀,"逸雲,我想你。"
聞言少年一顆冷寂的心感覺無比溫暖,他笑了笑:"我知道,你今天能回來是為了見我,對麼。"
"恩。"她沒有隱瞞的回應,但她清美絕艷的面容還是能尋覓出苦澀,樓逸雲擔憂的問:"那為什麼你回來看我,還是這麼憂傷呢。"
"因為逸雲你不開心。"莫離殤抿了一口酒,她伸手撫上樓逸雲的眉間,一字一頓的道:"以前的樓逸雲是個如陽光明媚的男子,現在的你就像背著陽光的向日葵,雖然溫暖卻太過低沉。"
輕柔的指尖泛著疼惜,莫離殤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表達自己對他的關心,因為她很清楚樓逸雲之所以氣質中多出的憂鬱,是因為自己。
她傷感的望著笑容溫暖的少年,就算他掩飾的再完美,她還是從中看出了晦澀的憂傷,她莫離殤之餘他好似一場黯然的惆悵。
"你想太多了。"奪過她手中的酒杯,他摟緊了靠著自己的莫離殤,側過頭望著飯廳:"離殤,只要是人都有陰暗的一面,我不可能永遠沒有煩惱。"
莫離殤抬眸:"逸雲,真的值得嗎?"為了我而選擇履行和風家的婚姻,來代替我報復風家,拿自己的婚姻和幸福做為報仇的籌碼,最終他和她還是走不到一起,真的值得嗎?
面對綿藏柔情,又夾雜犀利的目光,樓逸雲錯過莫離殤詢問的眼神,他的音色流淌淡淡的傷:"離殤……"
"你還是這麼傻。"莫離殤輕輕的說。
"因為我心中的夢想,值得我化身成為一個心機深沉的瘋子。"
"逸雲,你在拿你的幸福賭一場沒有結局的賭局。"
"沒嘗試,怎麼知道沒結局?"如果他能學會把一個叫莫離殤的女人從心裡拔出,或許就不會這麼執著,而算計身邊的人。
對視片刻,莫離殤在樓逸雲熾烈而火熱的眼神敗下陣來,為兩人各自倒了一杯酒,遞給他:"古人云借酒消愁,難得我們能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今晚我們就一醉方休好好喝一場。"
少女美如畫,樓逸雲很快沉溺在盈盈淺笑中,寵溺的握著酒杯笑了笑:"好,今晚我們一醉方休。"
叮,酒杯相互碰撞,兩人一杯一杯灌下消解愁思的液體……
***
此時,穆家正殿一片熱絡,穆家三代同堂圍坐在一起相互敬酒拜年,一桌子平時在商界抖三抖的人物相互寒暄,場面很是壯觀。
穆流年慵懶坐在主家席,他手肘支在桌面上,手背撐著光潔的下頷,嫣紅的燈光流動在身上,為他增添一抹香艷的性感。
輪廓深邃,面容俊美,加上那微微翹起的邪魅唇角,只見立在一旁伺候的女傭都怔然望著他,而穆流年顯然不知自己成為了別人眼中動人的風景。
男人眸光清淡,看向一群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人相互吹捧,看著同輩人力圖在穆強柏面前顯示自己,掃掠長輩彼此以驕傲的口吻訴說自己兒子云云,忽然覺得這頓年夜飯吃的很糟糕。
在熱鬧喧囂的氣氛裡,坐在主家席的穆強柏眸光銳利看向從回來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孫子,忽然他威嚴的開口:"流年,你其他堂哥都把公司經營的有聲有色,這一年你又做了什麼。"
倏然,精神矍鑠的老者話音落地,一下子所有人整齊劃一噤聲,看向正低頭擺弄手機的俊美男子。
男子低頭翻動電話薄,感覺周圍詭異的安靜,不鹹不淡的回應:"養女人。"
穆家眾人:"……"
穆強柏花白的眉毛跳了跳,瞪著態度懶散輕佻的孫子:"是嘛,家世多大,樣貌如何,什麼學識,要是不錯就接回來讓爺爺看看。"一開口,穆強柏整個人迸射一股凌厲的氣勢,顯然他不喜歡孫子玩世不恭的說法,尤其是在今天這麼喜慶的日子,居然還敢開小差!
聽出穆強柏的不滿,穆流年先是低頭瞅瞅電話上的時間,然後緩緩抬起頭,只見他似笑非笑的勾唇:"沒家世,沒學識,除了長的漂亮,她最大的優點就是年輕清純和懂得惹我生氣。"
穆家眾人:"……"
尼瑪,這叫什麼優點?
穆強柏臉色忽然一沉:"年輕漂亮的女人有很多。"
穆流年邪佞的挑眉:"但懂得惹我生氣的女人卻很少。"
啪的一聲,穆強柏猛然一拍桌子,立即吹鬍子瞪眼睛的咆哮:"混賬小子,你是不是玩女人玩瘋了!放著哄你開心的女人不要,非要找個惹自己生氣的!"
穆家掌舵人一怒,所有人小心肝都顫了顫。
"糊塗爺爺,你那麼多孫子,為什麼偏偏喜歡惹你生氣的我呢?"
穆家眾人:"……"
他媽的,這話堵的真貼切!事實上,他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差在哪裡,論孝順和能力他們絲毫不比穆流年差,怎麼就不討爺爺歡心?
穆強柏被噎的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只見他又大力拍了一下桌子:"給我查!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女人值得你在今天走神這麼厲害!"
聞言穆流年微瞇眼,俊容之上的笑意越發邪肆:"爺爺,你這是在替我把關嗎?"
"怎麼?"穆強柏花白的眉毛挑的老高,沒好氣的道:"難道你認為我沒這個資格?"
"有是有,不過族譜貌似沒有我的名字。"言下之意,就是我是被趕出穆家的人,你這大家長的氣勢在我面前根本不管用!
穆強柏聞言頓時風中凌亂了……
穆流年有多難以掌控,從他十八歲脫離穆家,在穆家多方面的打壓下,依舊能把穆氏集團搞上市屹立不倒就能看出來,這小子的才華和能力絕對是恐怖級的!
緩了口氣,穆強柏看向穆流年一直把弄電話,不由陰沉說道:"臭小子,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穆流年注視電話,思考要不要打過去看看莫離殤在做什麼,順便回老爺子一句:"她現在還不夠資格做我老婆。"如果他的離殤能經過他的考驗的話,或許有一天能成為最幸福的新娘。
穆強柏一聽頓時詫異的挑眉,面前俊美男子那熱切搗鼓電話的模樣,充分表現出對他口裡的女人的重視,可偏偏言辭中又不難聽出濃郁的不確定,這是怎麼回事?
他火急火燎日盼夜盼穆流年能給他生出一個曾孫,看這架勢還沒有譜嗎?
就在這時,激情澎湃的電話鈴聲響起,穆流年還在考慮要不要接,穆強柏一把奪過來,按通了免提鍵只聽電話傳出了極具火爆的話音!
"混蛋穆流年,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睡我?"
脆生生,清冷夾雜不滿的嗓音落地,穆家眾人風中凌亂了,這就是穆流年養的女人嗎?
沉寂片刻,電話那頭沒聽到穆流年的回應,又語聲帶點醉意:"在和女人做/愛?"頓了頓,醉意的音色轉瞬又變成沉著冷靜:"呵呵,真是個風流鬼,好了,我不打擾你,記得多換幾個姿勢,回來的時候記得做身體檢查。"
這時,一整晚笑容不變的男人臉色頗變:"你喝酒了。"
"喝了,有點酒後亂性的前兆。"呵呵笑聲傳來,穆流年眉眼一閃陰沉,臉上笑容卻是越發溫柔:"所以呢?"
"我在想拿著你給我只能消費不能提現的卡,然後包下不夜城最火夜店的牛郎,你說他們會不會同意我刷卡?"
穆流年眼底流過一縷煩躁,他抓過酒杯抿了一口,"這個想法很有創意。"
"那你允許嗎?"笑聲充滿期待,莫離殤顯然不知死活。
"當然。"穆流年平靜吐出兩個字,心裡卻在想今晚一定要把她抓回來!
"那你在哪掛牌,我去嫖你。"
穆流年喝酒的動作一僵,旋即眉目洋溢著愉悅,"這是求婚?"
"那你接受嗎?"莫離殤醉意泛濃的抓著電話問。
"值得考慮。"男人點點頭。
"如果我說,我願意做你的美人魚一輩子不劈腿,那你願意做我的小火車一輩子不出軌嗎?"醉意的笑聲充滿了期待,似乎有夾雜了點陰謀的味道。
聽著猶如結婚誓詞的言語,穆流年失神一秒,隨後又戲謔的勾唇:"如果我說我願意呢。"
"那就結婚唄!"少女銀鈴般的笑聲暢快淋漓的溢出電話。
"再然後呢?"穆流年眸光頗深,很想聽聽他的離殤會怎麼說。
"繼續演繹小火車還能追尾,美人魚還有嘴的婚姻生活唄!"
穆流年:"……"
他就知道,喝醉了的莫離殤言語和思想一向犀利,敢情她今晚不開心誠心噁心噁心他呢!
沉吟半晌,男人揉了揉眉心,"離殤,叫風瑞年聽電話。"
"呵呵。"莫離殤站在陽台,仰頭望著天上的星星,她對著電話說道:"穆流年,我有沒有說過你很雞婆。"她就知道風瑞年不會這麼好心,原來是穆流年在背後做了手腳。
"恩將仇報?"
莫離殤:"……"
"嫌本少多管閒事?"
莫離殤:"……"
沉默片刻,穆流年摸了摸下巴,深沉而語:"我以為你不想和我回來。"
終於電話再度傳出清越的嗓音:"你沒問過我。"
知道莫離殤喝酒的原因,穆流年唇邊笑容漸漸擴大:"這是你表達想念我的方式嗎?"
莫離殤想了想,"穆流年,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又跳進你畫好的陷阱呢?"
"我不否認故意忽視你。"
莫離殤:"……"
尼瑪,她真是犯二打這個電話!居然又傻乎乎掉進某人畫好的坑裡!
嘟嘟,電話傳來掛斷聲,而美輪美奐寂靜到無聲的正殿裡,嘩啦啦石化一群穆家人,尤其以穆家掌舵者穆強柏最為醒目……
該晚,過了午夜十二點,只見穆流年頭也不回的直奔主宅機場,連夜命機師飛往不夜城。
當明亮的白渲染了整片黑色的天空,穆家主宅迎來新年的第一天。
揉了揉發脹的頭,莫離殤睜開惺忪的眼,登時愕然張開小嘴。
這是一間寬敞而奢華的臥室,八寶擎天玉石柱子,上好紫檀木雕刻的九龍屏風,純漢白玉鋪就的地面,這、這、這是哪裡?
疑惑下了床,少女身著天蠶絲睡衣,傻乎乎環視四周,望著復古的空間她聰明的小腦袋分析不出個所以然來。在她失神間,男人進來就見少女呆萌的模樣,不由疲憊的面容揚起一抹笑容。
"呵呵,我以為你會尖叫。"
聽見熟悉的聲音,莫離殤稍稍緊繃的心放鬆開來,她悠然回頭就見男人身下圍著一條浴巾,古銅色的胸膛流淌著水珠兒,紋理張弛野性的身軀,透著性感與香艷。
他一邊拿浴巾擦拭頭髮,一邊慵懶坐在床上,俊美絕倫的玉容噙著寵溺的微笑,但眉眼中不難尋出一絲慍怒,這是穆流年生氣的徵兆。
思考了片刻,莫離殤睡意的眼一片清明,隨後了然一笑走過去,體貼拿過他手中的浴巾,乖巧為他擦頭髮,"這是哪裡。"
見狀,穆流年眉梢一挑,深沉的目光落在少女曼妙的嬌軀上,這眼神不同於平時嬉笑的寵溺,也不似少女惹他生氣時的邪肆冷冽,而是充滿了上位者的審視。
絕對的震懾,絕對的侵略,霸氣中透著鋒銳的犀利。
察覺男人氣息有變化,莫離殤眼底劃過一縷詫異,穆流年的眼神太過危險,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自己正在等待他的裁決。
擦拭頭髮的手頓了頓,心底瀰漫著對穆流年的害怕,這樣的穆流年就像當初把她丟進紅街一樣,她聲音微微顫抖的問:"穆流年,你不會是因為我違背了你喝了點酒,就要把我賣了吧?"
少女忐忑,如畫的嬌容一臉緊張,一襲透明蠶絲睡衣勾了出婀娜的曲線,可能是因為距離男人太近,加上為男人擦頭髮身上沾染了水滴,此刻胸/前微微濡濕,勾出一片瀲灩春/光。
氣氛漸漸衍生出曖昧,男人隨興一把扣緊了纖細的腰,借勢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