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依依轉身,到身後的柱子上取出了那把匕首。拿在手裡,來回仔細的觀摩。刀面鋒利,寒光熠熠,靠近刀柄的地方,刻著一個明顯的「郝」字。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是百里國的人,姓郝對吧。」這匕首一看就是家傳下來的東西,不然,也不會在上面鐫刻姓氏。雖然刀刃依舊鋒利,可是刀柄有明顯的磨損以及滄桑感,所以自己才會這樣斷定。
「怎麼,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實話嗎?」回眸,依依一雙墨色的眸子裡染滿了戲愚之色。
赫連倒退兩步,一臉愧疚的看了看依依,「小姐,我…」艱難的開了口,可是還是沒有說出來,再次低下了頭。
「你不說,我替你說。其實你並不想背叛我,只是,有人用什麼條件威脅了你。至於什麼條件,我還不知道。不過,一定和你的家族有關。」
聞言,赫連霸的身子一僵,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依依看似衣服不經意的樣子,赫連霸的異動,她都收到了眼底。果然,自己猜測的不錯。其實自己之所以會說和他的家族有關,只是一種推測。赫連霸跟隨自己那麼久了,身上有沒有兵器自己清楚,那把匕首,是最近才出現在他的身上的。而且他對那把匕首的態度,又那麼的小心翼翼,加上匕首上的刻字以及之前的種種反常,自己才確定了赫連的身世。然後,自己又四下打聽了關於郝家,才知道原來郝家是安陽的大戶,也是做生意。不過,後來因為通敵賣國的罪名,被滿門抄斬。至於赫連為什麼能活下來,這點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當時,聽說舉報郝家的人正是元寶閣的侯三。本來自己覺得,這只是赫連的私事兒,人家不說,也是應該的,可是直到自己被抓,林家大棚的專用米袋外流,以及事發地點在元寶閣,這所有的事情聯繫起來,就不難看出一些端倪。
侯三一定是認出了赫連,所以用了什麼威脅他,以至於有了後來的事情。
「小姐,當時侯三直說想要幾袋倉庫的大米,不會傷害小姐的,所以我才…要是我知道他會這麼做,我一定不會把大米給他。」話落,赫連霸徑直跪了下來。
「我知道,你起來吧。」依依緩緩的走過去,將赫連扶起,繼續道:「你們都是我親自帶出來的人,也都經過了考驗。我本以為,我們能一直努力闖出一片天地。可是,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兒。你的苦衷,我不問,也不想知道。這次的事,你錯了,就是錯了,做過,就是做過。無法改變,看在我們主僕的情分上,你走吧,你的身份,我不會說。」依依將手裡的匕首遞給了赫連,然後背轉身子。
「不,小姐,你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千萬不要趕我走。小姐,小姐,我可以出面作證,指認侯三,求你別趕我走。」說著,赫連作勢又要下跪,突然想到下跪小姐不喜,於是改成了作揖。
「不需要,你走吧。」依依堅定的說道:「如果你還記得我的一點點恩情,不要再透露關於我的事情,就可以了,走吧。」話落,依依邁步,往椅子的方向走去。
「不,小姐,你別趕我走,求你了小姐。」
「王叔,把他帶出去。」依依伸手扶額,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可是小姐…」王良和赫連無兄弟相處的日子也不短了,知道他們的人品還是不錯的。這次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也是被人脅迫。看他的樣子,已經真心悔悟,況且小姐如今的情況,如果能讓赫連出來作證,也許可以扭轉這個局面,所以他想替赫連求情,讓小姐同意赫連戴罪立功。
可是剛開口,立刻被依依厲喝了回去。
「怎麼,現在我說話都沒有人肯聽了嗎?」依依瞬間抬起頭,直視著王良說道。
見狀,王良心裡慌亂不已,立刻擺手解釋道:「不,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說…」
「不是那個意思,就執行我的命令。犯了錯,就要付出代價,這樣,才能深刻的記住教訓。王掌櫃,我做事自有我的考量,帶赫連出去。從今天開始,他赫連霸,不再是我們安陽米鋪的人。」一聲王掌櫃,明顯的在訴說著,依依生氣了。平素裡,在名義外人的情況下,他都是喊王叔的。
王良自然也知道,自家小姐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是,小姐。」說罷,王良轉身走到赫連身邊,「走吧,小姐正在氣頭上呢。」拉著赫連霸出去了。
過了片刻,王良再次轉回來。見依依依然恢復了淡定,才試探性的開口道。
「小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本以為小姐找出了赫連,帶著赫連去作證就可以。可是小姐卻執意趕走赫連,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唯一的轉機,都被小姐自己否決了。
「現在啊,現在回牢房。」一口喝光了杯子裡的茶,然後輕鬆的起身。
「回…回牢房?」依依的話讓王良驚訝了?小姐這次出來,不是為了找證據為自己開脫罪行嗎?如今,找到了赫連,趕走了,自己反倒要回牢房?這是什麼情況?
依依重重的點了兩下頭,然後勾唇一笑:「是的,就是回牢房。」說罷,逕直往門外走去。
蕭景然恨自己恨的要死,這次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至自己於死地的機會,怎麼可能不謹慎又謹慎。就算他想不到,有人也會提醒他,林家和劉城的關係。
有了前兩次失敗的教訓,這次他一定會謹慎防範。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去了探監的路上。自己要是不回去,那可就是真玩完了。畏罪潛逃,坐實了罪責。要是真這樣,蕭景然一定會立刻將自己斬首的。可是自己怎麼能給他製造這種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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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然在聽了曹蓉蓉的話以後,立刻再次趕到了縣衙。
劉城一聽蕭景然又來了,心裡疑惑擔憂參半,畢竟依依現在不在牢裡,如果這事兒讓蕭景然知道了,依依麻煩就更大了。
來不及多想,劉城立刻迎了出去。
「下官參見蕭大人。」
蕭景然面帶笑意的擺手,示意劉城起身。
「劉縣令不必多禮,快快起身吧。」
劉城起身,略帶迷茫的問道:「蕭大人去而復返,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兒?」他的事兒,自家妹子已經粗略的告訴了自己。本以為這個蕭景然是個好官,沒曾想卻是個小人。那樣對待自家妹子,還恬不知恥的說和離了。這樣的人也能被聖上垂青,百里國的未來堪憂啊。
「劉縣令,本官回去之後,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這件事兒有蹊蹺。雖然我前妻她行為不檢點,可是她的人品還是不錯的。絕對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兒。所以本官思索再三,還是決定過來看看。」蕭景然邊說,便往牢房的方向走去。
劉城知曉他的意思,立刻攔在了蕭景然的前面。
「蕭大人儘管放心,下官一定會查清楚這件事兒。可是,這件事確是證據確鑿啊。要不然,下官讓蕭大人檢驗一下證物,以證明下官所言不差?」自己還沒有見過這麼虛偽的人,明明心裡恨不得依依死,還能裝出一副鶼鰈情深的樣子。那張虛偽的笑臉,看著就讓人作嘔。
還好自家妹子神機妙算,料定了這蕭景然會再訪縣衙,告訴了自己如何應對,不然的話,自己真是不知道用什麼借口,阻止他去牢裡了。
聞言,蕭景然眸光一亮,滿意的說了一聲,「好。」
劉城立刻側過身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蕭大人,請吧。」
蕭景然點頭,隨著劉城進了客廳裡。
劉城立刻派人,將證物拿了過來,交給蕭景然查看。
「蕭大人請看,這就是元寶閣的侯三提供的裝米袋子,上面清楚的標示這林字。據下官調查,這中米袋,是林家大棚專用的。」
聞言,蕭景然的眸子裡傷過一抹喜色,不過轉瞬即逝。再次換上了一臉憂鬱的樣子,拿著那米袋說道:「話雖然這樣說,可是有沒有可能,這米袋是仿冒的,或者另有隱情?」
「關於這點兒,下官也做了猜測。已經派人去拿這證物和林家米袋比對過,的確是一模一樣。至於是不是另有隱情,下官目前尚未查出來。」
「哦,看來這事兒,是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了?」蕭景然抬頭,一雙星目直視著劉城的眼睛,試探性的問道。
劉城也很是配合的搖了搖頭,「蕭大人,下官知道,大人與那林依依之間有感情,可是此事,下官的卻是沒有一丁點辦法。大人可能還不知道,那林家的老爺子,曾經是下官的夫子,林依依出了事兒以後,他也來找過下官…」
聽到林頂天來過,蕭景然的眸子裡立刻跳出了警惕的光芒,反問道:「哦?林爺爺來過?」
「是啊。林老爺子過來也是為了給林依依求情。」
「本官都不知道,蕭大人和林家有這樣的淵源。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林爺爺對劉縣令的恩情可是不淺啊。」蕭景然一臉溫和的說著,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劉城,注意的觀察著他的臉色。
劉城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臉遺憾的說道:「哎,是啊。可是這件事的確是沒有迴旋餘地,下官也沒有辦法啊。」
聽到了劉城這句話,蕭景然才放下心來。看來這次,林依依是死定了。
「哎,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不過,本官和她畢竟夫妻一場,想過去看看他,不知道劉縣令可方便?」表面上說的好聽,過去看看,實際上就是想過去挖苦嘲諷罷了。
「這個…」
見劉城有些許遲疑之色,蕭景然的臉色立刻變了。
「怎麼?莫非有什麼不方便?」該死的,不會是他私底下把林依依放了吧。不過這也不可能啊,這件事兒罪證確鑿,他怎麼敢知法犯法。可是轉念一想,林依依背後靠著蘇易和依雲那兩個混小子,說不準兒,他們過來強行帶走林依依了。
越想,心底的不安情緒洶湧翻騰著。心底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吶喊,這次一定不能放過林依依,不能放過林依依…
「怎麼,看劉縣令的樣子,似乎很為難啊?」
「不不不,蕭大人誤會了,不為難不為難。」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怕什麼來什麼。自己就擔心這個蕭景然要求去牢房,他就偏偏提了。這下,可麻煩了。
話落,蕭景然已然起身,向著門外走去。走了兩步,見劉城坐著不動,回頭道:「劉縣令,帶路吧。」
聞言,劉城緩緩的起身,機械的說了兩聲,「好,好。」
這一段路,劉城走的那叫一個個忐忑啊。完全不敢想像,蕭景然去了牢房之後,見不到林依依會作何反應。自己死了倒是不怕,只是他擔心蕭景然會以畏罪潛逃的名義,追捕自家妹子。如果真演變成那樣,即使找到脫罪證據也無用了。
劉城遲疑慌亂的情緒,雖然已經盡力的隱藏,可是還是讓蕭景然察覺到了,心裡不免狐疑到。這個劉城如此害怕,難不成林依依真的不在牢房了?該死的,不管是蘇易,或是依雲,他們竟然敢為了這個女人坐到這一步,這個女人,究竟怎麼勾引他們的,真是一個不知羞恥的賤人。
思及此處,蕭景然不禁加快了腳步,眼神也變得陰鬱了。如果那個女人果真不在牢裡,自己就下命令追捕,死活不論。
走過這個拐角,就是關押依依的牢房了。劉城因為心裡太過緊張,額角已經滲出了冷汗。
蕭景然心裡也緊張,不過他們緊張的目的截然相反,一個是擔心依依不在牢裡,會出事兒,一個是希望依依不在牢裡,可以直接殺。
終於,走過了拐角,劉城擔心的不敢抬頭看。
「林依依!」蕭景然咬牙切齒的聲音,在牢裡迴盪著。
聞聲,劉城立刻抬頭,只見依依嘴裡叼著一根從草蓆上揪下來的稻草,雙手枕在腦後,一拍悠然自得的躺在草蓆,神情愉悅,面帶微笑,閉著眼睛,嘴裡還輕快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這哪裡像是一個坐牢的,分明就是出來春遊的嗎。()
看到這幅景象,劉城一顆忐忑的心終於落到了肚子裡。微微偏過頭,看了看一旁的蕭景然。一張俊俏的臉已然染上了怒火,奔騰剎那即可燎原。一雙星目死死的盯著牢裡躺著的人兒,恨不得眼神能夠化成利劍,將那張笑顏如花的來切碎了。
依依這副自在悠閒的樣子,著實的把蕭景然氣炸了。該死的女人,自己費盡心機好不容易把她抓進來,今天特意過來,就是為了看看她慌張害怕,跪地求饒的模樣。結果,自己看到了什麼。死女人,死到臨頭了,她怎麼可以這麼鎮定。難道她就那麼有把握,那個男人會把她就出去?一想到林依依和那兩個男人,蕭景然心裡的怒火燒得更旺了。雙手下意識的緊握,上前一步開口道。
「依依…」礙於劉城在場,蕭景然聲音盡可能的輕柔了許多,臉色也又陰鬱轉為了溫和。
聞聲,依依緩緩地睜開眼睛。其實早在他們進來的那一刻,自己已經發覺了。跟那個男人學了這麼久的武功,可不是浪費時間的。之所以做出這副模樣,就是為了氣死蕭景然。她以為他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嗎,不就想看看自己陷入囹圄,潦倒淒慘的樣子嗎。哼,自己可不是那曹蓉蓉,什麼都順著他。
睜開眼睛,眸子裡一片懵懂,望向聲音的來源處。然後伸手揉了揉眼睛,輕快地開口道:「原來是劉大人過來了,依依這廂有禮。」依依不緊不慢的站起身子,作了個揖。
見狀,一旁蕭景然的臉,更加黑了。該死的,自己明明站在劉城前面,這個女人竟然如此忽略自己的存在。不過轉念一想,村姑就是村姑,禮節都不懂,一個庶民,竟然不給劉城跪拜,只是作揖,劉城不生氣才怪。本來還擔心,因為林頂天的關係,劉城會對這個死女人網開一面,不過現在看來,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
想到這裡,心情稍稍的平復了一點,等待著劉城對林依依的斥責。只是劉城的話,卻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劉城一張國字臉浮現出溫和的笑容,抬手示意依依不必多了。「林侄女不必多禮,快快起身吧。」
「咳咳咳…」蕭景然正等著看好戲呢,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了。、這個女人如此無禮,劉城竟然如此縱容。自己的擔心果然是對的,劉城對於林家,果然有惻隱之心。
「蕭大人,你沒事吧。是不是這牢裡的空氣太過於陰寒,你體質受不了啊?」劉城立刻上前,一臉關心的說道,話落,還轉身,對著官差吩咐道:「快去後堂,給蕭大人拿件披風過來。」
聞言,蕭景然連忙擺手示意,「不用,咳咳,不用了。苯酐沒事兒,只是見到依依,情緒太過於激動了。」好一會兒,蕭景然才停止了咳嗽,咬牙切齒的說道。話是對劉城說的,可是眼睛卻始終落在依依的身上。該死的,自己倒是要看看,你能忽略我到幾時。
聽罷蕭景然的話,劉城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啊,蕭大人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啊。」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嘲諷不已。哼,真是虛偽。明明恨不得依依死。
「劉縣令,可否讓本官,和依依單獨聊一會兒?」
「這…」劉城有些猶豫了,蕭景然如此痛恨自家妹子,如果自己離開了,不知道自家妹子會不會有危險?想到這裡,眼神下意識的飄到了依依身上。
依依巧笑,輕輕點了點頭。蕭景然的官職比劉大哥大,如果一味的忤逆他,蕭景然心裡生疑不說,說不定還會記恨上劉大哥。這個男人的小肚雞腸,自己早就領教過了,可不想連累了劉大哥。況且,如今蕭景然胸有成足,絕對不會這麼莽撞的對自己下手,如果自己在牢裡除了什麼事兒,和他拖不了干係。所以,他此刻支開劉城,不過就是為了奚落自己一番罷了。鬥嘴,自己可是比他技高一籌。
將依依點頭,劉城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這個當然可以,蕭大人和依依聊吧,下官過會兒再來。」話落,劉城彎著身子退下了。
這會兒,牢裡除了蕭景然和依依,已經,沒有外人了。蕭景然佯裝的偽善,也盡數退去。臉色瞬間變得陰鬱無比,嘴角微微上揚,勾出一個陰險的笑容,輕蔑嘲諷的眼神,直直的向著依依射去。
「林依依,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看著蕭景然那個得瑟的樣子,依依無奈的放了個白眼,一臉的不屑一顧。
「林依依,你裝什麼裝,你以為你裝出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就能掩飾你心裡的害怕嗎?」
依依繼續無語中,要不是此刻關在牢裡,她真想狠狠的給他眼睛上來兩拳,然後抓住他的衣領好好問問:特麼的,你眼睛發炎了還是瞎了?哪只眼睛看見姑奶奶害怕了。
「銷售霉變的大米,還害死了一條人命。林依依,這次的事情,可不是一點錢就能解決的。你還指望著你的那兩個姦夫來救你嗎?呵呵呵,可笑,他們就算是再有錢,也只是臭商人。他們根本救不了你。與其吧希望寄在他們身上,你倒不如跪下求我。你要知道,如果我想救你,可是輕而易舉的事兒。」說道這裡這裡,蕭景然似乎已經看到了依依落魄下跪,臣服在自己腳下的畫面了,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得意。
不用猜,依依也知道蕭景然這個狗東西心裡在想啥。眉毛一挑,依依不急不緩的開口道:「蕭大人你可是病的不輕啊!」
「什麼?」突然聽見林依依來了這麼一句,蕭景然立刻反問道。
依依褪去了臉上的淡笑,換上了一本正經的神色,繼續道:「我說,蕭大人你生病了,而且病的不輕啊。」話落,還很配合的搖頭歎息道,那樣子,好像蕭景然真得了什麼大病,而且快要死了的樣子。
見依依這個樣子,蕭景然心下也慌了。莫非這個女人說的是真的,自己果真得了重病?可是自己身體康健,連個風寒感冒都沒有。要是真得了重病,自己又怎麼會沒有察覺呢。
「林依依,你少在本官面前危言聳聽了。本官身體好著呢,倒是你,離死不遠了。」蕭景然這番話,說的沒有一點底氣。對於惜命的人來說,依依的話,正好戳到了重點。蕭景然寒窗苦讀十餘載,剛剛登科做狀元,這個時候,更加怕死。
「蕭景然你既然不相信我的話,那我就不說了,以後你察覺了,也就完了。」
「你…你這個女人,本官倒想聽聽,你還能捏造出什麼花樣來。」
「蕭景然,你果真想知道?」
「說!說了或許本官能饒你不死。」此刻在蕭景然的心裡,沒有什麼比他自己的命更重要。他還沒有享受榮華富貴呢,怎麼可以死。
「好吧,既然你如此懇求我,那我就大方一點告訴你。其實吧,你得了妄想症。」說罷,依依嘴角上揚,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妄想症?這是什麼病,本官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聞言,蕭景然眉頭糾結的皺到了一起,略帶疑惑的反問道。
「噗嗤~」依依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平靜自己的情緒,好心的給蕭景然解釋道:「這個妄想症啊,顧名思義,得病的人,經常會幻想一些不切實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比如,想讓我給你下跪,比如,想聽見我求饒。」不給你點顏色,你當姑奶奶我好欺負啊。
「你…你,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耍我!」聽罷,蕭景然怒不可遏,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狠狠的盯著依依那張笑意盈盈的小臉。兩步跑到了牢房的鐵柵欄前,伸手向抓住依依揍一頓,可惜,夠不著。
「林依依,你哥死女人,你給我出來,你有種給我出來!」蕭景然面紅耳赤,一雙眼睛因為太過於氣憤,變得猩紅不已,不斷地抓著。
「哎呦呦,蕭景然,看來你不僅有妄想症,還有神經病啊。你這張牙舞爪的,想幹嘛。本姑娘勸你,還是盡早去看病吧,你如今男女都不分了。姑奶奶我是小女子,哪來的種啊。真不知道你當初為何要放棄治療。,哎…」歎氣,搖頭,一臉的無奈啊,依依此刻這遺憾惋惜的表情,做的那叫一個到位。
「林依依,林依依,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你…。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噗…」氣血上湧,蕭景然一口鮮血從口中吐出。
「漬漬,哎呦喂,我們蕭大人的身子就是嬌貴,這說你兩句就吐血了,我要是再來幾句,你還不得英年早逝了。」依依仍舊是那一臉遺憾的表情,然後抬頭,朝著外面喊了一聲:「劉大人,你快進來,蕭大人悲傷過度,吐血了。」
悲傷過度?去他媽的悲傷過度,蕭景然此刻恨不得用針線,把林依依那張嘴縫上了。
聽到依依的喊叫,劉城立刻走了進來。意見蕭景然身體虛弱的依靠在牢門上,立刻走了上去。
走近一看,地上有星星點點的血漬,劉城心下一著急,立刻打量了依依的全身,見依依全身完好無損,才放下心來。
「蕭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蕭景然緩緩的抬起頭,劉城立刻看見了他嘴角的血漬。心裡更加詫異了,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啊。怎麼蕭景然和自家妹子才相處了一會兒,就吐血了。
「本官沒事,只是見依依受苦,悲傷過度,所以一時氣血上湧。你…你扶本官出去吧。」蕭景然一句話說的有氣無力,只是在說道悲傷過度的時候,特別的咬重了。雖然很不願意順著林依依的話說,可是自己只能這樣,才能圓謊啊。該死的林依依,自己腦子進水了才來見她。她的毒舌自己領教過幾百次了,這次竟然又栽了。
「好好,下官扶你出去。蕭大人,你慢點,小心。」劉城扶著虛弱的蕭景然離開了牢房。
出去以後,蕭景然就執意帶走了這次辦案的證物,說是擔心有人作假,所以他親自去比對。關於這件事兒,依依已經交代過劉城,如果蕭景然要帶走證物,就讓他拿去,所以劉城沒有做阻攔。
這件案子,審理的時間定在了兩日後。聽說蕭景然回家以後,臥病在床,身體一直很是虛弱。蕭景然從小就窩在家裡讀書,沒有什麼鍛煉,身子本來就羸弱,所以這次才會被依依氣的吐了血,估摸著得調養個十天半個月了。
兩日的時間過得飛快,依依在牢裡的日子,也過得十分悠閒,第一日,和劉城喝茶下棋,第二日,和蘇易談天說地。蘇易很親自過來探望,依依倒是沒有想到。不過,對於蘇易這個朋友,依依覺得交的值。
兩日後,東方天空剛剛露出一抹金光,安陽鎮也送走了夜的寂靜,迎來了喧鬧的早晨。百姓都忙碌起來,安陽的各條街道,都熱鬧非凡。
今日是開堂的日子,關於林家米鋪,關於林依依,今天之後,就會做出判決。蕭景然雖然身體不適,可是依然起了個大早,去了縣衙。名其名曰,擔心冤枉了林依依,所以要聽審。實際上,就是怕偏袒了林依依,過來監督。
今天的縣衙,可謂是格外的熱鬧。因為要開堂審案,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事,今天安陽米鋪的王掌櫃,蘇家的當家人蘇易,都會親自到場。這些人在安陽,可都是大人物。所以百姓們都爭先恐後的用到了縣衙門前觀望。
縣衙大堂,差官兩邊整齊的站立著,臉上神情嚴肅。
正中央,一塊明鏡高懸的牌匾高掛,下方,劉城身著墨藍色的官府,頭戴兩耳官帽,正襟危坐在大堂之上。
右側坐著的正是面色蒼白的蕭景然,左側是蘇易,再下面就是王良,林頂天。
「威…武…」官差聲音剛落,劉城拿起驚堂木一拍,「帶案犯林依依上堂。」
「是,帶案犯上堂!」師爺立刻朝著外面喊了一句。
不消片刻,兩名差官,就押著依依來到堂上。
「民女林依依,見過劉大人。」依依淡定自若,依舊沒有跪拜,只是彎了彎身子作揖。
對於這個,劉城倒是不計較。先不說自家妹子有聖上御賜的金碗,免跪拜,就算沒有,自己這個做大哥的,也不能讓他跪拜啊。
可是一旁的蕭景然就不這樣想了,「大膽,林依依,你身為案犯,又是一個庶民,見了父母官,竟然不跪。來人哪,拉下去重大三十大板。」蕭景然一看見林依依那副自信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該死的林依依,她究竟是哪裡來的自信。都要死了,竟然還能這樣淡定,真是氣死人了。
蕭景然話落,堂下的差官卻一動不動,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
「該死的,你們聾了嗎,沒有聽到本官說的嗎。把林依依帶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見下面沒有動靜,蕭景然立刻再次喊道。
「蕭大人,雖然你的官職比劉大人高。可是,這裡是安陽,劉大人是主審官。希望蕭大人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最好不要說話。不然,讓百姓們以為,蕭大人這是想越權呢。」一旁的蘇易,緩緩地開口道。眼睛始終落在堂下的依依身上,看都沒看蕭景然一眼。
聞言,蕭景然凌厲的眸子射向蘇易。該死的,囂張什麼。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更讓蕭景然窩火的是,這個男人自從林依依進來,視線就一直落在林依依身上。該死的,當著自己的面,竟然敢如此的眉目傳情,狗男女。蕭景然完全沒有發覺,他的情緒,已然由憤恨,轉變成了嫉妒。
雖然心裡恨蘇易恨的要死,可是嘴上,蕭景然仍舊不能說什麼。一來,蘇易的話確實有理,自己無法反駁。二來,蘇易的面子,自己還是不能不給的。蕭景然冷哼一聲,將頭偏過了一側。
「好了,蕭大人消消氣,審案子重要。」見狀,劉城立刻開口,緩和著氣氛。
驚堂木一拍,劉城再次說道:「林依依,關於元寶閣狀告你銷售霉變大米,以至於害死了人,這一罪狀,你可認?」
「民女沒有做過,無法認罪。」依依一字一句,不慌不忙的說著。
「好,帶原告侯三上堂。」劉城話音剛落,侯三就隨著官差,嬉皮笑臉的走了上來。
他一看見堂上的劉城和蕭景然,立刻獻媚的跪下。「元寶閣掌櫃的侯三,見過劉大人,見過蕭大人。」
「侯三,你狀告林家大棚銷售霉變大米,你可承認?」
「草民承認,就是林依依,他售賣霉變的大米,以至於…以至於讓我們元寶閣出了人命。大人啊,你可要為百姓做主啊。像林依依這樣的黑心商人,一定要斬首,殺雞儆猴,這樣以後,百姓和我們商家,才能放心的買賣啊。」侯三的話,說的義正言辭,說完,還不住的給劉城磕頭。
劉城也知道,這件事兒板上釘釘。如果自家妹子沒有想出別的辦法,今天是死定了。想罷,不禁看向了依依。
「林依依,你可有辯駁?」
依依抬頭,微微一笑。「回劉大人的話,民女沒有辯駁。」
依依的話,讓所有人都詫異了。沒有辯駁,這是承認了嗎?
蘇易聽罷,眉心也微微一動。這個丫頭,究竟想幹嘛。自己昨天去看她的時候,她只說讓自己放心。自己還以為,她是找到了什麼新的證據,可以脫罪呢。現在竟然連辯駁之詞都沒有。這…這是怎麼回事兒?
蕭景然也很是驚訝,林依依這個女人,平日裡總是一副沒理也強三分的樣子,今日竟然這般溫順,沒有一句辯駁之詞,這實在是不合常理啊。
堂上的劉城更是滿頭大汗,心裡真想抓住依依問一問:我說妹子啊,你這是要幹啥啊。
林頂天一張臉,已經被傷到了極點。難道,這一劫果真躲不過去了嗎。如果今天依依被判死刑,自己只能那樣做了。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依依。
同樣緊張擔心的還有王良,他自從認識依依一來,一直把依依當成自己的親孫女看待。依依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兒,他就是死,也得殺了侯三那個混賬。
……
此刻,眾人心思各異,只有依依一派淡定。
「不過…」許久之後,依依才來了一句轉折,聞言,眾人立刻抬頭,急切的等待著依依的下言。
「林依依,不過什麼?難道你找到的新的證據?」劉城立刻開口問道,語氣裡的輕快之意很明顯的流露。
這句話,也讓蕭景然和侯三揪起了心。林依依找到了新證據?不可能啊,據他們所知,幫他們偷運林家大米的赫連霸已經被林依依趕走。如果說這件事兒有什麼披露的話,就是他們沒有殺了赫連霸滅口。可是赫連霸去了哪裡,他們都找不到,難不成林依依知道?
依依挑挑眉,繼續道:「回稟劉大人,民女沒有新的證據。」
得,這下,眾人的心,又提起來了。依依這和一起一伏的,心臟不好的都受不了啊。
「不過,民女想知道,候掌櫃憑什麼認定,那霉變的大米,出自我們林家大棚?」
聽罷依依這個問題,侯三立刻笑了。這林依依故弄玄虛了半天,就為了問這麼個問題啊,真是可笑。就這樣一個笨女人,以前蕭大人也能三番四次敗在她手上,看來這位蕭大人的智商也不怎麼高啊。
想罷,侯三上前一步,「劉大人,關於證物,草民已經提交了官府,既然這林依依想看看,還請劉大人滿足她一下,好讓她死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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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昨天胳膊疼得厲害,沒有碼出來字。早上六點起來,到現在才趕出來。更新遲了,塵塵灰常不好意思,鞠躬,鞠躬,請大家見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