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下姑臧城,又把城中原來的守軍都控制住後,馬越就開始實施下一步的計劃了。他命人將城中糧倉裡的存糧取出了一部分,然後親自帶了糧食趕去了林家塢沒,因為在那裡有一個他需要結交的勢力——韓約所部,至於姑臧城這裡有馬騰坐鎮是很穩當的。
韓約部之所以能如此輕易就突然出現在姑臧城下,讓守軍沒有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靠的就是林家在暗中的協助。林家畢竟是這一帶的地頭蛇,要瞞過西涼軍勢力把這一萬來人偷偷藏到自己家的塢堡裡也不是什麼難事。而在與馬家的人馬做足了戲後,韓約這些人便又藏回了林家塢中,以保證自身的安全。
所以馬越對林家這次的幫助還是相當感激的,這回得空,便親自帶了糧食前去,既是慰勞韓約部的人馬,也是為了表示對林家的感謝,以進一步地拉近雙方的距離。
這次馬越三赴林家塢的待遇與前兩次卻是天壤之別了。他才剛到塢堡門口,就有人急急出來相迎,大門也隨之大開,請他和隨他一道押糧到來的軍士們即刻進堡。不一會工夫,林沖也滿臉帶著歡喜之意地迎了出來:「馬公子突然駕臨,實在讓敝堡蓬蓽生輝哪。」
馬越對於這樣的巴結言辭只是淡然笑著應對:「林叔實在太客氣了,你我兩家本是一體,何必如此生分地說這些話呢?」他很理解林沖對自己的客氣和親近,這都是來自於他靠著馬家才有今日在堡裡的地位,現在林家堡一切大事都是由他做主了,往日根本不被人重視的林沖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顯得沉穩而自信,完全就是一堡之主的風範。
在來到主廳坐下之後,馬越才笑著道:「在下這次前來,除了將一些糧食拿來給貴堡與那些人馬以補所需之外,更要緊的便是來向林叔道一聲謝。要不是你們林家肯擔上危險,將軍隊偷運入堡,又提供各種幫助的話,我這次的計劃也沒有這麼容易達成。所以這次,在下當真是要多謝林叔了。」
「哎,公子剛才都說了,你我兩家本是一體,既然是需要咱們幫忙的,我們林家自當盡力了。現在事情能成,對我們林家來說也更是一件好事嘛,我們幫你,不也是幫我們自己麼?」林沖忙呵呵笑著道。
他所說的確也是實情,本來林家的處境也有些不妙,畢竟因為給馬家提供糧食而得罪了西涼各方勢力,如果馬家不能迅速壯大,林家也難免會被牽連到。而這回,馬家藉機崛起,那麼林家勢必也能水漲船高,今後自然不用再懼其他人的報復了。這也是林沖肯冒這麼大風險來幫助馬家行此奇招的原因所在了。
在這麼說了幾句後,韓約便也來了。他一看到馬越,也堆上了笑容:「賢侄果然乃是信人,說了事成之後不會忘了咱們,這才兩日便送來了糧食。」
「見過韓叔父!」馬越忙起身行了個禮,然後打量起了眼前這個一直都有打交道,卻並沒有真正見過面的將領。韓約看著和他父親年紀差不多,身材魁梧,紅黑色的臉膛,充滿了陽剛之氣,頷下一把鬍鬚是根根見肉,極有大將風範,不愧是能在那樣的劣境裡依然堅持了好幾年的人物。
在馬越打量韓約時,後者也在打量著他,然後忍不住嘖嘖稱讚道:「好,壽成兄果然生的好兒子哪。我本以為能如此用計者怎麼說也該有三十的年紀吧,可你看著卻是如此年輕,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哪。」
「韓叔父實在太過謬讚了,小侄不過是有些小聰明罷了,實在不值得一提。倒是叔父能在那樣群敵環視的情況下依然帶了人馬堅持兩年之久,才當真是讓小侄佩服呢。這次,也幸虧有叔父肯派人馬與我合作,我們才能有這翻身的機會。」
「哈哈……」韓約見馬越並不因為這次的事情就洋洋得意,對自己也甚是恭敬,自然大為開心,哈哈笑了起來,隨後又一擺手:「咱們這點能耐實在有限得緊。倒是這次能有機會重新光明正大地站出來,我已經很是滿意了。而且,你我的敵人一致,董卓和他的手下都不是東西,我們自然不能放過他們了。」
兩年前,在利用完了韓約部後,董卓便對他們起了殺心。若不是韓約為人機警,在被偷襲前換了位置,只怕早就見了閻王了。所以他對董卓,以及董卓的下屬自然是深懷怨恨的,這次能乘機報下前仇,他自然也是很樂意的。
說了一番互相吹捧的話後,馬越這才把話頭拉到了真正的目的上:「兩位叔父,雖然咱們這次的確是佔了先機,讓董卓那些舊部處在了被動位置,但情況還沒有樂觀到完全受我們的掌握。先不說羌人來勢不小,絕不能小覷,就是董卓那些舊部,只怕也不是這麼容易對付的。所以,韓叔父,接下來我們可能就不能只靠計謀來對付他們,而是需要拿出真正的實力來了。」
韓約明白馬越所提到的實力究竟指的什麼,便在沉吟後點頭:「雖然目下我這裡不過萬把人馬,但只要需要,我那剩下的一萬人馬也可隨時趕來。」
「我們林家雖然人馬單薄,但也能出個兩三千的!」林沖已經和馬家完全一體,當然也不可能不表下態了。而此時他也確實有這個實力讓林家的人聽令行事。
馬越點頭:「再加上我們馬家的人馬,藉著地利是足以和這兩方勢力一較高下了。當然,這只是最壞的打算,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我們是可以藉著糧食在手叫董卓舊部就範的,可以讓他們去與羌人正面交戰,借此削弱他們雙方的實力,如此待到他們都疲敝不堪後,我們便能收拾殘局了。當然,我們與羌人之間是必然會有一番爭鬥的,希望兩位叔父能有所準備。」
「若事情真能如賢侄所推測的那樣,自然是最好沒有了。」林、韓二人都點頭道,他們對馬越的判斷還是有不小信任的,畢竟他已經成功地奪下了姑臧,接下來的事情應該比奪下姑臧要容易得多了吧。
「那就承兩位叔父的吉言了,在下也希望能一勞永逸地把西涼的主導權控制在咱們的手裡。」馬越也是淡然一笑道。
隨後,三人就在廳裡喝了會算是慶功的酒,在天黑之後,馬越就在塢堡裡留宿了下來。
一夜無話,待到次日天色大白,馬越起來後,王風便趕緊上前向他稟說道:「公子,姑臧那裡來了人,說是官武那派了人來要糧要援兵了。將軍先把人留住了,希望公子趕緊回去,看看該如何應對。」
「哦?牛輔他們這麼快就支撐不住了麼?這可不是董卓的西涼軍的狀態哪。」馬越卻沒有太多的擔心,只是笑了一下:「還是說他們也還妄想著能再利用我們馬家來保存自身的實力呀。」思忖了一下後,他便有了對策:「這樣吧,叫人帶信回去,就說我在林家塢裡尚有事情要辦,就叫那來求救的人先等上一等吧。」
「這個……萬一前方當真出了什麼差錯,那可就不好辦了。」王風不無擔憂地道:「而且來求助的聽說是李儒,公子就當真打算拖著他麼?」
「拖!不管來的是什麼人,這次都得拖上一拖。」馬越想都不想,斷然說道:「你放心,以牛輔他們的能耐,是可以撐上一段時日的。而且拖得越久,對他們的壓力就越大,我們手裡的籌碼作用也越強,為什麼不用呢?當初他們是怎麼一次又一次地算計我們馬家的,這回我就要他們連本帶利地全還回來!現在情勢可完全不同了,不再是我們靠他們,而是他們得靠我們,就得我們說了算!」
「是,那我這就讓人回去傳話。」王風看了馬越一眼,這才發現原來馬公子也不是他所想像裡的那麼大度,以往的一切他都是記在心裡的。
馬越一句話,便讓李儒在姑臧城裡焦躁不安地又待了兩日。他冒死殺出官武來此求救,本以為憑自己與馬越之間不淺的交情總能說得上幾句話的,可沒想到對方卻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把他晾到了一旁,完全不加以理會。
「這當真是風水輪流轉哪,他們怎都想不到自己會有這麼一日吧?不然之前他們做事也不會如此之絕了。而很顯然的,這次馬家是不可能再給咱們以翻悔的機會了,我卻該如何從他們那裡獲得足夠的幫助呢?」在又是一日過去後,李儒反倒顯得平靜了不少,他也是個多智之人,他也已猜出了馬越的用心,知道急切並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在李儒等了三天後,在林家塢中歇養了三日的馬越才帶了人回轉,並且在第一時間見到了李儒。不過這次相見,馬越的臉上可就沒有一貫以來的溫和笑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