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因為地處邊疆,多與羌人之類的外族往來,故而也就沾染上了他們那裡以強者為尊的風氣,而不是如中原人般更注重於禮法。董卓之所以能在西涼軍中有偌大的名頭,除了他本身就出自豪門外,自身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視的,曾經他也能單人匹馬與數十上百的強敵周旋,而後來更已確立了威信,自然更沒有人敢與他作對了。
可如今,隨著董卓死去,西涼軍內眾將就難以再如以往般找出一個足以讓所有人都信服的真正強者了。不過眼下又有強敵臨近,他們又不好在這個時候因為此事而爭鬥起來,所以就出現了目下裡群龍無首的局面。
馬越也正看清楚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向郭氾提出通過與關東聯軍的戰鬥來選拔出下一個西涼軍首領的建議。既然這個提法能被郭氾所接受,自然也就能被其他諸將所接受,所以馬越在隨後便將眾將都請到了董卓原來的府邸之中,他要跟大家把話挑明了。
被馬越叫到這裡,一干將領都有些不情願。不過礙於眼前的局面,認為馬越或能給他們一個好的建議,所以大家便都來了,反正也不是去馬家的宅邸,倒也沒有弱了自己的名頭。不過眾人到來的時間卻比不得以往了,三三兩兩地,直到過了約定時間半個時辰,才全部到齊。
馬越看著眾人懶散的模樣,心裡也是一陣苦笑,看來他必須盡快想法子在這些人中確立起威信來了。雖然在底下兵士當中,他馬越的名頭已自不小,可真要統率西涼三軍,卻還是得靠著這些將領才是,至少在他沒有培養起足夠多的親信部下之前,這些人還是得用的。
看到眾人都已到了,馬越才在咳嗽一下後,開口說道:「各位將軍,今日在下冒昧將你們請來,為的便是眼下的情勢。如今據前方探子來報,關東聯軍在這兩日裡就要抵達我長安城下了,而我們如今卻還沒有個妥善的對敵方案。
尤其是我們幾路人馬,全都是各自為戰的,根本沒有一個統籌的主將。正所謂人無頭不行,鳥無頭不飛,我們西涼軍縱然再是英勇,若是沒有一個可以指揮三軍合力共抗敵人的,這一戰只怕想勝就不那麼容易了。甚至連想保住我們這長安城,卻也有些為難。」
眾將自然也知道馬越說的乃是實情了,不過他們心裡卻也不是滋味。因為不論馬越這話說的多有道理,以他如今的身份卻也沒有資格怪大家,至少現在來看,這些人是平起平坐的。如張濟和李儒這樣老成持重的人,在聽了這話後倒也就算了,可一些性子本就急噪的人可不管這麼多了。
對馬越本就有不小成見的趙元當時便發難了:「馬仲凌,你這是指責我們不肯以大局為重了?你這是將自己當作了我西涼軍的主帥了還是怎的,你又有什麼資格如此說話?」
馬越並沒有因為他這不客氣的話而生氣,因為他早知自己這番話一出口必然會有人出言無狀,所以他只是一搖頭道:「趙將軍這話實在是言重了,在下哪有如此厚的面皮,自認為三軍主帥。在下說這番話,不過是為了我西涼全軍考慮罷了,眼下的局勢實在容不得我們一直像一盤散沙般地下去。無論如何,我們都得推出個公認的首領出來。」
「哦,那依你之見,我們該推什麼人出來呢?莫非你想毛遂自薦麼?」趙元很是挑釁地一笑:「我想你還不夠資格吧?」
「在下自然是不夠資格的,但你趙將軍也是一樣!」對於這個總是和自己過不去的趙元,馬越也不再打算退讓了,當即便反擊道:「而在下將各位請來,就是想商討出個成法來。」
「這個確有些難了。」張濟苦笑著搖了搖頭,卻沒有多說什麼。其實他這話大家都心知肚明,諸將之間或能配合,但要說肯推某人為主帥,這就太難了。
「是啊,推舉的話,也未必能選出那個最合適的,所以在下經一番思索之後,想出了個更妥當的法子。」馬越這才將自己的真實意圖給道了出來:「既然是為了與關東聯軍交戰才選的首領,我們要選就選最能用兵的。所以在下的意思,是通過戰鬥來檢驗諸位的能力,從而選出那個可以為首的人出來。不知各位以為如何?」
眾將聽了這話後都是一怔,但隨即又覺得馬越的這個提議確實不錯。在如今這個誰也不能服誰的情況下,只有實力才能證明自己比別人強,這的確是改變眼下西涼軍中群龍無首局面的最好辦法了。
而早知道馬越心意的郭氾更是第一個開口附和了起來:「好,這確實是個好主意!眼下大敵在前,正是我等顯露自己能耐的大好時機!」
「不過,這麼一來,會不會使我們西涼軍變得各自為戰,從而被敵人一一擊破呢?」牛輔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風險自然是有的,但比起眼下的局面,這麼對我們的利還是遠大於害的。」馬越給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且在下也相信各位將軍都不是莽撞之人,想必也不會因為一點機會就拿麾下將士的命去開玩笑。所以在下覺得在這些關東聯軍身上一試身手對各位來說很是恰當。」
「唔,我也覺得此法或許可行,而且眼下也沒有了其他更好的辦法。不過在此之前,我們也得定下了規矩來,以防事後有人反悔!」張濟也點頭表示贊同,因為如今這些西涼軍中以他的實力最為雄厚,這底氣自然也比他人要強上一些了。
「慢著,我們在定下規矩前,是不是該先把話說明白了,究竟要怎樣才算在對敵時立下功勞呢?」李榷也隨之參與了進來。
「這個好辦,殺敵數和我軍的損傷可以列個比較,如果殺敵上萬而自身損傷不足五千的,當然算是一場大勝了。至於徹底將敵人擊潰,解了我長安之圍,這就更是無人能比的大功勞了。」馬越給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那咱們就照此行事。還有,諸位在這裡都要做個見證,一旦真有哪位將軍可以最小的傷亡重創敵軍,我們這些人便當要尊奉其為主,不得變卦!」李儒隨後作了結。他很清楚,雖然董卓在時他的權力不小,可如今他在西涼軍中的地位卻也最是尷尬,畢竟他沒有兵權在手,自然不可能指揮得動下面這些驕兵悍將。所以此時他只有重新再找一個肯重用他的人了,此時出言當然也算是一個表態。
而李儒如今在西涼軍將領當中還有些威信,既然他都已經同意了其他人便也沒有了反對的理由,紛紛點頭道:「好,那就照此約定。一旦有人能在此番對關東聯軍的戰事裡立下大功,我們便認其為主!」
馬越見眾人皆已認同了自己的提議,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來:「那麼各位將軍,從現在開始,就是我們施展手段,讓關東聯軍知道我們厲害的時候了!」
「好,就讓袁紹等人嘗嘗我們西涼鐵騎的厲害吧!」
當大家散去,各自回營想法如何作戰時,李儒卻叫住了馬越:「仲凌,你突然提出這個辦法,可是也想從中取利,甚至是當上這個主公呢?」
「當然!」馬越也不謙讓,一笑道:「不過不是我,而是我父親。他手上也有近萬精銳,只要佈置得當,未必就不能在此戰裡大放異彩。」
「你當真認為這種口頭上的約定能有效果?」李儒有些不確信地問道。
「這個,就要看之後軍中情勢而定了。若你擁有絕對的優勢時,便是那些人想不認帳都不成,反之,若你自身損傷過重,那即便真立下了什麼大功勞,他們也可以說否認就否認的。所以一切還得看自己本事了。」馬越模稜兩可地說了這話後便告辭而去,而李儒,則滿臉沉思地目送了他離開,他發現自己已越發看不透馬越這個年輕人了。
「事情成了?」在馬越回到自家之後,兄長馬超和父親馬騰就同時急切地問道。在得知馬越的算盤後,他二人對此就一直很是上心。
馬越點頭道:「不錯,他們已答應了我的提議,想必很快地,西涼軍與關東聯軍新一輪的戰事就要開啟了。」
「那我們又該怎麼做?」馬超頓時摩拳擦掌地道:「父親,這個西涼之主的位置,我們可不能拱手讓給了他人哪。」
馬騰只是笑了下,卻沒有接兒子這話。因為他也清楚如今自身的實力,在西涼軍中只處於中間地位,即便真能立下功勞,想要讓人徹底心服卻也不是易事。
「戰事才剛開始,還不急於一時。」馬越呵呵笑道:「我們現在該做的還是靜靜等候,機會總是給有耐心的人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