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馬越與貂禪就是在黃昏之時於離王家大宅不遠的一個街角處相見的,而在他們的周圍卻有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仔細打量貂禪,馬越發現她比幾個月前要憔悴了不少,顯然因為離開洛陽遠赴長安,以及董璜糾纏不休的事情讓她心裡的壓力很是不小,從而身心俱疲。不過這個時候馬越卻沒有時間對她多加關心了,因為他們將有更要緊的事情需要商談。
但在此之前,馬越卻把目光轉向了緊隨貂禪身後的侍婢小煙:「我與你家小姐有話要說,你去那邊等候便是。」
小煙聽了這話便想要拒絕,卻被馬越用眼一瞪就失去了爭辯了勇氣,只得看向貂禪,希望自家小姐能為她說話。不過貂禪卻讓她失望了,也點頭道:「小煙你就去那裡等候片刻吧,待我與馬公子把話說完了自會與你回去的。」
「那好吧,小姐你可要當心點哪。」小煙若有所指地看了馬越一眼,這才退到了另一邊去,但一雙眼睛卻也緊盯著二人不放。
對此,馬越卻並不當回事,因為在他二人的身邊已經有好幾雙眼睛了,倒也不在乎再多一雙。雖然今ri貂禪順利地應約出來見他,都沒有受到董璜手下那些人的刁難,但馬越卻知道這必然是他們收到了指令才會如此行事的。
「馬公子……還請你能仗義出手,救妾於水深火熱之中……」貂禪鄭重地蹲身一福道:「那董璜在洛陽時就名聲不佳,妾實在不願被他所得。而且我義父也是同樣心思,可他畢竟是董公的侄子,在這長安城中能幫我們的也就只有公子你了。」見馬越沒有立即說話,貂禪就只得自己把話給挑明了,她能出來的時間也有限得緊,必須盡快把話說出來。
馬越點頭:「你的處境我很明白,甚至是比你所知道的更多。」
「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出馬越話裡有話,貂禪忍不住問道。
馬越用眼睛瞥了不遠處看著他們的小煙一眼,然後才道:「便是你身邊最親近的某個人,恐怕也不是全心為你的。所以我可以說姑娘你現在的處境比你所想像的更加嚴重。」
「啊……你是說小煙?」貂禪為人很是聰明,馬越一說她就明白其話裡的意思了。但隨後她又很不能接受地搖頭:「這……這怎麼可能,小煙和我一直以來情同姐妹,我與她關係很好,她也一直都在為我現在的情況而擔心著,又怎麼可能有別的用心呢?」
「這一點就要問你的義父了,就我所知,你義父在你讓她來向我求助之後不久就知道了此事。而此事除了你我之外,就只有她知曉了,除了她,還能有誰把消息透露出去?」
「這……當真是這樣麼?」貂禪的臉se便是一暗,看得讓人心疼,顯然身邊最親近,視為姐妹的人對她的出賣是一個不小的打擊:「那……那我該如何是好?」
「你現在的處境雖然看似凶險,其實還是有辦法解決的。不過在此之前我卻需要再問你一聲,你真能下定決心從此與你義父不再見面麼?」馬越雙眼緊盯著貂禪,鄭重地問道。
「這……」貂禪猶豫了一番,但最終還是點頭:「經公子以前那番話後,我已明白了一個道理——我貂禪不是任何人的工具和棋子,我要為我自己而活。這一次,只要公子肯幫我逃出此難,妾願意侍奉公子左右。」說這話時,她的臉上顯出了一抹紅暈來,讓人看了忍不住心裡一動。
她一開始說自己是要為了自己而活,現在卻又說願意侍奉左右,聯起來的意思自然是她真心喜歡上了馬越。這讓馬越也是心神一蕩,不過他很快還是穩住了心緒,說道:「這些還是留待事成之後再說吧,只要你肯離開王允,這次我便有法子幫你脫離此番之難,不過這卻也需要你的配合。」
「一切聽憑公子的吩咐。」貂禪當即就表示了自己的決心,她很明白現在自己只有依靠馬越才能擺脫董璜的糾纏了。
「好,那你就要好好聽取我接下來的安排,然後好與我配合了。」馬越滿意地一笑,隨即便將自己的意思詳細道來。貂禪仔細聽著,時而意外,時而瞭然,半晌之後才點頭道:「妾都記下了,唯請公子盡快依計而行,我擔心那董公子就快要忍不住了。」
「這個你大可放心,當我插手進此事後,他的目標就會轉向我這邊,你那裡應該能稍微平靜一些了。」馬越一笑之後,便拱手而走。
看到馬越離開,小煙這才走了過來,滿臉擔憂地道:「小姐,他都說了些什麼?我怎麼看他都沒什麼誠意,似乎只是想欺騙或者敷衍小姐罷了。」
貂禪只是淡淡一笑:「馬公子是個信人,他既然說了會幫助我,就一定不會說話不算。走,我們回去吧。」當拉著小煙往回走時,貂禪的目光裡卻多了幾分冷冽。
這裡馬越和貂禪密會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董璜等關切著此事的人的耳中,董璜面帶冷笑地道:「好,這一回他馬越敢插手此事,我便要他知道我董璜的厲害,以洩我當ri之恨。這次我不但要將那個美人兒奪到手,還要大大地折辱他一番!許令,你們可做好準備了麼?」
「公子大可放心,有些消息只待他出手,我們便能放了出去。而王允那邊,雖然他還沒有同意,但我們以放過他和貂禪為條件讓他附和我們,想必他也支持不了多久的。」許令很有把握地一笑。
「好,那就讓這一切趕緊見個分曉吧!」說到這裡,董璜的臉上已有了幾分猙獰。
同時地,郭氾那裡也已得知了馬越和貂禪見面一事,而他則有著另一番的考慮:「有這個馬越參與到此事之中,對我來說倒是一件好事。那董璜的身份擺在那裡,我總不好真對他用強,但要是能借馬越的手教訓於他,倒不失為一個好機會。說不定我能把一切問題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郭將軍以為我們又該怎麼在暗中出手呢?」他身邊的親信將領趕緊問道。前番董璜的囂張舉動已經得罪了郭氾這一系的所有人,所以這一回他們算是同仇敵愾了。
「先靜觀其變吧。想必在董璜知道馬越有此舉動之後,也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報復的機會,這兩ri裡,情況便會生出變化來了。到時候,我們便能混水摸魚,好好地教訓那董璜一番了。」郭氾冷笑著說道。
??
「公子你真打算這麼做?這釜底抽薪的計策雖然頗妙,可我們在人手上似乎還有些不足哪。」周勇在聽馬越把自己的意思道出後,不無擔憂地道。
「這個我自然知曉,若是呂布那些人能及時趕到便好了。只可惜直到現在都沒有他們的消息傳回來。」馬越說著,也有些擔心了起來:「他們在人馬上畢竟不多,若是被關東聯軍追擊的話,想要脫身卻也有些困難。」
正當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卻從外面傳了進來:「仲凌兄如此關心在下的安危,究竟是因為想用到我呢,還是因為你我之間的情誼呢?」話聲一落,一個穿著普通百姓服se的年輕人就走了進來。雖然他穿著尋常衣裳,但依然無法掩蓋他那不凡的模樣和姿態,正是馬越口中念叨的呂布到了。
馬越一見呂布到來,頓時就是大喜:「想不到奉先兄竟來得如此及時。看你的模樣,此次洛陽之事是大功告成了?」
「正是。這回也多得仲凌你的謀劃,才能讓我們順利得手,且能全身而退。在此我不得不對你說一句佩服!」呂布說著拱手行了一禮。而後,又有些疑惑地問道:「不過你這麼急著讓人去半道上截住了我,還讓我帶數十jing銳手下喬裝進長安卻又是有著什麼打算呢?」
「這一回,在下是想請呂將軍你幫我一個忙。不過只要此事能成,對呂將軍未來在西涼軍中的發展也有不小的好處,還望你能鼎力助我。」馬越說著便把自己的意圖整個告訴了呂布。
呂布靜靜地把話聽完,隨後便瞇起了眼睛來:「你竟是想對董璜出手?你可知道此人乃是董卓最為看重的子侄,說不定還是他將來的接班之人,你這麼做就不怕事敗反被董卓所殺麼?我不認為你馬仲凌會為了一個女子就做出這麼冒險的事情來。你一定還有什麼憑仗吧?」
「奉先兄果然目光如炬,在下的確有自己的打算。不過在有一定把握之前請恕我不能告訴將軍我究竟是怎麼做的打算。但這一回,我卻可以保證只要行事謹慎小心,董卓根本懷疑不到我的身上,更不要提將軍你了。」
呂布沉默了一陣,到底還是點頭了:「有你在洛陽的這一手準備,我相信你能把這次的事情也辦成了。那就幫你這一回吧,反正我也早看那董璜不順眼了,早就想教訓他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