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舒秋霜聽到了師父的聲音,自然有恃無恐,右手一攔,把誅神劍李空擲起,人已隨著大家一起退了下去。()魔手天尊陳明達眼看歐一峰、李雲龍等人無故往後退去,同時也看到舒秋霜擲起長劍,人卻跟著後退,心中不禁暗暗覺得奇怪。
當然,心裡奇怪的人很多,大概除了舒秋霜之外,其餘的人,莫不暗暗納罕。但因舒秋霜祭起了誅神劍,這使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向李空射起的長劍投去。這一看,在場之人,誰都明白過來了,今晚另有一位高人在暗中相助。
原來舒秋霜祭起的長劍,剛一到上空,就突然從劍身迸發出一片耀目銀光,宛如長虹經天,玉龍倒掛,朝陳明達頭上飛來。陳明達山是劍術名家,一看劍光有異,分明是有人以氣馭劍,心頭猛然一驚,趕忙吸氣後退,一個人離地數寸,往後平飛出去,同時鏘的一聲掣出一柄四尺長劍,直豎胸前,以備護身之用。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陳明達長劍堪堪掣出,陡覺眼前奇亮,一般森寒劍氣,直逼肌膚,使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噤。他原是劍術名家,自然知道這眼前奇亮,和劍氣逼體,是對方長劍已經到了面前,心中剛叫了聲:「要糟。」
連長劍揮出都已不及,這時他人已退出去尋丈之外,那道奇亮的劍光,也早已閃電一般飛掠出去。等到陳明達定過神來,才發覺自己頭上道冠已被削落!不,連鬚髮都被劍光削斷了,一頭長髮立時披散下來。再低頭一看,連豎立胸前的一柄百練精剛長劍,也被齊中削斷,這下真教號稱魔手天尊的陳明達嚇出一身冷汗,忍不住伸手去摸摸脖子,腦袋瓜是不是還連在脖子上?
那道劍氣森寒,奇亮耀目的劍光,從陳明達頭上掠過,宛如過龍盤空,呼的一聲,循著十數丈久的一片空地上,繞了一個大迴旋。奇亮耀目的劍光,比現在的電炬還要亮上百倍,這一迴繞,自然可以把十丈外照耀得絲毫無遺。
本來,無星無月,四外一片黝黑,大家只看到茅屋前面三丈景站著陳明達一個人而已,此時經亮光掠過,才發現這十數丈以外的遠處,還有不少幢幢人影,現在連臉貌都照得清清楚楚。那是排教巫氏兄弟巫元、巫享,仙人廟的八大護法木龍如海、大頭鬼王冷倫、黃扇秀才韋三元、過天星汪照延、過關刀劉有綠、白虎煞王進士。另外還有四五個面情冷漠的老者,不知是什麼人。反正仙人廟的人手,大概已經全體出動了。
每個人經這道奇亮劍光劃過,不論你平日在武林有多大的名頭,多高的聲望,莫不人人面現驚奇之色,悚然後退。但這道劍光,有如長虹經天,神龍掉尾,來勢之速,從你頭上一掠而過,快逾閃電,就算你把一顆頭縮入脖子裡去都來不及,何況只是後退而已。
因此劍光飛過,站在十數丈以外的每個人都感到森寒劍鋒從他頭頂掠過,一個人如遭電擊般,幾乎無法抗拒,等他們定過神來,才發覺頭頂上的頭髮,已被劍光削去了銅碗大一塊,沒在劍下喪生,已是天大的運氣了。等到劍光寒芒倏然斂去,誅神劍又恢復了一柄長劍,緩緩朝茅屋前面飛落,緩緩落在舒秋霜面前,舒秋霜皓腕一伸,握住了劍柄,返劍入匣。
這一瞬工夫,魔手天尊陳明達和他率同前來,在十數丈外包圍著茅屋的一干大小魔頭,全已走得一個不剩,蹤影全無。這下直看得秦畹鳳大為高興,喜得一下跳了起來,叫道:「三姐,你這一手真是高明極了,怎麼不把陳明達的首級取來呢?」
舒秋霜笑道:「四妹當是我使的麼?告訴你,方才是我師父來了。」歐一峰吃驚的道:「會是賈老前輩來了?」只聽茅屋中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歐老弟,你們都進來吧,現在已經沒事了。」
舒秋霜喜道:「師父就在屋中,大家快進去吧。」說完,像一陣風般往茅屋中奔了進去,口中叫道:「師父,老夫子……」
歐一峰、李雲龍等人依言一起回入茅屋,只見堂屋中一把木椅上坐著一個頭戴瓜皮帽,身穿藍布長袍,外罩黑布大褂的矮小老者。這老人生得紅光滿面,鬚眉皆白,臉上笑嘻嘻的朝大家望來。歐一峰小時候也只聽說過武林福星賈太公竹坡的大名,但從未見過,現在見了此老,不覺肅然起敬,連忙作了個長揖,恭敬的道:「南海風雷門晚輩歐一峰,今晚何幸,得瞻老輩芝宇……」
賈太公呵呵一笑道:「歐老弟快不可多禮,老朽不過癡長幾歲而已。」這時李雲龍、沈若華、白秋雲、秦畹鳳等人也紛紛上前跟著向這位武林前輩行禮。舒秋霜笑道:「李大哥、大姐、二姐、四妹,你們還不知道老夫子的脾氣,我師父不喜人家多禮的呢。」
「禮多人不怪。」賈太公一手摸白鬚,含笑道:「但禮多也近詐,所以老朽還是不喜歡人家多禮。」李雲龍心中暗道:「看這位老前輩還挺風趣的。」
賈太公朝大家點點頭道:「大家快坐下來好說。」沈若華、秦畹鳳去搬了兩條長凳,在下首放好,大家依次落座。沈若華耽心娘的安危,忍不住問道:「老前輩,不知陳明達說的家母落在他們手中,是不是真的?」
賈太公頷首道:「這話可能不假,仙人廟今晚來人之中,還有兩個厲害魔頭,井沒同來,霍天生一行人全被他們留下,也並不足奇。」白秋雲道:「晚輩義父真會失陷在仙人廟麼?」
賈太公看了她一眼,說道:「原來姑娘是霍天生的義女,咳,你們還不知道那兩個魔頭的厲害,光憑你義父等人,豈是他們的對手?」白秋雲道:「老前輩說的兩個魔頭會是誰呢?」
賈太公道:「烏蒙二怪。」在場之人,連歐一峰在內,都沒聽過烏蒙二怪之名,大家方待再問。
這時,賈太公又道:「烏蒙二怪,只是陳明達請來助拳之人,其中另有起因……」舒秋霜道:「霍神君此次向仙人廟興問罪之師,就是為了弟子一門血案而起。」賈太公含笑道:「你以為霍天生是為了查究紫煞掌傷人之事?」
舒秋霜眨眨眼睛,望著師父,問道:「難道不是為這件事來的?」賈太公藹然一笑道:「其實仙人廟和霍天生之間,早就存有了互相爭勝之意……」
舒秋霜問道:「那為什麼呢?」賈太公一指秦畹鳳,才道:「你們總記得仙人廟和白血幫互爭他師父卓一絕之事吧?」秦畹鳳道:「仙人廟不是經逢老大的和解,把家祖和家師都釋放了嗎?」
賈太公笑了笑道:「他們當時尚無把握勝得過白血幫,所以賣了個人情,把兩人釋放了,其實處心積慮已久,豈肯甘休,所以才把烏蒙二怪請了來,才會以紫煞無痕掌企圖移禍白血幫,讓李老弟和秋霜去找白血幫算帳。」
舒秋霜道:「那麼他們到底有什麼企圖呢?」賈太公道:「你想想看,仙人廟、白血幫都要拉攏卓一絕,是為了什麼?」
舒秋霜道:「卓前輩精於冶劍,他們都想請他煉鑄寶劍嘛。」「你說對了。」賈太公含笑道:「因為霍天生在秦嶺一處山澗中,得到了上百斤的寒鐵,非卓一絕無人能冶。」
舒秋霜問道:「這和仙人廟又有什麼干係呢?」
「大有關係。」賈太公道:「陳明達是個有野心的入,得到了上百斤寒鐵,可以鑄成近十把削鐵如泥的名劍來,他可以練成三個天魔劍陣,天下就無人能敵了,所以用盡心機,要把白血幫的高手,誘去仙人廟,也是為此了。」
白秋雲一呆道:「這麼說義父真的失陷在仙人廟了?」秦畹鳳道:「霍幫主和沈伯母失陷在仙人廟,我爺爺和師父也一定又落入陳明達的手裡了。」她望望沈若華、白秋雲,愁苦的道:「大姐、二姐,這怎麼辦呢?」
賈太公含笑道:「你們莫急,老朽覺得霍天生也好,卓一絕也好,落到仙人廟手中,絕無危險可言,你們不妨去一兩個人,持老朽信物,前去找陳明達,要他放人,但這也只是試試而已,據老朽猜想,目前他們已可能要各走極端,絕不會放人的了,但這一次,卻非去不可因為他們縱然不肯放人,也要他們心有顧忌。」
李雲龍道:「晚輩去。」舒秋霜搶著道:「弟子也去。」
賈太公頷首道:「好,等天亮之後,就你們兩個去一趟好了。」他伸手從馬褂裡面取出一塊五寸長色呈紫紅的竹簡遞給了李雲龍,說道:「你們把竹簡給陳明達一看,他應該會認識這是老朽之物。」李雲龍恭敬的雙手接過,只見竹簡上刻著一行正楷,那是賈太公在此百無禁忌九字,當下就收入懷中。
賈太公回頭朝歐一峰道:「目前江湖正是多事之秋,歐老弟的復出,也是時候,因為排教中的許多武功,陰狠歹毒,不是尋常門派的武功所能克制,如今排教和仙人廟已經沆瀣一氣,如非你們風雷門武學,就沒有克制的人了。」
歐一峰道:「這是老前輩過獎之詞。」沈若華在大家說話之時,已經沏好了名茶,和秦畹鳳兩人,分別端上。大家因有大名鼎鼎的賈太公作主,自然也就放寬了心。
天色漸漸黎明,李雲龍站起身道:「晚輩可以去了。」舒秋霜也跟著站起身來,說道:「師父,我們走啦。」
賈太公點點頭道:「你們看到陳明達,就把竹簡交給他看了,就要他放人,旁的不用和他多說。」李雲龍躬身道:「晚輩記住了。」舒秋霜道:「李大哥,我們走。」兩人雙雙走出茅屋,一路奔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