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蘿絲半個多小時連珠炮一樣的解釋,我終於知道伊麗莎白小姐變成了韋恩斯子爵夫人之後,多做了什麼。其實有些事情發生在我還沒去參軍的時候,但那時我太過忙碌,並不是很關注她的事情,而且她真正想做的事情也十分的隱蔽,直到現在才顯露端倪。
伊麗莎白小姐的婚期是在我去劍橋上學那年的夏天,而等到秋天他們度完蜜月回國之後,那位原本確信自己能輕鬆自如的征服年輕妻子的韋恩斯子爵,越發的對這位新娶的外表柔弱無助,單純善良,而內裡充滿了各種想法和野心的小嬌妻言聽計從。
伊麗莎白小姐,不,現在應該成為韋恩斯子爵夫人了,她和丈夫去印度旅遊的時候,關注點完全不在當地與西方世界迥然不同的文化和風景,她熱衷於關注各種消息渠道,最後在印度邊境上發現了商機。那裡有很多靠手工做羊毛織物賺錢的村子,這些披肩圍巾和地毯的最初成品,經過一次一次的加工和轉賣,等到了英國的時候,就變成了天價的奢侈品。
韋恩斯子爵夫人去這些村子以更高的價格收購了這些羊毛織物,而因為她出價比別的收購商更高,所以當地居民把自家獵來的原本打算買給別人的藏羚羊的皮也買個了她,這倒是個意外收穫。
於是蜜月之行的最後一站變成了韋恩斯子爵開始經商的起點。他們帶著一大批羊毛織物和藏羚羊羊皮先到了南非的一家紡織品加工廠,這也是她在旅途中的收穫之一,精加工成她設計的花紋和樣式。她是位非常有品味的,很會打扮自己的女性,不過我從沒想到她還有設計頭腦。
接下來,他們去了法國,通過一個在蜜月之初結識的開女裝店的女人,把這些各式各樣的披肩,圍巾,手套,和毛毯放到她的店裡高價出售。那個女人是一個貴族的情婦,在情人的支持下開了自己的店,雖然總被人看不起,但是她一直很能抓住巴黎的時尚潮流,生意做的非常好。
等這些羊毛織物和沙圖什,也就是藏羚羊的皮毛所做的披肩和大衣,它們的名氣在巴黎傳開了的時候,她又帶著一部分貨物回到了英國,放在那位夫人在英國的分店裡,以更高的價格出售。
韋恩斯子爵原本以為這只是精力旺盛好奇心強的小妻子的小打小鬧,沒想到等到最後結算的時候,竟然賺了那麼多的錢。他雖然覺得倒賣貨物有失貴族尊嚴,但是金錢面前,人又能抵得住誘惑呢?況且他也不是老古板,不然也不會娶一個和自己孫子一樣大的女孩子。
年輕的子爵夫人非常的有經商頭腦,社交能力極強,短短的時間內,通過各種聚會,結識了不少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物,她和他們合作,倒賣了不少東西。從茶葉到香料,從石材到皮草,她總是能夠嗅聞到巨大利潤的藏身之處,輾轉於各條人脈之中,不斷的積累財富,不光是金錢,還包括人際。
直到現在,她也跟著潮流,開了食品加工廠,說服了丈夫改變了農場的經營模式,還在美國買了一家葡萄酒酒莊,甚至卡爾的新開的鋼鐵公司裡,也有她的注資。
但是對外,她始終是挽著年邁的韋恩斯子爵手臂的小妻子,從不強勢主動的出頭,看上去溫順而無害,就像是一個沒有自己的主意,只能依靠丈夫的小女人。或許在外人面前極大的維護丈夫的尊嚴的這種做法,也是讓韋恩斯子爵放心的支持妻子經商的原因之一吧。
「堪稱神奇。」我總結道,「所以你想到聯繫韋恩斯子爵夫人,就是想通過她的人脈,尋找到一個可以將福克斯爵士的別墅和林地都買下來的買家?」
「這是一種一個原因,我主要是想到了福克斯爵士想要轉手的報社。」蘿絲說,「伊麗莎白和我聊天的時候說過,她想開一家報社和雜誌社,發行自己設計的時尚雜誌。」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很有意思……那麼,就給韋恩斯子爵夫人打個電話吧,社交季還沒開始,她應該還在鄉下的莊園。問問她有沒有興趣。」
蘿絲立刻露出一個微笑,站起來往屋外走:「那我現在就去。」
「等等,蘿絲,我還有話說。」我叫住她,讓她坐下。
「蘿絲,我知道韋恩斯子爵夫人是個非常有能力的女人,」我鄭重的說,「我很佩服她的能力,無論是社交,還是經商,她是個人才,如果她是個男人的話,恐怕成就不止局限於此。」
蘿絲點點頭:「然後?」
「我知道你喜歡她,為她的能力而傾倒。」我接著說,「但是我希望你和她交往的時候能夠謹慎一些,再小心一點,不要太過敞開心扉,不要什麼都說。她不是個普通人物,你不要對她付出太多的真心。她城府太深,而你太單純,即使你已經經歷過了社會,但是以你的情商,你永遠都弄不清楚,她對你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僅僅處於利用關係。()」
「難道你覺得一個女人不能擁有自己的野心和抱負嗎?」蘿絲瞪著眼睛反駁道,說話的語氣和那種防禦的態度,看上去就像兩年的樣子,「她只是像一個男人一樣的拚搏事業,你怎麼能因此就判斷她是個陰險的人物?」
「這種反問真讓人懷念,我突然有種好像回到了好幾年前的感覺。」我開玩笑道。
蘿絲也被我的話逗笑了,「別想轉移話題,亨利,你確實有歧視事業女性的嫌疑,不然為什麼你讓我離伊麗莎白遠點,卻和卡爾在一起了呢?我不是對你有意見,卡爾,但是你可不能說你是個真正的紳士。」
「啊,那全是丘比特的錯。」我笑著說,「如果我不愛卡爾,我一定離他遠遠的,因為那太危險了……哦,親愛的我當然愛你。」我握住卡爾的手,側頭親吻他的嘴唇。
我本來只是想和他交換一個淺吻,但是卡爾扣住我的頭,加深了這個吻,將一個一秒鐘的碰觸變成了一個長達半分鐘的法式濕吻。這是我第一次在蘿絲面前和卡爾有親暱的動作,這令她誇張的笑了出來,甚至用手蓋住了眼睛。
我推了卡爾半天,他才不情不願的鬆開我,接著又在我的嘴唇上重重的碾壓了幾下,才放開我的頭,坐回到原位上。
「蘿絲,我從來不覺得女人不可以有自己的事業,」我擦了擦嘴唇,繼續解釋道,「如果韋恩斯子爵夫人和你都是男人,我同樣會說這句話。要知道,我們和他們是完全不同的人,論收買和利用人心,你再過五十年也比不上她。她和卡爾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卡爾在泰坦尼克上證明了他對我的真心,他和我曾經同生共死,所以我有理由信任他,而韋恩斯子爵夫人,抱歉,我佩服她,但我同樣要遠離她。你要提高警戒心,有的人,他利用著你,還能讓你心甘情願。」
「我有那麼傻?」蘿絲抬起下巴,揚起一邊的眉毛。
「反正你不聰明。」我說,「至少最近三代,布克特家沒出過情商高的人。」
蘿絲有些不情不願的點點頭,「好吧,我聽你的。我會注意的。」說著,她離開我的房間去打電話。
不到十分鐘,蘿絲就回來:「她很感興趣,或者可以先和福克斯爵士在電話裡談一談?」
於是我們又下了樓,找到福克斯爵士,告訴他有新買主這個好消息。
我先和韋恩斯子爵夫人在電話裡禮節性的問候了兩句。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柔軟,熱情真誠。
「您這次會在家裡停留多久呢,伯爵?」她在電話裡問道。
「一共是十天,除去今天,還有九天。」
「那真是太好了,說起來,我們上一次見面,還是去年初夏在倫敦的時候,我都沒能和您好好聊聊天。」她的聲音聽起來輕快愉悅,「如果您願意,我明天就能到阿克頓來親自談一談蘿絲小姐與我講的事情。我也非常盼望著能和聊聊天,不知道您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榮幸。」
「能有您這樣一位優秀高貴的夫人光臨,是我的榮幸才對。」我客套道,「韋恩斯子爵也願意來阿克頓做客嗎?」
「當然。」她說,「他一直都很想拜訪您。」
接下來,電話交給了福克斯爵士。他們在電話裡簡單的就福克斯爵士想要賣出的別墅林地和報社交談了幾句,因為這個時代的電話發展還不夠完善,保密性非常差,一條線的人誰拿起電話來都能偷聽,所以他們說的並不是很詳細深入。
不到五分鐘,電話就又交還給了我,而福克斯爵士的表情顯得放鬆了很多。
「那麼,我們明天見了,伯爵。」韋恩斯子爵夫人笑著掛了電話。
第二天上午,韋恩斯子爵夫人帶著一位男士,先到了阿克頓,據她的解釋,韋恩斯子爵因為家裡有些小事,還在路上,於是她先過來和福克斯爵士談判。而那位男士就是有意想要買別墅和林區的買家,他是韋恩斯子爵倒賣香料的時候認識的商人,帶著一口非常濃重的格拉斯哥口音。他一開口,我就看到母親的上彎的嘴角僵住了。
正式的談判晚飯後開始,那位買房子的買家從一開始就把價格壓得很低,他舉止有些粗魯,穿的衣服也不是很合時宜,但是他肯定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談價格的時候,他每句話都一針見血,毫不留情,幾乎讓人無法反駁。韋恩斯子爵夫人同樣不容小覷,收購報社的價格被她直接壓低了三分之一。
福克斯爵士一直試圖跟他們討價還價,但是他原本就是為了救急才要出賣自己所有的財產,從一開始就落了下風。
第一天,談判進入了僵局,這位可憐的老紳士被打擊的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第二天,那位買房子的買家就急著告辭了,他還有生意要做,非常的忙碌。他把自己的聯繫方式留給了福克斯爵士,告訴他,如果他接受了自己所出的價格的話,就聯繫他,他並不著急買房子,他很有耐心。
買家的離開給了福克斯爵士非常大的壓力。接著,我又明確的告訴他,如果再拖下去,趕不上這一輪耕種,我就會放棄購買他的土地。韋恩斯子爵夫人也顯得把握十足游刃有餘,她並不催促福克斯爵士,她只是把自己對能否收購報社的無所謂態度完完全全的傳達給了他。再加上韋恩斯子爵的到來,她更是每天陪著丈夫和我們聊天,絲毫不提收購的事情。
福克斯爵士那邊似乎也是撐不下去了。戰爭讓糧食的價格飛漲,鋼鐵的價格飛漲,藥品的價格飛漲,而土地和房產的價格卻越來越低,他心裡也明白,這種時候,能找到買家已經很好了。年邁的福克斯爵士也已經沒有耐心和精力應付我們了。第三天晚上,他終於下了決心,按照我們所期望的價格出售。第四天,我們簽訂了合同,叫來自己的律師開始處理財產的交接工作。辦完這一切之後,福克斯爵士也沒有多留,直接就離開了。
當天晚上,我們舉行了一個小小的慶祝儀式,開了幾瓶藏酒,讓廚娘烤了一隻火雞當主餐。
晚宴後,韋恩斯子爵夫人沒有和母親還有蘿絲離開餐廳。
「有些事情想和您談一談。」她說。
母親因為她的這個舉動幾乎要皺起眉毛來了。對她來說,韋恩斯子爵夫人即使結了婚,也是那種到處招蜂引蝶水性楊花的女人,畢竟她的丈夫那麼老。但是她最終什麼都沒說,還是裝作什麼不對勁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轉身離開了,只是離開前,深深的看了眼卡爾。這一眼讓我哭笑不得,難道她是在暗示卡爾要看住我,不要被子爵夫人迷惑嗎?
不知道韋恩斯子爵夫人和蘿絲說了什麼,蘿絲把傑克也叫走了。餐廳裡就剩下我們四個人。
子爵夫人先是看了自己的丈夫,在他微微頷首後,才開口道:「今天冒昧的留下來,是想和您談一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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