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秋林一回到家,病症什麼的就全消退了。()不過兩日,她又恢復了以往的神采。病好之後,正是家裡挖藕捉黃鱔的時節。秋林挽起衣袖,拿起竹籃子也跟著大夥兒一塊兒往田里頭去。
她抱著只籃子在前面蹦蹦跳跳的,無拘無束、滿臉含笑的模樣讓人覺得瞧著叫人心頭舒坦。彼時自由自在的模樣跟那時在慈溪的時候可有著天壤之別呢。
這會兒夏炎也被秋林拉著一塊兒來田里挖藕捉黃鱔了,他跟在秋林後面,見前頭的秋林心情極佳,蹦蹦跳跳嘴裡還哼著歌,聽著那糯糯的軟語,夏炎眼睛一瞇,不由幽幽一歎,要是有溫香軟玉在懷就更妙了。
只可惜如今回了村,他與秋林兩人相處的機會少之又少,如今他連她手都難以摸到,更何況是溫香在懷了。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夏炎咬了咬嘴,盯著那如小白兔一樣一蹦一跳的秋林,嘴角上揚,露出數顆糯米白牙,哼哼,小白兔總有一天會被大灰狼撲到。過了這個年頭,秋林就十五歲了,十五歲可是大姑娘了啊!夏炎磨著牙跟自己打氣,心道十五歲一定把秋林拿下!
秋林根本不知道身後跟著的夏炎心裡頭又再打什麼鬼主意,她看著這村裡頭的一草一木,雖說如今已經到了冬天,樹上的葉子掉得幾乎光了,路面的草叢也是枯黃一片。可是她瞧著就是覺著舒坦。她病柄歪歪都快接近一個月了,今兒好不容易出來放風,她自然即便是瞧著這滿目蕭然也覺得心裡舒暢嘛。
到了自家的水田邊,看著那水田里頭的殘荷敗梗,秋林將籃子丟在田坎上,捉起那枯敗的荷葉梗就要往上面拔。
夏炎見了,哭笑不得,趕緊過來制止秋林的行為,免得她用力過度,一個不小心撲進水裡,豈不是又要華麗麗大病一場?「你當是拔蘿蔔啊,這荷葉梗都枯死了,你稍稍用力一扯就斷,到時候你不一頭栽進水裡頭?」
秋林小臉兒一窘,因為她已經伸手將荷葉梗扯斷了,要不是夏炎給拉著說不定真的栽進水裡去了。
週三毛的二兒子周揚是個機靈的,這會兒見秋林差點兒跌進水田里頭。趕忙荷了鋤頭過來,急急說道:「四小姐,你還是到土路上去吧,這兒有我們幾個就成。」據小紅說四小姐病病歪歪前前後後都要有一個月了,這要是又掉水裡去了,指不定由惹上風寒,到時候他們底下這些做下人的,是想被東家罵呢還是被東家奶奶罵呢?
秋林聞言,曉得這周揚是在暗指自己在這裡也只是添亂,不過事實也正是如此,這脫鞋下田的活兒哪兒是女兒家干的啊,女兒家的腳可不能輕易暴露於人前!
等夏炎拉著秋林上了土路,另幾個大小伙子也跟著周揚一道將鞋襪脫掉,褲腿捲到了膝蓋處扎得牢實了,就一個接一個跟煮湯圓似的下了田。他們都是週三毛家的跟張老三家的,家裡的水田交給了這兩家搭理,如今起藕捉黃鱔的活兒,也自然落到了他們身上。
其實田里關著的水只是淺薄的一層,到了冬天,河水進入枯水期,這田里的水自然也不多。這會兒周揚幾個下了田,很快將那水攪混,入目竟是一片黃水。這會兒幾個男娃子各自佔了一家,互補干擾地開始挖田里頭的藕。挖出來的藕就直接丟到土路上來,這會讓週三毛、張老三跟各自媳婦兒都在一旁等著將藕挑回去呢。
秋林撿了些胖乎乎的藕,親自拿到一旁的小溪便給洗淨。這邊也有秋林家的水田,裡面卻是養的黃鱔。這會兒週三毛家三閨女周芙蓉跟張老三家三女四女張春蘭跟張冬梅一道正趴在田坎上拿著黃鱔夾子夾黃鱔呢。
那黃鱔渾身滑膩膩的,簡直比泥鰍還難搞定。用手直接去抓怕是不成,更何況幾個嬌滴滴的大姑娘也怕被這東西給咬了呢。只有用這種特質的黃鱔夾子夾住黃鱔的腦袋,它就逃不掉了。
將夾到的黃鱔裝到木桶裡頭,木桶裡面裝著水,這黃鱔被夾起來之後,有水養著,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秋林跟夏炎一道過去溪水邊將藕身上的泥巴洗了個趕緊再湊到這幾隻木桶旁瞧了瞧,呃,別看這幾個女娃子都是嬌滴滴的姑娘,幹起活來也不比男兒差,那桶裡已經裝了半桶子的黃鱔了。
秋林想著中午做個爆炒鱔段把夏炎吃,上面自己給他做的都被夏雲吃了,秋林一直為這事耿耿於懷,今日終於可以讓夏炎哥哥嘗到她親手做的爆炒鱔段了。
秋林看著那些被捉的黃鱔在木桶裡竄來竄起,她雖然明明曉得這是黃鱔,並不是蛇,但是還是不敢鼓足勇氣去抓。畢竟她以前被蛇嚇過一回又被咬過一回,對那冷血動物心裡頭有些陰影。這黃鱔跟蛇到底有幾分相似,看上去雖不至於令她心驚肉跳的,但心裡頭總歸有幾分發毛。
秋林於是攛掇身邊的夏炎,「夏炎哥哥,你捉些黃鱔起來,我給你弄爆炒鱔段。」她雖然不敢下手捉黃鱔,但是身邊總歸有個未婚夫,讓他幫著抓黃鱔,最妙不過。
秋林的那點兒小心思哪兒能逃過夏炎的法眼,他唇邊含著淺笑,卻也不揭穿秋林。看著那木桶裡竄來竄去的黃鱔,夏炎迅疾出手,他下手極快,待再將手伸出來時,大拇指跟食指中間已經多了一條正在努力掙扎的黃鱔。夏炎曉得秋林怕這東西,趕緊將它放入一旁口小肚大的魚簍裡頭。
秋林見夏炎出手極快,絲毫沒有猶豫,想著他往日上山採藥,孤身一人,只怕沒少遇見一些駭人的場面。不然他也不會練就這一擊即中的身手。秋林突然對夏炎心疼起來,那麼年幼的他就要走遍叢林,尋草採藥,實在辛苦得很。
秋林發呆的空擋,夏炎已經連抓了好幾天黃鱔裝進魚簍子裡了。掂量著魚簍子有點沉甸甸的感覺了,應該差不多了。於是將秋林別在胸前的手帕逮了過來,將魚簍子的口給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