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娘也不是個軟綿的主兒,做慣了農活兒揍起人來拳頭捏得老實,那幾名大漢很快就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了。可憐那幾個人被綁得跟粽子似的,嘴巴又被堵住,這會兒是生不出半分的反抗力氣,連慘叫也不能叫出聲來,簡直是苦不堪言。
看著那幾個人販子被揍得跟豬頭似的,幾個娃都覺得大快人心。這會兒恨不得上去拳打腳踢,以紓解自己心頭的憤恨和憎惡。
夏炎很快湊了上去,勸解道:「大嬸,他們的罪自然會由官府來定,您若是在此之前將他們給打死了,得背上殺人的罪名,划不來。」夏炎瞧著那幾個連慘叫聲都叫不出來的人販子,嘴裡面不停地冒出血珠子,照著這名大嬸兒這樣的打法,估計這幾個人撐不了多久,就要給這位大嬸揍到西天去了。
槐花娘拳打腳踢地打得雙目赤紅,嘴裡神神叨叨念著的一直是「快說,你們把我女兒怎麼樣了」,「我女兒在哪兒?」這樣的話。對於夏炎所說的話,半句也沒有聽進去。眼見那幾個人都被揍得奄奄一息了,鼻子嘴裡都是血,大夥兒也怕鬧出人命來了,這會兒才將槐花娘拉開!
「槐花娘,你別這樣,殺了人可是要償命的,為這樣的送上性命,不值得啊。再說槐花吉人有天相,一定能夠逢凶化吉的!」韓氏走上前苦口婆心地勸說著。這幾個人已經被揍成了這副德性,地上蜿蜒出一灘鮮紅的血跡,照槐花娘這樣的打法,這幾個人的下場很可能就是死在這荒郊野外了。
「嬸子,昨晚給這幾個歹人抓來的就只有我、四妹、合意跟梅香,槐花根本就沒有被抓啊!」秋月上前一步,跟槐花娘說道。昨個兒槐花壓根就沒被抓,這兒自然這裡找不到人了。
槐花娘像是聽見了什麼駭人聽聞的言語,渾身打著哆嗦,「你……你胡說八道!我家槐花沒有被抓又去了哪裡,要是沒被抓,怎麼會不回家!哦,我曉得了,我家槐花是你們幾個帶到鎮上來的,現在人不見了,就想推卸責任了是吧?許秋月我告訴你,要是我們家槐花有個啥三長兩短的,你們許家也休想逃脫!」槐花娘雙目赤紅,指著秋月的鼻子開罵,聲大如斗,說話就跟打雷似的。
韓氏如今也不是個綿軟的,她這會兒算是聽出了槐花娘話裡頭的意思來了,氣呼呼道:「槐花娘,你這是個啥意思。當初是你們家槐花非要跟著我們家秋月秋林來鎮上的!現在槐花找不到了,我們也很著急,但是這也不全是我們家的過錯,你憑什麼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在我們秋月秋林頭上!」
槐花娘繼續蹬鼻子上臉,「我家槐花要不是跟著你們來鎮上怎麼會不見?人是在你們家不見的不找你們又該找誰?反正我不管,我家槐花現在不見了,我就是要找你們家!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們家絕對逃不了干係!我那可憐的槐花啊,你現在究竟在哪兒啊?」槐花娘一想起自己女兒或許在某個她不知道的地方受苦受難,又或者早已被人給……卡嚓掉了,她就心如刀絞。看著這地上躺著的已經奄奄一息的漢子,要是殺人不用償命的話,她恨不得湊上前去補上幾刀!
這人真是……秋月極度無語了,秋月斬釘截鐵說道:「嬸子,槐花真的沒被抓,不信你自個兒將這幾人堵嘴的布扯下來自己問個清楚明白。昨晚,我們被抓時,有個丫頭跑了出去,只是黑燈瞎火的,我們也不清楚究竟是誰跑出去了。」
說起這個,秋月還覺得氣憤呢,這跑掉的人也不敢進去搬救兵,害她們擔驚受怕了一個晚上!這人,只顧著自己逃跑,實在是太不道義了,虧得她還將她們當做姐妹,真是可惡至極!
許柳兒哭著從人群裡緩緩走出來,神情怯弱地瞧著秋月一眾姐妹,心頭覺得很是對不起。「秋月,昨晚那個跑出去的人……是我。我跑掉之後,去周圍鄰居家敲門,可是沒人回應我。後來終於找到了救兵,可回來救你們的時候,你們卻已經被歹徒抓走了。我……我一個人害怕極了,後來有人家借了我牛車,我才往家裡趕。對不起……」許柳兒說完了這一通話,整個人已哭成了淚人,像是一朵柔弱的薔薇花,風一吹就要被吹走了。
她實在對不起秋月她們,她真沒有臉再見秋月她們了……
「柳兒你別哭了,這件事不能怪你,我們大家也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們現在不是沒事兒了麼?」合意瞧著許柳兒哭得我見猶憐的,心頭也軟了下來。雖然昨個兒晚上心裡頭也埋怨過那人不講義氣。後來想想,不過是人之常情,在那種場面下能有機會逃走,難道還要留下來麼?想通之後合意也不生氣了,許柳兒柔柔弱弱的,留下來也不過是多一個人頭而已。而且現在她們也已經安全了,還氣什麼氣?
「合意,你真不生我氣?大家都不生我的氣麼?」許柳兒把頭壓得低低的,都不敢去看大夥兒的臉色。自覺自己都有點兒恨自己了,在那樣的情況,丟下一眾姐妹獨自逃走,實在是太不講義氣了。這會兒站在秋月幾個人面前,她真想挖個坑將自己給埋起來。
「哎,算了!」秋月瞧著許柳兒這個模樣,還能埋怨什麼。在那樣的情況下,就算柳兒留下來,還不是被這幾個人販子給抓起來。自己遭了罪,沒道理要許柳兒也遭這樣的罪。只是理雖是這樣講,卻到底意難平,心頭總是有個小疙瘩在的。
槐花娘看著哭哭啼啼的許柳兒,真想給她兩個耳刮子!「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們現在是什麼事兒都沒有,還在那兒張著嘴巴就哭!倒是我那可憐的槐花喲,現在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們這些黑心鬼,到底將我女兒弄哪兒去了?」槐花娘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著自己的心酸跟憤恨,自己的女兒不可能就這樣平白無故消失,槐花娘一口咬定自己女兒失蹤一事跟秋月這幾個丫頭有關!
這人怎麼就這樣死咬著不放?秋月瞧了眼氣急敗壞卻又哭得一臉傷心的槐花娘,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槐花娘,我家秋月都說了槐花沒有被這些人販子抓走,說不定她自個兒半夜三更會村裡頭去了呢,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說不定就能找到槐花了。」韓氏苦口婆心地勸著,她這會兒也明白槐花娘為了自己女兒的事兒抓心磨難的,但是槐花娘這樣平白胡謅的,實在難聽死了。她真是聽不下去了,槐花娘再這樣說下去,難保她們兩個不會在這裡吵起來。
槐花娘聽了韓氏的話氣焰弱了些,抹了抹眼角的淚花,說道:「最好是這樣,別以為這樣就完了,要是我回家找不到我女兒,這件事我跟你們家沒完!」
將那幾個打得跟豬頭似的五花大綁放在牛板車上,由合意爹幾個大漢子看守著;另一個牛板車上放置了那頭死馬,坐了兩個婦人。其他的人這兒坐在車廂裡頭,各自摟著自個兒失而復得的女兒絮絮叨叨著甚。
「秋月啊,你說這好端端的,槐花怎麼會不見了呢?」這件事韓氏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個所以然。不是說那晚逃走的只有一個丫頭,那槐花呢?
那槐花娘沒有尋著槐花心頭都恨死秋月一家人了,這會兒坐車也自然不跟著秋月他們坐一塊兒,而是坐了另外一輛馬車。秋月左瞧右瞧,這坐在車廂裡頭的嬸嬸也不是那起喜歡說人長短道人是非之人,只是事關槐花聲譽,她真不知要不要當眾講出自己心頭的話。「娘,槐花這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當眾講。」秋月躊躇起來。
「秋月,你有什麼就說吧,難道你還不放心嬸子我們幾個麼?我們可不是村裡頭那起說人是非長短的。」梅香娘這會兒將梅香摟在懷裡頭,對秋月說道。梅香娘心裡隱隱覺得這個槐花有點問題。
梅香娘都這麼說了,秋月也就拋開自己心裡頭的小包袱,朝車廂裡頭的幾個女娃子問道:「你們還記得昨晚在那幾個人販子進屋前,我尖叫著說有賊,然後要去點煤油燈麼?」
合意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記得,不過這件事跟槐花有什麼關係?」合意無法將這兩件事情聯繫到一起。
秋月頓了一下,這會兒也沒什麼顧慮了,繼續說道:「那賊並不是那三個豬頭,那三個人販子是在之後進屋的!雖然昨天晚上屋子裡頭很暗,我看不清那個偷兒的臉。但是她手的觸感覺得軟的,這說明她根本就是個女子。而且我當時還在那人手臂上面咬了口,當時我用的勁兒很大,嘴裡有血腥味傳來,那牙印肯定是出血了的。」
合意娘打斷了秋月的話,「怪不得今個兒那官差來的時候,在現場發現了幾點血跡,原來如此!」合意娘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