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山也湊了過來,「四兒,你感覺怎麼樣,還疼不疼?」許南山黑幽幽的臉皮上還泛著濃郁的欣喜,雙目也是通紅的。
秋林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上面還纏著白布。秋林心頭一冷,慘了,她這該不會是毀容了吧?
「是不是疼,娘給你吹吹。」韓氏心疼地說著。心頭暗道那方氏實在是太可惡了,對著秋林臉蛋又抓又刨又扇耳光的。秋林細皮嫩肉的,哪裡經得起方氏的這樣折騰,那小臉蛋兒都刨出了撲稜,血珠都冒了出來。幸好孫大夫說傷得只是表皮,要是那指甲再深幾分,秋林這張臉可就算是毀了!
這三家人實在是太不要臉的,她現在跟他們是勢不兩立!當初那魚塘荒廢著有誰去搭理,見著他們掙了錢,就想將魚塘給搶去。不僅傷了秋林,還打死了阿黃,一想起阿黃,韓氏就有些呼吸不穩了。秋林是最喜歡阿黃的,要是曉得阿黃被他們給打死了,會不會抄起傢伙找他們算賬?
韓氏神智一呆,不行,先別忙將阿黃的事情告訴秋林!
秋林搖了搖頭,腦袋還暈暈乎乎的,頭皮發麻,她曉得那時候被方氏給扯的。浮現起祠堂裡頭那混亂的場面,秋林心有餘悸,猶記得方氏刨她臉的時候臉火辣辣地疼,不會真的毀容了吧?後來方氏鬆開了她,她卻暈過去了,也不曉得這件事後來怎麼樣了?「娘,咱們家的魚塘……沒讓他們搶了吧?」
眼下這件事才是最叫人關心的問題,他們辛辛苦苦將魚塘整飭出來,憑啥就要把他們幾家去佔便宜,休想!
韓氏道:「四兒放心,我哪兒能那麼傻把魚塘給他們,他們休想!」她是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秋林這才放了心,要是自己拚死拚活,那魚塘還是被他們給搶走了,那可就得無償失了。
「四兒,快喝藥吧,都快涼了,到時候藥性就不好了。」韓氏端起湯藥碗來,舀了一勺黑乎乎的湯藥,給秋林喂去。
秋林來這兒也有一年多了,也只喝過兩次藥,一次就是剛穿來的時候,第二次便是這次了。偏生這兩次都是跟那幾家的極品親戚有關,她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秋林將碗從韓氏手裡頭接過來,然後咕嚕咕嚕往下灌。她也不是那起怕苦的,而且越苦才能讓她記住這次所受的苦難,她日後整治他們的時候就越不會手軟!
「四兒,我去給你拿塊冰糖來。」韓氏走去灶屋裡頭,拿了塊冰糖給秋林。
「娘,大姐呢?」怎麼這麼會兒都不見大姐,她去哪兒了?不會也給那些人給打了吧?
韓氏神色一閃,「她去坡上給你扯草藥去了。」她沒撒過謊,神色總有些不自然。
秋林卻聽出了端倪,「這大冬天的,坡上的草草都黃了,只剩下根兒光禿禿的,哪兒還有草藥采?」可是娘為什麼要騙她,「難道大姐也出事了?」秋林心頭一激動,翻身就要爬起來。她雖然跟韓氏他們相處之後短暫的一年多,可是她是真心把他們當做親人的,她不要他們出事!
「四兒,你別亂猜,你大姐她沒事兒,呆會兒就回來了。這身上還帶著傷,外面寒氣重,你就別起來了。」韓氏急急忙忙解釋著。
韓氏話音剛落,秋月一臉風塵從堂屋裡頭進來,「小妹,你別瞎想了,還是躺回去好好養傷吧。」秋月的臉上泛著淺淡的笑容,將心頭的悲傷極力壓制下去。現在還不能將阿黃的時候告訴秋林,不然還指不定出什麼ど蛾子。
「現在你大姐回來了,你總該放心了。躺回去好生歇息,別多想啥。」韓氏替秋林掖了掖被子,攜著丈夫跟大女兒一同往堂屋去了。
秋林腦袋雖然暈暈乎乎的,但是卻沒有睡覺的興致。她睜著眼睛望著瓦頂,思索著今兒發生的那一切。總覺得有點兒奇怪,可又說不上來。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腦袋疼。秋林翻了個身,裹緊了被子。小臉兒還生疼著,她又下意識抬手摸了過去,心頭一歎,這臉會不會真的給毀容了?哎,這古代跟現代雖然有諸多不同,可是愛美的心也是人人有之。她臉現在變成了這樣,以後指不定別人見了就怕。她忽的像是恍然大悟似的,難怪娘和大姐的表情那麼奇怪,想必定是自己的臉給毀容了,她們不想讓她傷心,所以瞞著不告訴她吧。
想通了這一點,秋林心頭五味雜陳。有哪個女孩兒不愛護自己的容顏,如今給毀了,她心頭自然有幾分傷感。只是她也不會為了這容貌而像有的人那樣要死要活的,倘若如此,那天底下的醜女都不用活了麼?她現在所要學習的大概就是接受自己被毀容的現實吧。
不過,她也並非良善之輩,這方氏敢毀她容,她也非得在她臉上刮上是十刀八刀的才肯罷手。
秋林觀察到娘跟大姐們在面對她的時候總是強顏歡笑,可是又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流出傷感的情緒來。所以秋林也越來越確定自己的容顏是給毀了。在自己確認的那一刻,說不傷心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傷心有什麼法子,又不會改變這樣的事實。倒還會讓娘他們擔心。秋林也只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抹兩把傷心淚。
秋林在床上躺了兩天,腦袋一直都是暈暈乎乎的,到了第三天,才好了點兒。可是身體依舊綿軟得很,跟吃了鴉、片似的。這天下午,韓氏讓秋林起來穿衣裳,秋林有點兒不解,韓氏解釋道:「咱們去孫大夫那兒換藥,估計還有幾天,你臉就能好了。」
「啊?」難道她想錯了,她的臉沒事兒,只不過是表層的傷害而已。一陣忐忑地竊喜從心頭升起,感情不是毀容啊。可是為嘛娘大姐他們會露出那樣的神色來,莫非是給那天的事情給折騰的?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你驚訝個啥啊,快點兒起來,我背你過去換藥,回來了也該煮飯了。」韓氏琢磨著,從衣櫃裡取了件秋林穿的衣裳給她套上,見秋林如今生龍活虎的,也就放心了,笑著說道:「看來你已經好得差不錯了,這次換了藥大概就成了。」
去孫大夫那裡換藥的時候,孫大夫替秋林剪斷了白布,很快將纏繞在秋林臉上的白布給扯了下來。他打了一盆清水過來,于氏幫著給秋林清理傷口,秋林看著盆子裡頭的倒影,那臉上雖然有些傷口,但是卻極其細微,也已經在結痂了,根本就沒看見什麼可怕的毀容現場嘛。照這樣的情形,這臉過幾天也就好了。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終於在這一刻放下了,
她沒有被毀容,太好了,這根本就是一場烏龍嘛!
「四兒,你在那兒扭過來扭過去趕忙啊,過來讓孫大夫給你上藥啊!」韓氏看著秋林奇怪的舉動,有點兒莫名不解。
「哦!」秋林趕緊應了聲,也就趕緊過來讓孫大夫給她扒拉著了。確定自己沒有被毀容,秋林的心裡面忽然輕鬆了不少。感覺自己又少女復活血條滿滿了。
上完藥之後,韓氏又要背著秋林回去,卻被秋林拒絕了。「娘,我已經好了,可以自己走,不用背了。」曉得自己沒有被毀容之後,感覺自己身心大爽,走路都是虎虎生威的呢。這兩天一直被毀容的烏雲所籠罩,害得自己都有點眼軟皮臭的呢。
韓氏見她如今生龍活虎的,也就沒拒絕,牽著秋林的小手一塊往院子裡走。
剛走到嚴氏家的院子口,卻聽著秋月尖銳咆哮的聲音從裡頭傳出來,「你們簡直就不是人,你們打它打死了不說,現在還將它從土裡面刨出來吃了,你們這些殺千刀的,不得好死!」秋月咆哮完,淒厲的哭聲就從院子裡頭傳了出來。韓氏跟秋林兩個都往那院子裡瞧去,心頭皆是一緊!
「就打死它,怎麼樣,有本事……你咬我啊!」這笨拙帶著傻氣的話是老大家那兩個傻兒子說的。
韓氏秋林兩個趕緊地扒拉著腿過去,生怕晚一步,秋月又遭了他們的虧。這秋天秋涯兩個人都是傻里傻氣的人,整人就往死裡頭整。秋月落到他們兩個手中,哪兒有什麼勝算?
他們要不快點兒趕過去,怕是秋月吃他們的虧。
秋林有點兒莫名其妙,韓氏卻是很快明白過來。肯定是這老大家的等秋月他們將阿黃埋了之後,竟然喪心病狂地將阿黃的屍體又給挖了出來,然後給煮了吃了。這家人簡直是喪心病狂到了極點,他們難道都沒有一丁點兒的良善之心?將阿黃打死之後,還非要將它吃到肚子裡頭,實在是太可惡了!今天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在柔軟,一定要給阿黃討回一個公道才成。
秋林隱隱約約覺得有點兒奇怪,但聽他們吵架的時候提及狗,狗?難道是阿黃!秋林躺床上的這兩天,根本就沒見到過阿黃,她那時候腦子裡頭都是毀容的事情,肯定也沒注意到這些細節。現在想想,這裡頭真是有大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