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家自從許二伯斷腿之後,家裡一家人都忙著生計,村子裡的啥事兒他們家也出不了啥力,同樣的,村子裡有啥宴會喜事啥的,也很少有人去喊她家了。這久而久之,許二伯家都快與洛水村斷層,都快變得不是村子裡的人似的。只一家人獨門獨戶地過。只她家跟許二伯家是鄰居,這才走得近些。
小孩子哪個不喜歡熱鬧,偏生秋林幾個就像是跟洛水村隔絕似的。以至於村子裡的這幾個姐姐都認不出來。這往後秋月秋林洗衣裳的,她就將她們領在一路,這樣也好增進她們跟這村子裡頭其他女孩兒的感情嘛!
秋林可不曉得合意姐姐這樣為她跟大姐著想,只一心想著那魚簍子裡該鑽進了多少魚兒。她走過去之後,扒著岸邊一棵李子樹,往那魚簍子裡瞧了瞧。那水清澈得很,一眼望下去只見那魚簍子裡黑洞洞的。秋林趕緊過去將繩子解開,將繩子纏著手,然後去拉魚簍子。
那魚簍子裡不知是水還是魚蝦啥的,拉繩子的時候著實有些費力。不一會兒,魚簍子出了水面,秋林趕緊蹲下身子去將那魚簍子撿起來。
拿過來一瞧,竟是狠狠吃了一驚,沒想到這魚簍子還真是管用。逮著了好幾條鯽魚、幾條泥鰍、蝦、螃蟹啥的,仔細瞧了瞧,那裡面竟還有只鱉,只不過個頭比較小,不然也鑽不進那魚簍子裡去。
秋林喜滋滋地提著魚簍子,又往洗衣裳的地兒過去了。
「秋林,你這是魚簍子麼,咋長的這樣怪?」眼尖的荷香瞧著秋林手裡提著的竹編簍子,眼睛一閃一閃。
荷香這樣一說,另幾個女娃子也都朝秋林瞧了過來。秋林也不避著啥,大大方方走了過去,「可不是麼。」
荷香呆了呆,才問道:「這魚簍子咋做成這種形狀?」
「對啊,好奇怪啊,家裡的魚簍子可都是敞口的。」另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接嘴道,她是荷香的妹妹梅香,長的跟糯米糰子似的白淨,蓄著齊劉海,這會兒嘟著嘴,露出個呆懵的表情。活脫脫一蘿莉嘛!
秋林好心地解釋道:「將魚簍子做成收口的,這樣魚啥的跑進來之後就不用去跑出去了嘛。反正這河裡面小魚小蝦倒是多的是,可是大魚卻是罕見的。」
女孩兒幾個還都是頭一次瞧見這樣的魚簍子,都覺得新奇極了。不過這魚簍子還是實用地好,這魚簍子真有秋林說的那樣好?回頭他們也讓爹爺的給她們編個,然後將魚簍子放在清淨點兒的上游,她們又在這裡洗衣裳,這樣也就捕魚洗衣裳兩不誤了!
秋林琢磨著先將這些小魚蝦弄回家去,再來簍一回。晚上等哥哥姐姐們回來,也就有香噴噴的魚蝦吃了。
許南山還真沒想到這魚簍子可比以前做的那些管用多了,這一會兒工夫就起了這麼多。那他以後還是將魚簍子做成這副模樣,以後起魚鐵定多些!
秋林將魚蝦泥鰍啥的倒進瓷盆裡頭,瞧著那只螃蟹的大鉗牢牢抓著魚簍子,始終不出來。秋林沒得法子,只好找了火鉗將它給夾了出來。這東西可不比得魚蝦啥的,擱盆子可是會爬出來的。秋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給它大鉗掰斷,各小腿兒也給卸了,這才安心地放到瓷盆裡頭,帶上魚簍子又往河邊去了。
這回那些個洗衣裳的也洗好了,陸陸續續回了家。逢上秋林了,也不跟之前一樣拘束了,樂呵呵給她打招呼,笑得很是可親。
秋林忽然想到,自己自從穿越到這裡以來,就被一個窮字給纏著。所以她成天吃飯睡覺想的事兒也是怎樣來擺脫這一個窮字。她卻嚴重忽略了人際交往這一塊兒了。她家跟普通的莊戶人家不一樣,沒有田地可種,所以這成日奔波忙碌的方向也就不同了。這樣以來更是沒有啥的交集。之前她還渾然不覺,可是這回子瞧見這幾個洗衣裳的女娃,自己竟不認識,好歹是一個村裡頭的,這不是嚴重脫節麼?
要是這樣長此以往地發展下去,那怎麼得了?秋林想想都覺得可怕,看來這日後做事也盡量合著村裡頭的這些女孩兒們的拍子,太特立獨行了,只會讓自己陷入不勝寒的境地嘛。
秋林一邊琢磨著一邊往河邊去,這會兒那些洗衣裳的也都『走』光了,河邊顯得極其清淨。她也不必挑啥僻靜點兒的地方了。就著剛才女孩兒們洗衣裳的那塊大石板,將魚簍子放下去,然後照例將繩子綁在一旁的雜草上。這雜草帶著韌勁兒,扎根也比較深,不容易掉。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秋林慢悠悠坐到一塊乾淨的石頭上。這會兒就等著起魚了。
左右也是閒著,還不如找點兒事兒來打發,瞧著河岸邊的草叢裡夾雜著些地瓜籐,秋林趕緊湊過去扒地瓜籐了。扒了一會兒,也沒瞧見成熟的地瓜。這才想起一句俗語『六月六、地瓜熟』,如今還沒到六月了,這地瓜自然也還差些火候。就算是翻著了開始紅的,那味道也是不好的。
於是也就丟開不去扒了。
秋林丟開了地瓜籐,又去搗鼓蛇莓。小時候村裡人老說這蛇莓是蛇最喜歡吃的東西,每天清晨,那蛇莓上面殘留的乳白色的泡沫,便是蛇的口水。據說這個東西,可是有毒的。長大之後,她才曉得這話根本就是假話。而且這蛇莓還是種藥,有很好的藥用價值呢。
這個頭小小,鮮紅鮮紅的果實,雖然那味道不及桑葚刺莓啥的甜,但也並不難吃。咬開之後,就能瞧見那裡頭雪白色的果肉,這紅白相映的,煞是好看哩!
「秋林妹妹,你在做啥?」秋林正瞧著這小小的一團果實入迷,突然聽見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來。
她來的時候這地兒可沒人,這突然冒出聲音來著,委實將她嚇了一大跳。一抬眼瞧過去,竟然是有好幾日不見的沈清。
秋林歡喜地站起身來,「沈清哥哥,你怎麼到這兒來了?」秋林很少瞧見沈清在這河邊出沒過,覺得新奇極了。
沈清提著下擺,走到了秋林跟前,左右仔細瞧了一番,瞧著丫頭的模樣,看來是好了。「都能出門到處走了,看來這傷好了。」
見沈清記掛著她的傷勢,秋林心頭一暖,「本來就是皮肉傷罷了,又沒傷筋動骨頭的,可不是幾天就好了麼?嘿嘿。沈清哥哥,給你吃蛇莓,不過這東西沒有桑葚好吃。」
沈清笑得一臉尷尬,這丫頭,怎麼一遇著他,就是給他給吃的,好像他是個吃貨似的。沈清笑得有些無可奈何,可也從秋林手裡頭接過這些紅艷艷的果子。扔一顆塞進嘴巴裡,味道確實不如那桑葚,不過水分還是挺多的。他以前可不敢這樣摘野果扔嘴巴子裡,如今就是這不起眼的蛇莓吃在嘴裡他也覺得新鮮。
「我剛剛遠遠地瞧著你趴著在翻東西,可是掉了啥東西?」
哦!秋林恍然,指了指那青騰騰的地瓜籐說著:「你可別瞧著這東西長得像蜈蚣,它結的果實可是好吃呢!不過就是個頭比較小,不然也不比桑葚差的!」
沈清仔細瞧了瞧,可是只瞧著滿眼的青葉子,哪兒瞧見秋林所說的果實?
「這地瓜是長在地裡面的,表面上自然瞧不見。哎,可惜現在地瓜都還沒成熟呢,要過些日子才能吃。」秋林沒吃到想吃的東西,一臉興致缺缺。
原來如此,沈清這才瞭然。瞧著秋林一臉的失落,心頭隱隱閃過不忍。遂安慰道:「左右不過是幾天十來天的事情,再等會兒就是了。」
「啊!」秋林這會兒光顧著跟沈清說話了,卻忘了那魚簍子還擱在河裡頭呢!她趕緊地蹲下身來去解開那繩子,然後繞著手背將魚簍子從河水裡拉出來。
沈清不曉得秋林這是在幹嘛,但見秋林個頭小小,拉著有些吃力,便也稀里糊塗地跟著拉那根繩子。在二人的合力之下,一個竹編物什在水面上冒出了頭。
秋林趕緊將魚簍子拉到岸邊來,然後仔細往這裡頭瞧瞧,卻見一條大鯉魚在裡頭不停地扭動著身子,約莫著有兩斤重。其他的小魚被它壓得連擺動的空間都沒有了,一個個長大了嘴想要喝水。
秋林瞧得心花怒放,「難怪拉著這麼費力,感情是這裡頭還藏了個大東西!」
沈清這才曉得,秋林這是在簍魚。「沒想到這魚簍子這麼厲害,起了這麼多魚。」
秋林嘿嘿笑,這是當然的。這魚鑽進了魚簍子,哪裡還跑得出來。而魚蝦這些的特別喜歡成群結隊,那起的魚自然也就多了。
秋林找了那種細細長長且有韌勁兒的雜草將魚兒們串起來,打算將魚簍子清空了再起一回,反正這會兒天色還早,自己又沒個事兒干。
沈清在一旁陪著她,看她動作嫻熟地將魚簍子放到河水裡頭,然後將繩子綁在雜草上。
「沈清哥哥,咱們去那邊耍,這魚特敏感的,聽見啥的動靜,就四處亂竄的。危險意識極強。」秋林拉了沈清沿著河道往前走,只有還這些魚兒以清淨,它們才會感覺不到危險的存在,才會自覺自願地往魚簍子裡頭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