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郊廢工廠
此處是巴黎郊區的最東邊,地形崎嶇,位置偏僻,工廠的辦公樓也只有框架,顯得異常的破舊,頗有搖搖欲墜的味道。
主樓多外面看共有三十層,旁邊依稀還能看出一些樓層較低的房屋,只不過都已經坍塌了,外面長滿了半米來高的雜草,很是荒蕪。
這裡為什麼會沒有被政府回收或許就是因為地理位置不好,又不是市區,更不是開發區,沒有太多的商業價值,被用來建工廠,多半都是一些有污染的行業,廢棄之後也就沒有誰來管這裡,一直保持著原樣。
從底樓到最高的一層樓,隱約可見不同的位置上隱藏著身著黑色西裝的人,他們的身上都配有通訊器,作為上下樓層之間的通話工具。每個人臉上都戴著墨鏡,一張臉被掩蓋去一大半,唯有額頭與下巴能讓人看得清清楚楚。
若說他們有什麼共同點,那便是他們的表情都很冷漠,當然,那只是常年被調教出來的一種冷漠,視線上給人的感覺,並非發自內心的。
這個地方是他偶然一次外出發現的,破舊的工廠,高高的樓層,從這裡摔下去不死也殘廢,喬治亞站在空空如也的窗台前,看著樓下雜草叢生,心中滿是淒涼。
除了樓房的架子,這裡什麼都沒有,為了掌控局勢,一個星期之前,喬治亞吩咐凱利在這裡安裝了監視系統,一樓到三十樓,至少每一層都有兩個以上的人隱藏著,注意著外面的一切動靜。
選擇這裡,就是因為沒有人來,位置很偏僻,一般的人,根本不會想到。
這一場賭約,他沒有通知任何人,即使是他的母親也不知情。
威廉,你當真會自己一個人前來嗎?
為了一個不確定的答案,獨自以身冒險,值得嗎?
喬治亞心中很矛盾,他既想威廉出現,又不想威廉出現,他是多麼可笑的一個人。
「少爺,肯特來了。」凱利接到樓下傳上來的消息,同時也在監控畫面裡看到了一身灰色西裝的肯特。
他若平安歸來,也就說明,劫走林綺的任務,得手了。
「讓他上來。」喬治亞收回眺望遠方的目光,陰沉著臉坐回沙發上,視線與丹尼爾相遇的那一剎那,心跳突了一下。
丹尼爾不愧是丹尼爾,他的心思,喬治亞覺得猜不透。即使他在演繹界混了那麼多年,塑造了那麼多的角色,觀察過那麼多人的心思,偏偏就是無法看透他的心,解不了他的意。
手中的高角杯由自己的胸口移開,對著喬治亞做出一個舉杯的動作,丹尼爾微勾了勾嘴角,眼裡滿是柔和的淺笑,不關乎一個人的情緒。
「是。」凱利低垂下頭,轉身大步離開。
他沒有錯過喬治亞與丹尼爾的對視,他們都各懷心思,只是不知,當威廉出現,三人對立,又會是怎樣的場面。
「在你的人上來之前,回答我一個問題。」丹尼爾平靜的開了口,他很好奇世界名模米歇爾與喬治亞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們兄弟二人之爭,這個女人會出現在這裡。
從他來到現在,打扮妖嬈的米歇爾都安靜的窩在角落裡的沙發上,一句話都不曾說過,艷麗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她的眼神更是複雜,竟讓他產生種種錯覺,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的份量不會輕。
可她,為什麼會乖乖聽喬治亞的話呢?
「什麼問題?」看了眼時間,威廉應該快要到了,真是讓他既期待又緊張,喬治亞反問道。
「她到底是誰?」手上沒有任何的動作,丹尼爾連眼也不曾從喬治亞的臉上移開,跟聰明人打交道,不需要太浪費他的口水跟表情。
喬治亞看向米歇爾,同樣也看到米歇爾有一種近乎怨恨的目光瞪了他一眼,繼而垂下頭去,跟自己的手指甲繼續奮鬥。
「世界名模米歇爾,如此一個出名的尤物,你怎麼可能不認識。」喬治亞輕笑,語氣之中有著難掩的諷刺。
在他眼裡,以前的倫恩很美,很性感,整容之後的倫恩,學會了更多挑逗勾引男人的法子,她變得嫵媚妖嬈,性感火辣,又充滿野性,讓男人很想征服她,將她調教得服服貼貼的。
可他,從未對身邊這個女人動過心,倫恩之於他,只是有著利用的價值,別的什麼也沒有。
反而,是那個靈動脫俗的小女人,讓他記憶猶新,喬治亞搖了搖頭,甩掉不該想的,那個女人,是他永遠也無法枉想的。
「她的真實身份。」丹尼爾不是白癡,若真是只是一個名模,便沒有必要呆在這裡。要說米歇爾跟喬治亞有什麼曖昧關係,丹尼爾也是不相信的,這兩個人,完全不像那麼回事兒,說是熟人,可卻又連陌生人都不是。
米歇爾的心漸漸的往下沉,在威廉跟眸兒訂婚之初,她就知道丹尼爾是喜歡眸兒的,如果讓他知道她就是倫恩,只怕這個男人會把她從這裡扔到樓下去。
只是在腦海中想了想,米歇爾都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從沙發上站起身,道:「丹尼爾大總裁真是很有閒情,那麼關心我,呵呵。」
一步一步的向著丹尼爾慢步而去,米歇爾笑得風情萬種,合體的緊身裙包裹著她有前有後的身體,一件及膝的米黃色風衣搭配上黑色的高跟皮靴,更是將她高挑的身體襯托得靚麗無比。
丹尼爾不悅的皺了皺眉,冷聲道:「不許過來。」
他真怕這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將他給薰死,忘了有多久,他已經習慣周圍的空氣都要清新的,絕不允許有女人的香水味出現在他的嗅覺裡。
似乎,就是從眸兒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之後。
他早已習慣眸兒身上自然香甜的味道,別的味道哪還能入他的鼻。
米歇爾的笑臉頓時僵住,勉強的笑意都險些掛不住,可她是什麼人,只一會兒就調整過來,嬌笑著抱怨道:「真是嚇我一跳,丹尼爾總裁可真是不解風情,我跟治亞可是一對兒,時尚圈裡,不都是這樣麼?」
說完,米歇爾小心的看了看喬治亞的表情,發現他沒有要否定的意思之後,心中方才鬆了一口氣。()
她的秘密,不能讓威廉知道,也不能讓丹尼爾知道。
這兩個男人,其中任何一個人知道,她都沒有好果子可以吃。
丹尼爾挑了挑眉,看向喬治亞,輕笑:「你可真是好眼光。」
既然人家不願意說實話,丹尼爾也沒有打算繼續問下去,他想知道的,都可以利用別的方法查清楚。丹尼爾清楚的瞧見喬治亞眼中對米歇爾一閃而過的厭惡,明明討厭對方,還要承認下米歇爾說的話,便讓他更加的懷疑起來。
「自然是不如你的眼光好。」喬治亞一個眼神,米歇爾乖乖的走到他的身邊坐下,不再言語。喬治亞對於丹尼爾的試探選擇視而不見,可他不能忍受丹尼爾的眼神,自然也是要還擊的。
丹尼爾喜歡上眸兒,就是他一生之中最失敗的地方。
因為,不管他再怎麼優秀,勢力再怎麼大,他都贏不了威廉。
那個小女人的心目中,只有威廉才是最好的,她也只看得到威廉一個人。
別的人,在她的眼中,皆是浮雲,不值得她掀起眼皮。
「哈哈、、、、」丹尼爾大笑出聲,他的眼光當然好,眸兒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沒有任何人可以跟眸兒相提並論。
眼前這個女人,連為眸兒提鞋都不配。
肯特一走進頂層就發現這裡的氣氛不對勁,神色一斂,走到喬治亞的身邊,說道:「少爺,林綺已經帶到安全的地方,誰也不救不了她。」
喬治亞綠眸微沉,道:「很好,當時還發生過些什麼?」
按理說,當時他的父親喬治在場,不可以任由他的人帶走林綺,而不聞不問,林綺那個女人找喬治真的只是為了用莫苡茹教她的話去抹黑他的母親嗎?
喬治亞是怎麼也無法全部相信的,答案到底是什麼,他要親自去弄清楚。
林綺,就是最好的答案。
「少爺的父親企圖阻止,可不知什麼原因他又有些猶豫,屬下想,定是林綺還為向他解釋清楚一些東西,後來莫苡茹的心腹納特出現之後,我們就徹退了。」這是肯特第一次對喬治亞說謊,多少都有些緊張,甚至是不自在。
想到林綺大喊出來的那句話,肯特就憂心不已。
少爺不是夫人的兒子,那麼少爺的身世又會是怎樣的,當真叫他想不通。
夫人隱藏的秘密應該就是這個,他又要不要將聽到的話告訴喬治亞呢?如果說了,少爺必然無法跟威廉鬥下去,如果不說,以後少爺知道了,必然也無法原諒他,到底他應該怎麼做。
「這事兒今天過後再說。」喬治亞收到凱利的眼神,知道威廉已經到了樓下,示意肯特將林綺的事情押後。
他要專心跟威廉面對面的談,他也威廉,或許從出生的時候就站在對立面,誰也不能饒了誰。
「是。」肯特恭敬的站到喬治亞的身後,他的職責就是保護喬治亞的生命安全。
丹尼爾神色未變,輕晃著杯中的紅酒,天空藍的眸子越積越深,變成深藍色,如海洋一般的顏色,深沉得讓人感覺壓抑。
「少爺,此人不可全信。」距離的關係讓他們根本聽不到喬治亞與他的屬下都說了些什麼,哥達夫低下頭對丹尼爾說道,他們不得不防。
「這裡的人多半都是我們的,你還擔心什麼?」喬治亞若是違背他們之間的約定,丹尼爾會毫不猶豫的直接送他去見閻羅王。
況且眸兒並不會出現在這裡,多少也讓丹尼爾的心中鬆了一口氣。
「是,屬下多心了。」哥達夫說完,往後退了一大步。
哈里只是警覺的站在丹尼爾的身後,細細的注意著周圍的一切動靜,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除了丹尼爾的安全之外,他不關心任何事情。
主子做出的決定,無論是誰都改變不了,他能做的只有護主子周全,別的都可以不顧,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凱利,親自到樓下接他。」喬治亞看著監控畫面裡,威廉將黑色的法利拉跑車一個華麗的動作停在被雜草包圍住的小操場上,他果真是一個人來的。
「是。」凱利表不改色的領命,再次離開了房間。
誰又知道,他的心中緊緊的捏了一把冷汗,今天,誰勝誰負,又有誰知。
威廉打量著這個地方,一面是樹林,一面是山坡,一面是廢舊的垃圾場,而他走的路也是一條坎坷的土渣子路,路的兩邊都有半邊來高的雜草,視野真不怎麼好,技術不好的人,很可能在半路上翻車。
這座廢舊的工廠,他可是查了十多分鐘才弄清楚送信人要他來的地方,選得還真算是隱密,高高的樓,還未下車,威廉就已經感覺到了危險,並且他可以確定,這裡面的人,藏得真是不少。
不過,也只有這樣,才更加的有意思,不是嗎?
優雅的打開車門,修長有力的長腿穩穩的踩在地面上,黑色的皮鞋在陽光下閃動著耀眼的亮光,似能照出人的臉來。
威廉倚在車門上,紫色的眸子微微的低垂著,短短幾十秒的時間,他已經將周圍的一切都輸入進自己的大腦裡,哪裡有些什麼東西,都一一記了下來。
每層樓,大概有幾個人,手中都有什麼武器,威廉勾唇一笑,四十五度抬起頭,俊美無儔,鬼斧神工的面龐就那樣以絕對的正面出現在監控屏幕裡,任誰也無法忽視由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尊貴氣質。
既然人家準備好一切等他上門,又怎麼可能沒有監控呢?
不要懷疑,威廉就是故意的讓他們看清楚他的臉,隨意的向前走了一步,不似在公司裡威廉總是一身筆挺的西裝,今天的他,裡面穿著一件真絲的白色襯衫,外披一件純黑色的手工長版風衣,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優雅的氣質,少了幾分沉穩。
陽光打在威廉的身上,映襯著他粟色的碎發,紫色的眸子,完美的臉,薔薇色的性感薄唇輕抿著,似帶有若有似無的淺笑,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原來,威廉也可以是陽光的,他就像是一位高貴無比的王子,靜靜的站在城堡前,讓人忍不住想要膜拜他。
威廉的動作,可以清楚的讓看他的知道,他沒有隨身攜帶任何的武器。
不是他太自信,就算他是赤手空拳,能傷他的人,也少之又少。
幼年的他,接受的訓練,豈是那些殺手保鏢所能想像的,比殘忍,他不會輸給任何人。
「裡面請。」凱利已經不算矮,當他站到威廉的跟前,硬是發現自己比他矮了一個頭,甚至覺得他就是要比威廉低上一個等次。
這個男人,天生就帶有王一樣的氣度,令人不敢直視。
凱利很想跟威廉對視,但他沒有那樣的霸氣,視線不過相交不過一秒,他就已經敗下陣來,那對紫色的眼眸,猶如黑洞一般,讓人沉醉,不可自拔。
威廉沒有說話,大步走了進去,將凱利無視得徹底。
看到這個男人,他就知道,喬治亞是打算正式跟他槓上了,他還沒有找他,就換喬治亞親自找他,他可真是沉不住心,威廉心裡想著。
喬治亞以倫恩的事情約他前來,他到底是真的知道倫恩的事情,還是喬治亞只是用倫恩做為約他的一個幌子,跟他攤牌才是事實。
罷了,無論是哪一個,他既然來了,做一個了斷也好。
不領他情的人,威廉也不打算讓對方好看。
望著威廉的背影,凱利緊了緊拳頭,他擔憂的事情還是要發生了。他的主子對上威廉,根本就討不了任何的便宜。
這個男人,沒有人能窺探他心中所想,更猜不透他的心思,如何能對付。
臨時安裝的電梯還算好用,平安的到達了最頂樓,伴隨著『叮』的一聲,威廉步出電梯,冷眼掃視裡面全部的人,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他是知道喬治亞找了丹尼爾,卻不知,他們真的會合作。
威廉以為,就算丹尼爾追求眸兒的方法不對,手段不對,至少他是真心愛眸兒的,此刻,他都有些懷疑自己的感覺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一個真心愛眸兒的男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丹尼爾一如以往的自私,還敢覬覦他的寶貝兒,這一次,他非滅了他不可。
「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反倒是我太失禮了。」喬治亞沒有起身,終於也有一次是他坐著,威廉站著了。
威廉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踱步向裡面走,神情淡漠的坐到沙發上,隨意的翹起雙腿,回應道:「我知道是你。」
不是疑問句,只是簡單的陳述一個事實。
最近所有的事情都是圍繞著喬治亞,除了他,還有誰敢明目張膽挑戰他的底線,即使是丹尼爾,也不曾。
「呵呵,知道也好,省得我多費口舌。」喬治亞大聲的笑道,就算所有的事情都在今天解決掉,他也真的很累。
死,或許就是一種解脫。
可他一個人去死,是不是太孤單了。
「你我之間的賬也真該好好的算算清楚。」威廉冰冷的目光落到丹尼爾的身上,哈里與哥達夫面上鎮定,後背依舊有些發麻,實在是他的氣場太強大了。
空氣似乎在一瞬間變得稀薄起來,讓這層樓上的人都覺得有些冷,很想再加上一件衣服,若非場合不對,他們都想抱住自己的雙臂,取取暖。
「我也正有此意。」丹尼爾毫不避諱的回應威廉,明明他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可那份王者霸氣,卻不減分毫。
威廉,你不愧是暗界之首,魔。
無論是他帶來的人還是喬治亞帶來的人,墨鏡下的雙眼只怕都流露出了震驚與害怕的神色,只是一個眼神,一份氣場,就有如此震懾人心的威力,如果他們不是對手,丹尼爾都想稱讚威廉一番。
想他丹尼爾也是混黑道的,有能力跟隨在他身邊的自然也都不是廢物,然而,藍眸掃視在場所有的屬下一眼,他們身體的僵硬正在告訴他一個事實,那便是他們還未與威廉交手,就已經對自己的對手產生了害怕的情緒。
真可謂是,未戰先輸。
在道上,跟隨他的,哪一個手上沒有沾過血,只是面對威廉那猶如寒冬臘月的冰冷眸光,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死亡氣息,就一個個都變了臉色,真是讓丹尼爾覺得面上無光,恨得咬牙切齒。
威廉斜倚在沙發上,這是一個沒有任何防備的動作,紫色的眸子閃動著冰冷的光,仿如一把鋒利的匕首,閃動嗜血的銀光。
雙手環抱,修長而有力的雙腿輕輕的放在面前的矮几上,威廉對上喬治亞探究的綠眸,那雙與他父親一模一樣的眸子,從始至終,他在這雙綠眸裡看到的都只有虛假的表象,喬治亞從未對他坦露過他真正的心意。
就如,他想要得到他手中的一切,背景,權勢,金錢,名利,萬萬人之上的優越感。
威廉內心一片冰涼,他還記得跟著母親莫苡茹獨自生活的那四年,雖然日子苦了一些,可他至少還感受過孩童時的快樂;自從他隨著母親跟爺爺查理一起回到法國之後,他擁有了世人眼中都羨慕的一切,雄厚的家庭背景,無論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他過著比皇室中的王子更加有品質的生活。
然而,他不快樂,他的心是冰涼的,那一切對他而言就是負擔。
六歲時,即將離開台灣之前,他遇到陌隱曦夫婦,就是他們幸福的笑臉,讓他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溫暖,他看著蕭寶貝的肚子,想著陌隱曦口中的龍鳳寶寶,說出他要娶那個未生女娃娃為妻,給她幸福的誓言。
從此之後,他冰冷枯燥的生活有了牽持,有了希翼,每當他累了,倦了,他就會告訴自己,住在他心中的小公主在一天一天長大,他在等著他給她幸福,他就有了動力。
他所有的成就,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眸兒幸福。
別人眼中最耀眼的一切,實質上卻是他最不屑擁有的,威廉所想要的,不過只是純澈的愛,眸兒的愛,父母家人的愛而已。
無論是權勢也好,名利也好,金錢也罷,人生短暫,皆不過是過眼去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戀著,有何用。
很久以前,威廉就有一種想法,將手中的一切都交出去,他可以過得自在一些;與眸兒相戀之後,那個想法就更加的強烈,威廉希望有更多的時間陪在眸兒的身邊,去眸兒想去的地方,看眸兒想看的風景,而不是將眸兒鎖在他的身邊,陪著他呆坐在辦公室裡,玩遊戲,看電視機。
一直以來,威廉都找不到合適的人,他是伊赫斯家族唯一的繼承人,除了他,沒有人適合接手伊赫斯家族。哪怕他總是跟查理嗆聲,但在威廉的心裡,他很在意這個爺爺,他也只有跟這個爺爺最像,叫他如何忍心。
查理也就是抓准了他這個心理,才會有恃無恐的。
喬治亞的出現,無疑是給了威廉一個最好的契機,也是他能卸下一身責任最好的借口。他想過,只要好好培養喬治亞,加上他身上又流著伊赫斯家族的血,接任是最適合不過的人選,實在不行,他也可以從旁相助。
人算到底不如天算,威廉又哪裡知道喬治亞會有那樣的野心,他的回歸,不是因為親情,而是因為野心。
在喬治亞的心裡,沒有將他當成大哥,也沒有將他的家人當成是他的家人,他想要得到的不過只是取而代之。
上一輩的恩怨,威廉沒有想過去追尋什麼答案,他明白,感情的事情,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說得清楚的,他能做的,只是保護好他的母親不受傷害。
父輩的感情事,威廉不會插手,也不會介入,他相信,他們會處理得很好。
林綺的出現,也許就正是他的父親跟母親,二十多年來的感情糾葛結束,或許也是開始。威廉比任何人都希望他的母親得到幸福,他的母親一生都太苦了。
愛對了人,一生幸福。
愛錯了人,痛苦一生。
「眸兒當年車禍的兇手倫恩,你知道是誰?」威廉專注的視線緊緊的鎖住喬治亞,讓他逃無可逃。
丹尼爾竟然在這裡,威廉也就不著急,他跟他的賬,慢慢算。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喬治亞的態度是囂張的,高昂著頭,語氣輕蔑的回應道。
米歇爾的緊張,喬治亞自然看得到,即使他什麼也不說,就憑米歇爾在現場,用不了多長時間,聰明如威廉跟丹尼爾,又怎麼可能猜不到呢?
原本,米歇爾可以不用出現在這裡的,喬治亞也弄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他就是莫名的強行要求米歇爾出現在這裡。
心中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喬治亞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拉回自己的心思。
米歇爾坐在喬治亞的身後,她一直都垂著頭,感覺到威廉與丹尼爾的目光同時向喬治亞的方向射過來,叫她如坐針氈,多在這裡呆上一秒,都感覺自己快要痛苦死了。
強做鎮靜的緊咬自己的紅唇,米歇爾真想挖一個洞讓自己隱形起來,那樣誰都看不到她,就解脫了。
「喬治亞,我要知道倫恩在哪裡?」反應過來的丹尼爾厲聲問道,這個男人果真不可信,他對他說話隱瞞了太多,能引來威廉竟然是用眸兒車禍的兇手為誘餌,實在可恨。
聽著威廉的語氣,丹尼爾從中判斷,倫恩顯然是沒有死,否則威廉不可能有此一問。
那麼,那場飛機意外事故,也就是掩人耳目的,這手段真不是一般的狠。
「呵呵,你們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嗎?」喬治亞玩味的看著威廉與丹尼爾,這兩個男人同樣的優秀,偏偏也愛上同一個女人,只能站在對立面,成為敵人,永遠也做不了朋友。
朋友,他的朋友只有彼德金,只有他不會拋棄他。
一生有他一個知已,足夠了。
「說說你的目的,約我來總不會只是為了單單讓我看你跟丹尼爾合作,又演戲你有多麼的無辜跟委屈,不是嗎?」威廉的耐心一向都只對一個人有,別的人,不值得。
即便眼前這個男人是跟他流著相同血液的男人,在他向他發出挑戰的那一刻,就選擇站在了他的對立面,對待敵人,威廉從不允許自己手軟。
喬治亞,必須狠狠的踩在腳下。
「無辜,委屈。」喬治亞反覆的呢喃著,看向威廉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冷下聲道:「的確,我約你來只是想看著你如何跪地求饒。」
高傲的威廉,讓你彎下雙膝會是怎樣的場面來,真是讓我期待。
丹尼爾冷眼看著已經褪去偽裝的喬治亞,似乎這樣的性情才是真實的喬治亞,出現在電影屏幕裡的男人,與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是兩個人。
無論他塑造過怎樣的人物,都無法改變埋沒他真實的性情,陰冷的,狠辣的、、、、、、
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變是金子一樣,閃爍著耀眼的金光,藍色的眸子微睜,對於他們兄弟二人的對視,丹尼爾就彷彿是隱形的,沒有存在感。
「如果你有那個本事,我樂意奉陪。」威廉微微的瞇起紫眸,所有的光華都隱藏在深邃的眸子裡,熟悉他的人都只知道,這個眼神是他動怒的徵兆。
修長的手指輕扣在自己的手臂上,就連姿勢也沒有絲毫的變化,性感的嘴角牽扯出一抹動人心魄的淺笑,將所有帶著傢伙的黑色西裝保鏢都盡收眼底,威廉面色未變,他的自信與淡定,不禁讓位於威廉後腦勺位置天花板上隱藏的殺手都手心冒汗。
真不知道,他的自信是從哪裡來的。
一個人前來,沒有帶貼身保鏢,身上更是一件武器都沒有,他哪來的自信。
「我沒有那樣的本事,那就試試看。」喬治亞悠閒的點燃一支煙,他並不著急完成戰鬥,他想要好好的享受整個過程。
就好像一隻抓住了老鼠的貓,吃掉它不是最想做的事情,最想做的就是逗著他玩。
喬治亞看著威廉,這裡的人除了丹尼爾的人,剩下的全部都是他的,要威廉開口請求丹尼爾的幫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反之,要丹尼爾主動幫助威廉,只怕他還沒有那麼大度。
女人的心眼很小,深愛過的男人,心眼會比女人更小。
情敵之間,合作,喬治亞顯然是不相信的。
倘若這兩人真的能合作,他就算是輸,也是活該。
賭博,本就不可能滿贏。
「好,我就給我這個機會,你是打算讓他們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的單挑。」威廉坐正了身子,難得有了一絲認真。
自顧自的拿起矮几上的玻璃酒杯,倒上一杯紅酒,看著杯中暗紅色的液體,眸色變得暗沉起來,那是身體裡好鬥的血液在翻騰著,叫囂著要釋放,威廉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不曾跟人狠命的動過手。
這些人,不怕死,他很樂意成全他們,來一個滅一個,來一雙滅一雙。
今天,他是暗界的魔,不是威廉·伊赫斯。
薄唇輕抿了一口香濃的紅酒,威廉勾唇魅惑一笑,巔倒眾生,風華無限,「丹尼爾,你也跟著一起動手麼,省得麻煩。」
他的輕狂與絕傲,無人可比,誰也沒有他來得霸道。
這便是真正的他,暗界冷酷的死神魔。
「你我之間的梁子可以今日過後算,我沒有興趣趁人之危。」丹尼爾冷聲拒絕,要他跟喬治亞聯手對付威廉一個人,他做不到。
不管是黑道白道,這種做法,都是丹尼爾所不屑的。
「你以為你真的那麼厲害嗎?」說話間,一把黑色的手槍出現在喬治亞的手中,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威廉的頭。
單挑,憑他的身手跟威廉動手,那是自尋死路,這一點他很清楚。喬小美說過,每一代伊赫斯家族的繼承人自幼都會經歷非人的訓練,以防備他人的暗殺。
那些特訓,比起特種兵,甚至是特務殺手都有狠得多,非一般人可以近得了他們的身。
威廉坐上伊赫斯總裁那麼多年,沒有誰敢踩到他的頭上,就足以證明,他的手腕有多麼的強悍。
與其讓他所有的手下都群挑威廉,喬治亞倒是更加的相信他手中的槍,別的他不敢說,單就他的槍法,絕對是一流的。
要打爆一個人的頭,輕而易舉。
「你可以試試你的槍能不能打死我。」威廉連眼都不曾眨一眼,直直的望著喬治亞手中對準他的手槍,他最恨別人用槍對著他的頭,顯然喬治亞又犯了他不為人知的禁忌,慘重的代價是一定要付出的。
可威廉還想任性的賭一次,就賭喬治亞會不會對他開槍。
米歇爾伸出手摀住自己的嘴巴,漂亮的臉蛋,精緻的妝容都有些變形了,她盯著喬治亞,猜測著他會不會開槍。
視線來回在威廉與喬治亞之間徘徊,這一刻,米歇爾覺得她自己真的很犯賤,明明威廉的眼中沒有她,可她還是愛著他,恨得越深,愛得越深。
喬治亞握著槍的手,輕顫了一下,除了他自己,任誰也看不出他的猶豫,表情是陰狠的,想著喬小美跟他說過的話,想著他多年來過著的生活,童年時被同齡孩子嘲笑的情景,手指輕壓了扳機。
手槍的保險銷已經打開,只要他的手指一按,子彈就會如離弦之箭,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肯特與凱利站在喬治亞的身後,他們清楚的看到喬治亞頭髮下那隱藏著的冷汗,心中同時升起一個聲音,希望他不要開槍。
威廉不動如山,靜靜的坐在沙發上,面色平靜,沒有絲毫要閃躲的意思。那雙深邃的紫眸裡,波光瀲灩,醉人不已,只一眼就會被深深的吸引,不可自拔。
時間彷彿靜止了,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所有的人都屏著呼吸,眼都害怕眨動一下,
只有心跳聲是那樣的明顯,在這個氣溫降到零下幾度的地方,跳動著。
米歇爾已經快要到達崩潰的邊緣,只有她所站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喬治亞的手動了,子彈飛射而出的一瞬間,伴著她的尖叫聲。
「不——你不能殺了他——」高跟鞋與地面磨擦的聲音突兀的響起,米歇爾向威廉的方向衝去。
不只是她,所有人的視線都順著子彈的方向看去,那快速的一瞬間,在這一刻變成了慢動作一樣,帶著眾人的心。
威廉在喬治亞手動的一剎那,紫眸裡閃過一道冷芒,他要的答案已經等到,他對喬治亞已經做到一個做哥哥應做的一切,他再也不需要對他手下留情。
沒有人知道,他閃身的速度有多快,幾乎可以與光速相媲美,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那些死裡逃生的訓練,要想活著,他就必須比別人快,更快,直到沒有人可以發現他閃身的動作,就像是移形換影一樣。
而他對子彈速度的計算,已經達到變態的地步。從子彈從彈膛裡發射出來,一直到進入目標內的需要多長時間,威廉都可以用眼力測算出來,這項本領幾乎是天生的,比起機器也絲毫不差。
威廉可以在子彈要近身的一瞬間,快速果斷的閃過。
這就是為什麼,他的身體依舊坐在沙發上,就連他的頭髮都沒有亂一下,那顆原本應該擊中他頭部的子彈卻射進了他身後的牆裡,發出刺耳的聲音。
米歇爾嚇傻似的仆倒在威廉的腳下,那麼快的子彈,他到底是怎麼閃過去的,是她的錯覺嗎?
從子彈離開彈膛的那一刻開始,丹尼爾就猛然站了起來,他是真的沒有想過喬治亞會開槍的,他竟然真的會對自己的親哥哥開槍。
這個男人,真可怕。
與其說他可怕,倒不如說他可悲。
當然,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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