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位客官,您要些什麼?」夥計迎上來,彎腰弓背,滿臉堆笑地問。
「叫你們管事的來!」羅東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屁股坐到茶座最中間的位置。
「您老見諒,還請告知小的,您需要些什麼?」
羅東也不說話,伸手去端面前空空如也的茶壺。
「喲!這位客官,這廂怠慢了,我們這管茶水的正好去後面燒開水去了,您稍等一下!我這就去催催去!」
「不用了!」羅東話音剛落,像是從虛空而來,那茶壺的水就突然滿了,剛開始毫無一絲熱氣,待羅東端起來往茶杯裡倒的時候,水就突突地開了,熱氣直冒,清香四溢。
「!」夥計眼睛都直了,嘴張的老大,竟不知道該邁哪條腿才好。
「叫你們管事的來!」羅東重複一遍。
「哦,好好好!您稍等,馬上,馬上!」夥計轉身就往後院走,走了兩步復又想起來,回到羅東身邊說:「仙爺,我都糊塗了,您直接跟我進來吧!」
羅東心裡暗笑,起身跟著他進入了後堂。
那無根之水,自然是紅琅搞的鬼。
坐定後,夥計去通傳,不一會藥鋪的掌櫃一邊打著哈哈,也滿臉堆笑地進來了:「貴賓貴賓,有失遠迎啊!」
羅東愛理不理地站起來還了禮,不等他招呼,又一屁股坐下了。
「這位貴客,不知怎麼稱呼,從何而來啊?」
「我乃墊江人士,姓朱名炳祥。」羅東鼻孔朝天地開口。「你是這家藥鋪的掌櫃?」
「正是正是!」掌櫃有些緊張地連連答應。
「我想跟你買一樣東西,你可隨便開個價!」
掌櫃面露奇怪之色:「墊江城中的大藥鋪比我們這裡規模可大多了,我們這裡有的,大藥鋪都有,客官怎麼會捨近求遠,到這裡來呢?」
「我順道路過,不可以嗎?」羅東橫了他一眼。()
掌櫃的趕緊低下頭認錯:「可以,可以,自然可以,客官想要買什麼?」
「我要買個名額!」
掌櫃臉色一變:「什麼……名額?」
「李掌櫃,不用跟我裝糊塗!說吧,用什麼可以換取一個晉陞名額?」羅東遙遙一指,掌櫃的就飛起來,脖子落入羅東的手裡。
掌櫃的也算是太一藥宗的外門弟子,修為已經達到了築基後期,不過他發現自己在這個人面前毫無反抗的餘地。
「這個,這個,咳咳,客官既然知道晉陞名額,就該知道這裡面的規矩,一來您的歲數在這,二來,您沒有登記在冊,沒辦法啊!」
「這個世界上,任何事都有解決的辦法!你說呢?」羅東湊近他說。「我相信,只要把我的臉換成李瀟的樣子,名字也換成李瀟,就可以解決了,您說是與不是?」
李瀟,是李掌櫃的親侄子,從小學習藥理醫術,就等著這一天送進藥宗。
「咳咳,是……是!」李掌櫃翻著白眼說。
「好,你送他去石羊城的路上,我會去找你。至於你那侄子嘛,我會借他用一用,只要你乖乖地閉嘴,我會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李瀟!」
「……好吧!」李掌櫃的心在滴血,但是,誰讓他倒霉,遇到這麼個煞星?「不過朱老爺,您懂藥理嗎?藥宗的選拔——」
「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做到滴水不漏就行,只要你乖乖的,我不會虧待你!否則,休怪我辣手無情,滅了你全家!」羅東露出壞笑,虛張聲勢地在掌櫃頭上一抓,他的魂血就被紅琅抽了出來,飛進羅東的額頭中。
「您是……仙人……」掌櫃的面無人色,癱倒在地。
羅東不再理他,走出藥鋪,撿個客棧房間換了身行頭,改了下容貌,服用了道隱丹。看起來與羅東暗中見過的李瀟一模一樣。
第二天,在一個偏僻的岔路邊,李掌櫃帶著侄子李瀟戰戰兢兢地等在那裡。
只見一個青年人走了過來,身穿青色長袍,頭戴麻布方巾,竟與李瀟一模一樣!
他走近兩人,獰笑著一揮手,一個大骷髏頭影子從他額頭中飛了出來,飛速地往李瀟身上穿過,真正的李瀟就這樣被大頭取了魂魄,變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植物人。
羅東將他的身體放進生靈袋,微笑著對面無人色的李掌櫃說:「叔叔,我們走吧!」
叔侄兩人一起,飛向了石羊城。
再次來到紫霞山莊,一切如舊,只是各種款式的衣裳更加令人眼花繚亂了。
李掌櫃以進貨的名義進入交接的地方,證件、影像,一切驗證無誤,羅東被秘密帶往那個墳墓一般的建築物。
李掌櫃臨走時,羅東傳音給他說,只要自己做了想做的事,必定讓真正的李瀟留在太一秘境,且將魂血還給李掌櫃。
他被一個太一藥宗弟子帶著,穿過結界,進入畫中仙境般的太一秘境。
同來的共有三百餘人,看起來都是從各個藥鋪送來的,一個個面帶興奮和仰慕之色四處打量。
選拔共有三關,三關都通過了就可以留下了。
一關是筆試,一關是面試,兩關都通過了,則是直接面見掌門王林,根據個人的五行靈根決定去留。
羅東之所以將真正的李瀟抓來,就是為了這三關測試。
筆試的時候,厚厚的試卷足有上百頁,而且沒有選擇和填空,全是簡答題,羅東如果自己來答,根本連蒙的機會都沒有。
他不停地傳音問紅琅,紅琅則問李瀟的魂魄,這小伙倒果然精通藥理和醫理,答得順溜無比,條條是道。
寫字寫得手軟,筆試順利通過,有五十餘人被送了回去。
第二關是面試,十個人一組,被安排在一起面試,對面黑壓壓地坐了十來個面試官,通過提問、威嚇等手段考驗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否聰明、是否誠信等等。
羅東早就從通天門的信息中知道他們考試的形式和目的,各方面表現都名列前茅。
「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其中一個面試官問。
「我叫李瀟,來自墊江城玄松澗藥鋪。」羅東面帶微笑,大大方方地回答。
「嗯,這一關你通過了!」他露出滿意的微笑。
第二關結束後,又走了五十餘人,只剩二百人了。這二百個人一一從一個窗戶面前走過,凡是路過窗戶的時候,能接到一個紅牌牌的,就可以留下了。
羅東藉著上廁所,將真正的李瀟放了出來。
他不能自己去接受王林的檢驗,為了取得逆天回生丹,他與王林多次見過面,王林多半都記得自己木屬性獨高,其他屬性奇低的獨特五行。
紅琅向李瀟威脅利誘,講了足夠多的「道理」,如果他敢不配合,他就死定了,他叔叔也死定了,他全家都死定了。
真正的李瀟魂魄歸位,又被紅琅抽了魂血,從那窗前走過,這傢伙基礎五行稍有點差,羅東本有些擔心,不過,他卻順利地拿到了太一藥宗的紅色小圓牌——太一令。
出去的時候,那個問話的面試官說:「你就到我那裡吧!」
李瀟這小子倒也乖覺,倒頭就拜:「弟子見過師傅!」
他不敢不回到廁所的結界內,乖乖地讓大頭帶走了魂魄,繼續留在紅琅身邊,預備著為羅東答疑解惑。
太一秘境內就是太一藥宗真正的基地所在,秘境處在大結界之內,外人根本進不來。
那個指名要李瀟的人,入道後期修為,是養殖堂的最高長官,普通的靈藥是不需要太一藥宗自己養殖的,這裡養殖的,都是極為珍貴的珍禽異獸。
九尾狐就是其中之一,這動物長得漂亮,很有靈性,全部散養在一座巨大的結界山裡,雄的上千隻,雌的足有上萬隻。
山裡資源豐富,生態平衡,不缺吃不缺喝,這些九尾狐生活得極為滋潤。
只是,太一藥宗要用來入藥的,是懷孕的九尾狐的胎兒和胎盤。並且很不幸地,捕捉大肚子九尾狐的工作,在新人來了後,就歸他們了。
羅東和另一個同屆入門弟子張山的任務,就是捕捉懷孕快要生產的那些九尾狐,將它們的胎兒和胎盤取出來,交給上面的人炮製入藥。
想想就覺得太不人道,是個絕子絕孫的職業。
但也必須得做下去,羅東每次捕捉了九尾狐,其實都極為不忍心,畢竟他還算個正常人。所以他就索性以靈露和靈丹收買張山,剖腹取子的事情都由張山做,他自己只要能交差就行。
然而這天,張山卻不慎受了傷,羅東只得自己去做。
太一藥宗整個煉藥流程都一環扣一環,他必須要在旁晚之前交20只胎兒和胎盤上去,否則,他交不了差不說,事情也絕不會因為他的不忍而停止。
他懷著嚴重的心理障礙到山上找到了20只大肚子九尾狐,裝在生靈袋裡。這些九尾狐像是知道要發生什麼一般,死命地掙扎、流淚。
羅東將它們帶進專門剖腹的房間,將一隻掏出來,見其瑟瑟發抖,黑亮的眼中全是淚水,覺得實在不忍心。
換一隻掏出來,還是不忍心。
磨蹭磨蹭,眼看交東西的時間到了,他只得動手,以真氣劃開它們的肚子,取出胎兒、胎盤,胎兒都是活的,擠血淋淋地擠在一起蠕動著,噁心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