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只要能救哥哥,什麼條件我都願意!」羅晨滿臉驚喜。
「我要你的幽精!」太乙慢慢地說。
羅晨一愣,她在修真界已經多年,自然知道幽精是何物,人有三魂,一名胎光,又叫天魂;二名爽靈,又叫地魂;三名幽精,稱為人魂。三魂七魄,缺一不可成仙,太乙要她的人魂,雖不知要做什麼,但羅晨此生,就再無成仙之望了!
「不捨?」太乙微笑。
「沒有不捨!哪怕您拿去我的天魂地魂也沒關係,只要能救哥哥就好!」羅晨堅定地說。
「呵呵!很好!」太乙笑了,伸手放在羅晨的頭頂,他的手掌心發出一股柔和的波紋光芒,不時,便從羅晨的頭頂慢慢升起一個長得與羅晨一模一樣的紅色小人,太乙伸手一捏,小人消失在他的手心。
「好了,我告訴你救你哥哥的辦法!你聽好了……」
羅東的意識漸漸迷離,半睡半醒間,彷彿聽到說話的聲音。迷迷糊糊地睜眼看向四周,發現天色已經大亮,到第二天了!
他無意識地動了動嘴唇,直感嘴唇劇痛,這才發現嘴唇已經干到失去知覺,一動就裂開了口子。嘴裡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渾身的每處細胞都強烈地渴望著水,那滋味,實在是比死還要難過。
看向腳下,地火依然燒得轟轟作響,渾身的皮膚都疼得如要裂開一般。身上的靈露早就被他一口喝乾,滴水未有,再這樣下去,他必定會失水而亡。
「羅東。」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羅東驀然張開眼睛,他艱難地回過頭去,看到王思從他身後走到了身前。
「大長老!」一出聲,卻嚇了自己一跳,他的聲音已經變得乾澀嘶啞,自己都聽不出來是誰了!
王思大概見他的樣子快要死了,皺眉揮揮手,打出一道青色的玄道療傷術,羅東立刻感到如春風拂面,渾身舒服多了。
「多謝大長老——」羅東觀察著王思的表情問:「您是來殺我,還是救我?」
他知道,自己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所有人面前,一旦自己不是何宇的事情暴露,引起掌門的懷疑,或許會給王思帶來麻煩,所以他也許不會再留著自己。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只是你的狗膽也不小!竟敢跟邪靈勾結!」王思陰沉地說。
「師祖,不是我!是楊文晉!除了他,沒有別人碰過我的腰牌!」
「他不是說當時就還給你了嗎?邪靈進入演仙大陣的時間,是當晚子時!」
「不!他並非當天將腰牌還我,而是第二天!我也根本沒有與他一同去典績司!梁平師叔死了,死無對證,奇怪的是記錄晶石也毀了,師祖,您不覺得奇怪嗎?」
「那你為何在大殿之上承認?」
「我在大殿承認?承認我與邪靈勾結?」羅東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
王思不說話。
「師祖,您一定要相信我,就算真的是我,我也不可能自己承認啊!當時,我只記得,當我看著他的眼睛,就突然失去了意識!意識再次回來的時候,就聽到掌門說要殺了我!」羅東努力回憶當時的情景。
「看著眼睛就失去意識?聽起來像是……攝魂術!邪靈會移形換影術,他會攝魂術,這兩種法術都是大陸中已經消失一千年的萬變宗所獨有的,難道……」王思看他不太可能瞎編出這樣的巧合,更何況的確如羅東所言,哪有人明知是死,會當眾那般說?
「師祖,我雖然愚鈍無用,但念在我總算還可以為您守護靈武的份上,您救救我吧!我不想這樣冤死!」
「上了行刑台,誰能救你!」王思面無表情地說,隨即白光一閃,既沒有殺他,也沒有救他,就這樣無聲無息地使用遁符消失了。
羅東不清楚他幹什麼去了,但是過了很久他也再沒有回來。腳下的烈火依然熾烈,他很快又陷入了無窮無盡的狂躁當中。
自羅東被鎖在這裡,他的衣裳已經被汗水浸透了多遍,又烤乾了多遍,身體裡的水分已經完全被蒸發出來,到第三天早晨,他幾乎已經到了彌留的邊緣。
昏昏沉沉中,他彷彿看到羅晨同樣被鐵鏈穿過了肩胛骨,關押在一個四面封閉的黑屋子中,寂寞而孤獨地度過悲慘的歲月……
「不!」羅東心中大痛,竟然再次掙扎著醒了過來。
然而此刻他再無動彈的力量了,他唯一可做的,就是在心中默念玄道門心法,緩緩地做著自己唯一學會的內修:呼吸吐納。
幾個週期下來,羅東驚奇地發現,骨髓深處竟然沁出絲絲涼意,向血肉之中散發出來!
猜想可能是在蓄水池底煉骨之際,吸納了其中陰寒之氣的緣故。羅東精神大振,便擯棄一切雜念,繼續呼吸吐納,骨骼中的寒氣慢慢地一點點地散發出來,向內臟、四肢、皮膚滲透,羅東沉浸其中,渾然忘卻了週遭的一切。
如此吐納了九九八十一個週期,那涼意已經自骨骼滲出了皮膚,身體的乾裂疼痛竟完全消失,對腳下的火焰也不再感到炙熱難耐。
這就過去了十幾個時辰,又是新的一天了。
「如果這次能夠死裡逃生,真該好好謝謝柳老伯!」他暗想。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產生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那只是一種毫無緣由的第六感,仿若有雙眼睛在背後看著自己一般,如芒在背,難以名狀。
羅東被鐵鏈牢牢地固定住,並不能轉身,他伸手握住那已經滾燙的鐵鏈,讓自己勉力轉過頭去——驀然發現,身後居然真的站著一個人!
那人高大異常,從頭到腳籠罩在紅色的長袍裡,看不清他的臉,只能隱約看到一隻紅色高聳的鼻子,似乎異於常人。
「你是誰?」羅東戒備地喊道,凝滿真氣護住全身。
「你是誰?」那人反問,聲音如小鍾撞擊之後的餘音,尖細刺耳,甚是難聽。
「你想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背後的聲音又反問。
羅東懷疑是不是哪個神經病走錯地方了,索性閉了嘴不說話。
「你在做什麼?」背後卻又問。
「沒長眼睛嗎?我是被栓在這裡受火刑!」羅東沒好氣地回答。
「火刑?我知道了!每次受完火刑的人,都會死!你怎麼還不死?」
「我不會死,但是你要是被人發現,就死定了!」羅東聽得火氣直冒。「你到底是什麼人?渡劫台有結界,你怎麼進來的?」
「你不會死嗎?」背後的人充滿疑惑地說。「你是個凡人!」
「凡人怎麼了?你沒看我受了三天火刑,現在還好端端的嗎?」說實話,為此羅東心裡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這次身後的紅影並不回答,突然身形微動,瞬間便不見了蹤影!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也隨之消失!
那人站在羅東身後,本就看不真切,羅東根本不知他是如何消失的。
一股詭異之感襲來,正動念間,肩上鐵鏈突然滑動起來。
鐵鏈深入肩胛之中,這幾日已經與血肉長在一起,如此滑動無異於再次撕裂一般疼痛!
劇痛之下,尚不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玄鐵鏈卻自己動起來,脫離了左右支柱,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將他全身纏住。
羅東直呼不好,果然,身體被那鐵鏈纏住之後,直接朝熊熊燃燒的地火急速掉落下去!羅東急忙逼出真氣套住兩旁豎立的玄鐵支架,下落之勢立緩,然而那地火之中似乎有無形之力在將他往下拉扯一般,即便用盡全力,依然慢慢地朝那地火之中墜去!
「啊!」腳上的鞋已經著了火,羅東急忙將真氣凝聚雙腳,逼落鞋子,腳上傳來灼燒的刺痛,他聞到了皮肉燒焦的味道。
「喂!你幹什麼?」羅東怒吼。這時,火焰已經距離他極力回縮的腳不到一寸的距離了!而他,仍然在下墜!
就在此時,肩上的鐵鏈卻再次滑動,他又開始急速地升高,鐵鏈滑動恢復之前的原狀。
羅東正奇怪,便看到天上遠遠出現了兩隻星頭鳥。
落下來之後,原來是兩個紫衣執法弟子。
執法弟子觸動機關,行刑台底的石板軋軋作響,重新合攏,再也沒有一絲熱氣。同時鐵鏈滑動,將羅東送下行刑台後快速抽出,羅東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執法弟子以驚奇的眼神看著他,他看起來比他們想像中的要好得多,就是一雙腳被燒得不成樣子了。
「你的鞋呢?腳為何成這樣了?」
「鞋被火燒了。」羅東回答。
「這次的火刑連鞋子都燒了!奇怪的是你竟然沒什麼事?」執法弟子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兩位,剛剛可看到一個穿紅衣服的人?他想殺我!如果你們晚來一步,我就被沉進地火中燒死了!」羅東詢問他們。
兩個紫衣弟子對視一眼,卻沒說什麼,帶起他往執法大殿飛去。
進去之後,發現又是滿滿的一屋子人,掌門、兩位長老、楊文晉、凝玉、李斌、沈宏圖,以及諸多黑衣、紫衣弟子均在現場。
羅晨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跪在陳清的面前。
見羅東一瘸一跛進來,李斌和沈宏圖急忙過去扶他。
「師兄!師兄!」羅晨向他跑過來,見他琵琶骨被穿透,渾身皮開肉綻,衣服發出濃重的焦臭味,淚流滿面地問:「你還好嗎?」
「我沒事!」羅東衝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