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挖就是半年的時間,他和楊文晉其他的十餘個弟子一起,每天卯時一刻準時到他的小院點卯聽訓,然後他就跟著楊文晉去探礦,每天早出晚歸,在溶洞群裡換了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偶爾會碰到孤葉礦,羅東都不客氣地照單全收。
他總算明白為何李斌會這樣羨慕自己,因為按照羅東的級別,如果做其他職業,每個月頂多只能得到3勺靈露,但是他卻可以領到整整10勺,足足一葫蘆。半年下來,他已經積攢了6大葫蘆靈露。
不得不說,這得感謝大長老。
原以為自己發現了楊文晉的秘密,他不會教自己修煉之法了,不料他卻並不在這方面為難羅東,不止將玄道心法完完全全地教給他,而且對於羅東的疑問也都盡心盡力地解答。
楊文晉說,對於築基期的人,身體的淬煉就是連續的高強度的鍛煉,配合著心法和與適量的靈露,就能實現修煉的突破。
羅東每天一早起床,找一處空氣含氧量絕佳的所在呼吸吐納。
所謂吐納,就是吸氣,一定要吸得不能再吸。呼氣,一定要把丹田的氣全部吐出。吸滿吐盡,如此九九八十一遍為一個吐納週期。
然後他會跟隨楊文晉下礦坑進行高強度的勞作,晚上回來依然吐納一到兩個時辰,羅東自認為這輩子從沒像現在這樣勤奮過,但是他的修煉進度卻總是只在原地踏步,半年下來,身體強壯了不少,挖掘技巧也越來越純熟,然而於修煉上卻始終沒有一個質的突破。
隔壁的李斌已經進入築基初期,皮膚肌肉都堅實無比,力量也足有四五百斤,羅東的個子塊頭比他大,在他面前卻連玩鬧也不敢,就怕人家一不小心拍斷了自己的骨頭。
修為隔階,天壤之別。
雖然李斌是築基初期,在玄道門不過是最低階的修為,但羅東卻連築基初期都不到,他鬱悶不已。()
他經常貓在洞裡,跟隻老鼠一般,一邊打洞,一邊在動壞心思。
他在懷疑,楊文晉根本就不是在尋找礦脈。
這個礦洞本身就是一個大礦脈,哪有在礦脈中找礦脈的道理?他曾問過楊文晉,楊文晉又拿妖蛇毒來威脅他,讓他閉嘴!
這半年時間裡,他見過其他挖礦的師兄,也就是通竅期弟子的實力,他們能夠以真氣輕鬆地移動大石,推動土堆。
真氣,是無所不能的。可化為魚網抓住滑溜小魚,也可化為刀劍傷人於百米之外,楊文晉是紫衣弟子,修為達到了入道期,以他的能耐,需要自己這樣一個毫無基礎的人為他緩慢地挖坑嗎?
半年前他第一次進礦坑,曾聽到楊文晉自言自語:「好像就在這附近,又好像距離很遠。到底是什麼?讓七星羅盤反應如此強烈,然而又如此混亂?」難道他找的東西會跑?一碰到真氣就跑了?所以在挖掘過程中,從未見他用過真氣,哪怕是他自己挖,也是拿著鐵鍬一下一下來的。
加之楊文晉從不讓別人靠近溶洞,整的極為神秘,所以羅東一直在懷疑,楊文晉根本不是在尋找礦脈,而是在用他的七星羅盤找其他東西。
羅東一邊挖一邊出神地尋思,突然,一鐵鍬下去,一股劇烈的臭味撲面而來,打斷了他的思路。
「什麼東西這麼臭啊?」羅東放上一張照明符,定睛一看,只看到幾塊黑乎乎的碎石頭,是剛才被自己的鐵鍬帶出來的,那石頭被地底的水浸泡久了,發黑髮脹,散發出一股劇烈的惡臭。
楊文晉剛剛可能去小便了,回來之後也聞到了臭味,走過來一看說:「怕是挖到了地下沼澤!停止吧。」
「看這裡也不像有礦脈的地方!臭死了!」羅東趕緊跑得遠遠的。
楊文晉也捂著鼻子退出那個洞口,轉身對羅東說:「好了,今天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說完率先往出口方向走,羅東趕緊收拾收拾東西趕上。
「這些日子你修煉還算刻苦,只是進展太慢,半年時間連築基初期也不到,大長老三天後就出關了,這三天你就不用下礦坑了,專心琢磨一下心法,最好能有所突破,否則,他必定會怪我沒有用心教你。」
「師傅,哪能啊!大長老知道我資質下乘,絕不會為難師傅的。」
「大長老出關,應該會見你,你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吧?」楊文晉停下,微微回頭側身看向羅東。
「當然,師傅每天帶著弟子去探礦,盡心盡力教我修煉之法,弟子獲益良多,就是資質愚鈍難以突破!」羅東趕緊說。
「哼!你放心,只要我不催動包衣符,妖蛇毒永遠也不會發作!」楊文晉皮笑肉不笑地說。「但是,一旦讓第三個人知道七星羅盤的存在,我只需念一句很短的咒語,你做人的生涯就算結束了。」
「是,師傅,我明白。」羅東一臉誠懇地說。
不管怎麼樣,聽到可以放假不用去礦坑了,羅東還是很高興的。心情大好地回到寢居。
這時已是晚上,剛回來一會,便有人敲門,他原以為是李斌,打開房門一看,竟然是凝玉。
自從離開啟蒙堂,羅東就沒見過這個氣質淡然的小美女了,半年過去,她又長大了些,看著更加氣質出眾,亭亭玉立。
雖然是「同桌的她」,但兩人實在沒有更多的交情。經常聽李斌說凝玉要跟王天楓結為婚約,他打心眼裡感歎為何鮮花總是會插到牛糞上?只是他自顧尚且不暇,也沒心情去管她的事情。
請她進來之後,羅東開門見山地問:「凝玉,你找我有事?」
「嗯。」凝玉輕輕螓首,「何宇師兄,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什麼忙?」羅東疑惑地問。
「我想請你幫我見到大長老。」凝玉一雙清澈漂亮的眼睛裡充滿了淡淡的焦急。
「什麼?」羅東一驚,「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能幫你見到大長老!」
「你不願幫我嗎?」凝玉眼睛一黯。
「不是,我是奇怪你為何會來找我幫忙?」羅東探究地看著她。
「你是大長老的人,不是麼?」她不過才十三、四歲,在羅東的觀念裡就是個沒發育完全的青春期少女,但眼前的凝玉卻給他十足成人的感覺,謹慎、沉著。
「誰告訴你的?」羅東皺眉,這樣的流言讓大長老知道了,他恐怕會活劈了自己。
凝玉沉吟片刻,看著羅東說:「據我所知,應該是從礦裡傳出來的。」既然有所求,她自然不會隱瞞。
羅東挑眉,礦裡?原來如此!
當初第一天進礦洞的時候,楊文晉當著所有弟子的面說是大長老讓羅東跟著去探礦的,想必那些青衣弟子們的嘴不止是用來吃飯的。
「可是,我辦不到。我與大長老沒有任何來往,那只是謠傳罷了!」羅東斬釘截鐵地說。
凝玉明顯很失望,表情看起來很難過。
羅東有些心軟地說:「你幹嘛非要見大長老呢?是……因為婚約的事情嗎?」
「是!」凝玉眼中全是堅決。「我絕不與王天楓結為婚約!」
「你找大長老有什麼用?你該找你家父母長輩才是嘛!」
「如果找他們有用的話,我又何必求見大長老?」凝玉搖頭。
「可是大長老未必會管這些事吧?我聽聞你家是五行聖地裡最為赫赫有名的修真世家,他雖然是長老,也不好插手管你家的家事吧?」羅東不解。
凝玉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羅東:「你不知道?王天楓就是大長老的孫子!」
「什麼?」羅東意外之極,他們倆都姓王,但他從來沒想過,王天楓竟然是王思的孫子!難怪上次王天楓他們見到狗項圈,大長老也沒對他們怎麼樣,如果換了別人,怕是早就殺人滅口了。
他又想到了楊文晉,楊文晉必然知道王天楓是大長老的孫子,但是在上次打架後,他卻鼓勵自己找王天楓報仇,他安的什麼心?
見羅東出神了,凝玉開口:「看樣子你真的不知道。」
「是啊!既然你是大長老的准孫媳,難道他還能不見你?」
「他一直在閉關當中。」凝玉皺眉說。「我求見過多次,都見不到他。」
「聽我師傅說他三天後就出關了,到時候再去見他就是了。」
「三天以後,正是訂立婚約的日子……所以他才會出關。我必須要馬上見到大長老!」凝玉眼中隱約可見水潤,一貫淡然的臉上充滿焦急和哀傷,眼活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要被生生折斷一般,羅東向來見不得美女掉眼淚,的不忍再次升級,憐香惜玉的情緒洶湧而出。
「王天楓的家世應該與你挺般配的,長得也還不錯,雖然為人輕浮了一些,但是他年紀還小嘛,長大了以後——」
凝玉輕歎一口氣,毅然打斷羅東說:「我知道你為難,算了吧,人各有命,大不了就是一死罷了!打擾了!」
聽她這樣說,羅東一下子急了,脫口而出:「慢著慢著!說什麼死不死的!沒這麼嚴重吧?」
「羅師兄,王思家族所練的,乃是一種陰陽和合術,在王天楓入道之時,必須取入道期女子的元陰作為修煉之基,而這個女子,再無成仙的可能。我不想成為王天楓入道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