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鄧瑟瑟在菊墨的心裡,也幾乎是百毒不侵的,反正菊墨這麼多年裡也沒少了想辦法跟娘親鬥智鬥勇,每一回都是敗下陣來。()舒蝤梟裻菊墨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娘親親親熱熱衝他樂。
不過菊墨不知道的事兒,他老爸靳虛谷可知道。
十分鐘後鄧瑟瑟已經滿面緋紅地在床榻上渾身酸軟佝僂成一團,是再也沒有力氣來氣老公了。
大家別想歪了,人家中年夫妻沒那啥那啥,人家靳虛谷只是使用了」胳肢」的絕招。
沒錯,鄧瑟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胳肢。她身上天生癢癢肉多,於是一被胳肢就忍不住笑,連著笑十分鐘下來肯定渾身酸軟,就再也強硬不起來了濉。
「老公我求饒,我再也不說了。求你饒了我吧……」鄧瑟瑟滿面緋紅,雙眼流光,攀著床頭軟語哀求,「我肯定不告訴外人,『老公』的原意是稱呼太監!」
靳虛空也微微起了汗,望著妻子依舊動人的風韻微笑,「光保證這個沒用,你害的告訴我,你之前究竟『看見』什麼了。不然怎麼就那麼急著跟人家紫仙去談下聘的事兒?」
鄧瑟瑟有心繼續瞞著,可是看老公那雙「九陰白骨爪」又開始聚攏起來,似乎又準備好了要胳肢她……鄧瑟瑟只能閉上眼睛,雙手在虛空裡抓撓了兩下。她真是痛恨自己不爭氣,怎麼就這麼怕被老公胳肢呢兵?
這要是在戰爭年代,給她坐老虎凳、灌辣椒水,她都不帶皺眉頭的;估計過去小日本折磨中國人也沒有胳肢癢癢的這項刑罰吧?
「好吧我告訴你。」鄧瑟瑟緩好了氣,重新正襟危坐起來,面上已是蒙上了層怔忡,「我『看見』那丫頭也會來吳哥窟。」.
靳虛谷這樣輕易不動神色的學院派靳家男,這一刻也震動了,隔著眼鏡兒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妻子,「瑟瑟,你說的是啟櫻那個孩子?」
鄧瑟瑟無辜少女一般地,點了點頭,哀怨地扁了扁嘴,「除了她,還能有誰能讓老娘我都這麼緊張?」
「可是這怎麼可能!」靳虛谷都沒留意自己老婆又一不小心溜躂出髒話來了,只震驚於邏輯的矛盾,「啟櫻被判入獄八年。如今不過第五年,她怎麼可能出得來?」
「反正我就是『看見』了。」鄧瑟瑟努起嘴來,哀怨瞪著老公,「你直到現在,還不相信我的話唄?就像我當年第一次跟你說話,就告訴你了,你會死心塌地愛上我,就算要拋棄家庭也不會捨得放棄我一樣……你看你看,我這麼多年跟你說過的話,哪一回落空了?」
想起當年的甜蜜,靳虛谷的心自然一軟,忙趨前握住妻子的手,「瑟瑟,這個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不信你,卻還有我信。我只是,一時無法擺脫邏輯的束縛,會忍不住質疑——這也是我的職業病,瑟瑟你原諒我。」
鄧瑟瑟便笑了,「我當年給自己推姻緣,就知道自己會遇上一個強敵,或者說是剋星——我是信命運的,你卻是研究科學的。我早知道如此,所以哪裡會怪你?我只是要你但凡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放下你的科學求證精神,跟著我來見證奇跡就好了。」
靳虛谷只能微笑,「瑟瑟,一如二十年來,這一回我依舊信你。我也希望真的是啟櫻那個丫頭能來,也能讓咱們四兒一償相思之苦。」
啟櫻被捕入獄的事情,被靳家嚴密地保守著秘密;日本那邊因為牽扯中日曆史、兩國關係,而且還牽扯到國會一些大佬,所以那邊也是極為保密。就連父母,菊墨都有意瞞過。除了幾個兄弟姐妹之外,靳家所有的長輩都被菊墨小心地隱瞞著。
靳虛谷和鄧瑟瑟便也明白兒子的用意——倘若被長輩們都知道了啟櫻曾經被捕入獄過,那豈不是給未來他們兩人成婚又添了一重門檻?也更是因為,菊墨的心中對啟櫻極為愛重,可能就連他自己也不想給那完美的女孩兒身上,烙印下任何的污點吧。
可是靳虛谷和鄧瑟瑟能裝著不知道,卻不等於他們真的能不知道。所謂知子莫若父母,看著兒子一日日悄然憔悴,他們怎麼能不去千方百計打探消息?於是他們也就知道了,只不過心照不宣罷了。
一想到啟櫻可能會來,靳虛谷在最初的開心之後,隨即也換上了與妻子相同的神色:怔忡、憂慮。
啟櫻這個丫頭或許真真兒是兒子命中的劫數。她每回到來,都像櫻花的花期一般蜻蜓點水,但是每回都能讓兒子崴進去更深;然後等那丫頭再悄然失蹤之後,兒子通常都是大病一場,然後很久很久都無法復原。
愛子之切,也難怪鄧瑟瑟要狠下心來,恨不得就讓兒子跟紫仙在一起了,也不要再搭理這個丫頭。管她是誰,管她是什麼身份,她的苦難憑什麼都要兒子跟著一起來背啊?他們兩夫妻生下兒子來,只是要守著兒子一世平安的,他們不想讓兒子再管那些陳年的舊事了,這也不算他們的奢求吧?.
這一晚,有許多人無眠。各自心中揣著或是歡喜,或是憂愁。
卻也幸好這裡是「桑香佛捨」,是毗濕奴大神的殿堂,彷彿在這裡無論心中泛起何樣的癡嗔,也都有機會借助神佛之力得到解脫和平息。
更何況,他們是為了喜事而來,是為了親眼見證竹錦和心瞳的終結連理。所以自己心中的擔憂或者是悲傷,就都變得無關緊要。
天地大我,自在歡喜,這才是身在吳哥窟時應當交感而來的感應。
天色破曉時分,菊墨幾經翻轉,終於在異國的床鋪中睡去。他累極了,於是這一夢倒也甜美,彷彿連自己嘴角上都掛著一絲淺淡微笑。
像是佛陀講經時,那會心的弟子著名的「拈花一笑」。若得手拈櫻花,他也必能會心而笑吧?
菊墨的夢卻是被門外的驚呼給驚醒的!
菊墨一個激靈起身,急忙拉開門問,「發生了什麼事?」
整個酒店都被靳家從世界各地彙集而來的賓客包下,菊墨這個樓層更都是靳家的親人,所以菊墨才會更憂心門外可能發生的事情。
紫仙守在門外,聽見他起來,面色微微蒼白走過來壓低聲音,「……三嫂的朱雀嫁衣,失蹤了。」.
「神馬?」
菊墨的腦瓜仁子就「嗡」地一聲。三嫂的那件朱雀嫁衣是準備要在婚禮上穿的,那不僅僅是一件極其重要的嫁衣,更是三嫂傣家祖輩傳承下來的重要聖物。眼見今晚就是婚禮了,怎麼嫁衣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竟然丟了?
菊墨胡亂穿了衣裳就奔進三哥三嫂的房間裡去,靳家一大家子人也都聚齊了。菊墨只望竹錦,「三哥,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我們自己大意。」竹錦一雙狐狸眼睛這時已滿是寒霜,「以為這一回終於風平浪靜,以為整個酒店都是咱們自己的賓客,以為整個樓層都是咱們自己家人,所以定然不會出了差池。所以這幾個晚上都出去跟大家喝酒、跳舞,倒是放鬆了防備。」
靳家人的傳統,都是越臨大事反倒越加冷靜,於是房間內的氣氛一片沉肅。只有鄧瑟瑟有點不淡定,大家都沉穩坐著,她卻跟凳子上有釘子似的,一個勁兒往起來彈,「兒子,為娘有事兒想跟你說。」
「瑟瑟!」靳虛谷急忙示意。
靳虛谷知道妻子是想到啟櫻那兒去了。這一切也由不得妻子不那麼想,實在是事發太過湊巧。可是問題是,現在只有妻子的單方面臆想,並無客觀證據。
更何況,一旦妻子將對啟櫻的懷疑說出來,那靳家的親眷日後將對啟櫻產生什麼樣的看法?兔子尚且不吃窩邊草,縱然那朱雀嫁衣名貴之極,那啟櫻又怎麼忍心轉頭向靳家人下手?
鄧瑟瑟明白老公的擔憂,她使勁咬緊了嘴唇,忍住不說。
「媽,怎麼了?」菊墨卻已經面上蒼白下來,走過來問。
「啊,沒事了。」鄧瑟瑟扭了扭身子,心虛地指了指菊墨身上,「為娘就是想說,你身上的t恤穿反了。」
「是麼?」菊墨低頭看看自己,萌萌地笑了笑,「剛剛起來得急,沒顧得上。各位長輩別見怪。」可是菊墨雖然在笑著,臉上的蒼白卻並未褪去,反倒越來越深。
他走到洗手間去換好了衣裳,回來握住母親的手,「媽,您還有話要說吧?看您坐凳子都坐不住了,有什麼事兒就對兒子說吧。兒子的心理強大著呢,沒什麼禁受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