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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終是花中最愛菊 165、娘親也耍賴(更1) 文 / miss_蘇

    孟紫仙坐在亞熱帶的夜風燈火裡,越發顯得他鬢如刀裁,衣不染塵。舒蝤梟裻知道菊墨擔心昨晚情形,他原本想要微笑,以此來安慰菊墨,卻只是挑起了一半的唇角,還是怔忡住,「……伯母她來當面問我:咱們兩家,該誰家下聘禮?」

    「啊?!」

    菊墨被嚇得酒都醒了,坐在燈火裡等著孟紫仙大半晌。

    這五年來菊墨藉著跟紫仙假鳳虛凰,也騙過了不少人,誰想到他娘親竟然也會當真了啊?

    娘親找人家紫仙談誰家該下聘禮的問題,實則就是在徵詢他們倆當中誰該當「新郎」的問題嘛!按照傳統婚俗,原本就是新郎家主動去新娘家下聘禮,娘親只是一時分不清他們倆誰是攻濉?

    「我娘她,她……」菊墨也有些臉紅,「她是個什麼娘啊?我這當兒子的,究竟是該慶幸她老人家開明,還是悲歎她老人家跟著瞎搗亂?」

    還以為娘親夜半約見紫仙,可能是要端出老娘的架子來質問紫仙跟他之間不清不楚的關係,沒想到他娘親卻更直接,按下那些浮皮,直接問誰家該下聘禮!

    孟紫仙的臉也跟著紅起來,向來清逸的男子坐在燈火裡悄然挑眸望菊墨,「我還沒給伯母答覆。四兒,這事你說該怎麼回應?這件事我都聽你的,你怎麼說,我便怎麼做。兵」

    「呃?」菊墨打了個酒嗝,又沉浸回了酒意一般,搖搖晃晃坐回椅子中去,繼續喝酒,兼之扯些別的,比如商量怎麼折騰竹錦的事兒。

    夜色漸濃,菊墨被紫仙扶著走回賓館,菊墨已經喝得散了腳。他一邊走還一邊用宛如撒嬌般的語氣喊著,「我得回去問問我娘去,她到底什麼意思嗎?就算下聘,也得咱們家下聘啊!娘親,難道您都不相信兒子的男兒雄風了?」

    他喝糊塗了,一會兒是跟紫仙說話,一會兒又是跟想像中的娘親說話。紫仙只能皺眉,扶穩了他。

    坦白說,昨晚聽見鄧瑟瑟與他說這樣的話,紫仙心內的喜悅油然而生。這五年來與菊墨心照不宣的相伴,紫仙雖然明知自己不該起奢求之心,可是乍然聽見鄧瑟瑟並不反對同性婚姻,也終究難免動了貪念。

    世人終究逃不過貪念癡嗔吧?

    於是特地不回答鄧瑟瑟,而將決定的權利交給菊墨。可是此時看菊墨的情形,寧肯喝醉也不願正面回答,紫仙心中那星星點點的貪念也便一點點碾碎。

    立在賓館房間門口,菊墨醉著面對紫仙站著,伸手攀著紫仙的肩頭,似醉非醉地咕噥,「仙兒,我娘不懂我的,你也會懂。是不是?」

    紫仙心底便湧過一脈清流,他懂了。

    即便懂了會心傷,卻也因為菊墨能給他這樣高的一句評價而覺得什麼都值得了。於是紫仙斂起難過,慨然而笑,「四兒,我當然懂你。我所做的,都只是你所期望的;若你不喜歡的,我半分都不會動。」

    菊墨搖搖晃晃再笑,依舊像五年前那個萌萌的小少男一般沒心沒肺地笑,「仙兒,你會一輩子都在我身邊的,是不是?一輩子,你陪著我,我陪著你。咱們一起淘寶、賺錢、喝酒、唱歌兒……」

    紫仙就也笑了,「好。我說過,只要是你期望的,我一定都一樣一樣為你辦到。」

    紫仙轉身下樓去,走下樓梯拐角,確定面容都已避過菊墨的視線,終於還是放縱自己落下淚來。他知道是他不該起了貪念,可是面對那樣的菊墨,讓他不動貪念太難——時機來錯了的愛,原本就是貪念,是不是?

    不是求而不得,是這一生根本就——不得求。

    沒機會明白表達的心情,沒辦法得到回應的愛。

    就這樣吧,就讓四兒還能保持懵懂不盡知的情形。所有需要清醒著來承當的苦,都讓他自己一個人來背。只因為,四兒的自在,他才能得著自在.

    望著紫仙清逸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菊墨也腿一軟,跌坐在走廊裡。

    並非不明白,只是不能回應。他能給仙兒所有的情,也只限於兄弟手足之情。這與仙兒給他的,自然無法等價交換,於是注定了這一生他總歸要虧欠仙兒的。

    身後的房門吱嘎打開,鄧瑟瑟抱著手臂倚著門框,同情地瞄著兒子,「其實紫仙對你多好啊,你還不如就接受他了呢。」

    菊墨一下子從地板上跳起來,推著娘親進門去,「娘親啊,我求您了,您可別再給我瞎搗亂了。您還找仙兒去,說的那是什麼啊!這要是讓仙兒給當了真,日後我跟他連兄弟都沒得做了!」

    鄧瑟瑟坐下來,倒是滿臉的義正詞嚴,「我也沒開玩笑啊,我也是真心實意的。我就在乎究竟是誰能對我兒子好,能好好兒地陪我兒子一世百年,讓我兒子開心不讓我兒子受苦。」

    「至於那個人是個男孩兒還是個女孩兒,你娘親我還真就不在乎!」

    「那我爸呢?」菊墨只能繃著笑問。

    「你爸自然得聽我的!」鄧瑟瑟挑著眼梢,滿眼睛的蠻氣兒,「我當年生下你的時候,就跟他說明白了:兒子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那些苦和疼都是我一個人兒禁受的。既然他是半點都幫不上忙,那日後兒子的大事小情就得統統得聽我的!」

    菊墨忍不住笑,他太知道老爸面對老媽時候那無辜的模樣,他還是忍不住再都娘親,「那我爺爺奶奶那邊呢?您覺著咱們靳家能接受一樁同性婚姻?」

    「他們當然不能接受。」鄧瑟瑟蠻氣兒更盛,現在從燈下看過去簡直都變成邪氣兒附體了,「我當初跟你爸結婚,他們不是也不同意麼?不同意又怎麼樣,關鍵是看結婚之後的事在人為!」

    鄧瑟瑟轉眸子來望兒子,一臉的鄭重,「兒子你別怕,為娘只是要你一句話兒:如果你是真喜歡仙兒的,那就萬事都有為娘替你做主!甭管他誰攔著、誰看著不順眼,為娘都擋在你頭裡,讓他們有不滿都朝我來說!」

    菊墨笑得摀住肚子蹲下來,繼而轉為雙膝跪倒,就在娘親膝邊,笑著已是雙淚長落,「娘親,謝謝您……其實吧,我打小就沒找著您神身上有什麼母性的光輝,如今我終於找見了。」

    「你個臭小子!」鄧瑟瑟望著跪在膝下的兒子,原本都準備好了感動地落兩滴眼淚呢,結果就被兒子的後半句話差點沒給氣抽了,她劈手就給了兒子一下子,「你說什麼呢你,啊?」

    菊墨終於平靜下來,面上只剩下和寧的微笑,「因為我的娘從來不端身為母親的架子,也從來不用母親的身份來強行要求我什麼,您跟我更是平等相處的朋友一般。我跟娘之間,毫無代溝。」

    「這麼說還差不多!」鄧瑟瑟這才極其罕見地,於面上出現了些忸怩的神色。

    靳虛谷親自扶著走路依舊散腳的兒子回了自己房間去,回來望著妻子樂,「瑟瑟你不會無緣無故找紫仙去說下聘禮的事。我也不相信你真的是那麼想的。」

    鄧瑟瑟面上騰地就紅起來。她這老公平日看著最是白面書生的,可是每回都能直接戳穿她的意圖,讓她很沒面子的!這回她都騙過了猴兒精的兒子去了,怎麼難道又沒騙過自己老公?

    「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懂哎。」鄧瑟瑟最擅長「打太極」,「老公我是第三代的美國華僑哎,我心兒裡整個都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了,所以有些漢語只能聽懂字面意思,字兒後頭的意思——不好意思啦,我真聽不懂。」

    老婆又如同當年初見一樣地耍賴……靳虛谷心下便是一甜。兩夫妻相伴二十餘年,兒子如今都長大成人,難得對著妻子的心情,一如當年情動的那個毛頭小子。

    這若是往常,鄧瑟瑟這樣嬌蠻地一耍賴,靳虛谷就沒轍了;可是今天事關兒子,靳虛谷還是堅持追問了下來,「你是不是又『看見』了什麼?所以你這才急著都豁出去了讓紫仙跟菊墨在一起?」

    「什麼啊?」鄧瑟瑟還在強辯,「我就是同樣尊重同性婚姻,我也喜歡紫仙那個孩子罷了。真不懂你在問什麼哎。」

    靳虛谷挑高了眉毛,不肯放棄。

    鄧瑟瑟繼續耍賴,「哎老公,我最近研究前清時候的稱呼,你想不想聽我的研究成果啊——你知道不知道,『老公』這個詞兒,在前清的稱呼裡,原本是個什麼意思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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