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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衝出大火(二) 文 / 綠鳥巢

    機會終於來了。

    郝奇奇和黑蛋是從窗戶爬到房子裡去的。這裡真夠寬敞的,有兩間房子那麼大。靠近裡面堆放著育苗床用過的架材和塑料布。他們坐在架材上,再把塑料布蒙在身上,這樣不但外面的人很難找到,就連喇叭裡放出的哭聲也隱隱約約聽不清楚。他倆雙手扭在一起,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

    兩個人在房子裡待了好久,還沒有被那一組人找到,他倆都等得不耐煩了。

    這時候,從外面傳來一陣劈哩啪啦的鞭炮聲。這是鄰居為逝者送行的開始,這些事情郝奇奇他倆當然不懂了。

    可是,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郝奇奇突然發現房子外面一片火光,與黑蛋幾乎同時喊道:「火!火!火!」頓時都被嚇哭了。他倆哭著喊著,終於找到了門,但卻推不開,任憑怎樣用力也推不開。

    火越來越大,火燒得稻草突突地響著。

    此時,黑蛋卻跑到裡面去了,在架材的下面躲起來了,他以為這樣火會燒不著他。相比之下,郝奇奇顯得格外冷靜,因為他聽見找食兒在自己耳邊不停地喊:「別慌,別慌,兩個人要一起撞門,一起撞才能撞開啊。」

    可是,上哪能找到黑蛋呢?郝奇奇回頭什麼也看不到,但他確信找食兒說的話是對的,所以他不管黑蛋在哪裡一定要找到他。他往回跑了幾步,突然一下摔倒了,但總算抓到了黑蛋的胳膊。他繼而抱住黑蛋的脖子,黑蛋哭著喊:「你幹什麼?你幹什麼?」郝奇奇喊:「撞門!撞門!」

    看來黑蛋明白了郝奇奇的意思,他也緊緊地抱住郝奇奇的腰,可是他的腦袋一直往郝奇奇懷裡躲藏。此時,郝奇奇被煙嗆了一口,他的頭也想往黑蛋下面鑽,不過卻被黑蛋的胳膊擋了回去。

    這時,郝奇奇耳邊又傳來找食兒細細的聲音:「只想往外撞,別想往裡鑽,你撞他也撞,終比一個人強啊!」

    但郝奇奇感到自己沒有勁兒了,他一面撞門一面哭。而黑蛋簡直成了郝奇奇的負擔,他身子不但不使勁兒,還一個勁的哭。

    郝奇奇突然感到沒有救了,身子一軟就坐在地上了。黑蛋也撅著屁股趴在地上。

    此時,找食兒已被郝奇奇顛到他的衣服上了。但它還十分清醒,它又爬回到門口處,想知道為什麼撞不開門,差在哪。當它爬到門板上,卻什麼也看不見了,到處瀰漫著煙霧。可是它卻意外聽見外面有人在撞門和叫喊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大。它想郝奇奇他們這下可有救了。但它馬上又有一個念頭,就是把這個信息告訴郝奇奇。它快速向回爬,爬到郝奇奇的臉頰上,它聞到了淚水與汗水的氣味,還有那急促的喘息聲。也許它也會哭,也許它沒有眼淚沒有哭聲,也許它的哭是落實在行動中。所以,它對著郝奇奇的耳朵大聲喊道:「你們有救了,你們就樣趴著不要亂動,再堅持一會兒!」

    郝奇奇似乎聽懂了這番話,他還用腿壓住黑蛋的腦袋,讓他也不要亂動。

    時間一秒秒的過去,時間是多麼寶貴啊!

    門終於被打開了,郝奇奇一下被媽媽抱在懷裡。郝奇奇和黑蛋被救出後,他倆一直在哭。郝奇奇的頭髮也被火燎了,他一面撓著頭髮和耳朵,一面大聲喊:「找食兒呢?找食兒呢?」

    媽媽並不感到奇怪,以為孩子嚇壞了,不停地說:「別怕,別怕,有媽媽在,什麼也別怕。」

    這時候,郝奇奇的確什麼也不怕,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擔心找食兒。

    爸爸也來了,爸爸很冷靜,先檢查一下郝奇奇身上,哪兒也沒有傷著,就是頭髮被火燎著了一點,這時爸爸媽媽才放下心來。

    可是,郝奇奇還是急著往外掙,他以為找食兒仍然在著火現場,不知是死是活。爸爸媽媽終於明白了這是要找他的螞蟻。爸爸說:「火都撲滅了,那裡啥也沒有了。」可是媽媽用眼神示意:「放他去找吧,」爸爸才鬆開手。

    郝奇奇很快跑到火場,那裡已經滿是燒焦的氣味,稻草還冒著雲霧似的蒸氣,在裡面還放著燒焦的木板。郝奇奇找到小房門口的位置,然後把稻草扒開,露出潮濕的土地。他蹲下來趴著看看,地上什麼也沒有。他接著又扒開一捆稻草也沒發現什麼。他已經顧不得是哪個方位了,只管扒開看個明白。不過,有時候覺得太累了,他就顧不得稻草上有水就坐在那裡想一會兒。這時候,周圍的大人喊道:「快回去吧,都燒光了,啥也沒有了。」郝奇奇當然是不相信了,因為他一直記得找食兒當初說過的話:「活著是一條生命,死是一粒土。」於是,他抓起一把土就問:「你是找食兒嗎?」換個地方又抓一把土:「你是找食兒嗎?」然而他再也聽不到找食兒那細細的聲音了,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後來,郝奇奇決定不再抓土了。他只留下一把土放在手心裡,確信這把土就有找食兒在裡面。他久久地握著,想起與找食兒相處的日子,那快樂而又美好的時光,他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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