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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31章 描鼓 文 / 醛石

    晉虎是不太能贊同老子這輩以前的老想法,家裡這麼多的金條,自己小時候上學早晚必有一頓是饅頭就鹹菜,到了大學為了個免費湯跟人打架,一個寨子的人長年累月的忍著電燈一暗一亮的,卻把銀子當地磚用,美其名日留給子孫,自己省吃儉用到這份上,就是為了那些說不定看都看不到的子孫,但是又不得不承認,這些沒什麼文化的土匪卻實比很多人看的遠,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就能把事安排到重孫子輩,有點兒錢一不買地,二不置業,全換成硬通貨藏了起來,誰又能想的到,這些個苦哈哈的寨子能有上噸的白銀?當然了有了錢就買地的後面什麼下場不用晉虎說,大家都知道。

    看著自己的老子,晉虎說道:「您就放心用,等回來的時候我把寨子裡的銀磚都換成金磚,家裡也鋪上讓您帶著孫子到上面打滾」。

    晉廣福聽了哈哈笑了一聲,拍著兒子的肩膀說道:「我等著你說的這一天!」。笑完了對著晉虎說道:「把罈子放回去,再埋起來」。

    「還埋他幹什麼」晉虎話還沒說完,看著自己老子瞪了一眼,只好抱著罈子出去。在老地上把罈子埋好。回到了屋裡,晉廣福己經把桌子上的東西收了起來,用一個編織袋子一根藍布條把口這麼一扎,看著兒子進了門說道:「把這東西放你的大包裡,走的時候直接帶下山去」。

    晉虎提起東西往自己的屋裡走,就聽到門口單三叔的聲音:「大哥!在家麼?」。

    「在家!進來」晉廣福對著門口喊到。

    等著晉虎剛把編織袋放進了旅行包裡,就聽到外面的晉廣福說道:「虎兒,帶回來多少錢拿出來」晉虎聽子從袋子裡把自己這次帶回來的十扎錢給提了出來。

    到了堂屋,看到單三叔問了聲好,把袋子放到了桌子上,晉廣福正在仔細的看著一個長單子,看了一會兒就對著單三叔說道:「我沒意見了」說完從晉虎提來的袋子裡,摸巴出了五扎子錢:「就按著這個數來,五牲都備齊活了,酒菜什麼的你讓鎮子上的廚子配,剩下的都採購了酒,別是散的瓶裝的」。

    單三叔看著晉廣福說道:「兩萬多完全買了酒?」。

    晉廣福點了點頭,想了下又從袋子裡把錢全拿出來放到上面:「全買了,另外一百一瓶的白瓷酒也弄回二十箱來,留著來觀禮的當家的帶回去,別人家大老遠的過來,咱們晉家寨子小氣的也沒個說法!這些個不夠就去取卡裡的,老輩的規矩,三十六桌開五天的席!」。

    不光單三叔看傻了,晉虎這也是看著自己的老子,四平八穩的坐在小凳子上,腰身挺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坐著如同一桿標槍。

    「大哥?!」單三叔看著晉廣福問道。

    晉廣福沒等單三叔問出口就擺手止住了他的話:「按著這個來!五天來的都是客,酒肉管飽!」。

    這話還沒說完,門口就傳來了一聲老人的聲音:「廣福!」。

    屋裡的三人一聽,就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迎出了門口,一個頭上都沒多少頭髮腰身卻是筆直的老頭正站在門口。

    「桿兒叔!」「桿兒爺爺!」晉虎跟著老子一起抱拳拱手,老頭擺了擺手就進了屋裡。三人跟著回到了堂屋。

    老頭在邊上的椅子坐了下來:「你們該咋的咋的,我就是來聽聽,虎兒你坐我邊上來」。晉虎聽了拿了個小凳子坐到了老頭的下首,老頭拉著晉虎的手,抬頭看了晉虎一眼,手上開始稍微的用了一點兒力,看著晉虎面不改色,又慢慢的加了一點兒,最後在晉虎的手上拍了拍:「我以為你老子沒教你啥,但這身手不錯,我也就放心了,膽色也是一等一的,一出去就劫了人家的紅貨!聽他們說的不真切,你給爺爺說一遍!」。

    老頭現在是寨子的抗頭,說白了就是教官加看家的,以前是負責教全寨子人的拳腳和槍法的,不參加劫紅,負責守著寨子的,山堂裡的當家椅子左手的第一個,排位第三。老頭要聽故事,晉虎只好講了起來,把事情大慨的扯了一遍,老頭聽的時點頭時搖頭,最後還指出了晉虎的錯處:「被人牽著鼻子走,放你走在人,不放你走也在人,你忙活了半天,要挾別人放你的東西都沒有落下!下次再遇別人讓你選的事,能操持的過就往死裡操持,操持不過就跑,找了人手回來繼續操持到他死!就算你是頭老牛也要把栓鼻子的繩子抓自己手裡!」說完看著晉虎說道:「記住了?」看著晉虎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我說的啥意思?」。

    「主動權」晉虎對著老頭說道。

    老頭看著晉虎點了點頭:「小狗日的!多讀了幾年書就是不一樣!」說完轉頭對著晉廣福說道:「你們繼續商量,我聽聽!」

    晉廣福和單三叔哪能繼續說,從頭到尾把事情說了一遍,說完晉廣福看著老頭問道:「您看還有啥子漏了」老頭聽了點著頭:「事兒就該這麼辦!咱們當家的上位禮,不能讓別的寨子笑話了,我來看看錢趁不趁手,錢不夠還有法子,這事兒馬虎不得,整個寨子的臉面,聽你們這一說我就安心了,過去給單老哥說一說去」。說完站了起來,眾人送到門口,老頭轉回頭對著晉虎說道:「大娃子身體不好,當不得用,二娃還嫩了點!讓我提攏半年把二娃給你送過去!」。

    晉虎聽了哭笑不得:「桿子爺爺,二娃這才十七不到」

    老頭歎了口氣:「現在這娃兒嬌氣了,十大幾的娃子放在以前都挑起一個家了,祖輩們這歲數哪個不是刀口染血,現在連站個馬步都鬆鬆跨跨的」老頭子說完轉身就走掉了。

    這一決定了,整個寨子就雞飛狗跳起來,男人們忙著備馬,準備下山拉東西,晉虎的老娘帶看一幫女人到了山堂,掃前面的大青石場子和山堂。

    晉廣福帶著晉虎出去看了一圈兒回到了家裡,去給祖宗們上墳。這一忙碌就到了晚上,吃完了飯。晉廣福換了身衣服,上身黑色的排扣,下身黑緞子的寬腳褲,老娘也給晉虎弄了一身換上。看著到了點兒,爺倆這才一起向著山堂走去。

    到了山堂的大門口,晉虎就看到山堂的大門廊兩邊掛上了四個白色的竹編大燈籠,每一隻燈籠上一隻張牙舞爪的下山猛虎,晉廣福背著手看著這四隻燈籠被山風吹的迎風晃動。大門的兩邊站著四個十幾二十歲的小子,其中一個正是單豹。

    自家的老頭子發呆,晉虎穿著這身的衣服就有點兒不習慣了,上身還好,這下身大筒子輕飄飄的,再加上裡面的寬大平腳褲,這風一吹跟掛空檔似的,涼嗖嗖的。一抬頭就看到單豹對著自己咧著嘴開心的笑著。要不是晉虎知道,這小子為了能跟自己出去開心,晉虎還以為他要娶媳婦了呢,嘴都快到耳朵後面了。

    晉廣福呆呆的看了幾秒鐘,轉頭對著晉虎說道:「明天一早,你帶著東西,帶上貼子去請你外公過來,一早兒就去」。

    晉虎聽了老子話點了點頭,跟在老子的後面向著山堂裡面走去。整個山堂的大門都開著,屋裡一半都是老頭子,晉看了一圈,到也是有規律,全是一個老子帶著一個兒子,不過有的老子老點,有的小子小點,最小的一個比晉虎還小,十六歲的山藥蛋子,整個一屋子連上晉虎爺倆,一水兒的父子。

    看到晉廣福走了進來,十幾個人一起抱拳:「當家的!」。

    晉虎跟著老子抱拳回了個禮,就聽到單三爺向前走了兩步:「請當家的!少當家的給山神爺上香!」。

    晉虎跟著老子繞過了正中的椅子準備上香時,晉虎還出了小錯,本來準備跟著老子走一邊的,還沒抬腳,便被單三爺爺瞪了一眼,看著三爺爺的手勢,晉虎才知道自己要走另一邊。到了正中的大椅子後面,單三爺和桿兒爺幫著點了香,晉虎跟老子接了過來,拜了三拜,等到插香的時候晉虎就算是沒出錯,香爐裡前六後六,上下兩層。

    晉廣福上好了香,直接走到了正中的大椅子上坐了下來,晉廣福一落坐,其餘的人也都坐了下來,晉虎當然在老子的下手混了個位子,不用像別的兒子一樣,坐在自己老子的斜背後。當然了,晉虎就是想坐斜背後也不成,誰讓自己老子的椅子寬了一半,而且高度也比別人高一個十幾公分。

    接下來十來分鐘就無聊了,開始報帳時,晉虎聽的都快打哈欠了,這老規矩真是的,晉廣福在這裡活了幾十年,什麼人口,壯年有多少會不知道?一個嚴肅的報,一個嚴肅的聽,場面功夫十足。

    做完了表面功夫,晉廣福就開始重頭戲,描鼓。

    四紅四白八根手臂粗的大蠟燭,以鼓面為陰陽魚,按著八卦方位擺好,晉廣福跪在鼓邊用毛筆沾上顏色給線虎上色,晉虎跪在八卦的外圍看老子描鼓。其餘的人也不是站一邊干看,而是站在門口兩排,老子在前,兒子在後,面向山堂外面,老話說來就是靠著身上的殺氣擋陰風,當家的描虎的時候,不讓厲鬼陰氣進山堂,吹滅了蠟燭。

    描鼓的時候八隻蠟燭一支都不能滅,滅了一支就要重新選吉日,再起鼓,要是倒霉到了極點八隻全滅了,寨子就要請道士做法超渡這些連殺氣都鎮不住的怨鬼。晉虎抬頭看著八隻巨燭,個個跟個火把似的,把山堂照的巨亮,也不知道要倒霉到哪種地步才能讓風吹滅一根,更別說八根全滅了。看到了這裡,晉虎就覺得道士們想賺土匪的錢,真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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