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凱和「藍蘋」出現在樓下,洋牧師當眾啟動基督教婚儀問答程序,向李凱提問:
「李凱先生,你是否願意娶燕小豆女士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結為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李凱答:「我願意!」
這時,蔣介石的專車出現,專車在很遠處停下,先下車的竟是國府大員們大多陌生的李虎,李虎轉到另一邊開了車門,蔣介石瘦削剛毅的側面凝神遠望半晌才轉身過來,遠遠地向大員們揮手,大員們一擁向前迎接蔣介石。
斜刺裡一排整齊停放的nash車中,有一輛悄悄啟動,突然向著蔣介石狂撲過來,李虎一手抱起蔣介石一手拔槍,迎著狂撲而來的nash踏足躍起,在nash疾駛而過的原地落下,又反手連開數槍,兩個後胎一個前胎相繼擊穿,那車打一個滑行停下了,駕車的兇手胸口中彈,已死。
蔣介石滴水不驚,繼續走入紅地毯,與大員們握手,李虎寸步不離左右,排查一切可疑的跡象。
李圓通趕來向蔣介石報告,說,抗大賓館有日本奸細混進來了,請委座放心,我已命人在逐一徹查!
人群中的司機葉正濤聽了李圓通的話向樓上的窗口大喊:
「葉海濤,你就是自己死也不能向蔣先生開槍,如果現在沒有蔣先生,日本人仍將反敗為勝,滅掉中國!你們這些殺手再執迷不悟,都將被當作日本奸細處死!」
李圓通見自己府內的司機跟自己作對,一揮手,幾個衛士撲過來就要抓捕葉正濤。蔣介石上前,對李圓通說道,李兄,葉正濤讓他的哥哥不向我開槍,沒什麼不對,你如果覺得葉正濤不順眼,就把他讓給我,做我的司機!
李圓通的衛士見蔣介石開口替葉正濤說話,哪裡還敢上前,乖乖退了。
蔣介石見葉正濤一臉興奮,又對他說道,你去樓上找到你哥哥葉海濤,讓他過一會下來見我,我要為他許一門好婚姻,去吧!
葉正濤跑過一路的紅地毯上樓去了。李虎從葉正濤的腳步聲中聽出了異樣,九刑十八獄的人都知道,紅地毯暗藏殺機的機會為天下凶險之最。李虎附在蔣介石耳邊說了一句。蔣介石移步出了紅地毯之外,踩著水泥地面往李凱和「藍蘋」處而來,揮手讓洋牧師繼續婚儀程序。
洋牧師用莊嚴的聲音問「藍蘋」道:
「燕小豆女士,你是否願意嫁李凱先生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結為一體,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藍蘋」臉上,一個絕世美女的絕世容貌隱在絲網面罩之後,她的嘴唇沒有半絲啟動,卻彷彿從她頭頂的某處空氣中傳出一把陰森入骨的聲音,那聲音說道:
「我不願意!我不是什麼燕小豆女士,甚至也不是什麼藍蘋,我今天來,是來取一個仇人性命,大家不必驚慌,各就各位,我的動作很快,報了仇立馬就會走!」
這時候,一大幫記者蜂擁而至,追問神秘美女,你的仇人是誰?
抗大賓館三樓頂雪花般落下滿地今天的《救亡日報》,神秘美女那森茫的聲音在更高的空氣中蕩漾,說,答案就在今天的這份報紙上!
李圓通指著神秘女大叫,這個女人是日本間諜,抓起來,抓起來!
幾個衛士一擁向前,卻見蔣介石已經坐在一把椅子上饒有興趣地靜觀其變,心中害怕,卻不敢違抗李圓通仍在叫喊「抓起來」的命令,撲向神秘女,神秘女瞬間消失,每個衛士的脖子上都被某種冰冷的東西爬過,一個個癱軟在地。
神秘女放倒一眾衛士,鬼影般出現在李圓通眼跟前,那空中的聲音響起,說,李圓通,二十年前,我曾助你逃出趙魁遠的魔掌,用金銀錢財替你招兵買馬,也曾做過你的女人,你這個畜生,卻將我五花大綁送回趙魁遠手中,讓趙魁遠點我天燈!今天,你更加無恥地讓你的兒子來同我結婚!
神秘女這番話說出來,舉場大嘩,已經知道神秘女就是《救亡日報》上提到的那位八姨太。
李圓通現在很希望就是抗大賓館二樓三樓那些埋伏的狙擊手能快些開槍擊斃蔣介石,他認為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蔣介石在指揮進行,聽見背後傳來腳步聲,一回頭看見三個人:單手舉著狙擊步槍的葉海濤,由司機葉正濤扶著正下樓來,還有一個女子行在後面,竟是燕小豆。
神秘女冷笑的聲音,又在空中響起,說,李圓通,你不用再等樓上有人聽你指揮擊斃蔣先生了,你的時辰到了!
李凱猛然拔槍,要擊斃神秘女,卻發現槍套中已沒有槍,神秘女拿著李凱的槍,人影一晃,不見了。李圓通的眉心有一個小孔,孔太小,血噴霧而出,仰面倒在紅地毯上,這一撞擊,血噴得更高,眾人紛紛迴避,李凱撲入血霧中試圖搖醒父親,這一搖,內壓暴增,轟然一聲暴響,李圓通的人頭裂開成兩半邊牽拉著,兩處的頭顱臉上,各睜著一隻眼,恐懼中充滿對生的留戀。
李凱像一條血紅的泥鰍爬起來,左近已經沒有人。紅地毯已被扯去,露出一路木板,木板下埋著足以噸計的炸藥和炸彈,有幾個排雷工兵正在搬運這些危險之物。一身威伍戎裝的王倩指揮著大批的黑衣人不斷地從抗大賓館樓上抓捕那些預備刺殺蔣介石的槍手押走。
樹倒猢猻散,李圓通一死,李圓通名下輝煌龐大的勢力隨之灰飛煙滅。
李凱蒼茫地想:從現在這個時刻起,我活著的價值已不如一隻野狗。李虎必定會把我押往雙峰上官集去,交到於邦國手中,我將會死於民憤的亂棍之下,甚或被千刀萬剮?燕小豆也有足夠的理由來報復我,我殺了她的父母,又佔有了她一世的清白!
李凱在內心深處,其實還真有一些喜歡燕小豆,這個女人不拘小節,酷愛黃金,不執著於仇恨,是真實感很強的一個女人。
李凱看見蔣介石還在遠處未走,圍著一大堆人在那裡,遂也趕來,圍觀的國府大員們全都裝作不認識李凱,也不願對這樣一具污血的怪物多看上半眼,紛紛避開,讓出一條大道讓他進入人圍。
人圍中,蔣介石正在給葉海濤和燕小豆保媒,批評燕小豆道,燕小豆,我聽說你這個人對誰都不含糊,對什麼都不在乎,可有一樣,那些金燦燦的黃金要是能開口說話,黃金叫你幹什麼,你一定會乖乖地聽話!
一幫大員們聽得哈哈大笑,紛紛鼓掌。李虎立在一旁也忍俊不禁。
蔣介石繼續問燕小豆,你知不知我是什麼人哪?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是黃金老頭。
燕小豆答道,你是國民政府的最高領導人,名叫蔣介石,不叫蔣黃金!這是小屁孩都知道的,我怎麼會不知道!
蔣介石道,好,很好,看來你還知道一些人情世故,我問你,蔣介石算不算一個有面子的人?
燕小豆答道,你是全中華民國面子最大的人,這還用問!
蔣介石道,面子的學問很重要,做人做事,一定要相互給面子,我給你面子,你也要給我面子,心情才會通暢,世界才會和諧!我現在問你,葉海濤仗義救你時,你就說做他的老婆,你現在還願不願意嫁給他?
燕小豆低頭答道,當時,我隨口說的,這樣也要當真嗎?
蔣介石板起面孔道,不守誠信,信口開河,隨意騙人,是很大的毛病,你得改,用一種誠實的態度過以後的人生!就從這件事開始,以後規規矩矩做葉海濤的老婆!
燕小豆露出苦相,說,葉海濤這人長相不錯,手藝不錯,可是他看上去不會開玩笑,我懷疑連笑都不會,以後跟他過日子多枯燥!
蔣介石道,燕小豆,我考考你的膽量,你如果行,我對你有重獎!
燕小豆脫口道,獎我黃金?
眾人捧腹大笑。
蔣介石罵道,就知道黃金,是比黃金更好的東西,我要你當著大家的面親一下葉海濤,你敢不敢?
燕小豆想這有何難,走近葉海濤踮腳親了一口葉海濤的剛毅的下巴,又挑逗性舔了一口葉海濤的嘴唇。
葉海濤心中盪開未曾有過的異性喜悅,他的臉上隨之盪開笑容,且笑得越來越濃,撕都撕不掉了。燕小豆驚道,葉海濤,原來你會笑!
蔣介石問葉海濤,你願意娶燕小豆嗎?
葉海濤道,願意,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願意!
一直在一旁聽著的血污怪物李凱突然尖叫起來,我也願意,燕小豆是我的女人!
葉海濤舉起槍托,邦一聲擊在李凱頭上,一層厚厚的血污裡又滲出血來。
葉海濤心痛砸壞自己的狙擊步槍,又改用腳踢向李凱,一腳連一腳全踢在胸口,李凱一口連一口吐出濃濃的血汁。燕小豆滿面淚水,拽開了葉海濤。
蔣介石大聲道,蔣某人作東,請各位去民國食堂吃頓便飯,大家一起見證葉海濤和燕小豆結為夫妻百年好合。
眾大員哄然叫好。
蔣介石又問洋牧師呢?
葉正濤道,洋牧師早就走了,我再去請!
燕小豆阻攔道,不用牧師,我要李虎大哥和王長官給我和葉海濤做司儀!
葉海濤一聽李虎之名很是興奮,他見李虎跟隨蔣介石左右,只當是一名衛士,得知是李虎急忙來見,說,前方將士無不欽慕李大俠,說李大俠若能組兵上前線,必令敵人聞風膽寒!
眾人說笑前行,來到附近的民國食堂。民國食堂是重慶的老字號,價廉物美,食堂夥計見是蔣介石到來,上嘴合不到下嘴,急忙進去報喜去了。
菜、湯、饅頭、米飯等上了桌,仍不見王倩來。李虎說,王長官準是在救治李凱,一時怕來不了?
燕小豆道,大哥,你應該去接王長官才對啊!
葉正濤從袋裡掏出一份《救亡日報》,你們只記得王長官,卻不提那位美女殺手八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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