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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八章 兩光政策 文 / 伏羲民族

    王倩和江五趕到佐籐防區前方,看見佐籐和山野已經率領全副武裝的防區鬼子正在出發,王江二人迅速隱入水竹之後,這簇池塘邊的水竹是父親放置暗號信息的地方,王倩清晨時來給佐籐發飛鏢信時發現有一處竹枝折斷掛著,知道父親昨夜藏身在防區內避難。

    眾鬼子嘻嘻哈哈一路過來了,佐籐當先而行,王倩眼尖,一眼認出走在佐籐身後的高瘦鬼子竟是父親,父親過水竹時順手又來扯竹枝,一眼看見王倩在水竹後向他打手勢繼續跟佐籐走。父親扯了一片竹葉含在嘴裡吹出尖細幽長的笛音,一路去了。

    父親的舉動被行在稍後的山野看出了端倪,山野背靠水竹立在路旁,如同交警一般打出手勢,命令眾鬼子注意隊行整齊加速前行,早出早收工!

    山野待眾鬼子走光了仍然立在水竹前不走,一個和山野混熟的鬼子回頭大聲開玩笑,問,山野長官,那竹子裡是不是藏著美女啊?

    山野揮鞭要抽,見那鬼子一縮舌頭跑了,便迅速轉身向著水竹後用流利的中國話說,山野感謝王長官不殺之恩。說罷迅速從右上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塞入水竹縫裡,甩頭一溜煙追上隊伍去了。

    江五笑得折腰,一把搶過竹縫裡的信封,問,這信是寫給王長官的,我可不可以看?

    王倩道,要看就快,我們要沿途保護小唐!

    江五驚覺,說,黑鼠還要殺小唐滅口!江五一把將已抽出一半的信塞給王倩。

    王倩道,姐,你跟在鬼子後面沿途觀察,我想到一個危險地方,過到鬼子前面去排查,還在老地方匯合。

    王倩縱身過到河道對面進入矮山中,揀隱蔽處往劉家村方向飛奔,她想到自己日前伏擊李虎的那個小山坡,小山坡緊挨沿河大道,是修路時劈出來的,那是個極為凶險的地方。

    王倩很快超越了一眾鬼子趕到那個凶險地方的對面,這裡還屬於龍潭村,是一列比籠田高出不了多少的矮山,與對面那個小山坡之間隔著約五畝水田一條河加上沿河大道,已經超出手槍的最有效射程,如果黑鼠埋伏在小山坡裡射殺父親,王倩的保護將處於劣勢。

    這時候佐籐的隊伍已經遠遠開過來,王倩已經沒有改變這種劣勢的時間了,她決定如果沒有異外,就果斷地向對面小山坡開槍打草驚蛇。

    佐籐的隊伍距離小山坡越來越近,王倩舉槍對準了小山坡。佐籐也注意到了小山坡,他記得日前在這裡見到王倩,佐籐已是一個老兵,當然知道這種橫在路邊的山坡在軍事上的意義,命令,對準小山坡,射擊!

    啪啪啪啪……

    一陣排子槍過去,打得塵土飛揚。

    王倩看見一個小人乾似的身影從草叢中躥起往後飛縱而去,不是那黑鼠是誰!王倩不禁獨自笑出聲來:這個佐籐竟越來越可愛了。

    佐籐和山野率隊進入劉家村,鬼子們踹門入戶,抓雞的抓雞,搗蛋的搗蛋,又用繩套套了幾頭小豬,一眾戰利品統統堆放圈住在村口,然後準備點火燒村。山野問佐籐,要不要給美女長官留些面子,佐籐點頭,命令,已經搜出雞、雞蛋、小豬和糧食的人家是與我們皇軍親善的對象,房屋留下;一毛不拔者的房屋,燒燬!

    劉家村一百餘戶,真正一點戰利品搜不出的人家只有十幾戶,在熊熊的火光中很快燒去了屋頂,有些鬼子還要去搗牆,卻被山野制止。佐籐命令,去劉餘糧家後山,拜祭中川組的皇軍烈士!

    佐籐率眾進入劉餘糧家,見到禾場橫凳上擱著一具棺材,讓士兵啟開棺蓋,看見竟是劉餘糧的屍體。有士兵問,這幢房子裡什麼也搜不到,燒不燒?

    佐籐道,中川組烈士墳地就在側面山上,天氣已經夠熱了,不要再讓烈士的英靈烤火了。

    佐籐手一揮,上山!又回頭招呼父親,說,唐破君,你是中國人,就不用去我們皇軍墳地了!山野把佐籐的話譯成中文,父親只得獨自留在禾場上,看著眾鬼子上山而去。

    父親進入堂屋,王倩和江五現身出來,江五出去戒備。王倩問父親,究竟什麼事讓小文要追殺你不放?

    父親道,我一直有一種預感,小文不是好人。老劉昨夜下山來喝酒,喝得大醉,非要拉李營長上到中川墳地,掘開墳堆,讓李營長看那些屍體,並說江五姐如何如何厲害,把鬼子人頭扭斷,老劉說這些話時,我注意到小文眼中閃過一道凶光。我心裡存著僥倖,認為你們會盡快回來,那樣,老劉就平安了,可是你們沒有回來。小文半夜起身,我睡在堂屋,他就從堂屋過,黑暗中,他用一把尖刀的刀背在我的脖子上輕輕劃了一下,又翻過刀刃來對準我的脖子,裡面正房傳來李營長的一聲咳嗽,小文收起刀開門出去了。

    王倩和站在門口的江五聽得都陣陣後怕,江五回頭問,小唐,你怎麼就不怕?

    父親說,咬著牙,心中默念著生死由命。小文一出門,我就感覺他要去害老劉,就起身跟蹤他,我輕步上山,躲在暗處看見老劉已經死了,小文騎在老劉的後腰奮力地扭斷老劉的脖子,骨頭錯斷的聲音一下又一下,響了不下十餘次。我知道老劉是完了,要溜走,腳下踩到一個硬硬的東西,用手一摸,是個筆記本,我想這是小文的東西,對王長官可能大有用處,便帶著下山。沒走多遠,小文尖叫一聲衝下來,我沒命狂跑,我奔至山下時,李營長衝出來阻擋小文,也被小文打翻在地。我跑出劉家村再跑往佐籐防區,我將那筆記本藏好後去找佐籐,佐籐從一輛汽車上下來……

    王倩問,後面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筆記本在身上嗎?

    父親點頭,從下衣袋裡摸出一包東西來,忽然手中一空,江五旋風般朝一條小人影追去,父親叫住也要追去的王倩,又從上衣袋裡掏出一個黑皮本子趕緊交到王倩手上,說,這個小東西要命,總算交到你手上了!

    王倩收了黑皮本,問,剛才那一包是什麼?

    父親笑了,說,以前吃了你很多糖果,這次佐籐長官又給了我一包,想先送給你,大家做朋友,禮尚往來才會長久。還有一件事向你匯報,我留在這裡也沒多大作用,白吃你們的飯。佐籐長官替我找了一份工作,我要去做工了?

    王倩一驚,問,他讓你做什麼,替日本人做事叫漢奸你不知道嗎!

    父親道,佐籐長官說,他有個地主朋友叫李旺財,介紹我到李地主家去做事,大不了是放牛種地的活。

    王倩心中踏實了,問,你不跟馮金龍了嗎?

    父親道,我當時當兵的夢想破滅,又沒地方去,才跟了馮叔,我可不想做土匪!

    江五拎個包進來,對父親說,小唐,你馮叔現在是游擊隊,不是土匪!又對王倩道,那小人干見逃不出我的追緝,就扔掉了這個包,我撿了沒想是一包糖果,卻讓小人干逃得沒影了。

    這時山上的鬼子鬧哄哄地下山來了。王倩對父親道,你送我的糖果我收下了,你跟佐籐去吧,我們後會有期!

    江五見父親出門而去,驚問王倩,你怎能把小唐往鬼子那裡送,馮金龍回來會找你拚命的?

    父親依舊走在佐籐身後,眾鬼子背扛抬挪著戰利品出村而去。

    王倩和江五出屋來,算計著劉家村這一次的損失並不大,無非是一些財物,各家各戶的人口保全了,鬼子一直以來的三光政策變成了兩光政策,唯一的遺憾是老劉死得很無辜。

    王倩問江五,你剛才去追黑鼠,覺得他怎麼樣?

    江五道,這小人幹的確不簡單,一身輕功不在你我之下。

    王倩點頭,說,這裡面有問題,小唐沒有任何功夫底子,他憑什麼可以從黑鼠的追捕中逃脫呢?

    江五不耐煩,說,你的軍統毛病又來了,所有人你都懷疑,現在連小唐你也懷疑上了!

    王倩斥道,我有說懷疑小唐嗎!

    江五道,不懷疑小唐就對了,小唐平時跑步的速度可以與你我相當,他為什麼就逃脫不了黑鼠!

    王倩道,可是,黑鼠是一個功夫卓絕的人,不要說他要遠距離擊殺小唐易如反掌,還有他的爆發力是小唐所不具備的,按理,昨夜,黑鼠若真要殺小唐,小唐絕無生還機會。

    江五這下也覺得不對勁了,說,黑鼠故意讓小唐逃脫,這又有什麼用?

    王倩道,為了讓小唐把經歷的故事說給我們聽。在這個故事中,李浩始終是無辜的,老劉自己喝醉酒,言行激怒日本特工黑鼠,撞上死路,這與李浩無關,黑鼠追殺小唐,李浩攔截黑鼠為小唐贏得逃生時間,李浩不但無辜,而且有功。現在黃榮傑調查李浩的資料都證明李浩有功無過,他參加了三十七天衡陽保衛戰,幾乎沒有一天不在前線,這些情況,是周慶祥師長親口告訴黃榮傑,周師長臨走叮囑老黃,別讓有功之臣流血又流淚!

    江五道,看來你們軍統又遭人嫌了!

    王倩道,這次遭人嫌的是我,老黃和王偉能都主張查不出問題就讓李浩進入通道,是我硬把李浩攔在通道之外。說不准周師長到了重慶還會向委座參我一本!

    江五道,果真這樣,你就裡外不是人了。

    王倩道,我不怕裡外不是人,我只怕千辛萬苦的吉丸換傷兵計劃胎死腹中。

    江五道,妹子,別這麼悲觀,把山野的信拿來,看我們姐妹兩個能不能樂上一樂。

    江五見那信中寫道,信是用中文寫的:

    美女長官閣下,

    您身穿皇軍軍官服的形象,太酷了,酷到不能再酷!昨天在二道崗哨,您留給哨兵的那個東京的地址被我收繳了,當時那兩個哨兵眼淚都出來了,我告訴他們,說您是重慶分子,他們竟警告我,要將我對您的污蔑報告給佐籐君。說這些,只是告訴您,您的美麗與仁慈超越了國界與戰爭!天主堂內蒙您不殺,大恩永遠銘記!您東京的地址,我私自珍存,並且不會告訴佐籐君,他很愛您,他自以為他的秘密無人知道,但很不幸,被我發覺了。如果不是戰爭,我現在已經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大學生。有幸看見您,如同看見扶桑島上的太陽,這個貧窮閉塞的地方因為有您的存在,將永遠令人懷念。請您以後每一次行動,加倍謹慎,千萬不要落到阪田手中,這也是讓佐籐君最害怕的想像。

    一九四四年九月,山野縱橫拜上。

    江五看完哈哈大笑,帶動王倩的情緒,姐妹二人笑作一團。

    王倩強忍住笑,道,回黃榮傑家去,等候佐籐送小唐來地主家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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