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有一家電視台的採訪組殺到教育局。老陳畢竟是高手,連夜做了充分的準備,不是每一所學校都聽話,都在那家服裝廠製作校服的,原來這幾所學校挨了不少老陳的批評,現在卻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我們並沒硬性要求,也有一些學校與其他服裝廠訂製校服。」
老陳這麼回答記者,並拿出那幾所學校與其他廠家定做校服的合同,而且建議採訪組採訪那幾所學校的校長。
昨天,副縣長已經走訪了那幾個校長,下了死命令,必須與縣委縣政/府保持高度一致,唱對台戲者,一律撤職。
記者還提出了許多尖銳的問題,老陳並不按記者的路子走,始終以我為主,按既定方針辦,用最簡短的語言說清楚校服問題。
記者問:「你們對昨天的報道有什麼看法?」
老陳答:「我們歡迎所有的媒體對我們進行監督。」
「文章提到的**現象,你認為真實嗎?」
「我們的校服是由各校自主訂製的,我們會加強這方面的監督。教育局監督,學校學生家長協會的監督,最有力的還有學生家長協會的監督。到目前為止,我們並沒有收到任何一個學生家長協會的投訴。」
學生家長協會沒有投訴,其他人的投訴算什麼?
記者問:「可以幫我們約見一兩個學生家長協會的家長嗎?」
老陳答:「現在大家都很忙。關於校服的問題,我們已經起草了一份通稿,你們一到,就發到你們手中了,許多事情上面都說得很清楚。」
「學生家長協會是不是也會站在學校或教育局一邊?」
「許多合作是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礎上的。」
記者有點摸不著頭腦,馬上轉換話題。
記者問:「你對那篇文章的作者有什麼看法?」
老陳答:「我不瞭解他。」
「他寫這篇文章有這麼多不實之處,有沒有打算追究他的責任?」
「我們會研究,會通過最佳的辦法解決。」
「什麼是最佳的辦法?」
「集思廣益吧?目前,我也說不清楚。」
很顯然,採訪很不得要領。記者是來深挖問題的,是想把採訪人問得啞口無言,然後取得意外效果的,但老陳不溫不火,任你怎麼問,能回答的回答,不能回答的,就說再研究,就說是需要另一個層面解決的問題。
教育局長未必就能一錘定音。
記者問:「據說,每年縣財政下撥教育經費都不足?」
老陳心兒「咚」地一跳,反問:「據誰說?我是教育局長,我應該比誰都清楚。」
「可以公佈具體數字嗎?」
「教育法有規定,縣財政每年都按規定下撥,省裡每年年底都有專項檢查,如果,下撥不足,省檢查組馬上就能檢查出來。」
你能否定省檢查組嗎?你們電視台也在省政/府領導下,只會欺負市、縣以下的部門單位,敢曝省屬單位省廳的光嗎?
老陳不能讓記者問個沒完沒了,說:「今天就到這吧!我還有許多事要處理,等一會,還要參加縣裡的一個會議。」
他很禮貌地跟記者握手道別。
當天晚上,電視台播出了老陳的採訪,只是特別提到學生家長協會的問題,說學生家長協會一定要維護學生家長的利益,肩負起對學校的監督作用,更不要成為學校與教育系統的傳話筒。
很顯然,他們沒能挖到爆炸性新聞。
女常委守在電視旁,看完了,心裡忿忿不平,太佩服了,老陳竟能躲過這一劫。梅縣長反應有點兒遲鈍,看了電視,也沒意識到老陳的麻煩與巡遊有關,只是因為老陳幫了自己那麼大的忙,過去表示一點點安慰。
老陳笑著說:「你倒好,巡遊得到掌聲,我卻掉進了陷阱。」
梅縣長一愣,問:「你是說,有人搞鬼?」
老陳反問:「你沒覺得嗎?」
梅縣長臉紅了紅,又扳了起來,罵了一句:「太不是人了!」
「不過,她也奈何不了我什麼。用這種伎倆對付我,我是輕車熟路,也不想想我是幹什麼出身的。」
老陳還有許多媒體舊關係,電視台那麼處理,與他找了熟人不無關係。
他搖著頭說:「他們還把教育經費下撥不足也知道記者了。」
梅縣長說:「你應該向書記反映問題。」
「怎麼反映?有證據嗎?很多事情,真要擺上桌面,人家不承認,反而會反咬你一口。」老陳說,「對這樣的人,你以後也要注意點。」
林志光一直在旁邊靜聽,離開老陳辦公室,才說:「女常委也太那個了。」
梅縣長說:「這就是政治爭鬥,官場上的複雜。」
「就沒有辦法對付她了?就讓她玩盡陰謀詭計?」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的陰謀不能得逞,老陳已經做到了。」
「太便宜她了吧?」
梅縣長歎了一口氣,說:「又能怎麼樣呢?」
「揭穿她,讓她滾下台。」
梅縣長看了林志光一眼,笑著說:「主觀意願總是好的,但往往難於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