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許義的安排,白眉很快就寫好了申訴書,準確點而言是降書。雖然太宗時期西突厥被趕到中亞,東突厥被徹底打散,都寫了降書。可那都是近百年前的事了。高仙芝堅毅的臉上都有些激動,萬沒想到自己護送吉思還能有此收穫。這可是能夠進入史書的東西啊,自己也能夠跟著在史書上留個名字,高仙芝死也甘心了!
這封降書對於整個河西軍都將是莫大的鼓舞,大唐雄風又一次傲然屹立在整個西域和草原!
白眉不通唐文,唯一通唐文的楊先生又被彌陀暗殺了,所以整封降書都是由他口述,許義代筆。自然而然被加了許多春秋筆法。比如「我」被換成了「罪夷」,「望大唐勿忘叔侄之誼,引兵來援!」成了「聖唐天朝跪拜泣涕以聞,今侄兒命懸一線,垂垂危矣,萬請大父引來來援,勿使罪侄拋屍荒野,野狗來食,宗廟無祀,再拜頓首!」
白眉將信物交與許義,道
「十天時間,如果十天沒有得到唐軍攻拔悉蜜的消息,我將自帥金狼軍前去,到時候是敵非友,見到你們格殺勿論!」
許義將信物收好,笑道
「可汗放心,不消十日,七天之內,只要看見拔悉蜜部有東逃跡象,請一定出兵,將其阻擊在呼蘭達河邊,不給他繼續逃跑機會!」
縱馬走在草原上,磨延綴立大大的呼吸一口氣,讚道
「還是自由的空氣更新鮮!」
高仙芝也笑道:「王子殿下說的極是!」磨延綴立爽朗大笑,將馬靠過來,一把摟住高仙芝肩膀
「不要叫我王子殿下,伊塞克城一戰,你我都是生死相交的弟兄,我小名阿蠻,今天告訴你們,以後就叫我阿蠻或者蠻哥!」
許義哈哈笑道:「叫你小蠻還差不多,就沒見過你這麼白的回紇人!」
磨延綴立氣道「你比我白多了,皮膚又好,像個娘們,你要敢叫我小蠻,我就叫你許小娘!」
「其實,我覺得小蠻和小娘都不錯!」向來繃著臉的高仙芝頓了頓,破天荒的笑道
「我呸,你個高小芝!」許義和磨延綴立同時罵道。
高仙芝笑著的臉一下抽搐了。
三人對自己的新名字都不滿意,以許義為甚。磨延綴立偏在旁邊不停的哼哼哈哈
「許小娘,許小娘,我們這是往那去啊!」
「小蠻,你要再叫我許小娘,我和你拼了。」許義怒道。磨延綴立卻哈哈道
「小蠻我都認了,你也不要掙扎了。我們現在真的要往那去呀!」
「當然是去找唐軍求援啦!」許義氣道
「不是吧,我以為你是騙白眉的,你認真要去找唐軍求救嗎?」磨延綴立驚的張大了嘴巴。
「我也覺得不妥,夫蒙靈祭既然有意安排我們進草原,肯定不會如我們願去攻打拔悉蜜,況且現在回去還得過拔悉蜜的領地。現在的他肯定是嚴陣以待!」高仙芝也道
「夫蒙靈祭那個老狐狸,我們肯定不會去找他。況且小芝也說了,拔悉蜜正在回去的路上等著我們呢,我可不想去送死,我現在是打算去找隴右節度使王忠嗣求救!」許義慢慢說道
「王將軍?」磨延綴立和高仙芝同時驚道。
許義歎一口氣,繼續道
「王將軍的距離比夫蒙靈祭還近一些,並且他所鎮守的地方恰恰是拔悉蜜可能西逃的方向,而拔悉蜜的同盟葛邏祿恰恰就在他的勢力範圍內。更重要的是,我相信以他的明智會把握住這次機會!而且我們還沒必要經過拔悉蜜的領地,只要穿過葛邏祿的地盤就夠了!」
「聽你這麼說好像真的可行啊!」磨延綴立想了想,點頭道。
「可是王將軍是隴右節度使,他會同意跨界處理河西節度使領域上得事務嗎?」高仙芝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小芝,如果你是王忠嗣,你會怎麼做?」許義反問道
「我會抓住戰機。」高仙芝想都沒想道
「你都知道,以王將軍的智慧,怎麼可能不知道?」許義氣道。
「所以,對於小蠻來說,這是回紇爭奪勢力範圍最好的機會,而對於小芝來說,能否成功遏制拔悉蜜也在此一舉,對於我來說,也是討回貨物的唯一機會。我們絕不能讓這個機會這麼輕鬆的從手中跑掉!」
磨延綴立和高仙芝略一沉思,都點頭道
「小娘,你真不愧是娘中之娘,說的的確有道理!」
越往西走,沙漠化的跡象就越明顯。在烏蘇可汗境內的時候,還是一片片深且茂盛的碧草,越過呼蘭達河,再經過草海,這種趨勢漸漸的消減下去。個別地方已經出現了黃色的土層,上面長的也不再是柔嫩的青草,而是一大叢一大叢的褐色荊棘。
許義牽著阿草,心疼道
「早知道就讓阿草在草海多吃一點,現在只有嚼這些乾貨!」
高仙芝搖搖頭道
「小娘,你有所不知。青草雖嫩,卻不是長久之物,裡面含水分太多,馬匹吃後反不能遠行,你所說的這些乾貨才是最佳的糧草!」
許義點頭稱是,不過看到阿草不情願的啃草皮,還是心疼不已。
「馬你們都那麼關心,能不能考慮到旁邊還有一個人也需要關心呀!」磨延綴立在後面有氣無力的呻吟道。他的愛馬在草海戰死後,一直都用的是突厥軍馬,比不得許義和高仙芝的愛馬,因此,很長一段路都是他牽著馬步行。
「我都快餓死了,小芝,你是這片土地的地頭蛇,你能不能找個地方讓我也補充點給養!」
「有倒是有,不過這邊還是葛邏祿的領地,如果你不怕他就在裡面等著我們的話,我就帶你們去!」高仙芝想了想,道。
「我敢保證,如果我再不補充給養的話,等不到葛邏祿來攻,我就死在這荒漠中了!」磨延綴立呻吟道。
高仙芝無奈的看許義一眼,許義也只能攤開雙手,道
「小蠻,如果你以後要是當了回紇大汗,我發誓一定會要求大唐史書裡面把你這段沒出息的樣子記進去!」
「小芝,你快帶我去吧,要是我以後能當回紇大汗,憑你帶路有功以後我都封你個大將軍來當!」磨延綴立撒嬌道。高仙芝歎口氣,卻沒有動,他只是朝著前方擼了擼嘴。
磨延綴立疑惑的一抬頭,就在荒漠和沙草的邊緣線上,一座灰黃的小鎮映入了他的眼簾。
「西風堡,葛邏祿領地西部的一個小集市!」高仙芝在旁邊解釋道。
聽到西風堡的名字,磨延綴立一驚,反停住步伐,西風堡往往只有在軍用地圖上菜有所標注,在某種程度上可是算做是唐朝的西北小要害,每每打起戰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我只是想補充點給養,不是想成為別人給養!」磨延綴立向高仙芝怒道。
「這方圓兩百里以內就這麼一個小集市,如果不是我們剛剛走到這裡,我還沒辦法給你說呢!」高仙芝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