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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茅廬 084章 青瓦房 文 / 木木阿三

    我曾聽奶奶提過,許多家養的動物在臨死前會因為眷戀捨不得而流淚,他們甚至不想看到主人因自己的去世難過,所以躲起來悄悄嚥氣。

    以前我家裡養過一條狗,是那種滿農村都能見到的土狗,本身沒什麼特別,但是我卻很喜歡它,因為他很喜歡和我玩耍,不過可能它與我家沒什麼緣分,只活了幾個月便死了。比較奇怪的是,在狗狗死前一兩天它便開始不怎麼吃東西,死的那天中午更是只瞄了兩眼食物,到下午的時候突然失蹤了,一直到晚上也找不到。

    我放心不下狗狗,於是從家裡開始搜索,一直延續到院子外,最後打著手電筒在離家幾百米遠的竹林裡找到了它。那個時候的它蜷縮在乾枯的竹葉上,已經沒有力氣,我將它抱回家沒多久便嚥了氣,死的時候我看到了從它眼睛裡留下的眼淚,很叫人心酸。

    無論人,還是動物,一旦相處久了都是會有感情的,牛流淚這讓在場的人都有些動容,不過老牛就是老牛,它已經無法在幫助主人犁田耕地,所以死是唯一的宿命。

    在陳亮牽著另一頭牛後沒多久,老牛終於還是嚥了氣,死的時候眼睛還是掙得大大的,平視著前方,似乎與陳亮牽著的那頭牛在相互對望。

    見老牛不在動彈,趙叔叔解開了捆在老牛嘴巴上的繩子,拿出一枝香和三張黃紙點燃放在牛的鼻子下方。趙叔叔說,無論什麼動物都是有靈魂的,老牛死得有些不甘心,黃紙與香燃燒後的味道可能令讓它的靈魂歸於平靜,也叫它去往它該去的地方,勿要停留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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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做到這一步,周圍的人對我們也沒有之前的敵意,反而熱情起來,問趙叔叔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會知道牛棚裡還拴著牛,又為什麼陳亮牽來牛之後,老牛便突然乖了下來?

    當然,我們不可能向這些人解釋我們是做什麼的,為什麼到這裡來,趙叔叔只說他懂得一點陰陽之事,從老牛不肯嚥氣猜出它對這個人世間還有眷戀。

    之後陳亮痛心地告訴我們,這頭老牛跟了他快二十年了,若不是老得連犁都拉不動,他是捨不得殺死它的。陳亮還告訴我們,兩年前老牛生了一場病,那時候他以為老牛會死,所以買了條小牛以備不時,哪知道後來老牛又漸漸好起來,並且在接下來的這兩年,每次上山下田,陳亮都是牽著兩條牛一起勞作,晚上關在一個牛棚裡,吃同樣的草,帶一樣的犁。

    陳亮的話充分解釋了之前他拿著刀發抖的原因,只怕是因為下不去手,同時有解釋了老牛不肯嚥氣的原有,無非是捨不得朝夕相處了兩年的另一頭牛,當中情誼我們無法理解,不過那必然是無比深厚的。

    畜生的情誼尚且如此,為何人心有時候倒反而不及?

    這一個屠牛的小故事或許大家會覺得有些平淡,但它卻是大多數水牛甚至家畜的共同命運,青年時為人辛苦勞作,年邁體衰了,卻被人千刀萬剮,食肉寢皮。

    當然,我並未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只是當我們在處理他們屍體的時候,可否為他們留一條後路?比如這頭老牛,趙叔叔的提議肉可食用,但將牛頭和剩下的骨頭找個地方埋起來,這也算是叫老牛享了『壽終』這一說法。

    陳亮聽了趙叔叔的話,大半夜裡砍下牛腦袋後找了個斜坡將牛頭埋下,還在上頭放了快三角形的石頭,說以後看到這塊石頭就能想起這頭為他家幸苦奉獻了近二十載的牛。

    第二天天還沒亮,躺在小茅草屋中的我們被一陣吵鬧聲驚醒,起來發現喊我們的是陳亮,他說他知道我們一大早要趕路,所以燉了牛肉湯,請我們過去喝,

    我想如果昨晚沒有經歷屠牛的現場,我會很開心地喝下好幾大碗牛肉湯,可是此時聞著牛肉的味道,我卻感覺是腥的。余霜比我反映得更激烈,剛端上湯來她竟忍不住乾嘔,我問她怎麼了,她說她覺得很難過,吃不下,我想她是太善良了吧!

    告別陳亮一家,我們繼續踏上去往鹽源縣的山路。

    鹽源縣位於涼山彝族自治州的偏西南方,下邊有很多小村莊,據流江轉述擇拉的話說,他的家鄉是一個叫廟子灣的地方,因為多是山路,所以最後的我們不得不棄車,徒步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才到擇拉說的廟子灣。

    那是一個美麗的村莊,坐落在山坳裡,雖然三面環山,山高且陡,但那些山不知是純天然,還是後天被挖鑿出來的,坐落得特別有層次,像放大版的階梯,各有不同卻有大致一樣的房屋建在上頭,加上綠油油的莊家,看起來尤其整齊別緻,遠遠瞧著像是一副美麗的畫卷。

    我記得那個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四川煙霧繚繞,空氣裡瀰漫了一陣一陣飯菜的香味,這叫早上沒吃飯的我更加飢腸轆轆,我不由自主地問擇拉:你的家是那一個啊?

    問完之後我覺得不妥,因為他根本就聽不懂我說的是什麼,而且……恐怕就算他能聽懂,現在的他也沒有心情聽。

    因為擇拉看起來是那麼的激動,身體輕輕打著顫,眼光來回不停地在村子裡移動,然後在我們所有人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突然『啊』一聲大吼。我嚇一跳,以為他要幹什麼,不自覺往縮了縮脖子,再看時見他雙腿一彎,猛地跪在了地面上,朝著村子的方向重重叩頭,嘴裡嘰嘰咕咕念著什麼,不多會更是聲淚俱下,看得我們一愣一愣的。

    對此,流江對我們的解釋是:擇拉是在拜他的祖先,保佑他回到自己的故鄉!

    那時候我對彝族問話並不瞭解,只覺得擇拉很怪,明明是我們送他回來的,他卻拜他的祖先,他要拜的不應該是趙叔叔和石老頭嗎?後來才知道,彝族人對祖先的信仰遠遠超過漢人,他們認為祖先也已保佑平安、豐收,甚至發財致富。

    擇拉叩了三記頭後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興高采烈地對流江說了一大堆話,然後像被灌了興奮劑一樣撒腿就開跑,流江說:他請我們去他家看一看,大家跟著他走吧!

    從村口到擇拉的家只用了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期間我們大概路過了十來家人,不時有人從自家門窗探出頭看看,估計是對我們這群突來的陌生人很好奇。

    擇拉的家和我家鄉的房屋差不多,泥土夯實的牆面,上面木頭橫樑,房頂則是青瓦,很典型、很普通,甚至很漢式的建築。鹽源縣其實是很多類民族的集聚地,長期以來相互融通,久而久之各名族的特徵性就變得極為薄弱了,不過我還是看到了和我們不一樣的東西,那就是當地人的穿著。

    漢人多以簡單衣衫、長褲為主,但這裡的人確是裹著對襟繡花的上衣,下配大筒如裙的長褲,在擇拉衝著大門一陣大吼之後,一位婦人牽著一個小男孩走了出來。女人的著裝正是如此,且她頭頂還盤著長髮,對於我們幾人的突然到訪,女人明顯很驚訝,愣在原地瞧著,並不說話。

    相反的,擇拉在看到女人之後,原本興奮的臉頓時更笑得有些扭曲,衝上去就想要抱女人,但被推開,誰都看得出,女人臉上寫滿了疑惑和恐懼。

    擇拉應該是看出了女人的心意,手舞足蹈地在女人面前筆畫了好一陣子,又拉著女人圍著房屋轉了好幾圈,來來回回折騰了至少不下於一個小時,女人對擇拉的態度才有所改觀,由疑惑變為驚喜,並請我們到屋裡做。

    房屋內的陳設很簡單,除了一張木桌,與牆上掛著的幾匹彩色的布,什麼也沒有。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一進屋我就問到一股很淡的焚香的味道,可是我在屋裡和院子外都仔細看了看,並沒有看到半點香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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